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傅晟睿点头:“那术的毒的确是东祁四公主给君灏的。这也是她一直都能够留在天陆皇朝的原因。接下来么,就是天机了,你就是真的要拿修彦圣怎么样,本天师也不会说的!”
“这便足够了。”楚青松开修彦圣,将手中的金钗递于修彦圣的手上郑重道:“我向来爱金子如命,如今愿将金子还你,你就该知道,我楚青的决心了。”
如若修彦圣完成他的诺言还好,若不完成,即便今天战死沙场,她就是变成鬼,也是一定要来复仇的。
修彦圣视线落到那株金钗上,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窝下投下一片阴影,端的叫人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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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清宸与君亦佑在战场上厮杀着,唐禀骑着马一直在后面观望着。君清宸和君亦佑虽然厉害,但自己带来的兵毕竟比他们的多一倍!
所以他们最为惧怕的,便是拖延战了!
双方都知道这样的道理,他们之间的拼杀更加的激烈了些。一直盯着场中变化的唐禀终于瞅准了一丝的机会,猛喝一声,便骑着马提着剑冲进了人群之中。
他一动,一直在周遭的副将便一个个的冲了出去。
看着场中厮杀的两队人马,唐老太君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痛色,然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是最好的逃开的时候!
她猛的吸了一口气,小声的对着自家大儿媳妇道:“大媳妇儿,你过来些,我将你绳子给咬断了!”
唐家大媳妇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的婆婆。
自家的婆婆都六七十岁了,平日里吃两块肉都直呼牙疼,那一口老牙,能将绳子咬断吗?
唐老太君立即露出自己闪亮亮的白牙:“平日里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偷吃很多的坚果,我的牙还是很好用的!”
唐家大媳妇儿登时睁大了双眼。
而场中忽然传来一阵低吼声,唐老太君急急一看,恰是瞧见君亦佑砍了唐禀一剑,鲜血直喷,惹得老太君心中一痛。
然而唐禀也不是吃素的,回手就是一剑,一下子便将君亦佑的胸前割出一道口子来。
君亦佑受伤,动作稍缓,这一丝的机会立即被唐禀抓到。就在唐禀准备砍第二剑的时候,一直在身后不远处的君清宸冲了出来,猛的将剑挥了过来,剑势如弘,那冲势一看便知用上不少的内力。
然而那剑砍到一半,君清宸的面色忽然一白,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张嘴便是一口毒血喷了出来。
唐禀大喜,登时就将手里的剑朝着君清宸砍过去。
唐老太君大骇,刚要开口,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拽住,头颅高昻,一柄尖利的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蔡如月癫狂的神色如狼似虎,抓着唐老太君头发的手用上了十分的力气,唐老太君的根根发囊立即涌出了滴滴血珠。
“唐禀!你动手试试!我马上杀了这个老贱人!”蔡如月大吼一声,激动万分,顺势踹了一脚躺在不远处的唐家大媳妇儿的肚子。
唐家大媳妇儿立即痛苦的轻呤一声,身下的衣裳透出丝丝的血迹。
蔡如月笑的张狂:“再搭上你唐禀的孙子!送你们一块下地狱!!”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心中有痛
蔡如月笑的癫狂,唐禀瞳孔猛的缩大,动作带了一丝的迟疑。然而正是这一丝的迟疑,让君清宸瞅准了机会,一把将君亦佑拖了回来。
唐禀失去唯一的一次机会,自然知道再下手已全然没有可能。立即提着剑迅速的后退着,以防君清宸忽然发难。
“杀了他!快杀了他!”蔡如月激动的指着不断后退着的唐禀:“夫君,你快杀了这个老贼。这样,我们蔡家就能一家独大,整个天陆,便再也没有哪个士族能与我蔡家一较高下!整个天陆,不,整个神煌大陆,除我之外,再也没有哪个女子的身份能配得上你!”
唐禀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蔡如月,看着被折磨的老太君,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的痛色,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朝着逐渐往战场过来的修彦圣的马车喊道:“北国太子此时不出手,又待何时?”
北国骑兵面无表情的在围在太子修彦圣的马车周围,楚青安静的蹲在马车里。她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柄利箭,听着唐禀的话,自然是不可能回他的。
透过那不断颠簸车帘紧紧的盯着前方发生的一切。唐老太君满脸痛苦的模样,让她眼中神色微微一沉。
就算感觉不到昔日里老太君对自己的好,但那片心意,即便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手里的短刀闪着冰寒的光,刀柄之上镶满了红蓝色的宝石,泛着珠宝的冷华,煞是好看。
楚青拧紧了眉头,视线一直落在唐禀的身上。
马车极速的路过。
趴在雪地里身着一身红衣的百里莫闲从雪堆里抬起头来,他呸的一声将满嘴的白雪吐掉,一番动作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他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子到底是欠老子一个人情了,”百里莫闲屏住了呼吸,伸手紧紧的抓住穿透自己肩膀的长箭,猛的一个吸气,那箭便瞬间被拔了出来。
箭尖带着一碎肉和鲜血喷了出来,百里莫闲面色一白,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他的面上陡然染上一抹的青色。
“有,有毒。”百里莫闲嗤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朝着楚青坐着的马车伸出手:“楚,楚,青,别,别去.......”
他话落,两眼一翻,整个人便栽倒在雪地里。
楚青的马车已经驾过了一段的距离,她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然而唐禀就在前方,她又不能失了这次的机会!
唐禀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忽然沉声道:“北国太子,莫不是言而无信?”
楚青握着短刀正准备冲出去,忽然一道嘹亮的号角声传来,楚青心中忽然猛的一颤,她猛的撩开眼前的车帘,只见面前极速的闪过一道金光,一下子射穿了正在癫狂中的蔡如月。
身后不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奔跑声,楚青偏过头望去。只见方才还虚掩着的北国城门忽然大开,百来个骑着马的身影自城里飞奔而去,最是引人注目的,是跟在骑兵身后不远处的,那顶看起来颇为精致的车撵。 修彦圣已经换了一套银白色的衣裳,外面依旧裹着厚厚的狐裘风袍,双手握着一个暖炉,在楚青的视线对过来的时候,遥遥的,朝她轻轻的一笑。
她瞳孔微缩,耳尖的听见另一边也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她偏过头望去,只见一身明黄色蟒袍的君灏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带着铁甲步骑缓缓的从远方而来。
他的面早已不见痴傻,头上那顶太子金冠将他衬的高贵无比,那一双透着温润深邃的瞳眸远远的,就朝楚青望了过来。
楚青面色微沉,忍不住看向了那不远处的君清宸,于四下杀戮的君清宸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漆黑瞳孔与她一般,不带任何的光亮。
君灏骑着马奔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脑袋被射出一个洞的蔡如月,对着唐禀道:“胆敢小瞧了唐老太爷丰功伟绩,就这般死去,倒也算是便宜了蔡家的人。”
看着眼前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男子,唐禀的面上浮起一抹敬重的神色:“太子殿下高瞻远瞩!”
君灏虽说的好听,但唐禀却是明白的很。若真的体谅他这个老将,又怎么会一箭就将人给杀了?
最好的压制办法,不应该是将蔡如月带回京中吗?唐禀自然是猜不到君灏所想,只是心中感叹此人心计如此之深。
自己放飞那信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便已经出现。说明这太子君灏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这些人。
而且,看北国太子修彦圣那模样,显然是一早就已经知道君清宸会来这个地方,君灏也早就已经与修彦圣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看着被两大军队夹杂在中间的君清宸等人,唐禀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丝的笑来。
北风呼啸着,唐禀看向了不断的在战场中厮杀着的君清宸,眼底的神色涌动的有些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青又何尝不明白这瓮中捉鳖?若她现在能够感受得到情绪的话,怕是她此刻要嘲讽自己一句。
帝王家说的话,哪一句又是真的呢?
因为君清宸的不同,她信了君灏的生而不追究,也信了修彦圣的一年之期。然而现实里,只有那个在场中厮杀的男子,才是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君灏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女子,忽然一挥手低喝一声:“将那女人给本宫拿下!”
身边的将领瞬间杀了过去,楚青忽然猛的吸了一口气,猛的朝自己的嘴里塞了几粒药,那握着短刀的手背立即爆出了几根青筋,一股子带着旋风的气势陡然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往她那里而去的将领微微一怔,楚青猛的挥手,一股子过于强硬的罡气一下子将牵连着马和马车之间的绳子给切断了,她从里面轻轻一跃,一下子跃到马背上,低喝一声,轻夹马腹,便朝着君清宸的方向冲了过去。
杀红了眼的士兵根本就分不清敌我,看见贸然出现的楚青,一个个都提着长剑冲了过去,楚青快狠准的将短刀甩进面前的一个士兵的脑门处,在那士兵死去倒下的瞬间将他手里的长剑给夺了过来。 一路上,她宛如杀神附体,斩杀之剑毫不留情,只要是冲上来的,不论是敌军还是君清宸那边的兵,都被她一一杀尽。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溅满了她的脸颊,然而她的一双漆黑瞳眸,依旧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是盯着眼前,只是挥舞着手里的长剑,朝着那隐隐的,似乎发着光的男子而去。
修彦圣定定的看着那抹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孤度,轻声道:“世人只道响誉整个神煌大陆的神医是个弱女子,却不知,这样的弱女子一旦上了战场,那便是令人胆颤心惊的杀神。”
傅晟睿坐在他的身后,沉着脸道:“猥琐的!”
修彦圣淡笑不语。
而另一边的君灏,看着楚青那越发诡异的身手,眼底的神色便是越发的深沉起来。唐禀紧拧着眉头,忽然轻声道:“想不到楚青的医术已经到了这样能够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顷刻之间变成武林高手的地步。”
“殿下,”唐禀的声音低低的,叫人听不出情绪:“楚青不能留。”
这样的女人太过于可怕,若是让她留在君清宸的身边,不出一年,君清宸势必会踏遍整个神煌大陆!
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会没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楚青不能留!
君灏抿唇不语。
远远的看见楚青奔了过来,受了伤的君亦佑忽然轻笑一声:“难怪你不肯放弃这样的女子了!”
君清宸并未说话,只是手里的剑挥舞的更快更迅猛了些,不过片刻之间,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周遭的尸体越来越多,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眼前没有了任何阻挡的东西,楚青才微微的勒紧了马绳。
她身上已然沾满了血,他的身上也有几多的狼狈。两人仪态万千的模样,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一样。
一队士兵忽然冲了过来,随同而来的,还有一道破空的利箭声。君清宸眼中闪过一道冰芒,猛的夹紧了马腹,挥剑便斩杀那多出来的几十个人,见那柄利箭朝着楚青射去,他猛的提起一口气,踩过众人的肩头,一下子便飞到了楚青的身边。
挥手打断那柄利箭,他一把揽过楚青的腰身,垂着眸看她:“为何不躲,不要命了?”
楚青直直的看着那双记忆里的幽深冰潭,面色淡淡道:“给你一个救我的机会。也让你的心中没那么难受。”
君清宸眼底微微一变:“我为何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