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秦铮在大庆,在瑞王府中饱受欺凌。
但凡靖王肯多用点儿心思在秦铮身上,愿意去寻秦铮,凭借他在大庆布置多年的棋子势力,秦铮早就被找到,早就不用吃那么多年苦了。
现在靖王又认回秦铮,一口一个父子的,却是定有所谋了。
谢谨画担心秦铮被靖王蛊惑。
担心他相信了靖王。
白白的做了对方的枪。
秦铮的能力不弱,心思也不少,可是他这个人有个弱点,若是对谁上心相信了,那便是掏心掏肺的好。
谢谨画是秦铮上心的人。
靖王却是和秦铮有天然血脉牵连的人。
谢谨画有些担心秦铮和靖王单独说话。
她很想凑上前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但凡动一步也会被人注意道。
希望秦铮别被靖王欺骗。
有时候,血缘之间再深的牵绊,不及对权力的渴望。
——
“你去西北军中,要小心为上。”
靖王和秦铮走到了空旷隐蔽之处,最近的人离着他们也有好几十步的距离,只要不是放声说话,都听不到的。
靖王对着秦铮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秦铮看了靖王那一脸凝重的表情:“为何要我小心?”
秦铮的态度很平淡,面对靖王像是面对陌生人一般。
甚至比之陌生人还要不如。
起码面对陌生的不认识的人,秦铮还不回对其产生什么仇恨怨怪的情绪。
“元贞也许没有军报中所言说的一般伤的那般重,起码,他还能够上马外出,还能够指挥军队。”
靖王对秦铮的态度视而不见,而是直接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元家一向忠心,可是那时世代元家人的忠心,却不一定是元贞的忠心,他的儿子孙子尽数为了西元的江山葬送沙场,死于战阵,大儿子更是被万马践踏,死无全尸,这般忠心,结果却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做事做人,生怕被皇帝忌惮。”
靖王面上有些激愤:“可是他再小心,皇帝还是要动他唯一留下的一丝血脉,要动他的小女儿,要用他的小女儿牵引他,牵引西本军,从而掌控住现如今的夺嫡形势。”
“他一传出受伤的消息,父皇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派人去接管西北军,这吃相有点儿太难看了。”
“这又如何?”
秦铮终于开口:“富贵险中求,我此去西北本就没有想着要一帆风顺的。”
不管元贞重伤是真是假,秦铮都要抓住这次机会。
机会从来不等人的。
“我也不是被人随意处置的棋子,殊不知棋子若是强大了,也是能够做执棋之手的。”
秦铮唇角勾了勾:“而且父王您此来也不是想要让我就此退出的吧?”
若是真的关心他的话,直接阻止他去西北不就成了。
靖王看着秦铮,眼中带着点儿笑意,他赞赏秦铮现在这种一往无前,想要什么就争取的气势:“年轻很好,像我,我年轻的时候也这般的有什么说什么,想要便去争取。”
靖王仿佛没有察觉秦铮的冷淡一般,伸手拍在了秦铮的肩膀上:“可是年轻也意味着自以为是,元贞属意继承西北军的人是他帐下的副将叶兆,并且有意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于他,你就凭借着这一千八百人和你皇祖父的一道圣旨便直奔西北军中,你觉得自己能够成为执棋之人吗?”
靖王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你此去唯一的作用便是试探西北军中的情形,试探元贞的心思,试探西北军要掌握在手中,到底需要多少心思。”
“别忘了,原禹铭可才是在你皇祖父的身边饱受关注宠溺长大的,你觉得比起他来,你在你皇祖父的心中,又有多少分量?”
“连我这个儿子都不及那大孙子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你却相信你皇祖父是真心想要提拔你的?别到了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
靖王语重心长的道:“比起原禹铭,我自然更加想要自己的儿子好好的了,所以,我来提醒你,让你别被那些表象所欺骗。”
秦铮轻笑了声:“只是提醒?”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站着的那一堆人里,有皇帝的人,有他的人,有靖王的人,也有其他人马的势力混在其中,谁都说不清楚到底此次去西北的队伍中有多少别人的探子。
靖王拉着他在这角落中这么一站,不需要别人听到什么具体的,也不需要多做什么,他一走,或者说此刻,便有无数人知晓,自己和靖王之间感情比传闻中的好。
想起秦铮终究是靖王的儿子。
“父子之间,在你不明白的时候能够点醒你几句,是我应该做的,小心原禹铭,也小心你皇祖父,皇家之中,过河拆桥,是最常有的事情。”
靖王不介意秦铮的态度,因为他从来不期待两父子真的能够修复什么感情。
他需要的只是让皇帝将视线多放在秦铮的身上,让秦铮,不会成为自己未来的阻碍。
秦铮觉得有些厌烦,为了靖王这般不遗余力的算计:“父王放心,便是真的有人过河拆桥,我也能够自己游过去。”
冷笑了一声:“我从前靠着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现如今,我只会活的更好。”
他此去不是要争取元英,也不是要讨好元贞,他此去,是要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立下功劳。
在堂堂功劳之前,阴谋诡计只是小道。
话音落下,在靖王皱眉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秦铮转身便走。
“王爷与公子还没有说完话,公子且留下如何?”
秦铮前面一个侍卫伸手一挡。
秦铮单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对方肩膀一缩便要卸掉他手上的力气。
并且下意识的拔剑。
秦铮的手转瞬滑落侍卫的胸口部位,反掌一拍,连着那出鞘了一半的剑,狠狠的拍落到了那侍卫的胸口位置。
对方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秦铮已经走的远了。
秦铮快要走到自己马边的时候,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眼角的余光在看到一道垂眸敛息的瘦削身影时,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继续走到了自己的马边,秦铮强压下心头的震动惊愕,手抬起,对着身后早已经整顿好队形的一千多人,重重挥下手:“出发!”
声震四野。
第一百七十六章今晚我们一个帐篷
“王爷,公子看来对您没有什么亲近之心。”
靖王身后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开口道。
毫不掩饰对秦铮的忌惮。
“他若是真的对我表示出亲近,我反而要对这个儿子戒备小心了。”
靖王笑了笑:“到底还是少年人,性子急躁冲动,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望着一行黑压压的队伍渐行渐远,笑意慢慢的收敛:“西北军暂时交到他手中也好,总比交给原禹铭要好,我这么多年如此努力想要让父皇看到我的能力,可惜,他在意的始终不是我,那就不能够怪我了。”
“等会儿发出信息往西北,让他们按计划行事。”
靖王眼底的阴狠有些吓人。
身侧的心腹却是有些兴奋的低头应是。
跟随靖王隐忍这么多年,他们也早就等不及了。
——
信鸽扑棱着翅膀放飞,却在飞出不远的距离便被一张大网网住。
大网将信鸽罩在地上,一道人影从隐蔽处走了过来,将信鸽抓在手中,将信鸽腿上的纸条拿下,然后换上了另外一个信筒。
双手抬起,信鸽重新被放飞。
“主子,这是从靖王府的人手中截取的信鸽。”
手下将信筒交给了原禹铭。
“还有,您交给我的那信筒我已经换了过去,想来靖王爷的人一定能够受到我们的信息。”
原禹铭挥手让那手下退走,展开手中的信筒,里面的内容果然与他想象的一般。
“靖王叔果然还是那般心狠,对自己的儿子都能够狠得下心去。”
信纸上写着让人扮成原禹铭的人,刺杀秦铮。
并且稍微引动点儿乱子,让西北那边短时间内别平息了去。
西北能够引起什么乱子?
西北现在是战场凶险之地,最容易引起乱子,也最能够在出事之后加以引导。
“主子,既然靖王要杀他自己的儿子,我们只要想办法别让这事情沾到自己身上便好,您为何要让靖王爷的人保护他的儿子?不论他们表现的多么不和,总归是亲生父子,总有一份血脉牵绊,不一定他们什么时候又和好,或者说他们也有可能本来便不是真的关系不好,只是演一出戏给我们看。”
“与其多花费人手去保护,不如顺势而为。”
原禹铭身边的幕僚开口道。
“第一,原铮那个人绝对不会成为靖王的助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血脉之间确实是比常人容易牵绊,但是那是皇家血脉除外的,皇室之中,从来都是子不子,父不父,夫妻相疑,父子相忌,手足相残。”
“第二,他既然帮了我一次,那我便会还他一次,我不欠人的。”
原禹铭声音凝定,自有自己的坚持。
“现在西北那边不是我们的主要战场,只要元贞元帅活着一日,西北军便始终都能够坚持住。”
“拉拢不成也无事,只要不为敌便好,我们的重点还在于这里,方先生,我现在已经成了半数禁军的左军统领,可是另外半边禁军的权利还暗中掌握在靖王的手中,你有何办法,让靖王吐出那部分军权?”
对西元人来说,军功是最重要的。
可是若是想要军功,便一定要有足够的军权,手中没有士兵没有人,什么都做不成。
黎城这边靖王和原禹铭相争之势更剧。
秦铮一行人却是离着黎城,离着这权势之争越来越远。
从黎城往西北而去路程遥远,且越是往西越是荒凉,中间更是连着一片诺大的沙漠。
所以秦铮一行人行到沙漠边缘的时候便先行停住了。
天色已经晚了,天空中有隐隐的星子点缀,队伍停下来安营扎寨,一部分去探路,一部分去最近的村镇找当地的向导,尤其是水,更是要再多准备一些。
整个营寨一千八百人各自分工明确,该做什么的便做什么,显得井然有序。
谢谨画身上的打扮是秦铮身边的侍卫装扮。
在半路上,她便慢慢的将自己与那些同行侍卫分开,特意的避开了他们的视线,不让他们注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