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承熙早已忍耐不得,上前拉住我的手,指着侍从臂上的大鹏道:“姐姐,那是什么!”
唉呀,差点忘了!我赶紧向家人展现我在九原城的成果,等我眉飞色舞,把大鹏夸得上天入地,口干舌燥时,看周围人的眼光纷纷透露着惊异,心情更是雀跃。
晚来的祖父看到大鹏,大大赞赏道:“嗯,我孙子就是不一样,连这样的猛禽都训得服服帖帖。”
当听说大鹏是我训的时候,眼光却变了,嘟囔道:“唉,可惜啊可惜……”说着叹口气走了。
娘亲拉着我,细细问了一遍我养雕儿的经过,并问我是怎么得到雕儿的,除去那天晚上的事,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娘亲。娘亲还想再问些什么,我已忍耐不得,拉着承熙便去看我的大鹏去了。
身后,娘亲看着爹爹:“这……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爹爹把次兄叫来,次兄最终没熬过爹爹的审问,把我本遮掩的也招了。于是,帝王发怒,指着次兄骂道:“你妹妹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事,等我揭你的皮!!”
作者有话要说: 平阳与韩信,慰藉一下兵仙……额的恶趣味……
☆、平阳番外(四)
自从九原回来后,我的大鹏超越我,成了最受欢迎的成员。长兄被父亲和师傅们教育得中正平和,见了大鹏,才会展现出小时候一样的调皮。
于是,秋天到的时候,长兄招了全长安城的少年去上林苑射猎。我当然带着我的大鹏去了。从小我就不喜欢做女红之类,像个男孩子一样,喜欢骑马射猎。只是终久比不过男子,射猎上远远要逊于那些少年,不过,有了我的大鹏,看那些人羡慕的眼神,我心里得意急了。
娘亲带着小弟也陪我来了上林苑。这次射猎游宴足足进行了半个多月。每当众少年快骑飞奔着骑射时,娘亲总会有意无意地说:“路家这小子身手矫健,宝儿觉得呢?”
见我不开口,娘亲又道:“魏家这娃利落,比他爹还俊秀英武,宝儿说是不是?”
我皱皱眉:“娘亲,你不是说魏卿是个花心大萝卜吗?你与陈姨那么好,却说魏小公子好。要是陈姨知道了,肯定会伤心,觉得你这个朋友不地道。”
娘亲拍拍我的脑袋,笑了笑:“你是不是少了一窍?”
“嗯,”我点头,“少了温柔可人、会做女红那一窍。”
娘亲又气又笑,再不言语。
回到宫中,爹爹说:“宝儿大了,该议婚事了。这些天有没觉得哪个人入了眼?”
想想那些赤膀流汗争抢猎物的少年,我无由地觉得烦闷:“不好。太幼稚了。”
过了些天,次兄说他要去长安书院见同门,问我要不要去一起耍。自从九原回来后,大概是我没在爹爹面前告他的状,让他免了一顿打,次兄对我不再冷嘲热讽,竟然难得的温和起来了。我也正想出宫转转,便同意了。
书院是按母亲的提议建起来的。先有蒙学,等开蒙后,凡到了适龄的男子,经过考核,学习优异者均可入长安书院。是以,爹爹说全国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均在长安书院。
我知道父母的意思,长兄早定了萧丞相的孙女做太子妃,次兄也在议亲,这次大概轮到我了。
次兄和他的好友们坐在大殿里互相问辩,我听他们在为“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争论不休,觉得无聊,依着墙角打瞌睡。
正当我睡得香时,一只手捅了捅我:“兄弟,你是新来的吧?”
我今日出门穿了件男子衣衫,把头发像次兄那起束起,因胸前平平,个子又较同龄女孩高些,大概他把我当成了男子。
我擦擦口角流出的口水,问道:“什么事?”
“我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小兄弟,”十五六岁的少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长安城能有什么好地方?我都逛遍了。但看次兄还在和同门面红耳赤地争论,便和少年偷偷地溜了出去。
“小兄弟,我叫项简,今年十六岁了。刚来长安。你呢?”
我不想让他知晓身份,便道:“我叫韩瑜,今年十三了,来长安两个月了。”
项简像个老大哥,拍拍我的肩:“你这么瘦弱,以后哥会罩着你。”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次兄去书院,我就跟着去,每次都能见到项简。他长得比同龄人高大,使得一把好刀。更好玩的是,他带我去抓小鸟、捕兔子,还在野外烤豆子吃。
长兄是储君,老早就跟着父亲熟悉政务,所以,出去玩时多跟着次兄。但次兄总爱捉弄我,远没有项简像个大哥。
这年的冬天来得早了些,雪花纷纷扬扬下了一日后,我偷偷溜出宫,去和项简一块到野外捕兔子。
项简告诉我说,这时的兔子最肥美。
我们在野外捕了两只兔子,饱餐一顿后,看到不远处水面上结了厚厚的冰,便去溜冰。没想到项简是南方人,从没溜过冰。
我终于找到一个比他强的地方,便诱着他往冰面深处走。他摔了不知多少次,也不叫疼,慢慢地溜顺后,便和我在冰面上追着玩。
因为是偷偷溜出来的,我没骑马,待到筋疲力尽时,发现天都晚了。我们赶紧往回走,忽然前面出现几辆马车,一个人从车上出来,看到我,迟疑地叫道:“公……”
我赶紧捂住韩瑜的嘴:“表兄,你怎么来了?”
表兄告诉我,他和姨父把姨母的遗骨送回老家安葬后,便来长安觐见。
我们正在寒暄,前面马车上走下一个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外疯玩了一天,浑身又脏又湿。
姨父看了我们三人一眼,道:“天这么冷,别冻着了。快上马车。”
我正要和项简一起上表兄的马车,姨父道:“把衣服拿到我车里,你过去换下,要不然会着凉。”
他们都是男人,姨父的马车看起来又比表兄的宽敞许多,我便爬了上去。把外面的湿衣去掉,套上表兄的衣服。
待我刚换完衣服,姨父上得车来。几个月不见,我有些局促,便往边上挪了挪。
姨父递给我一杯热水,道:“快暖暖身子。刚才听到外面的笑声,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是公主。”
我满脸通红,望着姨父乞求道:“姨父,一会儿快到宫门时我下车,别让我爹娘知道。”
姨父不置可否,半晌道:“那个人是谁?”
“哦,他叫项简,是长安书院的学生。”
“你们经常一起玩?”
“也不是经常,有时候。”我低声道,“姨父,你别让表兄对他说我是女的,他还以为我是男的呢。”
“怕他知道后不带你玩了?”姨父低头把我外面的衣服拉紧,系紧腰带。表兄的衣服穿起来有些宽大。
“也不是。”我嚅嚅道,“长安城里没人敢陪我玩得这么野。好容易遇到一个,要是让爹娘知道了,又要把我拘住了。”
“所以,公主喜欢他?”
“喜欢?”我抬起头,“不知道。他只是朋友。要说喜欢,有点儿喜欢吧。”
“公主到了议婚的年龄,想嫁给项公子吗?”
“我才不要嫁给他。”我嘟嘴,“他除了会玩些,读书一窍不通。他还笨,这么久,还称呼我小弟。”
姨父不知为何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定……公主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我想嫁给……”我不好意思看了姨父一眼,“不告诉你。”
“那让姨父猜猜。是像太子那样的?还是二皇子、阿瑜、项公子那样的?”
“都不好。”我道,“长兄太板正了,他们又太幼稚了。项简虽然教我捕鸟抓兔子,可那些比起熬鹰来差远了。”
姨父盯着我:“公主觉得在九原开心吗?”
“嗯,要是姨母好好的,会更开心。”我看马车进了城,忙拉住姨父道,“记得千万别告诉我爹娘。让表兄也别对次兄说。”
姨父点头:“只是你身上的衣服怎么说?”
“我自有办法。”我对姨父道,“你们还住在安定门边的府里吗?到时我去把衣服还给表兄。”
姨父忽然拉住我,把我头上的乱发解开,十指为梳,然后用发带在后面松松扎了起来。
我心跳如鼓,脸红得不敢抬头。
梳完发,姨父又端详了一阵,道:“好了,只要公主不露马脚,别人不会知道。”
马车走到长安书院外的大街上,项简下来走了。我想下去,被姨父拉住:“你这个样子,项公子会认出你是女子。”
我摸了摸铺满肩的长发,只好在车窗处朝项简挥了挥手。
我顺利回到宫里,泡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侍女给我梳头时,我想起白天那温暖的十指在我头上轻移的感觉,忽然觉得又燥又热,又想起北风中,广袖深衣的姨父,辗转反侧了半夜。
***
关雎宫的寝殿里,黑夫听完侍卫的汇报,对西西道:“看来宝儿喜欢上项王的幼子了。”
西西沉思了一会儿:“听说这个项简很像项王,爱好使枪弄棒,读书却不通。要是宝儿和他一起……唉,更何况我们杀了项王?”
“先别想这个了。宝儿还小,我们慢慢挑,只要别再与齐王碰面就可。”黑夫摸摸西西隆起的肚子,“再有两个多月就生了,你好好歇着。万事有我呢。”
西西想提醒黑夫,小女儿的心事与男孩不同,徽宝又被父亲宠得无法无天,只怕难解。韩信又到了长安,韩瑜要进长安书院。天寒地冻,只怕要到开春才走。这几个月,她还要安心备产,难免操心不到。
思来想去,第二日,西西把长子叫到跟跟前,细细交待了一番。十七岁的太子张龙点点头,他从十岁起就开始参与政事,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他看了看母亲,安慰道:“娘亲放心,妹妹从小跟着我和靖儿,心思单纯,怕是没想那么多。再说,她从小鬼点子多,一般人欺负不得她。不过那个项简,配妹妹有点儿粗了……”
西西一笑:“你和娘亲想得一样。你是长兄,父母顾及不到的地方,你要多想想。宝儿从小和你亲近,你要多开导她。”
作者有话要说: 娃发烧咳嗽近一周,大人也累趴了。存稿完了,这篇大概再有两章。
争取下周开新文。喜欢的求戳:《你好,唐和尚》(在文案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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