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八月薇妮
时间:2017-12-12 16:05:50

  阿弦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无愁主是萧子绮,萧淑妃的弟弟,那么那戴着面具的“少主”,又会是谁?
  心里像是蹲着一只青蛙,此刻猛然窜了起来。
  阿弦道:“那个少主,会不会是郇……”
  “嘘!”崔晔忙制止。
  阿弦小声道:“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崔晔早知道她迟早会想起这一节的,可是没想到她心底转圜的如此之快,叹道:“多半就是了。”
  阿弦口干:“那、那堂堂的……怎么也做这种勾当?”
  “据我推测他应该是不想的,但有时候,人在水中,身不由己而已。”崔晔说着便垂了眼皮。
  阿弦即刻明白:“我知道了,是萧子绮逼迫他的。”
  崔晔道:“这应该是一大原因,然而另一方面,也许……”他有些难得烦恼地摇头,“罢了,不说了。”
  阿弦最关心的是虞娘子:“那么姐姐呢?是被他带走了?”
  崔晔道:“他虽性情软弱,但如果要护住一个人,还不是难事。”
  阿弦的心略略一宽:“姐姐没事的话,就真的阿弥陀佛了。”她说着,便举起手来合什,往空中遥遥地拜了拜。
  崔晔啼笑皆非,重将她的双手握住:“所以我方才跟你说,回长安后不要提起此事,那个人……已经很不被皇后所喜,如果此事再传出去,只怕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之人……”
  阿弦道:“无愁主所做的一切实在是罪无可赦,但是‘他’……若他并没有动手只是被迫,倒也可以网开一面,怎么还能连累其他人呢?”
  ——阿弦口中所说的“郇”,其实是“郇王”。
  萧淑妃之子,郇王李素节。
  起先萧淑妃得宠的时候,李素节也很受高宗喜爱,封为雍王,拜为雍州牧,就是李贤此刻担任的角色。
  后来武后渐渐得势,李素节便又改任了歧州刺史,改为郇王,及至萧淑妃事败,又贬为了申州刺史。
  阿弦虽然猜到了那戴着面具的怪人是郇王李素节,但却仍不明白崔晔的意思,只是有些略略意外,毕竟无愁主所做人神共愤,按照崔晔素日所做,一定会主张追究到底,可现在却不叫阿弦提起。
  阿弦当然知道如果告诉了武后此事,李素节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这位郇王也算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生母萧淑妃又死的那样……也是不忍。
  崔晔张开双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才低声道:“你要原谅我不能跟你说的太详细,但是,皇后的心性你是知道的,除了郇王外,还有其他几位皇室亲王们,也有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若是皇后立意追究起来,有罪的得罚就罢了,最怕的是无罪的也都一概被株连,岂不又是许多风波?”
  阿弦恍然:“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崔晔忍不住在她额角亲了口。
  阿弦又道:“但是也不能让无愁主再去害人了。”
  崔晔道:“你放心,我会追查他的下落,不会让他再肆意害人了。”
  阿弦松了口气:“还有姐姐……对了,既然知道了郇……他会不会回到封地去了,去那里找一定没有错的?阿叔,我们去好么?”说到最后,眼睛也亮了起来。
  这一步崔晔早就想过,闻言苦笑:“不能去。”
  “又是为什么?”
  崔晔道:“我若带着你去见他,此事给皇后知道了,追问起来,或者追查起来,你说怎么样?”
  阿弦大为失望:“难道我连亲自去质问他都不能了?若是虞姐姐现在就在他那里怎么办?”
  他温声劝说:“我派人去询问明白,可好?只是你不能去。”
  阿弦无法拒绝,又料想没有别的好法子,勉强答应:“唉,还没有回长安,行事已经就这样缩手缩脚了,回去了那还了得?”
  崔晔不由一笑:“让你发这种感慨,也是不易。”
  他垂眸看着阿弦,“比先前又瘦了些,正是长的时候,倒不如说,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阿弦哼道:“没有瘦。”
  崔晔皱皱眉。
  阿弦看见他的眼神,忽然警惕起来:“阿叔不喜欢吗?”
  崔晔不答。阿弦心头窒息,竟想到了当初陈基看待自己的眼神,赌气啐道:“不喜欢就罢了。”
  “如今我不喜欢也不成的。”崔晔慢慢地说。
  “怎么不成?去喜欢别人就成了呀。”阿弦翻了白眼。
  崔晔在她耳畔低低道:“陛下降旨意把你赐给我了,你叫我喜欢谁去?”说着说着,忍不住凑近了,在那玲珑小巧的耳畔轻轻吻落。
  “你、你说什么?”阿弦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崔晔笑道:“我以为你无所不知呢,怎么,难道还不知道?”
  因正是年下,长安城内的百姓们虽知道了,但天寒地冻路途堵塞,消息散的自然慢,偏阿弦又跑的快,因此竟不知情。
  “是骗我的么?”阿弦叫道。
  玄影听她声音提高,不知发生何事,忙抬起头来。
  崔晔将手轻轻地按落狗头,眼底含笑:“这种事也是能开玩笑的?”
  阿弦如在梦中,脸却缓缓发热:“不是说……是给武承嗣的么?”
  崔晔带笑道:“不是,是给我的。”
  说了这几句,无端又有些心猿意马,目光止不住地往那樱红色的唇上瞟去。
  虽然口口声声说她“瘦了”,可是手却总是想抱着那细细地腰肢,最好手掌要贴在那散发着淡淡温度的肌肤上才好。
  崔晔勉强将头转开,因为他怕再看下去,将忍不住把先前的誓言都忘了,“功亏一篑”。
  ---
  这一夜,便歇息在润州县城之中。
  早早吃了饭,崔晔便催阿弦回房,因知道她有些内伤,先前在马车里颠簸劳顿,所以要她沐浴过后,早点歇着好养一养。
  店中早给准备了滚热的洗澡水,送在房中。
  阿弦正因先前在无愁之庄那一番可怖经历,总觉得身上有腌臜的血腥气,先前被崔晔抱着几乎都觉着不适,偏他身上洁净非常,且散发着很浅淡令人神安的松香,让她喜欢受用之余又有些自惭形秽,生怕把他也弄脏了。
  当即跳进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番,正高兴,便听崔晔在外敲门。
  当即才恋恋不舍地爬了出来。
  阿弦匆忙穿了他给准备的干净衣裳,开门道:“怎么了?”
  崔晔上下扫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转开目光,却又咳嗽了声:“没什么,怎么这样长时间?水没有凉么?”
  阿弦道:“没有,还很热的。”
  崔晔往内扫了眼,见地上一滩水汪汪的,不由一笑:“你干什么了,在里头游水了?”
  阿弦笑道:“不小心……”话音未落,身形忽然一晃。
  她身上本有伤,方才又贪图热水在里头乱动,加上崔晔敲门就急急跳了出来,此刻不由地有些晕眩胸闷。
  崔晔眼疾手快,早将她扶住。
  因廊下有些人来往,他不便耽搁,当机立断把人半抱半扶,送进房中。
  阿弦身子虚飘,大口地喘气,仍咬牙逞强道:“阿叔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忽然……”
  崔晔将她送到榻上:“知道,别说话。”摸了摸她的头,回身到桌边儿倒了一杯温水,回来道:“来,喝了。”
  阿弦正觉着舌燥的难熬,忙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光。
  崔晔看着她急切的模样:“早叫你沐浴前喝的,是不是没有喝?”
  阿弦道:“我着急洗澡,忘了。”
  “你还能记得什么?”他不悦地责备,“我就是担心,生怕你再睡在里头,若是再迟来一步,你真晕在水里可怎么是好?”
  阿弦却听出异样,歪头问:“我什么时候还睡在浴桶里过?”
  崔晔一愣,眉头在瞬间皱蹙起来,却又转开头去。
  阿弦盯着他,蓦地想起:“啊,上次在你们家……”
  忽然觉着不对:“等等,阿叔怎么知道……”
  阿弦本是疑惑,无心询问而已,谁知看着崔晔面上淡色的薄红,她似想通什么,陡然闭嘴。
  空气一时凝固。
  半晌,崔晔才闷闷道:“那会儿你睡在里头,我担心你出事才……其实并没有做别的。”
  他终于承认。
  阿弦本也有些隐隐地害羞,然而见他这般,心里那股羞涩却不知不觉退散了。
  阿弦咳嗽了声,问道:“做什么别的?”
 
 
第291章 越王
  且说崔晔说罢, 阿弦故意问道:“做什么别的?”
  抬头对上她狡黠的眼神, 崔晔心中陡然明了:“你……”
  阿弦意味深长地笑道:“阿叔这般特意跟我解释,倒是显得心虚。”
  崔晔本要斥责她,然而“心虚”两字入耳,不觉脸上越发红了几分。
  当即起身道:“你好生安歇。”
  阿弦听他改了口吻,忙拉住他的手:“真生气了?”
  崔晔回头,默默地并不言语。
  “我当然知道阿叔是正人君子, ”阿弦忙道:“不过是玩笑的。”
  见他如此,心里有些后悔口没遮拦。
  崔晔目光闪动:“玩笑?”
  见阿弦点头, 他走前一步, 凝视着她的双眸, 俯身缓缓靠近过来。
  阿弦不知他要如何, 忙倾身避让。
  却在刹那,崔晔说道:“我不觉着这是玩笑。”
  阿弦愣怔,心底越发后悔, 才要解释:“阿叔……”
  冷不防,崔晔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往自己处一转。
  他俯身往前,压在那酥软香甜的樱唇上。
  ---
  越吻越深, 情势也越发紧急。
  阿弦禁不住这个, 往后倒去, 崔晔的手在她腰间一揽,另一只手却扶住她的肩, 才沐浴过的新鲜气息顿时将他萦绕其中, 那只手竟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去。
  他叫门的时候阿弦才匆匆跳出来, 此刻只……………
  (神之咔咔~~)
  崔晔在她耳边轻轻亲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若真想要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可以继续……教你。”
  一直等崔晔出门,两扇门轻轻被带上,阿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往后一倒,脑中一片纷乱,想到方才的情形,忍不住低低叫了声,双手捧着脸翻滚到里间。
  忽然身后被拱了拱。
  阿弦大惊,以为崔晔去而复返,忙翻身坐起。
  却见玄影立在床边,歪头打量着她。
  玄影方才趴在床边,看两个人“舔来舔去”,倒也“习以为常”,一片淡定。
  直到此刻,听见阿弦低声呻吟似的,不知主人怎么了,于是过来查看。
  阿弦红着脸,在玄影头上摸了摸:“没事,我只是……”
  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散乱的衣襟,从这个角度看去,居然隐隐地露出了底下的……
  想到方才那只手所做种种,阿弦惨叫一声,放开玄影,重又往内滚了进去,顺便拉起被子,蒙头盖脸把自己遮裹住了。
  玄影“唔”了声,凝视着被子里的阿弦,盯了会儿后,听见她呼吸声十分急促,然而……据它忠心耿耿跟随多年的了解,这并不是遇到了“坏事”。
  于是玄影放心地退回,仍乖乖地趴在床前休养生息。
  ---
  这一夜,阿弦满心满脑所想的,几乎都是那个缠绵入骨的拥吻。
  次日早起上路,阿弦决定不理崔晔,故意一句话也不同他说。
  崔晔倒也安静,且又叫人另备了一辆马车,不再似先前一般跟阿弦同车,而是一前一后分乘。
  阿弦虽打定主意不理他,但却不解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她本是想晾一晾崔晔的,谁知他竟主动“不理”她,实在让人气闷。
  抱着玄影独坐车中,偶尔看一眼外头的润州城景。
  润州还算是富庶太平,人物衣冠整齐,物品繁盛。
  只是路边上时而见到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或蹒跚而行,或跌跪街头,还有些官差过来询问之类,不知如何。
  阿弦不知不觉探身到车窗上,凝神打量,却听旁边路人道:“县令大人也该管一管这些流民了,都知道咱们这儿好,便都往这里奔来,里头万一有染了时疫的呢?为保万一,很该把他们都拦在城外才好。”
  阿弦听了,心里明白,先前她选择往南边而去,走到半路就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可是当时她一来不想调头,二来,如果正有时疫,想必追踪的人更不会往此处来,反而安全。
  没想到不过区区几日,流民已经涌到了润州。
  阿弦正在打量,忽有一名孩童自路边跌倒,他本能地抓住身旁之人稳住身形。
  那路人吃了一惊,见孩童身上肮脏,忙一脚将他踹开,骂道:“混账东西,敢来乱凑!”
  这一脚,却正把那孩子踢在了车前,车夫急忙勒住马儿,却毕竟迟了。
  马儿一脚踹去,那孩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令人无法反应,阿弦忙跳下地,谁知窜出的太过着急,双足落地瞬间震了震,顿时牵的胸腹又隐隐做疼,即刻弯了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