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悠瞪了香草一眼:“好了,这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
香草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惠安郡主才喝了半杯茶,楚筱悠就把钥匙和账本都送了过来,全部推到惠安郡主怀里:“可算是清闲了。”
惠安郡主忍不住笑起来:“我还想着你在多管管,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楚筱悠连连摆手:“我日夜盼望着嫂子早点过来,我好和小姐妹们一起骑马踏青,和张先生一起制药,好容易嫂子来了,我也能正儿八经的做个大家小姐,每日吃喝玩乐,我才不要干这些!”
说到底楚筱悠还是个小孩子,没有父母照应,和哥哥相依为命,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惠安郡主怜惜的给她理了理鬓发:“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长嫂为母,惠安郡主这神态动作都叫楚筱悠想起了顾太太,她打算明天就去看看顾太太,和惠安郡主商量着要送什么东西过去,晌午快用饭的时候楚筱悠就走了,一会哥哥回来了,正是两个人柔情蜜意的时候,她可不想呆在这里碍眼,她叫下人提了饭去前头和洪可一起用去了。
去的时候洪可正在和刘同知说话,她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听得两人道:“正是春耕的时候,大人的意思,过两天要专门下乡,还要给那些贫困人家送种子,刘同知抓紧时间安排一下吧。”
刘同知皱眉道:“衙门里也没有那么多粮食送啊?”
洪可看似好脾气,却格外强硬:“这个事情就要刘同知来想办法了!”
楚筱悠在外面朝他招了一下手,洪可笑着朝着刘同知点了点头,就跑了出来,刘同知气的在后面跺脚。
洪可出来看见楚筱悠身后的丫头正提着饭盒,笑的一脸灿烂:“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找我吃饭?”
“找你吃饭你还不乐意了?”
两个人说笑着去了茶房,洪可叫小厮添了两个炭盆,两个人热闹的吃了一顿饭,楚筱悠向他建议道:“你总是这样一个人也不行,我给你物色个丫头吧。”
洪可一口米饭都喷了出来,涨红了面颊,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筱悠:“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楚筱悠怔了怔:“我也是为你好呀?”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操心这些做什么,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管着自己就好了。”
他难得在楚筱悠面前这么硬气。
楚筱悠却笑起来,看他涨红着面颊,一脸的控诉,好想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我不管我哥哥也会管的。”
洪可匆匆的吃了几口饭,就跑掉了,楚筱悠好笑的不行。
那么大的人了,还总是这么容易害羞。
洪可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冷风,才又继续去做事。
河南粮道邱峻看着冲进来的官兵,半响还没反应过来,等看见个气宇轩昂的少年坐在那里淡漠的看着他的时候,他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太子来了!
刘曦看着陕西漕运万成勇跪在地上不住的颤抖,冷冷的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帮着邱峻托运粮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因为你们,饿死成百上千的人,背负了那么多的人命,你们也该害怕!”
谁知道这个太子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河南,带着官兵大张旗鼓的包围了码头,把所谓的药材全部截了下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魄力,朝堂之上箫家的人虎视眈眈,万一要是弄错了怎么办?
可偏偏就是没有弄错,不但没有弄错,那些粮食的袋子上还清清楚楚印着河南粮道的印,这一下就是板上定钉的事情了!
当时因为局势紧张,那么多的粮食也没有机会换个袋子装,现在就成了现成的证据,整个河南的官场因为这几万担的粮食都被翻了过来。
楚筱悠坐在西安的宅子里都听说了,阮七钦佩的道:“太子殿下真是神人,才这么大点时间就把事情全部办好了,公子和洪师爷几个赞不绝口,说朝廷的未来不愁了!”
楚筱悠终于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刘曦的能耐和本事已经不是她所能想象到的了,他真的已经长成了一个参天的大树,高大壮硕,遮天蔽日,是个可以依靠的成年男子。
西安这里楚靖瑜忙着接济穷人,帮助农人顺利完成春耕,而后宫里,原本的秦才人风头无两,已经被正式册封为秦昭仪。
秦侯府一时也是风头无两!
正文 106.第106章
秦侯府的门口挂起了崭新的大红灯笼, 下人们穿着新衣,一脸倨傲的迎着来往的客人,春日渐暖, 花房里摆出了新栽培的极品的牡丹,为这个喜气洋洋的宴会增添不少姿色, 楼夫人和楼玉儿众星捧月一般坐在宾客的中心,虽然是主人却比客人们尊贵的多。
罗秀逸站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秦轩宇,他正在和楼家的几位表姐妹们说话, 看上去温文尔雅, 几个女孩子们笑的灿烂,秦轩宇一向受家中姐妹的喜欢,更不要说这几个表姐妹,现在秦家眼看着飞黄腾达,更要赶上来巴结秦轩宇, 罗秀逸微一思量就走了过去, 她笑着对秦轩宇道:“怎么还在这里?大表哥们那么忙, 你也不过去帮忙,表姐妹们这里有我。”
听上去不但和秦轩宇关系熟稔, 亲密的非比寻常, 而且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女主人的位子上, 楼家的姑娘微撇了撇嘴。
秦轩宇笑吟吟凑近了罗秀逸, 笑着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罗秀逸微红了脸, 推了秦轩宇一把。
较小的一个楼家的小姐瞪大了眼, 忍不住跟姐姐道:“这么多的人,他们怎么这样?!”
年长的懂事了,就不好说这样的话,只示意她不要乱讲话。
罗秀逸装作没有听见,羡慕嫉妒她和秦轩宇关系亲密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秦轩宇还这么听她的话,这些流言蜚语她到希望来的更猛烈一些,这样,秦轩宇更就要非她不娶了。
她正得意着,家里来了个小丫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不知道是谁,送了几个干粮过来说是翡翠的孩子满月,叫大家都高兴高兴。”
京城里寻常百姓家生了孩子会拿着干粮通知大家。
翡翠的孩子不就是她哥哥的吗?那个孽障竟然把孩子生了下来?!一想到以后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题,她就觉得头痛欲裂,好心情荡然无存。
秦佳悦看她脸色不对,过来询问,罗秀逸勉强应付了几句,就回了家里。
回去的时候哥哥罗云飞也在,他最近新得了庶吉士,从前的儒雅风流似乎又回来了,看见罗秀逸进来,立刻站了起来,罗秀逸以为她哥哥要说翡翠的事情,谁知道他哥哥却道:“昭仪娘娘最近可能会招姐妹进宫叙旧,到时候你去宫里一定记得劝劝昭仪娘娘同贵妃娘娘交好,贵妃娘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叫她不必那么戒备。”
罗秀逸非常意外,暂时把翡翠的事情放在了一旁:“哥哥这是做什么?”
箫正道叫人传了话,要是不把这个事情办好,好容易得来的庶吉士可能也就没有了,不过是个口头上的事情,办起来非常容易,没有必要和那些人起争执,他皱眉道:“你只要知道这事情和我干系重大,必须做好就行了。”
罗秀逸郑重的点了点头,才说起翡翠,罗云飞也知道了,他冷冷的道:“空口无凭,难道我会相信?别人会相信?”
罗秀逸一想也对,瞧她哥哥的神态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也就轻松的多了。
天气渐渐暖和,院子里的老槐树也发了芽,长出绿叶,隐隐约约的似乎都能看见花苞了,惠安郡主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裳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对面的楚靖瑜,他刚从外面的田里回来,洗了脚换了衣裳,坐在炕上给惠安郡主砸核桃吃,他手指骨节分明有力,稍微一捏,那核桃就像纸做的一样立刻就碎了。
现在西安的百姓只要提起楚靖瑜就会说一声青天大老爷,寻常百姓不管是什么事,只要闹到了衙门里的,就没有他办不好的,他不但动手惩治了好些个凌霸乡间的乡绅,还兴修水利道路,为在西安做生意的商人提供方便,向朝廷申请减免部分农人的赋税,大家都说,这一年荒凉起来的西安,几乎是看得见的繁荣了起来。
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惠安郡主心里想,但她现在心烦意乱,核桃吃进嘴里也没有什么味道,她斟酌着道:“要不是冯妈妈说,我还不知道。”
楚靖瑜笑着抬头道:“什么事情?”
他的眼神温暖明亮,仿佛是她的太阳一般。
惠安郡主深吸了一口气:“冯妈妈叫筱悠交出账本和钥匙。”
楚靖瑜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他有多在乎这个妹妹,大家有目共睹,要不是冯妈妈向她炫耀,她还不知道有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楚筱悠当时是怎么想她的?只要一这样想她就觉得又惭愧又自责。
她慌乱的道:“冯妈妈刚到我身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说出这样的话,但那真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想要……”
她说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难受,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楚靖瑜吓了一跳,抱着惠安郡主安抚:“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我不是气你,我是气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奴才。”
惠安郡主却又吐了一口,楚靖瑜连忙叫人去叫大夫,后面的楚筱悠也惊动了过来,着急的道:“怎么好好的却吐了?”
丫头明月低声向楚筱悠说了,楚筱悠又气又笑:“嫂子这是做什么?不是当初已经向我解释了么?何必跟我哥哥说这些,闹的这么…..”
明月也道:“奴婢也看不明白了,不知道郡主想的是什么?”
大夫很快就来了,仔仔细细的把脉,闹的几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大夫才站起来,恭喜道:“郡主这是滑脉,脉象显示快两个月了。”
也就是刚成亲那会就怀上的。
楚靖瑜好像没有听清楚一样,茫然的看着喜极而泣的惠安郡主,惠安郡主笑起来,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轻声道:“你要当父亲了。”
父亲吗?这个陌生又叫人觉得神圣的身份?在这个遥远疏离的国度里,又将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至亲,这种感觉神奇又微妙。
楚筱悠带着丫头们,笑着道:“恭喜哥哥和嫂子!”
楚靖瑜的脸上终于一点一点的露出灿烂明媚的笑,这种感觉真好!他紧紧的握住惠安郡主的手:“谢谢你!”
从来没有听过,妻子怀孕,丈夫还会说谢谢的。
可是可以听到这句话,让人觉得似乎怀孕生孩子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心情也变的非常好。
惠安郡主怀孕,家里却没有做主的长辈,上了年岁的冯嬷嬷还叫惠安郡主给送了回去,楚筱悠和楚靖瑜商量之后,打算等到三个月了再给京城报信,楚筱悠去请顾太太帮忙。
去的时候顾太太正在调香,看见楚筱悠就责怪的道:“叫你来我这里住几天,你这孩子怎么都不来!”
她嫂子刚进门,她就住进顾太太这里,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惠安郡主欺负了她,她连忙保证:“过段时间我陪您去庄子上住些日子。”
又说了惠安郡主的事情,顾太太一听,立刻起身换衣裳:“头几个月可是大事,我亲自去看看。”
顾太太这也是给楚筱悠做面子,楚筱悠又如何能不知道顾太太的好意,她千恩万谢,和顾太太一起回了知府府。
惠安郡主没有想到顾太太会亲自来,知道顾太太肯定是因为楚筱悠,不免对楚筱悠刮目相看起来,能得一个人这样掏心掏肺的好,固然有些运气,却更多的是自己的能耐。
顾太太指点着收了很多东西,又摆了些东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事无巨细,说的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