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月将信将疑,眸中露出纠结神色。
她素来孺慕玉真公主,自然盼着玉真公主感情如意。只是此时境况太过尴尬, 着实难以忍耐。
姬泽瞧着顾令月心软,微微一笑,“皇姑和李先生不过是一时冲突,待到两个人吵完了,自然会离开这儿。到时候咱们再出去,这事就水过无痕过去了。日后皇姑姑见了咱们也不会尴尬。”望着顾令月,凑在顾令月耳边轻轻道,
“皇姑姑素来疼你,你不会为了她,连这一点委屈都不肯忍吧?”
碧湖天光透过敞窗射入水榭之中,玉真公主滴下一滴眼泪,“我们这段日子过的多么快乐,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留恋这段时光?”
李玄闭了闭眼睛,这些时日与玉真公主甜蜜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走过心田。这长安的繁华,公主的柔情蜜意,自己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到底理念有着天壤之别,且温柔乡是英雄冢,难道自己一腔英雄傲骨,就这么被消蚀了么?
他重新睁开眼睛,柔情已经褪去,“公主如今虽与我情热,可据我所知,公主素来热情,难道我就算留下来,公主就可能一辈子与我一处么?”
玉真怔了片刻,心生恼怒之意,“原来你竟与我计较这个?”
从地衣上做起来,“我素来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情意生时随着情意从事,情意熄灭则聚散随缘。你觉得我从前有过旁的情人,可这怎生能怪我?你从前未入长安,我怎知这世上有一个你?若是你有自信,自然能够长久留住我。”
这般恼怒生姿的公主,风采分外夺目。李玄瞧着一时之间,竟是呆了!
“我知道你在撒谎,你心里还是记挂我的。难道你竟是为了怕我日后淡情分离,索性主动开口离开。”玉真公主冷笑而道,“若当真如此,我倒是要看不起你了!”背过头去,
“你竟要走,便走吧。看我若挽留你,我便不是玉真!”
李玄情难自已,一把抱住玉真公主,热烈亲吻她的红唇。
玉真公主怔楞片刻,随即回转过头来,抱着李玄的肩膀,热情回吻回去,二人吻的难分难舍。
碧湖波光粼粼。
无边的水色沿着大开的窗扇扑面而来,榭中石冻笋白绢屏风静默的矗立在角落中,分割室内明暗两个界面。“侠客行”字迹龙凤凤舞,静默难言。
顾令月躲藏在屏风之后,见外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由目瞪口呆。
她本以为小姨和李先生二人生了些许口角,在水榭之中彼此说上一阵子,解开误会和好,便自会离开。没有想到,二人情难之际,竟相互拥吻起来。这等长辈私密□□,按说小辈自然该回避的。只是适才最初之时自己没有出声,这时候公主情致激烈,若再出声表达自己存在,打断二人情感交流,显然更不合适。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自觉如同被架在烤火之上,进退两难。
忍不住迁怒姬泽,抬头狠狠瞪了近处的姬泽一眼。
姬泽此前既已打定主意,对此时情状虽则意料之外,倒也有些心理准备,接受良好。见着顾令月嗔怨神情,挑了挑眉毛,含笑无声问道,“怎么了?”
顾令月羞恼瞪了他一眼,伸手朝外头指了指,示意:“如今这般,可怎生办啊?”
姬泽不以为意,“还能怎么办?”悠悠道,“咱们还是和之前说的一般,在这儿躲一阵子,等皇姑结束了离开咱们再出去。”
“可是,”顾令月迟疑的朝着外头望了一眼。小姨和李玄这般情热,这把火焰燃烧下去,说不得待会儿会发生些什么。这当真如此,自个儿和姬泽躲在屋中角落之处,偷窥长辈□□,实在不适合,
轻轻道,“这般,不好吧?”
“哦?”姬泽闻言挑了挑眉,表示顾令月若是觉得不好,咱们便这时候出声,告知皇姑姑咱们在此处并致歉,等二人避出去后再让玉真李玄二人继续□□。微微启唇,做出张口欲唤的姿势。
顾令月见状登时大惊,生怕姬泽当真呼唤出声惊扰玉真公主,令小姨下不得台来。情急之下扑到姬泽怀中,伸手捂住姬泽的唇。“别!”
姬泽只觉一股女儿幽香扑到自己鼻尖,少女的手柔软而又芬芳,仿佛洁白的栀子花。一时之间心神俱醉,伸出手来,握住顾令月的柔荑。
顾令月只觉掌心一阵温热濡湿触感,吃了一惊,如同火烧一般闪电抽回手,心慌意乱,琢磨不清适才的是错觉,是对方故意为之还是仅仅不小心擦过,低下头去,避开了姬泽的目光。
一股淡淡的幽香在姬泽鼻尖前凝聚,顷刻间又散开一些。
姬泽凤眸幽微,心中道了一声可惜。适才少女主动投怀送抱,软玉温香拥在怀中,滋味旖旎。只是转瞬间暧昧气息离散,警醒起来,又如避蛇蝎。
他凝了屏风外一双情人一眼。
屏风内方寸狭小,有了外间这双有情人做助力,待会儿说不得尚有旁的略亲芳泽机会,倒不必为了此前一时得失耿耿于怀。打定了主意,便不再计较一时得失,轻声劝道,“说不得皇姑他们很快就走了!”
顾令月闻言心慌意乱,随意点了点头。
倒心中盼望如此,倒没有发现自己如今整个人落在姬泽怀中,距离亲近至极的窘迫境地。
“阿顾,你瞧着姑姑和李先生,觉得他们如今可是快乐的?”
顾令月听着外间□□,芳心一片紊乱,闻言怔了片刻,迟疑点头,“当是吧。”
“世间男女情人恩爱如常,错付,误会都会有发生。但只要两心如一,便是苦楚,也是快乐的。玉真公主便是天皇贵女,依旧沉迷情感魅力,为其喜悲。你瞧了他们这般,还觉得男女感情无用,一丝不肯沾惹么?”
顾令月闻言怔楞片刻,默默无言。
姬泽嘘了一声,将少女拥在怀中,柔声劝阻,“我知你遇到过一些不好的经历,可那些仅是个例,莫要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否认了将来的美好。阿顾,我盼着你走出前事,瞧见一片青天。”
水榭之中,玉真公主和李玄情热之际,彼此眼中天地间只有对方一人,水榭中旁处的细小动静根本无法进入感知,丝毫不知屏风后一双小儿女耍的花腔。
二人已是情生意动,不知今夕何夕。
玉真公主仰卧在躺椅上,精致的发鬓散乱开,衣裳也渐渐解开。
体内热力蒸腾而上,玉真公主姬明瑛,薄薄的轻纱已经落在地上,尽情舒展着自己的美意,粉面之上蒸腾起一片极美的红雾之色,俏生生的瞧了李玄一眼,“李玄,我美么?”
李玄痴痴的望着公主,只觉自己的灵魂在被撕扯,瞧着姬明瑛一片雪白的胸脯,目中露出迷恋之意,“美,”他道,
声音如梦如幻,“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
姬明瑛吃吃而笑,笑着笑着,眼圈却红了。伸出臂膀,拥抱住李玄。“玄郎,我知道你这回生气,是恼我自持公主身份高贵,觉得我看低了平民百姓。可我实在并非如此。”
低低道,“我绝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就是生了一丝妒心。”
李玄闻言怔住,
听着公主袅袅道,“这些日子,你我在一处虽情热如火,可心里来说,还是有一丝隔阂。我今儿瞧见那篮枇杷,听人禀报说是一个年轻女子送给你的,就生了恼火之心,一时火气上来,便将枇杷给处置了!”一双眸子如诉如怨,
“越过你是我的错。日后我再不会了!”
李玄没有料到公主如此,一时间心中火气降下来。
其实二人情分虽偕,彼此之间确埋藏着不少隐患。公主乃是天潢贵胄之女,他却自认自己本是平民,亦非权贵,和那卖唱柳氏父女二人没有什么不同。此次骤然听闻玉真公主瞧不上柳氏父女,随手处置了那篮枇杷,便觉玉真公主自持身世高贵,看低平民。联想自身感伤方,发了这么大的火。甚至生出了与公主分离之心。
但若玉真公主当真并非瞧不起平民百姓,只是出于女子嫉妒之心,处置了那篮子枇杷。事情便没有那么严重,甚至因着女子情热吃醋,反而显得可爱的多。
平心而论,若公主把持着公主身份,在二人适才争吵激烈之时说出这般的理由,李玄未必会容易相信,许是要怀疑这是公主为了挽留这段感情而找的借口。
可此时二人关系转软和,情迷离乱之下,公主软语陈述,神情一派楚楚可怜,便信了个十足十。
心中怜惜之意大起,“原来如此。倒竟是我一时敏感,想的太多了!”
伸手擦拭公主面上泪滴,又调笑道,“公主若吃那柳娘子的醋,大可不必,那柳娘子日日在就落卖唱,容色普通,风情一般,便是十个也不能和公主风采相提并论,我既是有了公主,又如何会抛了手中金玉去摘路边野花?公主实在是多虑了。”
玉真公主闻言定定的看着李玄,叹道,
“许真是我多虑吧?我总觉得我们虽然情热,但中间始终有一点隔膜。因此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因此听了你与柳娘子见面,便失了分寸。”
李玄闻言一时失语。
二人之间情感虽热,确实尚存在其他问题。若非如此,也不会因着今日这么一件小事,便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
玉真公主仰头望着李玄,目光朦胧,如同笼着江南的烟雨,“玄郎,我知道我们二人之间有着许多问题,可是如今你爱着我,我也爱着你,不是么?我们难道不能为了彼此的这份爱情,多做一份努力。”
她伸手揽着身上的男子,如同水蛇一般的攀附盘旋,带着一股至死缠绵的风味“我姬明瑛这辈子遇到过许多男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一般,撩动我的心弦。我们不想将来,只想在我们还□□的时候,就用力的相爱,以后不留下遗憾。好不好?”
李玄心弦为之拨动,目光深沉下来,望着姬明瑛,声音喑哑,“若我说不好呢?”
姬明瑛的眸光似乎带着魅惑的钩子,“你若不从,我就将你煎了,埋在这儿,上头种一丛青草。待到来年,再前去收割,瞧能不能长出一个心里眼里有我的玄郎来。”
这等情话又是凄美又是鬼魅,李玄呼吸急促,再也把持不住,忽的大力迎抱上来,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妖精,总有一日,我会死在你身上!”
姬明瑛咯咯得意的笑,“我是妖精,郎君你来伏妖呀?”
随着笑声二人衣裳如同雪片一样的飘舞下来。
外间榻上,那笑声渐渐变成娇喘,两条雪白的大腿仰翘在空中,雪白的足尖微微向内勾起紧绷,发出一声高昂的呻*吟声。
作者有话要说: 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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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听春水榭中,石冻笋白绢屏风将屋子隔成两个天地。
屏风外, 玉真公主与李玄情浪翻滚, 靡艳不可方物;
屏风之后暗地方寸, 气温缓缓灼热升腾。顾令月听闻外间情人情热动静,身子靠在姬泽怀中,面红如陀, 身体微微抖索。整个人都抖索的不成模样, 靠在姬泽怀中,不仅连腿上没有力道, 似乎连腰肢都失去了挺拔的支持力度。
天光清朗,湖边杨柳青青郁郁,倒引长长的柳枝, 垂入清澈的碧湖湖水中, 点着荡漾水光。
水榭中热意烧的整个屋子绵绵如春, 李玄调笑道, “好明娘,美不美?”
姬明瑛躺在躺椅柔软的毛毡中, 美目半合, 脸颊陀红, 雪白的娇躯如同一张半环的弓, 怀抱在一处,合成一个完整的半圆。仰起脖颈,声音娇喘抖索不成形,“美!”
她从刚刚涌过的一个浪头中缓过气来, 揽着雪白的手臂揽着李玄驰骋中的肩背,款摆纤腰,吃吃的笑,
“好郎君,你别急呀,春光日短,咱们慢慢来!”
李玄倒抽一口冷气,眼睛染绯,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慢不了!”迎来公主一阵花枝乱颤得意的吃吃笑声。
毛发长软的躺椅上,玉真公主迎接着狂风暴雨,整个人畅美适意,娇躯热力蒸腾如同升入天堂;
同室之中石冻笋白绢屏风后,另有一番天地。
姬泽此前虽已打定主意,哪怕吃点苦头,剥开顾令月自我保护的外壳,,将埋藏在其中的涌动热情袒露出来,便是吃一点苦头,也是值得。因此言语挤兑的顾令月不能发声。二人一同躲在室中暗处。但饶是他城府深重,临场百变,也没有料到自家皇姑姑这般风流,竟是直接在水榭之中与李玄欢好。气息亦乱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
瞧着怀中的少女。
顾令月性子娴静温雅,少有受过这么大的刺激,面色陀红,身子支撑不住,渐渐的沿着背后墙壁向下滑。姬泽凤伸出大掌紧紧揽住顾令月腰肢。同时自己的身体抵上一步,将少女的娇躯半环在自己肩臂之中,唤道,“阿顾!”
顾令月如饮醉了酒,听闻姬泽的声音,几乎要跳起来,“没什么。”
姬泽见着这样的少女,亦自心跳加速。勉强抑制住自己,轻声劝解道,“皇姑情之所至如此。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令月又羞又厌,捂着耳朵,“您别说了。”
顾令月星眸似开似合,如梦如幻。
许是因为天地狭小的缘故,姬泽的身躯也仿佛比之前灼热一些,吹拂到顾令月耳边的空气,似乎带着暧昧气息。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茫然迷惑色彩。
这等隔着屏风观看□□的场景,她的记忆之中,似乎也曾经历过。
贞平五年,她尚未荣归大周,还在北地的时候,孙沛恩与侍女蕊春在自己的居所朝华居中光明正大的偷欢,被自己捉奸在床,堵了个正着。
那一日,她也是这般,立在朝华居的屏风中,隔着屏风影影绰绰的望着□□。
那对男女在柔软的榻上翻滚,剥的如肉虫似的,口中不住娇喘调笑,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自己立在屏风后,目视耳闻,只觉得屈辱和恶心。
心中对这等男*女*交*欢之事,也存了厌恶之心。只觉就如同孙沛恩和蕊春一般,肮脏而污秽,根本不愿意有半点沾惹。
然而今日,她与姬泽一道躲在石冻笋白绢屏风的角落后,听闻着水榭中小姨和玉真公主情*事,耳闻喘息,目极声色,却又是另一番人间风景。
当日孙赵二人,身份为人皆让自己厌恶,那日在朝华居大榻毎一分一毫的动静,都让自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