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伊人归
时间:2017-10-09 16:50:09

  最重要的是,沈风斓会觉得舒服一些,不用闷在马车里头。
  还是来时那条巨大的龙船,明明岭南的事务都解决了,轩辕玦却比来时显得更加忙碌。
  沈风斓偶尔到书房看两眼,他也会把京城的事同她商量。
  “宁王在朝中大肆夺权,铲除异己。父皇已经神志不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冷落了母妃。母妃如今境地尴尬,也无能为力……”
  沈风斓不禁诧异。
  “圣上和母妃二十来年的夫妻,一直感情极好,怎么会忽然就冷落了?”
  要说起来,圣上和萧贵妃在大周,那也算是模范夫妻了。
  萧贵妃虽不是皇后,可哪朝哪代的君王,能够宠爱一个妃子二十多年不变?
  这份感情,在民间一直为人称道。
  以至于晋王府灭门案那一出后,便有人拿轩辕玦和沈风斓,比作圣上和萧贵妃。
  轩辕家出情种,这句话竟慢慢成了公认。
  轩辕玦沉吟片刻。
  “卫皇后驾薨之后,父皇让母妃掌管后宫,却从未提及要给她一个皇后的名分。这件事在母妃心中,一直是一块心病。”
  萧贵妃有心病,这一点沈风斓一直都知道。
  她那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沈风斓记忆犹新。
  “我不太了解圣上,你是他的儿子,你说,圣上对母妃,是真心的吗?”
  轩辕玦对她这个问题有些震惊。
  真心……
  “这个词放在父皇身上,总觉得怪怪的。别说父皇对母妃的心意,就是他对我的心意,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一直知道,圣上对他是宠爱有加的。
  直到御前对质,圣上认定他酒后失德,不信他是被人陷害。
  那个时候,他觉得圣上并不是宠爱他,至少那宠爱,还不够。
  一直到后来,太子被废,圣上与他谈棋……
  直到圣上亲口承认,他想册封自己为太子,他才认定圣上是怎样的心意。
  天子之心,就连身边的人,都很难揣测。
  如果说这世上,唯一能揣测圣上心意的,不是他,也不是圣上宠爱了二十多年的萧贵妃。
  应该是那个从小到大,在圣上身边服侍的李照人。
  可惜,他是一个看起来笑眯眯的,极好说话的人,其实嘴巴比谁都严实。
  也只有他,是真正不可能背叛圣上的。
  沈风斓想了想,道:“圣上毕竟是圣上,三宫六院。便是有真心,分成了那么多份,到一个人身上还有几分呢?”
  轩辕玦笑着看他,眉梢微挑。
  沈风斓便知他想到歪处了,连忙掰正过来。
  “宁王从前做事不会如此张扬的,现在倒像是不管不顾了似的。这是为何?”
  轩辕玦在文书里翻了几下,找出一封戳着火漆的密信。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沈风斓狐疑地接过信来,火漆已经破开,轩辕玦显然早就看过这信了。
  她拿出了里头的信笺,看得心惊肉跳。
  “殿下竟然今日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
  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这封信里说,宁王收买了龙骑营的副将龙威。
  龙威是龙骑营首将龙骏的弟弟,他们兄弟两是异母所出,感情并不算好。
  宁王还真是选对了人。
  那个龙骏是圣上的心腹,一个一身正气的武将。
  从来不苟言笑,不结党营私,比沈太师那种做作的中正,更加可靠。
  他绝不是一个适合收买的人选。
  而龙威就不同了。
  一个和自己的哥哥感情不好,又屈居在他手下的人,但凡有点血性,都会想取而代之。
  “龙骑营等同于圣上亲兵,只要他能控制龙威铲除龙骏,握住龙骑营,就等于握住了圣上的性命。自古皇权之争,争到最后都是兵力的争夺。”
  轩辕玦点了点头。
  “宁王以为有兵力在手,我又不在京中,老詹的虎骑营也不在。他这个时候,自然不必再伪装什么了。”
  “以为?”
  沈风斓笑着反问他,“殿下是不是早就有主意了?龙骑营,殿下控制得住?”
  “你太高看我了。在岭南九死一生,如今能保住性命回京,已是大幸。京城中的事,哪里还有工夫管得了?不过是庆幸,至少虎骑营在我们这边罢了。”
  有詹世城在,虎骑营的确可以算是,在他们这边了。
  “更何况——”
  他话锋一转。
  “龙骏当了这么多年龙骑营首将,他不蠢,不会这么容易被自己的亲弟弟反水的。”
  龙骏的确不蠢,可宁王更加聪明。
  沈风斓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却没有说出口。
  轩辕玦朝她发上摸了摸。
  “你怀着身孕还要赶路,要格外小心些,快去休息吧。”
  沈风斓不禁打了一个呵欠,不疑有他。
  “是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殿下也早些回来。”
  说着在他面颊上,唇瓣微启,轻轻点了一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轩辕玦面上的笑意,慢慢敛了下来。
  她每次怀孕,都没赶上好时候。
  这一次,他实在不希望她再操劳。
  有些事情,他选择了隐瞒她,不让她过分担忧。
  这样的选择,让他心中有些许愧疚。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沈风斓走了出来,那个被用作书房的船舱,舱门又合了起来。
  她轻松的神情,在轩辕玦看不见的地方,变作了了然。
  明明知道他在隐瞒自己什么,她还是选择相信他,不过问。
  自打天悬峰的山匪集体下山那次,她便明白了,轩辕玦是会爱屋及乌,珍惜她所珍惜的东西的。
  否则他大可不必下山,只需要在山上陪着沈风斓,等着山匪们被陈执轼全歼的消息。
  可他还是选择了,在自己重伤未痊愈的时候,跟着山匪们下了山。
  就是为了告诉陈执轼那句,不要伤他们性命。
  这让沈风斓,对他充满了信心。
  即使他隐瞒自己,那也必定不是什么坏事。
  她何必处处担忧?
  不如好好养胎,让腹中的孩子,可以少受一些苦……
  回程走得不算快,甚至极慢。
  轩辕玦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宁可这么慢慢地回去。
  沈风斓就更加不着急了,一路只当游山玩水,和浣纱浣葛饱览两岸风光。
  船行经每个州府,岭南刺杀之事早就传遍了各处,每一处州府的百姓见到龙船归来,都十分欢喜。
  这意味着,轩辕玦也平安归来了。
  而各地的地方官已经学乖了,总管不再叨扰龙船,只是带着百姓在河岸边目送龙船。
  不少人看到,龙船的顶楼,一处小小的船舱里头,有一个美人的身影。
  似乎天气过于炎热,她在顶楼开着一扇小窗,身子倚在窗边。
  江上的风吹动她的衣襟和发丝,更吹动她面上的孔雀蓝纱丽,叫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只叫人遐想那飘飘欲仙的美态。
  “那个美人是谁?是晋王殿下在岭南带回来的吗?”
  岸边上的百姓,开始了猜测和议论。
  “才不是呢!说是晋王殿下的侧妃娘娘,梦见殿下在岭南有危险,所以单枪匹马赶赴岭南,把殿下救了出来!”
  “哎呀,就是那个晋王府灭门案的评书里头,那位沈侧妃吗?”
  晋王府灭门案这个话本子,顺着江水,从北流到了南。
  大周的百姓十亭有九亭,都听过这个故事了。
  “除了她还有谁?晋王殿下痴情咧,身边就这一个妃子,早就该扶正啦!”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一个掌管码头货运的小吏,缩了缩肥胖的脖子。
  他知道,龙船上那个美人是谁。
  两个月前她经过这处的时候,是在一艘商船上。
  船上的人自称是去岭南贩鲜果的,结果几个没眼色的差役说见着了美人,怂恿他上船查看。
  说那美人面上蒙着蓝色的纱丽,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色心一起,就截住了那艘船。
  没想到还没见着美人,就被一个护卫拿刀鞘架住了脖子,还亮出了晋王府的令牌。
  说是赶赴岭南找晋王殿下的。
  他现在看到龙船回来,才知道那个戴着孔雀蓝纱丽的女子,是何等人物……
  现在想起来,脖子上依旧发凉。
  “娘娘,你瞧,河岸边的百姓都在看你呢!”
  浣纱端着茶水走上来,姿势有些不稳当,浣葛连忙上前帮扶。
  “我来吧。”
  “没事,总要练一练的。在娘娘身边端茶倒水的事少不了,日后总不能都让你们来做。”
  浣纱只用一只手端着茶盘,自然没有两只手那么稳当。
  她已经尽力保持平衡了,还是显得力不从心,头上都急出了汗水。
  幸好浣葛及时接过。
  浣纱面色有些不好看。
  “娘娘,我没了一边手,日后还怎么伺候你和殿下呢……”
  她除了端茶倒水,做这些丫鬟的活计,还会做什么呢?
  没了一边手,好像这一切,做起来都难了。
  沈风斓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谁要你伺候?这一回京城,你就是要做主子夫人的人了,何必端茶倒水?我听说福王早就给你家的一等侍卫,赐了一座三进四出的宅邸了。”
  沈风斓故意打趣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浣纱想起周正,先是一喜,而后忍不住苦笑。
  “他……他见了我这样,说不定要嫌弃我呢。就算看在殿下和娘娘的份上,他不敢嫌弃,那我也不要的。”
  如果周正是为了晋王府而娶她,为了沈风斓而娶她,那她宁可不嫁。
  沈风斓暗暗赞叹。
  “好,你若是觉得他嫌弃你,咱们退婚便是。没有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儿郎,在等着你挑选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浣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小姐,这话都是劝男子的,你怎么拿来劝浣纱了呢?”
  沈风斓不以为意。
  “凭什么男子就能选择爱人,女子就不能?咱们浣纱又漂亮又温柔,聪明才智样样不缺,还有一大堆嫁妆呢,怎么就不能挑了?”
  说的也是。
  浣葛点了点头,浣纱亦道:“没错。就算我少了一条胳膊,我也不想委屈自己。少了一条胳膊怎么了?少了一条胳膊,我照样蕙质兰心!”
  她这是被沈风斓养出的刚性,加上断臂之痛,比从前更加了悟了。
  沈风斓欣慰,浣葛看得暗暗咋舌。
  “了不得,浣纱什么时候成了我浣葛了,这样大言不惭起来?啧啧……”
  浣纱被她这么揶揄,不服气地用一只手去打她。
  “好你个小蹄子,以为我一只手就打不了你了吗?一只手也撕你的嘴!”
  浣葛被她吓得到处躲,嬉笑之声从船舱里头,顺着江风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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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宁王府之变(一更)
  宁王大肆在朝中揽权,风头越来越盛。
  圣上的病情也没有好转,仍然缠绵病榻,甚至连来人都认不清楚了。
  以沈太师和定国公为首,晋王一党不敢动作,只是蛰伏待发。
  等着轩辕玦回京。
  而从岭南出发的这一行人,因为回程不顺风也不顺水,走得格外缓慢。
  有人建议改换车轿,走陆路或许更快。
  轩辕玦却以沈风斓有孕在身为名,不肯弃船登车。
  有人也想建议他,不如先行一步回京,分一队人马给沈风斓,让他们慢慢走便是。
  毕竟京中的局势如此紧张,他晚回来一日,或许情况就更糟糕一分。
  可想到了岭南遇袭之事,谁也不敢如此劝谏。
  万一把护卫的人一分两队,再给那些杀手以可乘之机,如何是好?
  此时的宁王府中,万籁俱寂。
  除了外书房人来人往,商议朝政的热潮高涨之外,府中各处都寂静无声。
  因为宁王大病一场之后,就再也没了笑脸,看谁都是淡淡的。
  从前他还会和元魁说话,时不时还有兰公主逗他欢笑。
  可现在,他除了发号施令之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
  即便他让元魁留在了宁王府,也不再允许他贴身跟随,元魁便只能远远地跟着。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宁王。
  静默之中,有一个人打上门来。
  “轩辕泽!你给我出来!”
  宁王府的下人,听见有人直呼宁王名讳,吓得连忙出来查看。
  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显得有些陌生。
  “那不是,福王殿下么?”
  “胡说,福王能有那么瘦吗?福王至少有两个他这么大!”
  宁王府的门人争论不休,那个高呼宁王名讳的人,已经大步走了上来。
  竟然真的是福王。
  他自从太子之位被废之后,又经过了太子妃的悉心劝导,已经不再耽于淫乐。
  从前发福的身形,不知不觉便瘦了下来。
  这一瘦下来,才看得出些许是晋王和宁王亲兄弟的模样。
  不至于太过丑陋。
  一众护卫已经涌了出去,把福王拦在府门之外。
  “你们竟敢阻拦本王?本王就算手中无权,那也是你轩辕泽的亲大哥!你把我拦在府门外头,你像话么你?”
  福王故意朝着门里高喊,似乎是想让宁王听见。
  门外又急匆匆来了一辆马车,带着明黄的徽记,车夫连忙把车帘子一掀。
  福王妃急匆匆地下了车,上前来劝阻福王。
  “殿下,我们别在这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不好?”
  她听见福王在府中抱怨,说宁王又是刺杀晋王,又是在朝中揽权。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自从圣上病了之后,宁王在朝中掌权,她就常听福王抱怨这些。
  以为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发发牢骚,没想到他竟然说着说着,一怒之下就来了宁王府。
  等福王妃听说福王出门的时候,唬了一跳,连忙命底下人套车出来。
  一路催着车夫快马加鞭,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福王不肯听她劝阻,仍是朝着府中大喊大叫。
  “轩辕泽!你出来啊!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吓得躲在府里不敢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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