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的脸色顿时苍白,后退,甩甩头,这是男权社会,这个男人又深不可测,喜怒无常,沈清在心里暗骂自己大意,竟然一时得意忘形了!在自己的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
掀开车帘,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地,点缀着稀稀拉拉的土墙屋,地里可见辛勤播种的农夫,如果要问沈清从古至今什么变化最不大,恐怕就是那种农耕生活了,一样的田地,一样弯着腰劳作的农夫,一样辛苦的生活。
感叹的沈清忽略背后复杂失望的目光。马车转过丘地,突如其来的湖就那么触目惊心的映入了芙洛的眼里,傍晚的薄雾笼在湖面,宛如薄纱遮面的绝代佳人,这样淡薄的湖在京城是看不到的,这么透澈的湖在现代也是看不到的。
沈清心里只盼马车走慢些,只盼这湖永不到尽头。
“停车。”背后传来闷闷的声音。
沈清惊喜的转过头,却见李凌寒神色阴霾,眼神复杂难懂。
他昂然的下车,走到土堆后不见人影,沈清暗自撇嘴,就说这男人没这么好,原来是他自己要出恭,不过沈清还是很感谢他的膀胱,这么配合自己的想法。
不待丫环来扶她下车,沈清再次很不淑女的跳下了车,奔向了触手可及的湖泊。
用凉水泼上脸颊,水珠钻进唇里,甘甜。 迫不及待的脱下鞋子,踏入水中,没有办法,看到这么美的湖就想虐待的多踩几下。“萍儿快来啊,这水好舒服啊。”沈清欢快的向岸边的两人招手。
“小清。”“二奶奶!”是重声,是不赞同的重声,看来哥哥和萍儿都很不能接受她随便脱鞋下水的习惯。
“出来,穿上鞋。”李凌寒冰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清认命的走上岸,萍儿赶紧上前给她穿鞋。 那男人恶狠狠的瞪着沈清,她只得乖乖的让萍儿穿上鞋,走向马车。
“哥哥,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沈清落到谷底的心陡然上扬,真怕自己得心脏病,反正今天是赶不到白杨镇了,以其在别处休息,还不如在这里休息呢。
沈清虽然问的是自家哥哥,但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凌寒,因为这里他说了算。
“那就在这里歇息吧!你去生火!”李凌寒淡淡的对一个黑衣侍卫开口道。
这个侍卫,办事还真是利落,不一会儿就把火生好了,几人围坐在火边……
“不如咱们来烤鱼吃吧。”沈清觉得这堆火拿来取暖,真是没有用到点子上。早就想想试试穿越大侠的烤鱼生活。
李凌寒对着那个侍卫点点头,就见黑衣很酷的走到湖里,从腰里抽出软剑,刷刷几下就串了十几条鱼儿。原来,黑衣还是个这么高的高手啊,沈清一脸崇拜。
人又酷又帅,武功又高,这不是居家、旅游的最好伴侣吗?
大东从车里拿出一袋子东西,沈清凑近一看才知道居然是调味品,果然是有经验的人,早预料到要吃路边餐。
不过最让沈清惊讶的还是李凌寒居然会烤鱼诶,动作还挺熟练。
沈清和萍儿二人坐在一旁休息,“萍儿,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这种问题肯定是不能大声问了,“奴婢也不知道。”
“萍儿?!”沈清装作沉下了脸,抱着一丝希望的追问。
“奴婢真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呀!
“那你去问问。”沈清说。
却见萍儿羞红了脸颊,“二奶奶就会欺负萍儿。”小丫头在一边跺脚。
沈清自己是不敢上前问的,好歹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着李凌寒的面可没这个胆子,真不知道有些穿越女主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就不能借点儿胆子给自己?
沈清又回味了一下黑衣的身手,眼里一片赞叹……
不一会,随风传来的烤鱼香,让她的心情又雀跃了起来…… 只见大东拿着自己和黑衣烤的鱼走过来,分给她们主仆二人。至于李凌寒烤的鱼自然没人敢打他的主义。
这是哥哥沈明远也走了过来 ,把手上的鱼递给妹妹,“来,尝尝哥烤的鱼!”
沈清满心欢喜的接了过来,“谢谢哥!”
沈清将大东,哥哥和黑衣烤的都试了下,心底暗自给黑衣加分,能做饭的男人,还做得这么好吃的男人,加六十分。
沈清很享受的吃着烤鱼,完了还舔舔自己的五根手指,不过隐。
这时只有李凌寒手上还有鱼了,沈清猛盯着这个吃像优雅的男人。真是过分,吃个烤鱼怎么那么慢,那日吃馄饨的时候怎么也那么慢,肯定是考的鱼太难吃了,又放不下面子不吃,活该。
接下来李凌寒示意沈清坐到他的身边,然后道:“嗯,我吃饱了。”将剩下的烤鱼顺手塞进了沈清的手里,“吃完,不准浪费。”
沈清愕然,真是太过分了,自己不吃的,就给别人,果然是大爷病。
沈清愤恨的看着他的脚,不敢用这种眼神看脸,然后乖乖的撕下一片鱼肉,认命的放在嘴里,屏住呼吸,不呼吸就感觉不到多难吃。
可是那入口的感觉,鲜滑柔嫩,居然有自己最喜欢的四川的麻辣味加烤肉的孜然味儿,太好吃了。吧唧吧唧不几下就吃光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抬头看见李凌寒含笑的眼,沈清一阵脸红,也不知道是脸红自己的吃相,还是脸红他的眼神。
“饱了没。”
“……”干嘛问这种话,好像她很能吃一样。
“不够我再给你烤……”
沈清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惊吓感……
男人啊,真是好起来不知底限地好,说起来,也别怪看不透的女人为此痴狂。见他此举,沈明远奇怪地看了李凌寒好几眼,等到李凌寒让沈清去马车上歇息,他跟着他们一道扎蓬子打地铺,他便过去帮了李凌寒搭把手。
他不知他妹是咋个想的,但看着这督军大人对他妹妹有点不错了,那他便还是稍稍亲近一点罢。
他娘说过,这世上的仇家最易结,但结得多了,那就没活路了,但凡不结的,那便不结,哪怕再不喜,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有。
现下,他给了他妹妹客气,他便也还他几许客气,不拖不欠。赶了一天半的路,才到了沈家现住的白杨镇。
沈清一下马车,沈家的人这时都候在马车边,旁边还有不少村里看热闹的人,见到他们,先给李凌寒施了大礼,这才叫起了沈清。
柳五妮老了,眼睛不好使,就老伸手来勾沈清的袖子,佝偻着劳累而直不起的腰,一声一声地小声喊着,“闺女,闺女……”
“娘,在这呢。”沈清一个快步走到他跟前,把衣袖伸到了她手边让他摸着,待她安稳了,看得如意也小心地跟在娘的身后,轻扶着老人!
“娘,哥哥说他婚事说好了,二爷与我便过来瞧瞧。……那姑娘在哪呢!?”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漂亮女孩,给沈清和李凌寒行礼道:“民女段双儿拜见二爷,二奶奶!”
说罢,抬起头就给了沈清一个灿烂的大笑脸,那笑得爽朗的模样,哪有一丝一毫像个乞子,倒像是哪家教养极好的千金小姐。
饶是沈清沉稳成性,但见着这么名不符实的乞儿,她还是真愣了一下,转过头便对这时站在她身边的李凌寒小声地说,“我看确实是我家哥占便宜了,您看看,莫不是被他骗来的?”
☆、第一百零一章 温情
她先前替大哥选的那几个,沈明远都不答应,现下,大哥年岁渐长,再不娶,的确也得被别人笑话的……
沈清咬了牙,正要跟大哥说要他去看看,自己相中的那几个女孩,沈明远却朝她吞吞吐吐的说,“我……已经有看中的人了…
自沈清看了那乞儿段双儿,总算明白了自家哥哥,为何如此执拗的要娶一个乞儿了,这段双儿,除了衣着普通外,简直可以用灵气逼人来形容。
沈清总觉得这段双儿不是一般人,除却外貌不说,这女孩身上竞有一小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
沈清先跟大哥说了话,再叫了那段双儿进来说话,待细细地问清了她的情况,一人默默在坐在那良久未语。
柳五娘手上端了碗糖水,进了她坐的那间小屋的门,把碗塞到她手里,在她面前坐下,头低到她下方瞄她,“可是有什么为难处?”
沈清笑笑,喝过糖水,把碗放到桌上,便伸出手替她理了下她的腰带,帮着别了别那带子,笑着说,“没有,就是想着哥哥那,以后可免不了些闲言碎语。”
柳五娘听得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叹道,“他该得的,他自己选的路,莫要怪别人。”说来,此事就男人而言,并无大碍,反倒是那段双儿……以后难免日子不好过……
柳五娘叹了口气,悄声地和沈清讲,“快把这事办了吧,待成亲了,就好了。”
“是呢。”沈清笑着点头,心里叹了口气。待到夜时吃罢晚饭,与李凌寒进了屋,一进门,李凌寒就对她说,“说罢,什么事。”
这妇人一路都沉默得异常,那眼睛静得也异常,念及白日她跟他们家人谈了话,再思及那段双儿实在不像乞儿,李凌寒便知其中定有蹊跷。
“那段双儿,”沈清扶着桌子坐在了椅上,说罢这句沉默了一会,才又接着道,“据她说来,她同哥哥都中意彼此,但她的养母,却不同意。”
“养母?”李凌寒手指在桌上弹了弹,思索得一会,“怎么说?”
“她那养母认为我哥配不上她……”
“不是说乞儿吗?”
“是乞儿不错,当初她们落难,是白杨镇的丐帮帮主王麻子出手相助了!为了找个靠山,在这落脚,段双儿的养母,下嫁给了王麻子……”
“丐帮,”李凌寒轻吟了一声。
“对,我娘怕那王麻子再来闹,所以才去找了咱们……”
李凌寒仔细地想了想,想得一会站起,走到那门外叫来黑衣问得几句话,进来对沈清淡淡地说,“无碍,那王麻子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不足为惧。”
“小喽啰?那就好……”沈清笑了一笑,抬头看他,“要是小喽啰,那敲打敲打便好,不必太过……”
沈清向来明白李凌寒的手段,快,准,狠!她又不喜欢赶尽杀绝,什么事,最好留些后路,毕竟冤家易解,不易结!
李凌寒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放置到沈清面前,淡淡地说,“知道,我向来不同小喽啰计较。”沈清沉默地点了头。
这男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向来说话算话,说到做到!他竟然说我不把事情闹大,必然有它的方法低调处理……
半夜,她睁开了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动了动身体,枕着李凌寒的手臂,再次试图入睡。她这时实在倦极,在困顿中还是睡了过去。
待她那点轻浅的呼吸更慢后,李凌寒睁开了眼,在黑暗中,他低头看了看妇人半低着枕在他臂间的脑袋,轻摇了下头,低声自言自语嘲道,“就这点小事都睡不着,那同我争峰相对的胆气哪去了?”
他想来好笑,抬起手,用手穿过她在他手边的黑发,感受着她温热的身躯,顿感心满意足。在白杨镇处住得半月,待沈明远的婚事办完,沈清这才与李凌寒回了京城。
刚回府上,姨娘那边就来了人,说丽姨娘现身下不好了,她瘦得离奇,那肚子又小得很,大夫说要是现下不料理好,那在肚子里的小公子怕是也会不好。
李凌寒听得皱了眉,沈清便朝他道,“您还是去丽姨娘那里看看罢。”
“你不去?”李凌寒看她。
“这事有你们看着即可,我若去了,反倒不好。”沈清淡淡地道。
说来她不去也是好的,李凌寒长期住在她这,又带她回了半月娘家,怕是那姨娘的心里更难受。
“不去就不去罢,我去看看。”李凌寒听后也没为难她,扔下这句话,就领着大东他们走了。
他这一去,竞去了几天也未再来栖梧轩!应该是也出了公差,因为府上也并未见。
十日后,李凌寒回来了,晚上俩人睡在床上,他与沈清道,“多亏了那老神医,孩子保住了!”
“嗯,这是您的第二个孩儿了,您取的什么名字?”沈清忍不住想到了寄住在书院上学的李恒,温和地回道。
“还没取,平安生下来再说。”李凌寒淡淡地道,仿若说得不是他亲儿的生死。沈清听罢不再吭声,李凌寒这时转头看了眼躺在他臂间的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又道,“咱们的孩儿,以后就叫李恒,字子珍。”
“……”沈清骇然大惊。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怎么二人把儿子的名字都想成一样了……但看他对丽姨娘的态度,她有忍不住叹息……
男人的恩爱,镜中花水中月,他尝过他要的滋味即忘,女人要是也能像男人这般轻易说不要就不要才好,要是不能,这误一次,大概便是误了终生。
沈清见得听得多了,大概也是内心早麻木不堪了,听过李凌寒这话后,心中也只划过一道讽刺,随即便也无波无绪,心里平静得很。
这厢李凌寒不管府中的美妾有多盼望他回去,这天他似是因此想起了什么事,找来了那特意请来的神医给张小碗探脉。
大夫来的这天,沈清先是完全不知情,等到大夫被李凌寒领着进了后院的门,被她说这位老大夫是什么人后,她就差一点就僵住了身体。
她硬是强忍住了情绪,即刻绷紧了神经,才没失常。“你快去坐着,让大夫看看。”李凌寒说着时目光柔和,伸出手,拂过了她颊边一络散下的头发,把它拔到了耳后。
沈清笑笑,欲要拒绝的话咽到嘴边,便也没再说出口。这种时候,说多,怕也只是错多罢了。待那大夫探过她的脉,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那脉竟探了大半个时辰之久。
之后那大夫站起身,朝一直闷不吭声的李凌寒一躬腰,“李大人,请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