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怎么会这么说?”
刘子文就沉默了一会,凑到了楚靖瑜耳边道:“朕把试题给你如何?”
楚靖瑜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必。”拒绝的很干脆:“皇上这是不相信我么?”
“我是怕你得不了状元,乱了我的计划。”
“皇上放心吧,我定然不会叫皇上失望的!”
刘子文也微微笑起来,站在一旁看着楚靖瑜做面,就好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两个人又恢复了正常。
吃饭的时候刘子胥还特别感谢了楚靖瑜:“这一次多亏你们兄妹,我们安平王府才能顺利脱身,改日我在专门设宴款待两位。”
楚靖瑜豪爽的摆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跟何况师兄一向待我不错,这本也是理所应当的!”
大家豪气冲天的就着葱花饼和野菜吃了大碗的阳春面。
转眼就进了七月,最热的天气也算是过去了,但何颖的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不过是挨日子,秦侯府的人都去看了,楚筱悠也陪着老太太去看过,老太太上了年纪,最见不得这种悲伤的事情。
何颖气若游丝,抓着老太太的手,断断续续的道:“下辈子,还做您的孙媳妇。”
惹的老太太哭了一场,楚筱悠劝了好久,才劝的老太太收了泪,不过说了两句话,何颖就在说不出来什么,倒在床上喘气,大家都说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但她一直撑着,所以又有人说她有什么心愿没了。
楼玉儿刚刚去看了给秦佳人准备的衣裳首饰,又去看来秦佳人,她虽然瘦了些,但气色还算不错,应该是想通了,她就在那里叮嘱了几句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的丫头小厮们都恭恭敬敬的称呼二少夫人,楼玉儿脸上是淡淡的笑。
现在眼见着何颖不行了,家里的事情就是楼玉儿管着,不但现在,往后只怕也要多管些时间,大家自然对楼玉儿恭敬,楼玉儿自己也觉得气顺,她回了院子见秦轩河进来,心里就来来气,蹬着门槛,冷冷的看着秦轩河:“怎么?爷还记得回来呀?怎么不长在那妖精那里呀?!”
柳儿是怎么都没能接进来,秦轩河开始那段时间确实是淡了不少,但没过多久就又常常往那里跑,楼玉儿给秦轩河又给了个丫头,也就顶了几天的作用,这叫楼玉儿十分气闷。
秦轩河堆着一脸讨好的笑:“瞧你说的,我何尝是去了那边,我不过是最近手头的事情多了些而已,你到多心了。”
他说着走上去搂住了楼玉儿的肩膀,摩挲着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虽然知道说的是假话,楼玉儿还是高兴了很多。
她笑着嗔怪的看了一眼秦轩河:“瞧你那模样!”
秦轩河一脸讨好的笑,正好茹芸从外面进来,看样子是有什么话要说,秦轩河就立刻抽身出去:“你们说,我先走了!”
楼玉儿气的站在临窗的炕上从开着的窗户向外骂:“出去就别回来了!”
秦轩河笑着早走远了。
茹芸在一旁劝道:“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这事情要是生气,早气死了。”
楼玉儿哼了一声,看向茹芸:“什么事?”
“家里的人都把那边的都去看了一遍,我们这样不去,总不是个事吧?”
楼玉儿立刻沉默了下来,毕竟何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多是她一手造成的,她虽然敢做,但心里却又还是有几分敬畏之心,是害怕见到将死的何颖的。
茹芸便又道:“快死的人了,少夫人怕什么,我陪着您一起去,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楼玉儿便只得下了决心,换了一身衣裳,想了想把头上的花冠也取下来,不过簪几样银饰才起了身去看何颖。
看到何颖连楼玉儿的内心里都生出里几分不忍,从前那个气质雍容大方的何颖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以及一个深陷的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眶,从那深渊里忽然迸射出热切却又幽冷的光,那枯瘦如骷髅般的手紧紧的抓住冷楼玉儿,骇的楼玉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听着何颖道:“我以为,你不敢来!”
楼玉儿觉得脚底都蹿上来冷气,让她觉得入赘冰窖,说话也哆嗦起来:“嫂子,嫂子再说什么?”
何颖的那如同幽灵一般的目光贴在楼玉儿的身上,呵呵的笑着却好像是哪一处漏气来一般,更叫人觉得惊悚恐怖:“啊,你别急,你往后会比我还惨!还要惨的!你要知道!我看得见!看得见!”
这样的声音中楼玉儿逃似也的离开了何颖的院子,谁也不能明白她内心的恐怖,何颖的话就好像诅咒一样钻进来她的灵魂深处,时时刻刻都在耳边提醒着她,让她觉得如芒在背,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
楼玉儿夜里惊醒了好几次。
第二日秦佳人进宫的时候全家人去送,她几乎是眼圈发黑,状态很不好。
结果,到了正午的时候,何颖就咽气了,下人们私底下道,何颖了了心愿,又说正午死的人最容易成厉鬼。
楼夫人叫楼玉儿去看着装殓何颖,楼玉儿甚至去都不敢去,但楼夫人叫人过来数落了她:“丧事也是等着你处置的,你现在所到后面是什么意思?若是不想管家了,趁早说明白了,叫别人来管!”
楼玉儿只能硬着头皮上,又不敢独自去,叫人去请了罗秀逸一起:“妹妹是个细心人,有你在身边陪着看着,我也能少出些错。”
罗秀逸自然很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做事情,这样方能显出她的能耐和本事,但她还是推托着道:“我不过是个外人,这样恐怕不好。”
还有谁比罗秀逸更适合帮忙?楼玉儿自然不能放手:“好妹妹,你且放心,若是有人说三道四,我把她的嘴缝起来给你出气。”
罗秀逸才勉强答应下来。
正文 66.第66章
楚筱悠劝着老太太用了一碗瘦肉粥, 老太太多多少少用了些,也睡不着,因为天气凉爽起来, 楚筱悠要换了衣裳过去给何颖烧纸老太太也要一起过去。
灵堂设在了秦轩明院子旁边的一个闲置的院子里, 去的时候楼玉儿和罗秀逸都在那里, 楼玉儿在看着布置灵堂,罗秀逸在后面看着装扮何颖, 老太太要去后面看, 却不叫楚筱悠去:“你年纪小,去了不好,就在前面烧点纸就行。”
正好过来的周夫人扶着老太太去了后面, 楚筱悠就在前面的蒲团上跪下来烧了纸, 又上了香, 寻常的时候不觉得怎样, 这个时候跪在灵堂前, 想着后面那个永眠的人,竟然也感慨万千起来,跪了好一会才起来。
秦佳怡和秦佳悦以及秦佳茹也都过来烧了纸。
听的后面罗秀逸的声音:“说了用好的,你们怎么都拿来这些东西过来, 打量我是个好糊弄的?”
楼玉儿又道:“还不快去换?!”
里面唯唯诺诺的退出来几个下人。
看样子罗秀逸在这里是做的风生水起的。
她从后面出来, 看见了楚筱悠,眼里是冷冷的光, 嘴角却是笑意:“妹妹这么早就来了, 跪了这么一会了, 还不起来么?”
这还是从前那个大度不计较,说话温和得体从来都不会生气的罗秀逸吗?这一句话里,满满的都是讽刺和不满。
罗秀逸也不淡定了。
楚筱悠由着绮画把她扶起来,惊诧的看着罗秀逸:“姐姐怎么呢?怎么这样说话?可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
老太太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大抵是哭过的,眼眶还红着,抬头道:“得罪了谁?”
罗秀逸一惊,连忙道:“妹妹在说笑呢!”
老太太并没有理会,叫了楚筱悠陪着一起走来出去,一面走一面道:“小孩子不宜在这里待太久。”
罗秀逸听的心里一塞,说起来她也没有比罗秀逸大多少。
周夫人叫上来秦佳茹,感慨的道:“老太太还是最疼表小姐的。”
楚筱悠没来之前老太太对罗秀逸还不错,楚筱悠来了到现在老太太对罗秀逸不能用不好来形容,而是无视。
因为老太太在这个侯府的无上地位,若是真的要怎样罗秀逸,那罗秀逸绝对没有还手的力气,老太太做为一个长者对于罗秀逸的无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却也是一种仁慈。
就秦佳怡看不懂情形,拉着罗秀逸的手,同仇敌忾的道:“姐姐也别生她那种人的气,跟她犯不着一般见识!”
说的好像自己多了不得一般。
罗秀逸却忽然感觉到了危机,秦佳人不在家里之后,那她在这里连个贴心说话的人都要没有了,秦佳怡这种人她从骨子里就看不上,罗秀逸勉强点了点头,里面的丫头又进来问:“小姐看,人是放在什么位置好?”
罗秀逸皱起了眉头:“该往哪里放不是早就算好的么,现在来问我?”
“刚刚送去了钦天监,该有的都还没送回来,但现在总该有个说法,不能就那样摆在那里吧?”
罗秀逸深吸了一口气:“我去瞧瞧。”说着和秦佳怡匆忙道别走了进去,尸体已经散发出了臭味,她呵斥道:“怎么连冰盆也不知道搬过来?!”
管事的妈妈道:“家里的冰已经都用完了,现在就老太太和楚小姐那里还有。”
罗秀逸有些意外:“楚筱悠那里还有?”
“可不是,都是外面直接送过来的,用的也不是咱们家的,冰窖里还放着不少,听说那边的下人屋子里都有的用。”管事妈妈语气里都是羡慕。
楚家到底多有钱?
罗秀逸淡淡的道:“你去直接拿了过来用,她寻常住在这里吃在这里,侯府有用得着她的时候,她也该拿出来一些。”
管事妈妈响亮的应了一声,直接去冰窖里把冰都搬了出来。
由秦轩河买进来的一群小丫头因为长相出众手脚利索很快就在秦侯府站稳了脚跟。
有个小丫头瞧见了,就去找了绮画说:“冰窖里的冰都被搬走了。”
绮画一怔道:“冰?”
“是呀,那里面的冰现在都是楚小姐的了,秦侯府的早早就用完了,听说前一段的时候大夫人那里用的都是楚小姐的呢!”
秦家的人可真不要脸,绮画又叫身边的小丫头去打探了一回,那小丫头回来道:“确实是这样,东西都送到灵堂去了。”
绮画看向了楚筱悠:“小姐,现在怎么办?”
楚筱悠站在穿衣镜前打量了自己几眼,微微笑着往外走:“整理个账本出来,明天早上大家都来的时候送给罗秀逸。”
香草兴奋的道:“就说这冰还没有给钱,人家来催账了,叫罗小姐去结账?”
楚筱悠赞赏的看了一眼香草:“越来越长进了。”
楚筱悠去了园子里看书,最近的天气不错,又很凉爽,坐在树荫下读书,算是个享受的过程。
她坐在了潺潺溪流边的一棵无花果树下的石凳上,从她的角度看是几处水边的水榭,文雅纤长的绿草和水边凸起里石块,看上去十分的幽静。
罗云飞穿着一件淡绿的长袍,头上也是用布巾包住,眉清目秀,站在一渠青水旁带着满身的书卷气,十分的吸引人的目光,他的目光越过湖面看到了坐在树下的楚筱悠,梳着惊鸿髻簪一朵雪白的珠花,却越发显得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满身的出尘淡雅,让她像是从天而降,迷失在水边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