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蓦然间缓和了下来,面上甚至带了些笑意。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谢谨画的回答是真的让皇帝满意了。
“不敢欺瞒陛下。”
谢谨画如此道。
她确实想要让秦铮在皇帝的面前露脸,可是主动讨赏和让皇帝自己发现是完全的两码子事情。
只要皇帝不会忽视每一个侍卫的表现,那么便必然要细细垂询,自然会发现秦铮的。
要知道,秦铮最初为了替所有人争取时间可是在狼群中与头狼对峙许久。
忽略了谁,也不会忽略秦铮的。
“谢卿家确实教导了一个好女儿。”
皇帝不知道谢谨画心中的盘算,听着谢谨画的回答,转头对着谢尚书叹道。
最开始见到谢谨画的时候,他也遮阳赞叹过对方,只是此刻更加多了几分真心。
“谢谨画才貌双全,弓马娴熟,心地纯善,救得众多人命,有仁义之心,当为京城众闺秀表率,赐其金丝弓一副,大宛良马一匹,宝石头面一副”
皇帝给予了谢谨画不少的封赏,可是让所有人最艳羡的,却是那句当为京城众闺秀表率。
只是这句话,从此以后,谢谨画乃至于谢家,在京城中更多了几分分量,更遑论谢谨画救下的那些公子少爷小姐,也是潜在的人脉。
齐王和谢谨瑶不知道何时一起结伴回来了,两个人自然听说了一行人遇狼,然后谢谨画的出色表现。
此刻又有皇帝丰厚的赏赐。
齐王望着谢谨画的眼神更加灼热了。
就是这般的女子,只有这般的女子才是真正能够帮助他的,不止有貌,更是有能力,有胆量。
若是此刻谢谨画是自己的女人,那她取得多大的功劳,都会被算在自己身上的。
齐王一边对谢谨画心思更重,一边却是有些懊悔,上一次在齐王府没有用心,结果被谢谨画脱身,那次他但凡思绪再慎密一些,现在一切都会不同了。
谢谨瑶看一眼惹得全场包括皇帝王爷在内所有人视线的谢谨画,又看了一眼眼中只有谢谨画再无其他的齐王,只觉得心头泛着火泛着疼。
方才在林子中她对齐王多有亲近,齐王也表现的不拒绝,她以为自己有机会的,可是结果谢谨画一出现,她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她的陪衬。
这不公平。
谢谨瑶的手指不断的扣紧着,眼底全是恶毒。
她忍不住望向谢尚书,对方不是和黄氏说的要将谢谨画送给皇帝吗?
现在不是正合适的机会吗?
谢尚书接收到谢谨瑶的目光,皱了皱眉头,他自然知晓谢谨瑶期待些什么。
谢谨瑶对谢谨画的敌意现在根本就不加掩饰,只是原来的打算,现在却不一定要用了,想到方才谢谨画救下的众多公子小姐,想到皇帝对她京城众闺秀表率的评价,谢尚书招来身侧的贴身侍从,耳语了几句。
皇帝说了给谢谨画的赏赐之后,回宫之后自然有人将东西送入尚书府。
转首望向谢谨画:“你且和朕仔细说说方才如何有勇气和那些巨狼搏斗?”
态度更加亲近了一些。
谢谨画抬首:“方才臣女和身边的人正好经过那里,遇到了镇南侯嫡子求救,近前一看才发现有巨狼围攻,有人性命危机,怎能够不救,可惜小女除了几手简单拳脚和箭术之外,没有其他的本事,不敢贸然过去,却是让身边的人去攻击头狼,引得狼群注意力,才有机会过去将人聚拢”
谢谨画就算有把握皇帝忽略不了秦铮,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前在皇帝面前再提一提,加重印象。
“哦?与头狼搏斗?”
皇帝的眼睛中有些兴趣闪过:“你这身边侍从倒是身手勇气俱佳,且让他过来,朕看看是何等样人”
谢谨画心底一喜,正要招呼在不远处的秦铮上前。
“陛下,陛下,公主殿下醒了,但是一直不愿意接受治疗,情绪很是激动,我们不敢硬来,陛下您是否要去看看。”
有太医突然冲到了皇帝的面前,急声禀报道。
皇帝皱了皱眉,永安公主的表现就和谢谨画的表现一般,大致都传入了皇帝的耳朵中。
只是与谢谨画让人赞赏的表现不同,永安公主的那些表现,让他这个做父皇的听到了都觉得面上无光。
不怕蠢的,就怕蠢的将自己的心思全部暴露,不加遮掩的。
只是再对永安公主存了不满,那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帝抬脚跟着太医向着永安公主那边过去。
谢谨画低垂的眉眼中带着遗憾与一丝冰冷。
她现在对永安公主,可真是忍不住的厌恶到了极点。
不过想到永安公主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谢谨画心底就是一阵快意。
她这个人恩怨分明,对秦铮有多在意,对伤了秦铮的永安公主就有多厌恶。
更何况前世永安公主这个齐王的好妹子和她之间的气氛可不怎么友好。
“阿铮,我们也赶快去找太医吧,你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好好处理。”
心底遗憾了一瞬之后,谢谨画将其抛诸脑后,转头扶住少年,对着秦铮轻声道。
人多眼杂,但是此刻没有人对谢谨画扶住秦铮再多说些什么了。
毕竟皇帝刚刚夸赞过她。
时效性再短,也不会这么短的。
谢谨画和秦铮走远了。
“姐夫,二姐就真的那么好吗?她去救那些人,也只是为了得到那些人的感激,她根本不是真心的”
谢谨瑶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对上了齐王冷淡厌恶的眼神。
“瑶儿,有些事情若是不明白便多看看。”
比起谢谨画的格局,谢谨瑶真的是多有不如。
齐王方才在林子中因为谢谨瑶的刻意亲近对她起了的几分心思因为对方的话语歇住了。
谢谨瑶有狠毒却无能够与之匹配的智慧。
这般的女子玩玩可以,却不适合娶回去。
齐王从谢谨瑶的身侧走开,向着谢谨画那边追了过去。
“画儿,画儿。”
谢谨画想要当齐王的叫喊声不存在,可惜某人实在是太厚脸皮,快走了好几步冲到了谢谨画的身边:“我那边有好药,还带着府中的医者,御医大多集中到永安那边了,其他的也都一个人照料着好几个伤者,短时间顾不过来,不如到我那边去吧。”
齐王对被谢谨画扶着的秦铮端详了一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道。
丝毫没有一般人见到秦铮时候的鄙夷与高高在上。
他想要在一个人面前表现的时候,总是格外的会演。
谢谨画望了一眼周围,还真的没有一个御医空出来。
“我无事。”
秦铮一手按住了谢谨画的手,望着齐王,眼眸阴郁。
齐王皱了皱眉:“你保护了画儿,对本王来说便也是恩人,你若是逞强的话,只是让画儿难做。”
对秦铮这个本来看不入眼中的少年侍从,齐王到底注意到了,因为谢谨画先前对他的维护,更因为方才谢谨画在皇帝面前为他说话。
齐王多么想要谢谨画方才在皇帝面前是为自己说话。
“谢家也带了医者,不劳烦殿下了。”
谢谨画紧了紧秦铮的手,对着齐王笑着抛下了这句话,拉着秦铮转头就走。
猎场这边因为是皇家狩猎之地,有专门的房间,谢谨画拉着秦铮刚刚找到谢家的地方,迎面就有一个婆子低着头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
谢谨画和她撞了下,那婆子直接撞到在地,腰间的香囊掉落在地,她也没有注意到。
此刻婆子只看到了谢谨画那双仿佛能够透彻一切的眸子。
“二小姐?”
谢谨画清晰感觉到婆子的惊恐。
第四十八章谁的手沾毒
那婆子喊了谢谨画一声之后,爬起身子就要从谢谨画的身侧走过,那遮遮掩掩的样子,想要让人相信她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都难。
尤其是她方才从谢家的屋子中出来。
秦铮一把攥住了那婆子的手:“你刚刚进去做什么了。”
少年眉眼冷厉,充斥着重重的杀气。
那婆子觉得自己手腕都要断裂了,哆哆嗦嗦的:“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二小姐明鉴,我刚刚只是进去收拾屋子。”
“什么都没有做你这么慌张”
秦铮还要质问对方。
“阿铮。”
谢谨画喊了他一声:“这里是皇家狩猎的围场,想来没有人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事情,让她走吧。”
“可是”
秦铮看到谢谨画的眸子,顿住了声音。
“二小姐明鉴,二小姐明鉴。”
重复着这句话,那婆子低垂着头匆匆的从谢谨画的身侧跑走,像是什么有什么野兽在追一般。
“姐姐。”
秦铮不解的望着谢谨画。
“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找这般容易让人看出来的。”
谢谨画俯身,用身上一块普通的没有什么记号的娟帕包着将地上的香囊拿起,凑近鼻端闻了一下。
很普通的香料,甚至有些拙劣,闻着味道便很是刺鼻。
谢谨画会医术,也只是比普通人更明白一些宫廷女子用药的避忌和穴位。
比起那些正经的全面的医者却是有些不如。
此刻她就闻不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谢谨画皱眉思索着,总不可能是真的普通香料。
“里面只是普通的香料,但是外面,好像沾染了一些活血化瘀的粉末。”
秦铮突然出声道,不知道何时他站到了谢谨画的身边。
谢谨画听到秦铮的话语,面色一紧,望了手中被帕子包着的东西,眸色深沉:“那这粉末是不是格外不容易洗掉?或者说短时间内都无法消散?”
秦铮有些讶异的望了谢谨画一眼:“里面有一味十里香,但凡沾手没有十几日洗不干净,平日里闻不到,但是只要配合着一味香料,便能够散发出独特的气味。”
“把这香囊找个地方埋了,别让人发现。”
谢谨画用手帕将香囊包裹起来,递给了秦铮,低声道。
她的眼神沉冷,显得有些戾气。
秦铮皱眉:“是有人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