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弗福了福,方才离开。
留下的王洵不觉发呆,萧雪弗的言语回荡在他耳边,被萧雪弗拒绝他只觉得尴尬,可是萧雪弗的话却似乎展露了一个真相。
自己何尝不跟萧雪弗一样,自以为对白薇薇旧情难舍,可也许不过是不甘。正因为并不了解白薇薇,所以方才将白薇薇想得千好万好。
而他对白薇薇那丝情分,也是不觉慢慢的淡掉。
连区区一个女子都能断得干干净净的,自己难道还不如萧雪弗?
第065章 撕破面具
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一贯柔弱的白薇薇却流转了几分狰狞之色,崩溃似的将自己寝宫能找到的东西尽数摔碎!
而服侍白薇薇的宫女一个个都是大惊失色,甚至不知如何是好。
在她们的印象之中,白薇薇素来就是个温柔的公主,宫女们私下议论,只说这个异姓公主可是比王珠这个正经公主更体面一些。谁不知道王珠不但是个草包,而且还是个花痴。
可是如今,怎么似乎完全不一样了,王珠这个九公主处处展露风华,越发的耀眼生辉,反而是白薇薇处处丢人,颜面无存。
如今白薇薇哪里还有印象之中的温柔可人,只顾着发疯似的在自己寝宫之中发泄,全然不顾宫人惊讶之极的目光。
平素白薇薇惯于做伪,不但将王珠当成那踏脚石肆意欺辱,在小宫女儿面前也是流露出纯善温和的一面,而这些宫人又如何见识过白薇薇这一面。
白薇薇哪里还有从前娴熟温柔的样儿,这种模样,恐怕连市井泼妇也是不如。
这般模样,可也是生生吓坏了这些宫里的宫娥。
白薇薇发丝凌乱,脸颊赤红,又哪里顾得上这些。自己明明爱惜名声,喜爱以柔弱姿态示人,为何先是当众脱衣服,又将过去的丑事给扯出来。谢家是高门大户,若等自己嫁入谢家,少不了受些委屈。旋即白薇薇心尖儿微微发颤,死死的握住了手掌中的帕子,这些也并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自己,自己该如何是好。
至于几个宫娥会如何看待自己,白薇薇已经是顾不得了。
等脱了力了,白薇薇方才坐在地上生生喘气,只觉得自己身躯阵阵发软。
她虽然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样貌,轻轻的瘫软在地上喘气,可那一双眸子却发出阵阵狠辣的光芒,与白薇薇柔弱的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般模样,更让见到的人无不心悸。
或许,这才是这柔弱公主的真面目?
眼见白薇薇似乎平复了几许,宫娥方才大起胆子,将白薇薇给扶起来。
白薇薇虽然仍然恼怒无比,可毕竟已经是没什么力气,故而也是被软绵绵的扶起来了。
被白薇薇打发去太后寝宫的宫女青芳回来,使得白薇薇忽而就有了力气。
一把将身边的宫娥推开,白薇薇急切无不的说道:“太后娘娘又是如何说的。”
人前容太后是对白薇薇不冷不热,可是实则却是照顾有加。白薇薇虽然不喜容太后的处处管束,可是却知晓容太后是才谋出众。
青芳却吱吱呜呜,半天也是说不出话来。
白薇薇此刻又哪里还有平素的柔弱风姿,温柔贤惠,不觉呵斥:“蠢货,哑巴了不是。”
青芳哭丧着脸,却也是不得不说道:“太后娘娘说了,说公主不知珍惜自己,处处闹事,她原本怜爱公主是那美玉,如今却也是救不了公主。”
话语方落,青芳脸颊之上顿时挨了重重一巴掌!
那红红的巴掌印,更是赤色一片!
白薇薇冷着脸,拔下了自己发钗,狠狠在青芳身上戳了几下。见着对方强忍痛楚的可悲模样,白薇薇方才松开了手指。
“不知死活的东西,对于自家主子,你居然也评头论足,言语不敬。今日若不是你这个蠢物招惹来野猫,将满屋子的东西给打碎了。”
白薇薇虽失望无比,却渐渐冷静下来,可这满屋子碎掉的东西,总是需要找一个由头,眼前的宫娥就是替罪羔羊。
青芳对这个主子失望无比,可是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白薇薇眼底顿时流转森森恨意,王珠想要自己去死,可是她却绝不会轻易罢休。
另一头王珠尚未回到寝宫,就被陈后请了去。
陈后容色清减,略有憔悴,只随意挽了个落马髻,却也姿容秀丽。
比起楚美人儿,陈后虽然也是温和,却并不是那种柔弱楚楚样子,也并不是夏熙帝喜爱的那种女子模样。
从前陈后并不觉得,可是听了许嬷嬷的话,当然也会有另外的心思。
身为皇后,陈后并不觉得应该求什么真爱,只要丈夫的敬重那就足够了。可是若是夏熙帝偏偏有别的喜欢女子,又将这私生女儿瞒着自己养在身边,估计陈后就跟吞了苍蝇一样子难受。
陈后性子温顺,顾全大局,绝不会去夏熙帝面前闹一闹,估计这桩事情必定会烂在心里。
眼见女儿来了,陈后脸上顿时挤出了一丝笑容。
“小九,你可算是来了。”
一旁的宫娥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给陈后,陈后也谈不上如何的意外。
从前陈后觉得白薇薇这个孩子温温柔柔的,也算是很好,现在却知道白薇薇心计深沉,手段也是颇为令人恶心。既然如此,这些事情已经不会让陈后惊讶了。
“陛下对她有愧,就算那个润青不死,必定也会给她翻案。如今那内侍死了,这桩事情说不清楚,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王珠乖巧的过去,慢慢的给陈后按摩。
“母亲说得极是,虽然白薇薇从小在宫中长大,可是吃喝用度,那是从无短缺。别说那些嫔妃子女,就是母后亲出,那也是不过如此。作为一个皇女,白薇薇并不见被半点亏待。可就算这样子,父皇却不会那么觉得,他毕竟觉得是对那安茹有愧,觉得没给白薇薇一个正经的名分,这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父皇自然会替静怡公主担待一二。”
王珠慢慢的分析,向着陈后说话儿。
毕竟自己也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九公主,也并不想在自己在意面前掩饰自己的本性。
况且若要为母后与太子哥哥出谋划策,必定也是要改变他们内心之中印象。
不再是草包,不再是没用的废物,而是他们可依靠,可信任的人。
“可是父皇虽然会担待,却并不表示他是不介意的。一次两次,也许父皇会饶了白薇薇,可是若是多来几次,那么父皇也不是一个很有耐心,很讲旧情的人。”
陈后静静的听着,蓦然心尖却泛起了一丝丝的愧疚之意。
女儿十分孝顺听话,可惜小小年纪,却是要谋算这些,当真是苦了这个孩子。
陈后强笑了笑:“你父皇不肯计较,其实也没什么。若然当真定了罪过,这谢家婚事也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这般含糊,未尝不是那一个解决好法子。等白薇薇嫁到谢家,那也是做不了什么妖。”
旋即陈后却想到了王珠原本对谢玄朗有意,听闻白薇薇要嫁过去,心里也未必欢喜。
王珠眼底顿时流转了精光:“这自然是极好的。”
若白薇薇嫁给别的什么人,恐怕还糟蹋了人家。
裴凰心狠,算计每一个谢玄朗身边的女人,白薇薇占据谢玄朗正妻的名分,她不信裴凰能容。这两个女人斗一斗,自然也是极好的。
更何况夏熙帝虽然按下了这桩事情,可是却也是难免有那些许风声泄露出去,谢玄朗这般爱好完美的一个人,自然会如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第066章 议婚
前世自己就是不知道谢玄朗身边女人是一个坑,就那样子跌了下去。她曾经替白薇薇挡了下去的东西,如今也合该让白薇薇体会一下谢玄朗身边的腥风血雨。
越这样子想,王珠心里就越发愉快。
听闻女儿口气里已经是没了对谢玄朗的迷恋之意,陈后也略松了一口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九,你从前喜爱谢郎君,从来不将旁人多看一眼。然而如今你也到了岁数,合该筹谋一桩合心意的婚事才是。”
陈后的话顿时让王珠浑身绷紧,说到成婚之事,她总是莫名有些厌恶。
然而无论如何,自己婚事总是要被议起来。
“女儿,女儿只想多陪母亲一些日子。”
王珠轻轻垂下头,面上顿时添了几许怯弱之态。
陈后却是微微一笑:“母后老了,不能一直陪着你,总合该挑一个好夫婿。太后让你做平妻嫁给谢玄朗,这自然不行。你父皇原本想将你许给陈国质子夏侯夕,我却舍不得。以后若大夏与陈国交恶,岂不是让我儿难做。”
陈后容色温和,轻轻抚摸王珠的手背:“你父皇原本已经计议妥当,我却总是不肯。原本,陛下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却没想到那杨家小姐杨薰据说日日都缠着夏侯夕,似乎是被这个陈国质子给迷住了。陛下觉得他心计浅薄,只顾着引诱臣下之女,况且和臣下子女争风,说出去也不好听,这份心思也慢慢淡了。这可真是极好!”
然而陈后却不知道,这所谓极好的事情,背后却少不得王珠的推波助澜。
“然而我大夏又不缺年轻俊彦,没了一个夏侯夕又如何,陛下的女儿怎么也不愁嫁。如今陛下说了一个人选,正是杨丞相的嫡长子杨炼。杨家算是陛下心腹,以后也是你大哥臣属,既不是前朝旧贵,也不是什么门阀世族,杨家自然断断不敢欺辱于你。而那杨炼被称为大夏第一公子,谢郎君被称为京城第一美男,比起杨炼却少了几分本事。这男人,俊秀皮囊俱是假的,唯独要有些本事,这才是可依靠终身的良人。唯独有一桩,这杨炼恃才傲物,脾气也不算如何的好,唯独与我儿置气,待你不够柔顺。”
王珠微微吃惊,夏侯夕算是已经被自己算计出局,可没想到父皇与母后又挑中了杨炼。
提及杨炼,王珠眼前顿时也是浮起了一张俊秀凌厉的容颜。
对方面容苍白若雪,额头却一点朱砂,十分凄艳深邃。
不过几面之缘,王珠谈不上如何喜欢,也谈不上如何讨厌,更不知道杨炼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为人。
听陈后口气,虽然口里担心杨炼不够柔顺,实则对杨炼颇为满意。
这个时候,王珠却表现得十分乖巧,只慢慢的为陈后继续按摩。可是王珠却觉得,陈后有些话说得并不怎么正确。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个依靠?她没有男人依靠,自己也是能走下去的。
一想到成婚之事,王珠内心就说不出的抵触。可惜防得了夏侯夕,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能跑出个杨炼。
王珠思虑之际,王曦与王洵联袂而来。
几日不见,王珠也觉得王洵变了许多,整个人身上更不觉透出了几许淡淡的冷戾之气。看来白薇薇伤他极深。唯独见到陈后之后,王洵脸色方才柔和几分。
王洵容色顿时凝重,不由得说道:“母后可知,如今四皇兄外出祈福,居然求出吉兆。”
王珠动作顿时也是顿了顿,果然是来了。
前世陈后皇后位置被废,王曦没了太子之位,这一切的一切,一开始都是由这场吉兆而起。
王竞前去寺庙祈福,只为如今京城之中的大旱,昨夜却忽而有那异样之兆。这寺庙之中,忽而光芒大盛,红光冲天,大半个京城都能瞧见了。许多的鸟儿纷纷的飞去寺庙之中,甚至那方圆十里,都是有异香芬芳。
人们原本也不知这诸般异兆是因为什么,之后方才听闻,这寺庙之中原本居然有一位四皇子王竞。
彼时僧人眼见王竞房中窜出了一条卧龙,跑过去一瞧,却见到王竞卧倒在地,昏迷不醒。
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了。
王洵容色却是十分冷漠,森森说道:“方才我与大哥来母后寝宫,却见到乌云密布,空气潮热,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如今旱情已久,王洵也总是从早忙到晚,人也是憔悴了几分。此刻若得甘霖,原本应该是一桩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陈后和王洵都容色不佳。
话语方落,顿时也有闷闷轰雷声音响起,旋即那雨珠子顿时滴滴落下来,打在花园道路上嗒嗒做声,撒得青蕉绿树凌乱不已。
陈后和王洵容色大变,先有吉兆,如今又降雨,如果这时候再传出王曦与女子的私情,恐怕王曦太子位置也是岌岌可危。饶是如此,这上天有兆,原本就古来有之。前朝一场大地动,帝王还要写那罪己诏。这等事情,原本就决不可等闲视之。
王曦打开了窗户,一股热乎乎的风带着一股子地湿腥气铺面而来,飞溅的雨粉更打湿了王曦的衣衫。
王曦没说什么,却轻轻吐了一口气,似乎轻松些许的样儿。
这个小小的举动,别的人不会在意,可是王珠却是看在了眼里。
王珠内心忽而微微酸楚,此事与王曦太子位置不无关系,可是王曦仍然企盼有雨。否则天有大旱,百姓受苦,这些并不是王曦想要继续看到的。明明是知晓于自己不利,可仍然是牵挂百姓。
王洵心里却冷了冷,蓦然说道:“皇兄放心,我定然会去查出这些吉兆是如何弄出来欺骗京城百姓,如今救灾,皇兄你的功劳是有目共睹,让几个人上上折子,也好提醒父皇属于你的功劳。”
王珠扫了王洵一眼,闻言冷哼:“愚蠢!母后,女儿有几句逾越的话想要说一说。”
王洵为之气结!
陈后也是有些讶然的,一挥手,便让自己身边宫人尽数退下去。
“大皇兄的太子之位,既不取决于上天,也不取决于京城那些信奉鬼神的愚夫愚妇,而是取决于父皇。只要父皇不乐意,任什么吉兆也动摇不了大哥的太子之位。女儿自然不敢妄议父皇,揣测父皇的心思。可是看那前朝历代被废的太子,原因总有许多,究其原因却总是相似的,无非是皇帝还没有老,太子却已然成年。”
“每个被立为太子的皇储,必定得到过父亲的真正喜爱。在太子还小的时候,他们的父皇总是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给他,不但盼他品德纯良,还会请来博学的大儒,好生教导。可是等太子年长,身边已然多了许多依附的人,是众望所归的继承者。明明一切都是父皇所给,然而却会让多疑的皇帝猜忌太子有不臣之心。母后,你觉得父皇可是那多疑好权的人?”
陈后微微沉默,虽然没回答,心里却明白。
自己夫君的性子,她又如何不知晓?先帝无子,所以从宗室之中挑一个。陛下当年为了得到皇位,巴结容太后,甚至是利用安茹,所以宫里面方才添了一位白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