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真以为没有了我,你就能当上这李家的二奶奶了——”
见小倩一副被戳中心事的,闪躲表情,沈清更觉好笑:“……真是无知者无畏!……”
话还没完,只见李凌寒的怒火已经烧到了极点,他抓住了沈清的头发,恶狠狠的一字一句说道:“入了我李家的门,就算是块擦脚布,也不会随随便便的便宜了别人!想走……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这种结果沈清早就料到了,她忍着头上传来的痛,冷笑着看了一眼小倩,这才转头对李凌寒说:“呵呵……你同那贱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倩自是听到了她说的话,恨恨的瞪着沈清,来到李凌寒身边撒着娇道:“二爷,你看……她……”
“都给我回府……”李凌寒无比烦躁的吼道,小倩一惊,连忙战战兢兢地闭了嘴。
……这真是无比悲催的一天,沈清被体内的毒素折磨得快要死了,小红和小满顶着哭得红肿的双眼,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主子走入府门。
前面走着的,是笑的尤为得意的小倩,和一脸阴森的李凌寒……
沈清麻木的挪着步子,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毯,天气更加寒冷,但沈清却像是要爆炸一般……
“二奶奶,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手怎么那么烫!莫不是发高烧了!”小满摸了摸沈清的手,惊慌的问道。
小红看着头发凌乱,脸颊红肿,脖颈处鲜血直流的主子,眼泪顿时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当几人走到荷花池边时,沈清看着冒着寒烟的湖水,大脑里竞有个声音在催促,到湖里去,湖里凉快……
于是,沈清喘着粗气对小红说:“扶……扶我过去,洗……洗个手……”
“二奶奶,回去院子里洗吧,这太冷了……”小满轻声哄劝道。
“不……现……现在就要洗……”再这样下去,身体要爆炸了……于是她挣扎着要过去。
两个小丫头心生怜惜,纠结的互看了一眼,才扶着主子走到池边……
李凌寒怒气冲冲的走在前头,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女人刚才那决绝的眼神——她竞然真的想走,想要离开他……
他的拳头都快握碎了,这女人难道没有心吗!自己是如何对她的,她竞不顾廉耻,借烧香之名去寺庙同那金无缺私会……
当看到她同别的男人相拥在树下的那一幕,他的心竞像被人生生的撕裂了一般……
直到现在,似乎那心上还在滴血一般,他真想杀了那女人,但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扑通!!”
“啊……啊!救命……救命啊……呜呜呜……”
“二奶奶!……二奶奶!……救命呀……呜呜呜……”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那女人丫环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李凌寒的胸口一窒,猛的推开小倩,转身一看——只见那女人正在湖里扑腾着……
他双目顿时赤红,他奔至湖边,用力扯下身上的斗篷,二话不说便跳了下去……
小倩奔至湖边,看着那男人焦急的面孔,她眼神也冷了下来,不禁抚上了小腹……
四周顿时乱作了团,几个家将闻声后,相继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
栖梧轩
王太医收拾好腕枕,面色凝重的对换了衣服,但头发依旧滴水的李凌寒道:“李大人,尊夫人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
李凌寒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握着拳头,镇定的说:“我相信王太医的医术!至于说需要什么药材,王太医只管开方子便是……”
“这个老夫明白,但是……但是目前的主要问题是,”王太医顿了顿,看了一眼床上的的沈清才道:“尊夫人中了药性很强的春/药之毒,
长时间没有服用解药,似是伤到了内脏,而且以夫人带孕的身体……”
带——带孕!! 听到这两个字时,李凌寒如遭电击!她竞然有了身孕……
“……所以说,经过那毒药与寒气的双重侵袭,这孩子,怕是……”王太医摇头叹息道!
李凌寒一阵眩晕,不禁踉跄了一下,大东急忙红着眼眶扶住主子,然后对王太医跪下道:“王太医,求求你救救小少爷吧!求求您了……”说完重重的给王太医磕了三个大响头……
只有大东心里才清楚,自家主子是多么盼望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可是……可是,谁曾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哎!小哥快起来,即便是你们不说,我也会尽力抢救的,但……那腹中孩儿熬不熬得过去,就看天意了!——随我去抓药吧!”王太医扶起哭的鼻涕眼泪一脸的大东。
临出门前,王太医又吩咐道:“夫人现在身体极其虚弱,再加上腹中胎儿需要消耗母体元气——反正,反正先观察两天看看吧……”
两日后,沈清幽幽的转醒了,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袭来,她抬起棉软的手,揉了揉眉角……
“二奶奶……”张妈一进门,就见到醒来的主子,红着眼眶唤道。
沈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一脸迷茫的看了看张妈,又看了看熟悉的卧房……
“……我……”刚想开口问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喉咙里传来一阵粗糙干痛……
张妈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连忙小跑过来,轻扶起沈清道:“……大夫交待,您身子虚弱得很,要好好休息……”
“……水。”沈清艰难的吐出这个字,顿时喉咙里都有如刀割一样刺痛。
“哦……好!二奶奶……老奴马上给您倒水……你先别讲话,王太医说了,您伤到了喉咙……”
张妈匆忙倒了温水过来,扶着沈清,缓缓的喂下了半杯水,沈清才微微摇了摇头。
服过药,让医女给勃颈处换了药后,由于头痛,浑身无力,她又靠下继续倒头睡着了,她竞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又回到了青山镇那个十四岁的自己,自己手上握着湿哒哒滴水的油纸伞,雨还在下,不眠不休,像女人的哭声,唱所谓如花美眷,所谓似水流年,永远一个音调,永远一种怨恨,好似嗡嗡绕耳的苍蝇,听得人厌烦无比。
沈清走在雨里,漫漫一身晶莹水珠,剔透玲珑。冷风灌入衣襟,通体寒凉,心却是热的,她知道有人在等着她,走过那条开满玉兰的街道,跨那道门槛,隔着似有似无的重叠雨幕,看不清细枝末节,只识得依稀轮廓,然而心中急切又满足,她满心期盼,那个身着月牙长衫的少年,正在那处嘴角含笑,目光如水……
纵使跋山涉水,栉风沐雨,纵使尘满面鬓如霜,他似总不在乎那些悲喜过往,似是那世间杂事,也如那天上乌云一样,风一吹过便散了……
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玉兰花香,一个美丽雨季,一个美丽的梦……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迎春之痛
沈清此到只愿停在那美梦中,从此不要再醒来……
她卯足了劲拉开那厚重门环,终究窥见另一处缠绵雨景,她跨出去,站在被红漆大门隔开的另一端天空下,眼见春意阑珊,雨滴璀璨,一切皆是大梦浮华,他站在巷口,仰头看头顶的晦暗天空……
裙角尽湿,冰凉凉湿漉漉的衣料冻着她的脚尖,其实不痛不痒,她朝他一步步走过去,却觉得每一步都耗尽心力,仿佛踟蹰又仿佛坚定无比,她缓缓走着,离他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那些圆滚滚的水珠在他脸上滑落的痕迹。
像流星,璀璨,又短暂。
一刹那,他看见她。
一刹那,她静静微笑。
一刹那,失去与得到都成虚空。
她伸手来,擦去落在他侧脸的一滴雨。
她瞧着他,一头一脸的绵薄水雾,苍白狼狈,却仍是她最爱的样貌,她满心欢喜,但收敛神色,免得莽撞,只抬头静静看着他……
雨点交杂,斜斜落入伞下,一样的快乐,一样的欢喜,仿佛一堆枯骨终于长出了血肉,又仿佛行尸走肉终于灌注了魂灵,该怎么形容,铺天盖地的甜蜜心酸……
甜蜜是她柔软唇上一捧幽香,心酸是怕时间走得太快,太匆匆,就这般将此刻美好带离去。
剩下无际的相思离别,遗忘不知躲去哪里,甘苦交杂,快乐的越发快乐,甜美的越发甜美,深刻的越发深刻……
沈清笑得灿烂,正在这时,突然间狂风大作,把一切美好画面,吹得七零八落。
雨水迷糊了她的双眼,当再次睁开眼睛时,哪里还有那满树的白玉兰,哪里还有那笑容和煦的白袍青年……
四周一片荒芜,正当她想张口呼喊时,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她如擦脚布一般,飞得老远……
对,那个可恶的男人正是李凌寒!沈清倔强的爬起来,揪住男人的衣襟,想要还他一耳光……
……
李凌寒进入沈清的卧房时,刚好看见睡梦中的女人似是被梦魇了一般,额头冒着细汗,双手紧紧抓着丝被,似有深仇大恨一般……表情十分痛苦……
李凌寒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湿巾,轻轻的弯下旧疾复发的腰,替沈清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床上的女人终于呼吸平稳了 ,李凌寒叹了口气,正要离开,谁知 那睡梦中的女人却低喃道:“……李凌寒,你知不知道,我曾真心爱过你……”
李凌寒一顿,脑中炸出璀璨烟花……
她……她刚才说:“李凌寒,你知不知道,我曾真心爱过你。”
李凌寒一时怔住,一时间,仿佛隔着重重叠叠的白雾,远远瞧着她眼角一朵半开的鲜嫩桃花,蕊间一滴晶莹泪珠,柔柔映着他的影,囊括了一整个碧水清风的春天。
她环他的脖颈,笑,又妖娆又妩媚,其间仿佛有暖风轻抚,吹动媚眼如丝,撩拨潋滟水光……
谁知女人又低泣道:“可是你呢?你那么多女人!我想你的时候,你与小倩耳鬓厮磨……你……你还打我……”
低喃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听不真切……
李凌寒又坐回床边,看着女人比昨天还红肿的脸颊,心头顿时闷闷的……
前天的事,他已经派人查清了,确实是有人在幕后安排,设下了圈套,想要破坏李家与金家刚刚确立的关系……
调查的结果直指左世荣!当然,与小倩也脱不了干系,李凌寒无声的冷笑起来,看来是时侯还那左老贼一些颜色了……
至于那小倩,现在先留着,她还有利用价值……
金府
金无缺静静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总是不断闪现几个破碎的画面……
思绪又回到了事发那日三更天,金无缺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红,和满屋子的淫/靡之气。
而他的娘子李迎春则跪在床上,衣衫凌乱,杏眼微红,却含着一池粼粼波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青紫紫一片尤为醒目……
金无缺瞬间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愣了半晌,他才抓过内衬,平静起身来,将外袍罩在柔弱的妻子身上,还细心的拢了拢,擦了她的泪,朝她安慰似的笑了笑……
便开门出了卧房……
呵呵……一切都是天意!人又怎么能斗得过老天呢!这贼老天,将世间的芸芸众生,皆当成了玩物!
它主宰一切,但它又见不得让这众生圆满!它喜欢看着众生错过,错过,永远错过……
让这痴男怨女们痛哭流涕的匍匐在它脚下,在那里寻求一点心理上的慰藉……
金无缺奔出卧房,一路狂奔,来到那片桃花林……
桃花早已落尽,徒留满树寒霜……
金无缺仰天长啸,疯了似的踢打着冰冷树干,直到残雪纷飞,直到精疲力竭……
他气喘吁吁的跪坐在雪地上,满脸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凝结成了霜……
“……妹妹……”
他木木的念出这个名字,却觉得如此遥远,仿佛山长水阔万里之遥,一切犹同镜花水月,粼粼波光捧起了她的笑,破碎却美好得教人心疼。
他不知道旁人是否有过这般感触,愈是抓不住的,明知是抓不住的,便偏想要搏上一把,想要证明与众不同,想要证明卓越出众,直至走到后来,后来站在高点,回头看,其实都不是。
不过是爱上一个人,也想让她爱着自己。
想要日日相见,盼望分离永不到来,白昼太长,夜晚太短,来不及拥抱缠绵,来不及说爱你永远。
他的痴他的狂,他所有犯过的错,不过是执着的一种。
妹妹……
妹妹不会知道,他念出她的名字,心便满了,满的溢出来,流遍周身,四肢百骸都是甜。
他只想爱一个人,不在乎她是谁。然而等他弥足深陷,才恍然憬悟,原来一旦错过,便成了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