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寒闻言便笑了,温和地说道,“靠这些年年月月的行不通,我们能活得多少年?”
“啊?”沈清真是不解。
“我与皇上请令过来了,我寻好了最近的三处山林,皇上也答应借我边疆的三万兵士帮我把那山林给我移了过来。”
移过来?
沈清开了嘴,傻傻地回过头,傻傻地看着说得甚是轻描淡写的李凌寒。
“别担心,”李凌寒却是安慰她道,“那一万兵士不会吃咱们的,喝咱们的,他们归皇上管。”
沈清半晌都不知说何话才好,过得一会,她在心里自嘲了一下自己这个乡巴佬,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来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你的,把你打发到这种地方,却还帮着你移山,这是发配您呢,还是让您来当土皇帝的。”
李凌寒听得笑了笑,他轻抚了一下她的黑发,在她耳边喃喃道,“你当他好心?我日后还得去临川去替他训军练军,人是他的人,兵是他的兵,出力的却是我这个管着区区三个镇的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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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间,李凌寒与沈清交待了不少事,就带兵出去了。
沈清忙得甚是厉害,只得把女儿托付给宋先生与小红,她则带着大满与小满她们忙碌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她要把几个大库房按物分管起来,也得看着物件一一按她的方式摆好放妥,边还得处置着这镇里的大少各项事宜。
这天她正在库房归置物件,李管家的儿子李前就跑过来朝得沈清急叫,“夫人,夫人,舅姥爷托人送东西来了……”
“舅姥爷?”沈清听得一怔。
“哎哟,瞧我这嘴……”李管家见说得她不甚明白,忙抽了下自己的脸,道,“是白杨镇的沈大掌柜送箱子来了……”
“大哥?”沈清听了,立马提起了裙子,急步往外走。
“帷帽,夫人,您还没戴上……”大满忙拿了帕子遮帕上前,赶在门边给沈清穿戴好。
沈清急步前往了那前面的正堂屋,她刚一进去,那领头之人,一位清秀青年便跪在了地上,笑着道,“小人刀七给夫人请安。”
“快快请起。”沈忙上前去扶,她把他真扶了起来,抬起纱布看得他两眼,笑着道,“这就是大哥口中那位与他出生入死,年轻义气的刀七?!”
“是在下。”刀七一听她这清脆的温言声,声中还带着笑,他天生带笑的脸上笑意更重了。
沈清微笑着,便抬手摘了这帷帽,朝着他与屋内还跪着的几人说道,“都起,别站着,找个地方坐着歇着。”
说着她便转身,对得大东道,“别去劳烦李管家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府里作点主了,现下去吩咐伙夫给这几位小哥们去做点饭食,再叫人把水给送过来让他们喝几口解解渴。”
大东一听,喜得眼睛都亮了,躬着腰道了一声“是”,就猫着腰快步走去了。
速度快得沈清再想唤他也来不及,只得与身边的婆子道,“你去吩咐一声,抬得半只羊烤好了,他们一路都行得辛苦了,让他们吃顿饱的。”
这刀七带出来的八个兄弟也是听得懂这话的,听罢后,竟全都齐齐咽了咽口水,发出了好大的吞咽声,引得沈清笑着过去看着他们道,“现下就馋上了?那可好,稍会我就不用担心你们吃不下了。”
刀七听得挠头,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竟上前拉了她的袖子,与她说道,“您快来看看,掌柜的和小少爷可是给您捎了不少好物件来了……”
沈清独自在房中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家书,那泪水都打湿了信纸。
……原来李凌寒那夜,竞然是连夜赶到了李衡所在的松鹿书院。所说的借口自然是因公路过,顺便拜访一下当年的恩师——现在的书院院长。
连夜快马,赶到书院时己是清晨,当发须斑白的老院长看到风尘仆仆的李凌寒时,竞是无比欣慰——自己教出来的这个学生,果然是不负众望。
不但是文武全才,还有情有义。哪怕是执行如此紧要的公务,也不望来看望当年的恩师……
……院长应李凌寒的邀请,陪他一起追寻当年的求学记忆。当二人一路兴致勃勃,(其实说准确一点,只有院长及当年教过李凌寒的两位夫子,兴致高昂)李凌寒倒是一路沉静,只是在关键时刻礼貌性的回应两句。
正在操练场上专心练拳的李衡,被周围师兄弟的反常举动打断了,他刚抬起头,便看到了,前方台阶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李衡不禁皱起了眉头,身后的虎子神神秘秘的凑近李衡的耳边低语道:“少爷,这男人我认识,同姑奶奶来过白杨镇几回呢,府里的人对他可客气了……”
李凌寒此时也看到了一脸不善的李衡,两个长相神似,神情一样冷峻,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凌厉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出滋滋的火花……
“各位学子!”院长清了清喉咙,叫停了操场上的学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孕事
李衡不禁皱起了眉头,身后的虎子神神秘秘的凑近李衡的耳边低语道:“少爷,这男人我认识,同姑奶奶来过白杨镇几回呢,府里的人对他可客气了……”
李凌寒此时也看到了一脸不善的李衡,两个长相神似,神情一样冷峻,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凌厉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出滋滋的火花……
“各位学子!”院长满面红光,清了清喉咙,叫停了操场上的学子。
老院长微笑着看向李凌寒,才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大楚的国之栋梁,战功赫赫的李少将军,现在的兵部一品督军!曾经,他,也是咱们松鹿学院的一份子,四岁入院修学……”
~~老院长在台上讲的慷慨激昂,从松鹿学院的教学宗旨,讲到自己逝去的青春,再讲回为国家培养了多少栋梁之材……
直听得虎子,昏昏欲睡,反倒是李衡,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静神情,小身扳站得笔直!
李凌寒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自己这个素未蒙面的儿子,李衡自然是知道此时正被人打量,但他仍是不动如山,只是错开了那人的视线……
关于这男人的事迹,李衡知道的并不算少,即便他真如传闻中那样惊才绝艳,文物全才,他的想法也会同外祖母和舅舅的一样——这男人根本配不上他娘!
待有一日,他长大成人,定会闯出一番天地,到那时,再把娘亲和妹妹接出来,同自己享福!
~~~李衡知道既然李凌寒在此时来到了这里,而且看他那样子,明显就是冲自己而来,那么他一定会想法子单独见自己,而且他也想知道这男人此行的目地。于是在午饭过后,他找了个借口,独自来到了书院的后山……
李凌寒到时,便看到了溪边巨石上,盘腿而坐,闭目沉思的李衡。
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李衡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挺拔身影,当看到男人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疼惜时,忍不住一阵烦躁,兀的起身,语带嘲讽的问:“李大人可是有事?莫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李凌寒自然感觉出这小小少年对他的强烈敌意,但也不以为意,毕竟当年自己也是有愧于他们母子。
来到儿子身边,看着满脸稚气的愤怒小脸,李凌寒拍了拍他的肩,也学他刚才一样盘腿而座,两人心中都有很多话,但谁都没有开口……
谁也不知,这父子 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竞然以正午坐到了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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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再回到沈清这边,这边婆子们把沈清要的人选了几十个,也入了府中来,这几日间,她也带着大东与大东媳妇小红办了不少事,也告知了他们一些事情,便让他们带着这些人熟悉府里的各项事务。
这几日,内地几处运过来的粮食到了,府中又是一阵忙碌,沈清在府中忙得脚不沾地,有时竟累得连饭都吃不下去,没得十来日,在奔波的路上没瘦多少的人,这接连的几日里,脸上地掉了好些肉,急得张妈早上也不敢再往那外跑了,只顾着去开小灶给她做补药吃。
哪想,沈清强逼自己吃了,吃得多少便吐得多少,有时连胆汁都吐得出来。
就在她开始吐之际,离开一个来月的李凌寒回来了。
他是晌午到的府,一进门,李管家就过来忧心地与他道,“夫人连着两日未吃得下饭食了。”
“怎么回事?”李凌寒一到府里本柔和了一些的脸色便又严厉了下来。
“这……”李管家低头,斟酌着话语,“许是累的?”
“不是让你看着吗?”李凌寒瞪了他一眼,把马鞭甩到地上,大步往得那后院去。
他一进门,就听得一阵呕吐声,待到了大堂屋,见他那夫人扶着桌子对着地上的盆在吐,他急步过去,“怎回事?”
沈清一听到他的声音,又呕吐了几声,实在吐无可吐了,抚着胸口朝着李凌寒勉强地一笑。
她还未说话,李凌寒看着她的脸,竟长吸了一口气,才对跟过来的亲兵道,“去请易大夫过来。”
那亲兵棍子看着突然瘦得不少,脸色又苍白的夫人,忙退了下去,一路小跑着骑马去请随军而来的老军医去了。
“没事,歇两天就好了。”沈清扶着桌子朝他又笑了笑,朝身边的大东媳妇说,“去叫人烧水,抬到浴房去。”
小红忧心地看了她一眼,朝夫人福了礼,便匆匆去了。
这时屋内只有跟着李凌寒过来的四个亲兵了,沈清朝他们挥了挥手,温和地笑着道,“去歇着吧,大人让我先照顾着。”
李凌寒脸色不好,看得她说此话也并未说话,待到人一退下,他才冷着脸道,“就你这样还想照顾我?”
“呕……”沈清又是一阵吐,把李凌寒骇得脸又黑又臭,迟疑得半会,便站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背,便又对着门外吼,“还不快大夫叫过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听着他急气败坏的声音,沈清想安抚他,无奈胃里的酸味一股一股地往上涌,让她根本停不下说话。
等呕完这阵,心里总算好受了点,她用水漱了漱口,看向了李凌寒,见他皱着眉看她,她便笑了,笑着问他道,“您可是舍得回来了。”
李凌寒恼道,“休得胡言。”
“我没事。”沈清扶着他的手臂起身,对他道,“咱们回屋罢,给您换身衣裳。”
“你坐着,待大夫来。”李凌寒把她的手甩了,走到一边,把身上那件沾着沙的披风摘下扔到了一边,才走得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沈清见罢,给他倒了杯水,见他接过一口气就把一口喝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见他连喝了几杯才没去拿那水杯,她才拿着帕子去拭他的嘴角。
李凌寒抬头看得她的脸一眼,就半倚在了椅子上,由得了她替他擦拭。
这厢他们等得一会,棍子便拉了气喘吁吁的大夫来了,那大夫坐在亲兵给他搬来的椅子,连歇了好一会的气,才停止喘气,朝得李凌寒与沈清行礼。
“行了,先给夫人看看。”李凌寒不耐烦地一挥手,拿过沈清的帕子,拉过她的手,把帕子盖到她的手腕上,道,“快些。”
那易大夫也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了,自知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废话,就伸手探上了脉。
过得一会,他低头朝得那盆子嗅了嗅,当下就掀袍而跪,朝得两人肃容道,“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有孕了,日子怕也是有一月有得余了。”
沈清在先前看他看向盆子时,已经突然有点了会了,所以听得这话也只小惊讶了一下,不过手却还是下意识地摸向了肚子。
这下,李凌寒却没说话,他低头看得沈清的肚子,再看看她的脸,说,“怎地吐得这般厉害?还瘦成了如此之样。”
“这是孕吐,待到后面不那么反胃了,也就好些了。”易大夫忙回道。
“起来罢,地上石板凉。”见李凌寒开口,沈清笑着出了声,她又摸了摸肚子,再看向李凌寒,微微笑着与他道,“二爷,就让伙房给我煮点清粥喝喝吧,那个管用……”
李凌寒看着她那与平常无二致的样子,微皱了眉,但颔了首。
过了一会,厨房送来粥,沈清喝完两碗还有些想吐,但还是强忍了下来,李凌寒刚与大夫谈过,知她这反应怕也是累出来的,待她喝完粥,他把剩下的喝完,便牵了她的手,慢慢地朝得他们的卧房走去。
沐浴时,他也不敢多折腾,只是搂着她,双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不声不响。
此时沈清的腹部还是平坦得很,她也是忙昏了头,吐了两天,都没想到自己怀孕了的这事上去。
在水里沉得一会,见身后的男人不说话,她侧头看过去,见他闭着眼在那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她也未打扰他,只是更放松地靠在他的胸前,静静地歇得一会。
她确也是有点累了,这上上下下都需打理,这三十来天,只要早上醒来一睁眼,她哪天都未曾歇息过半时辰。
沐浴完,李凌寒便把沈清抱回了房,在她梳头时,对得她淡然说道,“这几日你在房中歇着,哪儿也不用去,府上镇子里的事,我会处置。”
“这……”
李凌寒便看了她一眼。
他眼神很是严厉,沈清便把话咽下了下来,朝得他苦笑。
“易大夫说了,你胎像有些不稳,这孩子要是生不下来,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李凌寒把话说了出来,站起去传那丫环进来给她擦头发,喊完人,又回头朝沈清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命,你得替我管住他,别的就无须费神了。”
他说罢,这时匆匆回来的张妈就走了过来,还没朝得李凌寒行礼,那披着头发的李大人便大步而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结局
“易大夫说了,你胎像有些不稳,这孩子要是生不下来,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李凌寒把话说了出来,站起去传那丫环进来给她擦头发,喊完人,又回头朝沈清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命,你得替我管住他,别的就无须费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