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廖青梅一走,任桂云捂着肩膀飞快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她身上的伤确实很重,但比这更重的伤,她也不是没有受过。
从茶几下面找出纸笔,任桂云仔细梳理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来。
这几年她在靓姐面前忍辱负重,但也不是全无手段的,靓姐越来越依赖那些药,全是她暗中动的手脚,本来以靓姐对“阿词”的深情,要是知道他背叛了自己,肯定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哪里想到,骆驼垮了,最后还把她差点儿给压死了。
本以为被毒打一顿后,那事就算完了,毕竟她在靓姐面前,一直是以忠心出名的,哪里想到抽药抽疯了的靓姐居然暗下毒手,想要杀了她。
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去策反帮里的人。
本来已经成功了大半,哪里想到那个宋词竟然回来了!
想到那个男人,任桂云只觉得自己肩膀痛得厉害,那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就是姓宋的留下的。
现在她肯定是不能再回深市了,老家那里也不能回去,那边肯定埋伏了人,只等她自投罗网。
还有廖青梅这里也不安全,她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就在墙壁上看到了熟悉的暗号,只是当时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走远,才留下的。
笔尖刷刷在纸上写着,任桂云画了几份计划后,左想右算,最后还是觉得应该回深市,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有舒小小那个女人,她一定不能放过。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真宁死不屈,当时怎么不死了算了?这时候来弄她,也不看看到底是谁给了她如今的风光,傍上个分堂老大就想翻天,还早着!
决定了要走,任桂云就不迟疑,只是一动,肩上的伤就痛得厉害,她咬了咬牙,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直接向廖青梅锁住的房间走去。
不过一把铜锁而已,任桂云三两下就给弄开了,从衣柜里摸出一只行李包,随手扯了廖青梅两身衣物,从书桌里找到一些钱,还找到一张廖青梅在医院的工作证,任桂云拎着包就出了屋。
至于门口的大锁,任桂云根本就没打算从大门口走。
廖青梅租住的小区,是老小区,每家每户都有阳台,阳台间隔的距离也不远,也没有什么护窗之类的东西,想要离开轻而易举。
而且这个时间点,城里的双职工家庭都在上班,不可能会在家,被人发现的几率很小,至于肩膀上的伤,任桂云咬了咬牙,选择了生忍。
刚走到阳台,任桂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去把昨天用剩的药一股脑装进了包里,之后才翻身跳下楼下的阳台,再开门扬长而去。
等廖青梅领着人回来时,屋里早被洗劫一空,而任桂云早就离开。
公安在屋里查看了一圈,指着阳台上的脚印,“人应该是从阳台上逃走的,现在去追,估计早就追不回去,你还是看看家里丢了些什么吧。”
“丢了一点钱和几身衣物,还有一个单位发的旅行包。”廖青梅清点了一下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她小瞅了任桂云。
她都把门反锁了,哪里想到任桂云竟然可以从阳台逃出去,要知道她家租在了楼上,这要是一失足掉下去,不死也要残的。
清点了财务损失,叮嘱了廖青梅平时注意安全后,公安一行才告辞离开。
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廖青梅摇了摇头,跟着公安一起出了屋,她还得赶去上班呢。
在廖青梅不知道的时候,她门口的一块孩子乱画的图上面多了点东西,很快又被掩盖。
“苏静雅!”廖青梅上班也不安心,瞅着空档跟领导请了假,转道去了学校,拦住了准备去上课的苏静雅。
“你怎么会来这里?刘爱国在……”苏静雅被出现在眼前的廖青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告诉廖青梅刘爱国人在哪里。
廖青梅打断她的话,“我是来找你的,有时间吗?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苏静雅点过头后,两人找了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说话,听到廖青梅问起骆扬,苏静雅还挺惊讶的。
上次的事闹到医院后,苏静雅脸皮再厚也不好往骆扬身边凑了,独来独往这么久,离开了骆扬身边,苏静雅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离开她后,骆扬很快又找到了一个愿意奉献的长期饭票,日子照旧滋润,反倒是她花钱大手大脚,到最后为了供骆扬吃喝,还欠下了债务。
不过散了归散了,苏静雅平时还是挺关心骆扬的近况的。
她是瞎了眼看中了骆扬这样的人渣,离开了心里也没有舍不得,但她就想好好看看渣男阴沟里翻船的模样,所以廖青梅还真没有问错人。
把骆扬最近和谁走的近的事情一说,苏静雅摊了摊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他最近挺老实的,也没见她和那个阿花联系过。”
“我早说了,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把骆扬放在心上的,你说人为什么这么贱,呢?我真心对他好,他却看不见,那个女人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但只要她一招手,骆扬就眼巴巴地贴了上去。”
苏静雅絮絮叨叨地说着,不难听出,她现在还是满腹怨气,问明了情况,廖青梅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是苏静雅向她保证,一定会帮她盯着骆扬。
借口自然是还廖青梅人情,其实究竟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正好骆扬领着新“对象”从路上走过,看来任桂云没有来找骆扬,而是选择了直接离开。
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廖青梅看了下时间,就直接从学校里出来了。
回到医院,廖青梅去打了个电话,得知顾铭朗还在出任务中,归期未定。
“廖医生,刚刚有人送了封信来,我给你放桌上了啊。”回到科室,正好遇到要去打针的小护士。
信?廖青梅愣了愣,顾铭朗要出任务不可能会写信给她,她刚从靖北那边回来,廖妈她们应该也不会给她写信才对。
拿起桌上的空白信封,廖青梅眉头皱了起来,拆开。
信是任桂云写了托人捎过来的,她并没有多话什么,信上只有一句话,小心深市黑水巷靓姐。
靓姐?廖青梅皱起眉头,还有深市?她去哪里得罪一个叫靓姐的人?
本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廖青梅找到公安把这封信给交了上去,还给靖北那边的公安通了个信。
三天后,廖青梅得到消息,那个靓姐竟然就是火车上那个猥琐男的女人,从猥琐男人和熊老六入狱后,一直是她掌管着那个团伙的力量,警方这些年也一直盯着她们。
不过她们似乎从那时候起,就沉寂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做着工厂的生意。
至于刘玲玲的事,那边取证过后,表示靓姐并没有出手,让这边的公安不要再揪着不放。
难道任桂云说她是负责招工的人是真的?说实话,廖青梅心底并不怎么相信,但公安那边又说深市那边一直风平浪静,并不希望掀起太大的波浪。
他们这么一说,廖青梅就知道先前的消息中,有多大的水份。
不过那边的公安也表示,如果靓姐手伸得太长,他们不会坐视不管,也会盯着靓姐及她手底下的人,不会让她作乱。
隔了五天后,廖青梅又收到了一封信,随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信还是任桂云寄过来的。
因为任桂云已经在公安那边挂了号,廖青梅还没来得及看信,就连信带包裹一起被带到了局里。
那封信竟然是揭露靓姐手底下的黑道生意,其中黄赌毒,样样俱全,至于那个包裹,竟然是黑水巷生意往来的流水帐,其中内容触目惊心,公安迅速将资料封存好递交了上去。
而廖青梅只看了信,包裹还摸都没有摸到,她不介意公安的决定,她只是懊恼自己似乎被任桂云做为跳板给利用了,任桂云那些东西分明就不是寄给她的,而是借由她的名义,寄给公安的。
任桂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靓姐!
而此时深市的一处民宅里,看着躺在角落里人事不知的女人,任桂云阴测测地笑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被围堵
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任桂云冷眼看着蜷缩在墙角的舒小小,“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从廖青梅那里回深市后,任桂云本来打算好好地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考虑下一步行动,没想到刚回来没两天,自己安排的人那边就传来消息,阿光被人抢走了。
她手里就剩下这么一个有用的棋子,任桂云哪里肯轻易放过,几番周折,竟然查到了舒小小身上。
当时她从刘玲玲手里把孩子拐走的时间,正是招到舒小小那一批人的时候,虽然孩子过手就被她给转移了,但当时她抱着孩子离开旅舍的时候,舒小小她们是见到了的。
任桂云想到这里,简直就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恨不得直接把舒小小给扔到海里,但她现在还在能这么做,她必须在宋老大之前找到阿光。
“哼!”舒小小冷哼一声,转开了脸,压根就不理会任桂云,直到被拳打脚踢一阵后,才咬着牙啐了任桂云一口,“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任桂云一脚踢过去,舒小小闷哼一声,弓起腰身,痛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片刻过后她突然大笑起来,“花姐,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少说这些废话,你找到了孩子,却不把孩子交出去,你想换什么,我换给你!”任桂云打累了坐回桌边,脸色依旧不好。
舒小小奇怪地看了她一会,才悠悠道,“若是以前,或许你说这话我还能考虑考虑,但现在你不觉得可笑吗?黑水巷哪里还有你的位置,现在宋老大才是黑水巷的天,我还不至于傻到分不清形势。”
“那就对不住了!”
……
从公安局出来,廖青梅心情有些阴郁,顾铭朗一直联系不上,任桂云这里又出了一堆妖蛾子,偏偏又找不到她人在哪里。
最让人头痛的事,这些事情虽然桩桩都有联系,但牵扯太广,跨度至少有三个地域,公安办案也十分麻烦。
任桂云舍近求远把东西寄到她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而且廖青梅始终想不明白,那个靓姐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刘玲玲是因为那次逮捕行动?或者是因为阿光的事情?
但这么想也不对呀,阿光是那个熊老六和别的女人孩子,据公安这边的消息,那个靓姐的男人另有人其人,这样的话,那个靓姐应该不至于为了别人的孩子来痛下杀手吧!
怎么想也想不通,廖青梅刚走上主路,那股被人盯上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眉头一皱,正好路上过路一辆公交车,眼看着车门就要关了,廖青梅身手利索地往上一跳,赶上车门关的一瞬间就冲进了车里。
“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啊,危险不晓得啊!”司机大叔被廖青梅吓了一大跳,立马叱骂起来,廖青梅忙道歉,眼晴却紧紧盯着她来时的方向。
两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在她看过去的瞬间,扭头交谈起来,似乎很自然,其实十分刻意,廖青梅眉头一皱,这两个人看上去主像寻常人一样,长相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只是腰板挺得笔直,不像是意图不轨的坏人,反而……像是当兵的?
大概是从小长在大院的缘故,廖青梅走在路上,总是很轻易地就能分辨出那个是否有过当兵的经历,当过兵的人,气质和寻常人截然不同。
公交车开过那两人身边,廖青梅装作看向远方的样子,余光却是盯着那两人的。
年轻些的那一个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只是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依旧交谈着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