声音变得清晰，是惨叫声。
那些奔跑的黑影没有一个冲到七人面前。
七人互相交换眼神，达成了共识后，缓慢朝着前方走去。
那些倒地的人仍然有东西在动，但仅仅看轮廓，还看不出是什么。
随着距离拉近，伊纳卡对那些东西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他心一沉，加快了一些脚步。
火山灰被挥开，露出了前方的情景。
那些丧尸趴在人的身，正在啃食人的血肉。
修顿暴怒，挥拳将近前的一个丧尸脑袋打扁。
其他丧尸感觉到了活人的存在，放下了自己的食物，转移方向。
七人花了点时间，将这些丧尸消灭。
他们在此期间，也看清了那些死者的模样。
他们的脑袋是人类的脑袋，身躯干也和人类类似，但长有四只手，下半身更怪，没有分出双腿，而是一个柱状的肉疙瘩，肉疙瘩周围还长有类似于植物根须的肉须。无论男女，他们都穿着宽大的裙子。有一些人的肉疙瘩底下安装了圆盘。
伊纳卡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些圆盘应该是某种浮空的交通工具，让他们能够正常移动。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圆盘。没有圆盘的人，肉疙瘩鲜血淋漓，都是在废墟地面摩出来的痕迹。
大概也是因此，这些人没能跑过在伊纳卡他们看来速度缓慢的丧尸。
伊纳卡叹气，“这可真倒霉。”
除了倒霉，他也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环境不利于他们的行动，他们会被杀死，这可真是没处说理去。
杀戮先锋的七人翻捡了一下尸体身的东西，找到了他们看不懂的字和完全没见过的小物件。
修顿看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直接拿了戴在自己脖子。
在他们的位面，可没有死人东西不吉利的说法。死在根据地里的人还好说，遗物留给家人。若是死在野外，被谁捡到归谁。要是有心，还给死者的家人朋友，那都可以说是善举了。
七人对于这件事也没有放在心。
事实，他们一路从公路走到城市，看到了形形色色许多人，也早衡量过了那些人的实力。得出的结论是，许多人会死。
若是没有战斗经验，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或者，没有一个团结起来的组织，那些一看是生活在明社会，衣食无忧，也从未被牵扯进战斗厮杀的人，在这里根本活不了多久。
他们的结论也没有错。
金城边缘正在演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穿着古装的男人女人哀嚎惨叫，痛哭流涕。
他们面前是一群爬行的丧尸。
从未见过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怪物。即使在苏醒时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和身份，亲眼见到，也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母亲，救我啊！”成年男人向前伸出手，对年老的女人求救。
他的身后，一只丧尸抓住了他的腿，咬住了他的一块肉。
无论是踢开丧尸，还是伸手攻击丧尸，都是个选择，他却是浑身瘫软，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
他的前方，那个年老的女人瑟瑟发抖，瘫在地动弹不得。
她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人吃人的事情发生。她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不光是这血腥场面，连这灰蒙蒙的天色和破败的城市景象，她也从来没见过。
她知道汽车是相当于马车的东西，只不过不用“马”，用“发动机”来行驶，也知道面前的生物是人变异成的，会攻击活人。但提前知道这些对于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
“母亲！”男人叫得更惨烈了。
那只丧尸攀附着男人的身体，不断往，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年老的女人吓得失禁了，转身往前爬行。
她要逃离这里，她要离开这里！
报仇的事情她现在已经顾不了。
是亲儿子……亲儿子又如何呢？这个亲儿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可是让人杀了自己，撇开母子关系！她所做的一切原本可都是为了他，为了让他和他弟弟继承爵位！
花招弟胡思乱想着，往前的爬行停下了。
她的面前是聚拢过来的丧尸，他们挡住了她的去路。
花招弟发出了怪异的喊叫声，这喊叫很快变成了惨叫。
嘭！
机械臂砸下来，砸开了地面的碎石堆。
操作着大型机械的人面无表情。
他们现在很茫然。死亡的威胁让他们不得不听从敌人的命令行事。
他们本来是来杀死衡的，现在却不得不为衡效力，听他的命令行事，并将他们千辛万苦造出来的机器提供给衡使用。
心有不甘，却得屈从于现实。
不然，他们身的伤会增加，那种痛苦会再次折磨他们的神经和意志。
纳瑞教授脸还残留着泪痕，身血迹斑斑，同时还有尿骚味。他也坐在了操作台前，操作着机器，身体微微发抖，却是不敢做错任何一步的操作。
他的身后，艾尔正握着滴血的小刀，脚下踩着蓝依学者气若游丝的身体。
“真不错，我果然没看走眼！”艾尔兴奋地称赞道。
第1334章 众神黄昏（115）
驾驶室内，纳瑞教授等人都是抖了一抖，战战兢兢，十分惧怕身后的艾尔。
艾尔如他自己所说，擅长刑讯。准确来说，他是擅长折磨人。
纳瑞教授等人在他手底下熬不过一分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出来，之后被命令操作机器，也没有丝毫抵抗，更不敢有任何小心思。
蓝依学者是唯一坚持下来的人。
他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整个人在死亡边缘了。
即使如此，蓝依学者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但要说反抗，也是没有的。
蓝依学者压根没考虑现在和将来，他满脑子想着的是过去，想的是两次人生。
他真的错了吗？
衡才是对的？
那种残酷的优胜劣汰，才是正常而正确的？
不然为何他们这些失败者会再次一败涂地，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他们的一些人还死得那么狼狈不堪，败得没有尊严可言。
蓝依学者满心的茫然和绝望。
艾尔还想要做什么，却被米斯坦阻止了。
艾尔疑惑看向米斯坦。
“已经够了。”米斯坦垂眸俯视地的蓝依学者，叹气道，“这个人没用了。”
蓝依学者的眼珠子动了动。
艾尔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会没用？我觉得很有趣啊。”
他这会儿的心思可不在他们这些人何去何从，而是对这场游戏衍生出来的小游戏更有兴趣。
现在他们做的事情，在艾尔看来挺无聊的。
有了更加强悍的机器，他们的推进速度加快，但做的还是一样的活，照旧要沿着下水管道进行寻找。
纳瑞教授等人虽然能知道这座城市每一样物品的所在地，可前提是知道要找到东西是什么。
艾尔他们三人猜测有一队参与者在矿场找到了黄金，可是否真的是黄金，那是个未知数。
而经过纳瑞教授他们的“检索”，可以确定这座城市里面有不少黄金散落。最多的一份在图书馆附近。
方向来说，这和他们之前缓慢的搜索方向一致。
地点来说，那一份黄金也的确是在城市地下水管道的路线。
确定这一点后，三人并没有直奔那一份黄金而去。因为他们即使找到了黄金，也不知道黄金的作用。
这场游戏到了此时，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黄金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谁都不知道。
大型机器的好处是便利，坏处则是它太显眼了。
纳瑞教授他们使用这台机器的时候，特别小心。靠近艾尔他们三人观察的任务全部交给个人去完成。艾尔他们驾驶的工程车和越野车同样很大，这也意味着，纳瑞教授他们能发现艾尔三人的时候，他们三人未必能从车辆驾驶室有限的视野看到渺小的个人。
吸取经验，艾尔和衡、米斯坦商量过后，决定当一只黄雀，让对方先行动。
对方拿了黄金之后，一定会前往使用黄金的地点。他们只要暗跟随行。依靠纳瑞教授他们的能力，这个“暗跟随”理论可以拉开整座城市的范围。有这台大机器在，他们后发制人，也不怕行动太晚。
这样悠闲的前进，让艾尔有了游戏的心情。
蓝依学者更是给艾尔的游戏提供了道具。
米斯坦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艾尔可不相信。
衡瞥了眼米斯坦。
米斯坦蹲下身，胖胖的身体做出这动作有些吃力。
他对趴地的蓝依学者说道：“人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你何必这样硬扛着呢？放弃抵抗，你至少有个喘息的机会。即使你不放弃报仇，那最起码也得你先活着吧？”
他的劝说在驾驶室内回荡，没有人接话。
艾尔饶有兴趣地看着米斯坦。
“你们之前说过去经历，我听下来，这是两种理念的对抗。你要坚持你的理念，坚持为自己的种族奋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有什么对错。你的失败和你的初衷没关系，只是因为你太弱了，你的队友太弱了。”米斯坦又说道，“衡在那个位面创造的新秩序，也不可能永久存续下去。新的物种登顶食物链，也会做出和人类一样的行为。这是每个物种的本能。他做的不过是无用功，不过是换一个新的统治者。”
衡挑起眉头。
米斯坦转头，对衡一笑，“难道不是吗？”
衡淡淡道：“既然是神灵，应该有特殊的办法维持住这种新的食物链体系，保证没有一方独大的情况。”
米斯坦轻笑，“神灵不是那个一方独大的存在吗？”
衡不置可否。
艾尔插嘴道：“你们现在要讨论这个？”
“我只是阐明一个事实。”米斯坦重新看向蓝依学者，“优胜劣汰并没有错。任何物种灭亡都是因为自然淘汰了它们。你没必要这么介怀，也不用迷茫。现在你该做的是振作起来，珍惜这次机会。要知道，在你们的位面，人类已经灭亡了。你们可以算是自己位面的遗族，应该珍惜生命才对。这个陌生的新世界正好和你们原来的位面有些相似。你是不是该考虑，重建自己的种族呢？”
蓝依学者的眼皮抬起。
米斯坦的笑容很具有感染力，“起复仇和毁灭，建设和创造是更具有意义的事情，对吧？”
蓝依学者蠕动嘴唇，半晌吃力地挤出一句话：“你想要做什么？”
“你们之前说过，公路有许多人，不光是有打扮不同的，还有许多人本身长得形怪状。他们和你们应该是一个来历的，只不过是来自于不同位面。”米斯坦将地的蓝依学者扶起来，还好心拿了医药箱，要给他治疗。
艾尔的手段很精妙，给予人肉体和精神的痛苦，但留下的伤势并不严重。
米斯坦清理蓝依学者的伤痕时，工作量并不多。
“他们所有人和之前的你们一样，一心想着报仇。不过，我相信，很快会有人从自己前两次的人生经历回过神，变得冷静理智，考虑自己的未来。他们会想要离开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城市。但离开这里的方法，应该只有一个，那是结束这一场游戏。”米斯坦放下了纱布，微笑道，“结束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是我们这些参与者死亡。全部死亡，或者，决出一个胜利者。”
说到此，米斯坦话锋一转，“这是在游戏规则下会产生的结果，绝对不能称之为完美的结果。我还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米斯坦直视蓝依学者的双眼，“杀掉游戏的运行者，当然也能结束这场游戏。”
第1335章 众神黄昏（116）
米斯坦的话让纳瑞教授等人屏住了呼吸。
蓝依学者的反应却是不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反应了。
米斯坦笑了笑，“你应该能想明白，我们都是那种被称为神灵的生物，对方和我们是同样的生物，实力算有差距，也不可能超越一个物种的极限。他的行为模式也证明了他不能肆意妄为地直接杀掉我们。”
蓝依学者忽然看向了米斯坦，“他或许只是享受游戏的过程。”
而不是不能杀死你们。
蓝依学者后半句话没有说，但意思已经极为明确了。
他是不看好米斯坦他们能够杀掉幕后的那个神灵的。
米斯坦笑容依旧，“没错，你说的也有可能，但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他自以为高高在，随意摆弄我们，这种心态是他的致命关键。这个世界……我是说，在你们位面也好，在其他位面也罢，肯定少不了因为轻视对手而被打败的人吧？”
蓝依学者没再吱声。
“你也可以听听我提出的条件。”米斯坦又说道，“他只是给了你们一个复仇的机会，还是危机重重，成功率不高的复仇机会。而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报酬。”
蓝依学者垂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
“衡可以改变你们的位面一次，当然也可以改变你们的位面第二次。”米斯坦说道。
蓝依学者猛地看向了米斯坦。
米斯坦笑容加深，“即使他不愿意，我也可以帮助你将你的位面恢复原状。”
蓝依学者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坐在操作台前的人也不禁转头看向米斯坦。
米斯坦的笑容充满了真诚，“你们的理念我不觉得有错，我也不在乎一个位面位于食物链巅峰的物种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既然如此，我可以帮助你们的物种重新掌控那个位面。而你所要做的只是协助我，杀掉那个神灵。”
蓝依学者喉头发干。
他想到了自己知道真相后的绝望和痛苦，还有那无尽的怒火。
杀了衡，也不过是报仇，也不过是宣泄自己的愤怒，是自己一厢情愿想要证明机械明和他们人类才是真正的位面霸主。但说穿了，仍然只是事后的发泄，改变不了那个位面已经面目全非的事实。
米斯坦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蓝依学者看看米斯坦，又下意识看向艾尔和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