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乘坐同一辆三轮车进入这小小的香河县城,踏上了不同的征途!
☆、第十三章 进城(2)
? 张胖子一家在县城经营多年,早餐摊有一份收入,把村里的姑娘介绍到城里更是吃了男方吃女方,所以可以说是薄有资产。
两年前张胖子在县城买了一个小院,两口子带着女儿一家三口就搬到了城里住,公公婆婆老两口则留在了农村的家里。
这个小院坐北朝南,正房是两室一厅的结构,两间卧室一间张胖子两口子住,一间是张胖子的女儿李雪燕住;东边是石棉瓦搭的简易房,放着家用的一些杂物;西边是两间小偏房本来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储藏室,后来储藏室改成了摊位上帮忙小姑娘的卧室,张胖子暗地里称之为
“佣人房”。走进小院熟悉的感觉无处不在,这感觉再一次告诉招娣曾经的一切不是梦。
小小的院落里三轮车开进来,也就没有多少空地了。张胖子的男人李国庆是个和张胖子截然相反的人,他几乎像哑巴一样沉默,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是
“人字沟”有名的老实人。从村里来的一路上就是他开的三轮车,但是他只在看见招娣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要不是前世招娣在这里打工两年知道他会说话,一准认为他是哑巴!
此时停下车他就默默地把从村里拿的山桃、苹果、梨这些吃食,还有土豆、萝卜、白菜这些蔬菜一样样小心的卸下来,包括招娣的两袋子连翘。
张胖子则根本不管这些而是咋咋呼呼地喊着
“雪燕、雪燕”。听到喊声一个穿着漂亮的泡泡袖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出来,这就是张胖子的女儿李雪燕。
李雪燕慢悠悠地从屋子里出来,不满地撇张胖子一眼嘟囔着
“听见了!声音跟打雷似得,你就不能斯文点吗?”。李雪燕和招娣同岁也是十五岁,一米六的身高却瘦的竹竿似得,瘦长的脸上眉毛弯弯细细的,眼睛也是狭长,嘴唇薄薄的,总之整个人给人的最突出的印象就是
“细”。想想张胖子一家人的情况,招娣忍不住想笑:张胖子胖的走了型,女儿瘦的一阵大风能刮跑;张胖子能言善道,说起话来口如悬河,李国庆沉默寡言就像哑巴一样,这是多么矛盾的一家人啊!
“雪燕,我们给你带来一些水果,你快吃吃看,甜不甜?”张胖子并不介意女儿不礼貌的态度,献宝似得拿出水果递给李雪燕。
“吃什么吃?就那个破山上能有什么好水果?”李雪燕并不领情一边不屑地撇嘴说道,一边高傲的仰着头看着招娣
“李招娣,你跑我们家来干什么?”那高傲的样子仿佛是公主在打量叫花子。
招娣毫不在意的笑笑
“张婶说让我来你们家早餐摊上帮忙,我来试试”。
“妈,你傻了吧?招娣这么小她能干什么?”一听这话李雪燕立即就炸了,瞪大眼睛望着张胖子。
张胖子放下手里的水果,气喘吁吁的坐在了门口的小凳子上,她瞪李雪燕一眼不满的说道
“雪燕,你怎么说话呢?招娣在家里可是里里外外一把手,能干得很!咱家早餐摊上那点活算什么?”。
招娣笑笑对这小小的挑衅毫不在意。前世招娣在这里打工两年每天和李雪燕朝夕相处,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傲的人,她看不起所有农村人,又自卑自己不是城里人,于是一边贬低村里人一边巴结城里人活的痛苦又矛盾!
招娣不说话,李雪燕哼一声不再纠结招娣能不能干活,其实她才从村里出来两年,当然了解招娣的能干,只不过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主人的优越感罢了。
她高傲的看着招娣用脚踢踢招娣脚边的袋子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山上采的连翘,是一种药材,我带来看能不能卖掉”招娣平静的回答道。
“哟,说你能你就越能了!”李雪燕拖着腔调怀疑的看着招娣
“你还认识药材?”
“我也不认识,是听我爷爷说的”招娣不想多做纠缠,干脆用爷爷做了挡箭牌。
“行了,行了,你们俩不要说那么多了。招娣你以后就住这间房,你先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张胖子指着原先的储藏室现在的佣人房说道,
“雪燕啊,等招娣收拾好了,你领着她去城里转转、看看。招娣是第一次来城里,怎么着也得先认认路。”李雪燕本来不想带招娣出去,可是转眼一想,这可是显示自己是城里人的好机会,立即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招娣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走进小屋。屋子里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除了一张床,连件家具都没有。
招娣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叠好放在床头,李国庆提着装连翘的袋子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一下塞进了床底。
招娣惊讶地看着他,连忙说
“谢谢,叔叔”。李国庆笑笑一声不吭又走了出去。看着他沉默的背影招娣心想:真是个怪人。
“李招娣,你好了没有?怎么这么磨蹭?快点!”院子里响起了李雪燕的埋怨声。
“来了,来了。”招娣一边答应一边暗叹:还说张胖子声音高,你的声音也不小!
☆、第十四章 逛街
? 由于李雪燕又是催促又是埋怨的,招娣也就连声答应
“来了,来了!”虽然答应的爽快可其实她还是把东西收拾好,又找了个黑色的塑料袋装了有两斤左右的连翘才走出来。
院子里李雪燕等的一肚子火,看到招娣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就更不满意了
“你是怎么回事?这么半天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在换衣服,打扮,可你怎么磨蹭半天还是这一身?难看死了!”。
招娣微微一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自己这一身穿了几年已经掉色的蓝运动服看上去是不太漂亮,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么?
自己进城是为了卖连翘可不是来选美的。她不在意的笑笑
“我也想穿漂亮衣服,可是我没有啊!我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这样。”李雪燕嫌弃地打量着招娣,本来想让她再找找换件好点的,可是转念一想:她穿的越难看,不是趁的自己越漂亮吗?
她得意的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感觉这件裙子确实挺漂亮!于是高傲的扬着头:“那就赶紧走吧!”招娣看着李雪燕明显上扬的嘴角,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刚才还在生气怎么转眼间又高兴起来!
俩人相伴着走出小胡同,来到了街面上。此时的香河县城比起十几年后,没有高层电梯楼,没有一辆接一辆的小车,街道也要窄的多。
招娣一边四处打量,寻找可能收购药材的地方,一边感叹香河县城十几年间的变化,心里百感交集。
李雪燕看招娣东张西望的样子立即发出了警告
“你不要什么都盯着看啊!一副乡巴佬的样子!”她用下巴示意李招娣看向一组
“口”字形的建筑,炫耀的说
“那是集贸城,是县城最大的交易市场!一层是卖各种水果、蔬菜、鸡鸭鱼肉的,二层三层是卖衣服、鞋帽的,你要想买什么可以来这里。”说道这里她转头看看招娣问道
“你有钱吗?你进城你妈给了你多少钱?”招娣好笑的看着她八卦的眼神:“我没钱,我是来打工赚钱的,又不是来花钱的。”李雪燕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妈真抠门!”
“雪燕,雪燕”不等招娣说什么忽然听见有人叫李雪燕,一转头看见有两个女孩从后边追了上来。
这两个女孩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齐眉刘海齐耳短发,圆脸微胖;一个留着及腰的长发瘦高个,皮肤白皙。
“薇薇,吴昕,你们干什么去?”李雪燕看到两个女孩高兴的问道。
“天气太热了,我们计划到河边走走。”瘦高个的女孩回答着,看看招娣问道
“这是谁啊?你们家亲戚吗?”
“才不是呢!这是我妈找来给我家帮工的。我领她出来认认路。”仿佛觉得有招娣这样的亲戚很丢脸,李雪燕连忙否认。
“你好,我叫吴昕,这是薇薇,我们都是雪燕的同学。”瘦高个的女孩倒是没有看不起招娣,礼貌地介绍了自己和同伴,微胖的女孩也点头笑笑和招娣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李招娣”。
“招娣?你的名字真逗!你爸妈是为了生男孩才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吗?”薇薇听了笑嘻嘻的问道。
“是啊,我们农村人比较看重男孩。”招娣平静的说。
“哎呀,别说这些了!你们不是要去河边吗?好浪漫!我也要去!”李雪燕打断她们说道。
“好啊,我们一起去!”吴昕笑着答应又邀请招娣。吴昕觉得招娣有一种沉稳大气的风度,不像一般的农村人。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自己转转认认路,然后还要回去看张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招娣还要打听连翘的销路,可没有时间陪小姑娘玩,赶紧拒绝。
“你一个人能行吗?”李雪燕皱眉问道。
“能行,我就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的。你去玩吧!”李雪燕本来也不耐烦陪着招娣,听招娣这么说立即拉着薇薇、吴昕的手
“走,咱们走,不用管她了。”三个人转眼间跑远了。招娣看看三个人的背影心里暗自感叹:去河边走走有什么浪漫的?
值得那么积极吗?也许是自己的心已经老了?没有李雪燕跟着,招娣没了顾忌,不用再假装不认识路,根据自己的记忆她快步走向药店的方向。
自己暗暗祈祷:老天保佑,让我一切顺利!刚祈祷完,招娣眼前一亮发现了前边不远处的一家药店,心里不由暗乐:看来老天确实在保佑我!
☆、第十五章 连翘的销路
? 招娣的好心情在进入药店的瞬间结束。这家药店门口挂着
“便民药店”的牌匾,铮亮的牌匾,双扇开的大门,看上去很是正规高档的样子,可是进去后招娣的心就凉了:宽敞的药店里,四周摆满了药柜,可是药柜里只稀稀拉拉摆着几盒药,柜台上满是灰尘,整个药店里透着一股子霉味。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坐在柜台后织毛衣,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招娣一眼,一声不吭又低下头织起了毛衣。
招娣上上下下打量一翻,心里明白要在这家店里把连翘卖出去是不可能了。
可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还是问道
“大夫,请问你们店里收药材吗?我这里有一些晒干的连翘,你能看一下吗?”那中年妇女连头都没有抬
“你去别处看看吧,我们这店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哪里还有钱进货?”
“哦”招娣答应一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招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不明白这店开在县城大街的中间地段,这么好的位置怎么就把生意做成了这个样子。
离开
“便民药店”根据记忆招娣又走向一家
“杏林大药店”,然而招娣再一次失望了。
“杏林大药店”规模比
“便民药店”还大,店里药材也多一些,但是主要是西药并不经营中药。
连着两次失败,招娣的心里有点着急了,前世招娣活的浑浑噩噩,有许多事情记得并不清楚。
她只记得曾经有人大量收购药材,收购者还被评为了什么模范上了报纸,怎么现在却没有收购呢?
或者是自己没有找对地方?满腹狐疑的招娣并没有放弃,她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寻找下一家药店。
赵盛林一大早就赶到了自己的
“竹林大药店”。打开门他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等小伙计王明来上班的时候,他都已经快打扫完了,当下王明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赶紧抢过赵盛林手中的墩布
“店长,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我明天一定早点来!”。赵盛林笑笑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事,没事,不是你来晚了,是我来早了。”他打量着收拾的干净整齐的药柜,柜台
“只要一想到这间店以后就是我自己的了,我就激动,躺在床上都睡不着!王明,你就跟着我好好干。别的不说,我保证工资绝对比原来高!”。
“嗯,赵店长,我相信你,我一定好好干”王明连连点头。俩人正说得高兴,就觉得店里光线一暗,有人走了进来。
赵盛林一看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
虽然小姑娘身上穿的是掉色的运动服,脚上也是布鞋,一看就是农村人,可是那一双亮晶晶透着灵气的杏眼却格外吸引人,让人感觉到小姑娘的不同寻常。
“小姑娘你好,你要买点什么?”赵盛林看到顾客进门,虽说只是个小姑娘,他还是赶紧进入柜台内,一边穿上自己的白大褂一边热情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