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犯了什么事？”
司命狭长的眸子闪过一道暗光，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停住了，他轻哼一声，眼角的余光轻飘飘扫了一眼跪在他面前的，不知死活的奴婢一眼。
“奴婢……奴婢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苏慕白说得欲言又止，这个司命好坏未知，她若是想留在他身边，必须要有他能利用的价值，司命若是有了冷妃娘娘的把柄在手，日后，他选中冷妃作为他的祭品，他便会多了一条说服皇上的杀手锏。
苏慕白能想到这一层，司命自然也想到了。
他的唇角不易觉察地扬起，“说下去。”
“奴婢看到，冷妃娘娘她，和禁军统领罗大人私通……”
“大胆！”
司命清啸，下一秒，一个茶杯砸到她的额角，苏慕白没有躲避，任由那尖锐的碎块划破了她的皮肤，鲜血沁了出来，她咬唇，又磕了几个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司命您无所不知，奴婢所说是真是假，您一占便知。”
“……”
司命沉默了，他在思考眼前这个小婢女的所说有几分可信，也在想，该如何处置这个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背弃主人的女人。
“司命您是否在想，慕白既然能轻易背叛了冷妃娘娘，有朝一日也会轻易背叛您？”
苏慕白猝不及防开口，让司命骤然一惊。
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拢入袖中，摸到一物，冰凉，温润，可却是他独家杀人于无形的利器，他微微眯起眸子，若是这个女人再胡言乱语，他便让她瞬间毙命！
苏慕白继续说道，“奴婢无意撞破这件事之后，就被娘娘二话不说押入了她的私人刑室中严刑拷打，还被剜去了双目，受尽凌辱。奴婢本想一死了之，可蝼蚁尚且偷生，奴婢又怎么能轻易放弃生命？后来，后来奴婢还险些被太监给……机缘巧合之下，奴婢来到了观星台，便想到了您，若是您让奴婢跟了您，奴婢绝无二心，恳请司命给奴婢这个机会吧！”
说完，她开始演起了苦肉计，一次次磕头，她刚才被茶杯划破的额角用力压在地上，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可慕白却没管。
她看不到，不知眼前司命的表情为何，屋内除了她一次次的磕头声外没有任何声音。慕白的心有些忐忑，她对司命能否留下她的命，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第801章 冷面司命99次索命 4
良久，司命才轻声说了一句，“够了。”
苏慕白如获大赦，她停住动作，缓缓抬头看向司命的方向，嗫嚅着唇瓣道，“那……？”
“即日起，你便留下吧。只不过，为了避免魅兰宫的人找你，你要隐姓埋名，还要改头换面。”
司命的声音清冷无波，让人听不出他一丁点儿心潮起伏。苏慕白失去了双目，连观察他的神情都做不到，只能乖乖应了一声。
“你来的时候，正是辰日，午时，从此以后，你便叫舞尘吧。”
“是。”
苏慕白低低应了一声。
一阵脚步声传来，苏慕白感到一个人停在了她面前，而后司命的声音响起，“这是我们观星台特制的面具，观星台的人，都要佩戴，你既是我观星台的人，自然也不例外。这是为你准备的，戴上它，从此，你就是另一个身份了，你可明白？”
银制的面具放在了慕白面前，苏慕白轻轻接过，这面具虽然薄如蝉翼，拿在手上却是十分有分量，可见是货真价实的白银。
……这奢侈的罪恶之国……
苏慕白心中吐槽着，接过面具认真地戴上了。
反正她看不见，戴不戴面具什么的，其实根本无所谓。
但出乎她意料，银制的面具一旦接触到她的皮肤，竟仿佛即刻融入了她面容中一样，看不出丝毫接合的痕迹！更让她诧异的是，她睁开眼睛，竟然又能看见了！
“司命，这……”
她喃喃着，不可思议地触上自己的面容，这种真实的触感，根本难以想象前一刻她还是个双目被剜去的盲女！
她重重地给司命磕了几个响头，“司命对舞尘恩同再造，舞尘定不负司命所托，从此之后，唯司命之命是从。”
司命没有再说什么，只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先好好休息一日，熟悉一下观星台。明日起，我有事情吩咐你。”
苏慕白应下了之后，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作为下人跪在地上，苏慕白只能偷偷瞟了一眼司命的面容，出乎她意料，她以为坐在这个位子上的男人，要不就仙风道骨，清俊非凡，要不就骨骼清奇，仙人之姿。可是这个司命不同，他就是个平凡男子的模样，长得特别朴实，一扔到人堆就认不出来那种。
光是看脸，很难想象他就是在这世界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司命。
苏慕白被一个叫绯月的小宫女带着，来到了司命给她的厢房外。
“舞尘姐姐，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在观星台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司命对咱们可好了！”
绯月有一张圆圆脸，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可爱。
苏慕白的心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她看着绯月，点点头，“是司命收留了走投无路的我，舞尘无以为报，一定会好好在观星台的。”
“对了舞尘姐姐，你刚来，一定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吧？要不要绯月告诉你呀？别看绯月今年才十二岁，绯月可是跟着司命一直在观星台住着，已有八年了。若说对观星台的了解呀，没有人比绯月更懂了。”
绯月十分热情。
第802章 冷面司命99次索命 5
苏慕白心中一动，“……你这么小，就跟着司命过来了？”
绯月点点头，灵动的眸中蒙上一层阴霾，“从我有记忆起，就是司命收留了我，司命告诉我，我的父母死于战乱，是司命偶然路过救下了我，我才能活下来。司命是个好人。”
“……原来如此……”
苏慕白感慨，没想到绯月小小年纪，却经历了这样悲伤的过去。
“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舞尘姐姐，你想知道什么，绯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绯月毕竟还是个小女孩，不开心的神情只是一瞬，很快就换上了如花的笑颜，笑吟吟地看向苏慕白。
苏慕白笑笑，“说起这个，舞尘还真有很多想要请教的。嗯，我想知道，司命他也像咱们一样，戴着这个面具吗？”
绯月一怔，“哦！你说银面具么？是啊，观星台每个人都戴着的，戴上之后，可以易容，甚至原本面目上的缺陷也可以恢复，就像舞尘姐姐你吧，原来双目失明了，都能恢复视力。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你啦。而司命呢，他肯定是易容的，你看到的他根本不是他原来的样子。”
果然！
苏慕白眸光一闪，“那你见过司命真正的模样么？”
“没有。”
绯月特别诚实地摇摇头，说到这个，她特别失落地叹了口气，“怎么说，我也跟在司命身边八年了，这些年来，我用尽办法都没能让司命以真面目示我，有时我都在想，不就是一张脸吗？他为什么如此介意？该不会是司命其实长得很丑，丑到他自己都自卑了吧？”
“不要胡说！”
苏慕白神色一变，轻轻斥了一声，绯月吐了吐舌头，继续道，“还有啊，在观星台你看到的所有人，都不是他们本来的面目，而且他们还会定期变脸。在这里，靠脸辨人是靠不住的，不要相信你眼睛所见的，因为很可能会欺骗你。”
苏慕白微微皱眉，“那你们怎么记人？”
“这个呀！”
绯月特别开心地伸出手来，麻溜地将袖子撸了上去。
“这里刺着我的真名，要是需要亮明身份的时候，只要看到这个，就知道是本人了。”
绯月的小臂内侧，隐秘地刺着“绯月”二字，宛如刺青，牢牢地扒在少女白皙的胳膊内侧。
不知道为什么，苏慕白看着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那我也要……”
苏慕白喃喃道。
“嗯！每个新人进来，都要这样的，这个相当于唯一准确的辨识符号。”
绯月肯定地点点头，看到苏慕白的神情，以为她是怕疼，便出言安慰道，“舞尘姐姐，一点都不疼，一下就过去了，真的！”
苏慕白哑然失笑，她担心的哪里是这个？可是眼前，也不能和这个萝莉多说。
“绯月，我还有一个问题。”
苏慕白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
“嗯，还有什么尽管问。”
绯月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她。
“观星台……我听说有个巨大的观测台，司命便是在这上面观测星体、占卜吉凶的，是么？”
苏慕白问道。
“是呀，不过，司命到观星台观星的时候，是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所以具体什么情况，绯月也不能告诉你了。”
绯月无奈地耸耸肩，一脸“不能八卦好可惜”的样子。
第803章 冷面司命99次索命 6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绯月。”
苏慕白对着绯月感激地笑了笑，“抱歉，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可还要再请教啊！”
“舞尘姐姐说什么呢，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可以和绯月作伴的，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绯月开心地执起苏慕白的手，热情道，“以后你就是我姐姐了，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苏慕白点点头，她打量了这间房一眼，发现除了她的床位，还有另一边也有一铺床，不禁好奇道，“跟我住一个房间的，是谁？”
绯月可爱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呀！”
苏慕白一怔，她笑道，“怎么，姐姐不乐意呀？”
“不会，我开心还来不及。”
苏慕白对着绯月笑了笑。
她心里却在打鼓，这司命在她刚来就让她和绯月住在一起，到底是什么用意？绯月是这观星台资格最老的宫女，让她和自己住一起，是提携还是监视？
苏慕白垂下眸子，心念电转，她还是暂时观望比较好。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魅兰宫如何了。算算时间，应该也有人发现那太监的尸体了。
苏慕白唇边泛起一抹冷光，这一次，她可不是那个任人鱼肉的原主，之前他们试图欺负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魅兰宫。
描画精致的指甲上是殷红绽放的桃花瓣，那指甲配上白皙修长的青葱般的手指，显得人更加妖娆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