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的话儿掷地有声,却也是不觉让许妃顿时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个不大的姑娘,却也是让许妃的内心之中不觉涌起了那货真价实的惧意了。
可许妃却也是垂下头,仍然是淡漠无比的说道:“九公主,我当真不知晓你在说些什么。我已经说过了,倘若你有什么证据,大可以将我告发。我的心里面,是不会介意的。”
此刻许妃也是已经十分肯定,王珠是没有什么证据了。
倘若真有什么证据,自然也是会拿出来。
还不是虚言恐吓,随意说几句话儿,就是想要自己服软?
她也是宫中的人精,怎么会任由别人说几句话,自己就相信了?
王珠来这里闹一闹,不就是因为王珠没有底气,方才来这儿胡言乱语?
如此瞧来,太子果真是要倒了。
至于容太后如何,许妃并未如何放在心上。
容太后虽然扶持夏熙帝上位,可是这心里一直便是另有打算。正因为如此,夏熙帝也是和容太后不交心,一直都是不觉有些提防之意。
陈后一向性子柔和,也不见得有什么手腕,至于这九公主那到底也是个小孩子而已。既然陈后都能位置稳当,许妃也不信自己对付不了这个容太后。
如今自己亲儿,离那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许妃又怎么会退缩?
如果王珠还要纠缠,她就唤来侍卫,将王珠生生逐出去。
许妃已经打定了主意,眼底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冷光。
“如今太子闹了这档子事儿,原本和我这儿无甚关系,九公主你也不必在此胡搅蛮缠,若九公主还纠缠不休——”
许妃话语未落,王珠却也是已经抢白:“既然许妃娘娘已经是做下决断,我告辞就是。”
王珠嗓音渐渐低下去,却也是流转了几许的冷然:“只盼望就此以后,许妃娘娘可是不要后悔。”
许妃有些愕然,瞧着王珠决绝而去的背影,却也是不觉有些恼恨。
她不得不承认,王珠的言语,是有些让自己心中畏惧的。
可是那又如何,等到自己赢了之后,这变态的九公主必定是要斩草除根。
陈后心慈手软,她却不会。
若是对手输了,那可就是要狠狠咬死,绝不会有任何余地。
不错,当初因为容太后出卖之事,许妃与容太后是心生嫌隙。只恐怕王珠那个小妮子,也是觉得自己和容太后反目成仇。可这斗争之事,又哪里会如此的简单?
许妃落魄,容太后又被陈后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落在这冷宫之中,许妃就算是吃一盏燕窝,也不是一桩爽利的事情。容太后既然是前来说和,许妃也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容太后心中有别的成算,许妃又不是那等三岁孩子,自然是心中通透。
等到太子落下去,自己自然也是要跟容太后好好计较。
她就不相信,自己斗不了容太后。
许妃这般想着,心中流转了几分恼恨之意。
王珠如今在自己跟前招摇,那也是必定落不得什么好处。
棠华殿之中,花圃里种了桂花,如今清风一吹,却也是芬芳馥郁。
陈后独自等待,容色却也是不觉添了几许漠然。
送茶的宫女小心翼翼,扫了陈后一眼,一颗心却也是不觉砰砰一跳。
此处乃是宫中新人所在的居所。陈后身份尊贵,也不会纡尊降贵,来到了这儿。
这个宫婢身份低微,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后。
如今宫中关于太子的谣言传得可谓沸沸扬扬,想来正是因为这样子,陈后方才纡尊降贵前来此处。
景美人方才来到了宫中,分位也是不高。
可她姿容美貌,如今夏熙帝也是总爱到这儿来寻景美人。
正是因为这个样子,陈后方才来到了这儿。
那宫女不觉在想,陈后身份尊贵,却是来了这儿,当真不觉有些落魄可怜。
不过这样子的话,宫女只能心中寻思,却也是绝不敢说出口。
也不多时,夏熙帝也是匆匆过来。
陈后顿时也是伏身在地,娇躯不觉轻轻发抖:“臣妾见过陛下。”
夏熙帝不觉轻轻的将陈后扶起来。
陈后额头伤口尚未痊愈,如今仍然是有着疤痕。她额头上抹了药膏,神色却有些憔悴。
夏熙帝瞧见了,却也是微微有些怜爱之意。
夏熙帝微微沉吟,却也是温声说道:“皇后要说什么,我的心中却也是明白几分。如今这般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便是我要压下去,只恐怕也是压不下去。那素绢来得十分蹊跷,不如寻到清王妃,证明太子清白。”
夏熙帝说话儿虽然还算温和,可是陈后却觉得一颗心不觉往下沉。
如今夏熙帝说是证明清白,还不是不肯相信?
那个清王妃,失踪许久,又怎么会说真话?
这算计之人,一步步的深入人心,实在让人摆脱不了。
“陛下,这些年来,曦儿是什么样子的人,想来你的心中,也是十分了然。你与他的父子之情,必定也不是假的。陛下,你的心中,想来也是会相信曦儿。”
陈后泪水涟涟,却十分殷切。
夏熙帝眉头不易察觉轻轻的挑了一下,却轻柔的叹了口气:“皇后也是不必担心,我自然是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况且如今这桩事情,已经并非是大夏皇族的家事。若是任由这桩事情滋生,只恐怕也是会动摇太子威信。无论如何,却也是不得不给百姓一个交代。”
夏熙帝这样子言语,未必没有道理。
如果一国储君有那等出身含糊的传言,这桩事情,终究也是没有多好。
百姓也许只不过当此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必定是会就着此事层出不穷的用手段。
可陈后仍然是有些心冷,不觉低语:“若是曦儿有什么事情,我必定也是不能活了。”
夏熙帝面颊肌肉微微颤抖,随即微微有些怜爱之意:“皇后不必说这些胡话,你贤良淑德,并且还有小六小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和你没什么关系。若别人有什么人闲言碎语的议论你,我也是一定不会饶了这些人。”
他轻轻的抚摸陈后的秀发,瞧着陈后沉默不语,却也是叹了口气。
景美人这儿,夏熙帝也不好留了,安抚了陈后几句,便是匆匆离去。
一名风姿艳丽的美人儿盈盈出来,瞧着夏熙帝的背影,却也是不觉若有所思。
景美人方才避开,如今方才出来。
眼见陈后如此,景美人隐隐有些轻蔑和痛快之意。
她初入宫中,也是没有多久,人也是颇为得宠。如今眼见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居然是这般模样,景美人也是觉得皇后娘娘不过如此。
不过如今夏熙帝对陈后也还是颇为客气,瞧来就算是太子有事,一时皇后还不至于落下来,景美人也是不敢失了礼数。
她盈盈一福,风姿冉冉:“见过皇后娘娘。”
陈后见她青春美貌,欣长的脖子之上,似乎隐隐有些红痕。
她只觉得心尖好似被扎了一下,十分难受。
这个景美人也许掩饰得极好,可是陈后知晓这个初入宫的美人心中也是在嘲笑自己。
这后宫之中,素来就是如此,踩着别人往上爬。
景美人眼波流转间,却也是不觉添了几许关切之色:“皇后身子不是,还是我扶着你去休息。”
她伸出手了,就去扶着陈后,内心却也是顿时添了冷笑。
啪的一下,景美人的手掌却也是顿时被拂开。
王珠占据了陈后身边的位置,柔柔扶住了陈后。
她眸子冷漠如冰,好似毒蛇一般扫过了景美人。
景美人打了个寒颤,似乎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更是被王珠瞧得清清楚楚的。
她不觉受了惊吓,慢慢的退后了去。
王珠嗓音不觉温柔起来:“母后,咱们出去走走。”
景美人瞧着陈后和王珠离去的背影,却也是不觉嗤笑了一声。
她手指在自己的颈项边一拂过,上面刻意沾染的胭脂顿时被景美人的手指拂过去。
景美人刻意用胭脂在自己的颈项之上弄出痕迹,就是为了刻意恶心人。
往常夏熙帝确实也是非常宠爱他,不过如今既然是出了这种事情,夏熙帝也是没有这样子的兴致了。
今日他来打了景美人这儿,也是心烦意乱。就算景美人使出浑身解数,却也是没办法让夏熙帝欢喜。
景美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手帕慢慢的将颈项之处狠狠擦了去。
花园之中,陈后却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她抬起瞧着阳光,轻轻一拂衣衫:“方才陛下说了,便是曦儿有事,我也不会被牵扯。可是我确实清清楚楚的知晓,曦儿若是死了,我也一定会死了。”
说道了此处,陈后却也是不觉凄然一笑。
王珠挽住了陈后的手臂:“母后,你这样子说,那也是没有错。这宫中争夺,原本也是不过如此。退了一步,人家都是会扑上去,他们不会手下留情。一步退,那就是输。咱们就算不是,也会差不多的。”
那些人,不会客气的,就会像饿狼一样狠狠的扑上去。
“放心,母后,无论如何,我就一定会赢的。”
对面的敌人,她会一个个的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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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退亲
几间,茶壶之中茶香缭绕,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清凛味道。
淡淡的白雾之中,夏侯夕的容颜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模糊。
眼前一张俊美无比的面容,也因为这淡淡的水雾之色,隐隐添了几许神秘之意。
他瞧着眼前的王曦,却忽而微微一笑:“太子身子,似乎也是好了许多了。”
王曦面色隐隐有些病气,前些日子他偶染风寒,故而并没有去这个祭祀之礼。
王曦也是没想到,居然是闹出了这样子大的事情。
园中翠竹森森,松树挺拔,却不见什么鲜花点缀。
王曦身为大夏的太子,什么都有,原本也应当声色犬马。
却没想到,王曦这院子之中,居然是被布置得这般素净。
夏侯夕一双妖异的眸子,却也是不觉落在了王曦的面颊之上,瞧来这个大夏的太子,却也好似清心寡欲的样儿。
王曦轻轻的品尝了一口茶水,却也是轻轻的点点头:“这些日子,确实也是好多了。有劳夕殿下亲手泡茶,想不到夕殿下不但人品雅致,还会泡得一手好茶。倒是令我,受宠若惊。”
眼见王曦一如平常的样儿,夏侯夕倒是觉得略略有些意思。
“如今京城之中,却也是谣言纷纷。太子殿下,如今倒是安然自若。”
王曦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扣住了茶杯,目光却也是凝视着自己手指。
“清者自清,我自然不必有什么担心之处。”
夏侯夕瞧着王曦这个样儿,却也是不觉想要刺痛王曦。
对这些大夏皇族,夏侯夕都是有一缕说不出的奇异之感。
那双异色的眸子轻轻的掠动的光辉,夏侯夕却是不觉柔声低语:“只不过,太子殿下可曾想过,若是那些传言是真的。你的母亲,并不是你的母亲,你的父皇,又是你的杀父仇人。若是到了这般光景,你又是何等尴尬?又是该如何自处?”
这样子的话儿,相信王曦下属却也是必定在心中捉摸着。
可是无论是谁,也是没将这些话儿在王曦面前直说。
如今这样子直接去问的,却也是只有夏侯夕一个人。
这庭院之中,多种了松柏翠竹,一片郁郁葱葱。
正因为这个样子,空气之中,却也是不觉添了几许草木清香,不觉令人心旷神怡。
“如此直言的,却也是只有夕殿下一个人。”
王曦却也是不觉微微苦笑:“也许夕殿下并非是大夏之人,故而也是问得如此直接。而正因为殿下与我大夏的风风雨雨并无干涉,有些话儿,也许只能对你说出口。便算是母后,如今处境尴尬,那也是一个字都是没有问我。”
“其实那些流言蜚语,无论真也好,假也罢。我究竟是不是母后亲生儿子,这些已经是不重要。处于这般地位,身为大夏太子的人,那就是我。能够代表皇后一脉利益的,保全他们的,那也是我。这些年来,亲人之间的情分,那也是我。别说我也许是被人构陷,就算我当真是清王之子,我也只会以太子王曦身份去死。”
夏侯夕却悄然收紧了手掌。
他这样子问,并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自己。
王曦真能如此理直气壮?
“倘若你是清王之子,那就是叛逆之子。不知道也还罢了,倘若知晓,以后莫非不会尴尬?”
夏侯夕这样子的话儿,也已经是冲撞之极了。
王曦却也是不以为意,他素来是性儿极好的。便是有些人,言语对他有些不是,他也总是温温柔柔的,极少会生气模样。
“若我不配做夏国国君,只能是才疏德薄,能力不足,方才不配。真也好,假也罢,我生下就是大夏的太子。从小到大,受大夏栽培的是我,对大夏情分深厚的人那也是我。至于说到情分,皇族血脉之间,争权夺势,因此罔顾亲情的也是不少。我敬重母后,爱惜九皇妹,和六皇弟兄弟情深,是因为他们都是值得让我为之珍惜的人。我从来便是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能得到这样子的情分。”
王曦字字句句,却好似敲打在夏侯夕的心口。扪心自问,陈王其他的孩子若真与他有血脉关系,他可是会手下留情,生出情分?
这样子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皇族之间,血脉又算得了什么,权势富贵跟前,也什么都不是。
他原本以为王曦身为太子,性子过于温厚,如今必定是想得许多,寝食不安。可是出乎夏侯夕意料之外,王曦却也是坦然自若。
君无恙虽然劝说夏侯夕天生就该是陈国的国君,可是夏侯夕内心深处,仍不觉少了几分坦荡。
可是如今,王曦虽然是温和的性儿,这样子的坦然,却似乎远远胜过了夏侯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