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惜点头淡笑,“小姐放心,消息已经透露给鸣柳了,想必现在木诗语已经知晓您回京了。”
杉卿玉折起信纸,嘴角含笑,“那就好,玉惜你把玉轩阁的首饰挑些出来,我要用。”
“是小姐!”玉惜拱手,而后便退了出去。
杉卿玉起身走至衣柜,选了件大红色的镂金挑线纱裙换上,待杉卿玉坐至梳妆台前时,玉惜捧着个首饰盒子进来,
玉惜走至杉卿玉跟前,放下首饰盒打开,望向杉卿玉道,“小姐您看看这些首饰可合心意?”
杉卿玉看了两眼,捡起了其中一只蝴蝶展翅的步摇,她拿至眼前观赏眼前这支鎏金镀玉的步摇,贵气中不失灵动,确实是一等一的上品首饰。杉卿玉把玩着手中的步摇,笑意盈盈道,“玉惜,你觉得这是这支步摇如何?”
玉惜看着小姐手中栩栩如生,再看向小姐身上的衣服,玉惜不禁拿起盒子里的一支牡丹欲开的金簪递至小姐眼前,“小姐你瞧瞧可喜欢这支簪子,这牡丹簪子和您今日的衣衫相得益彰。”
杉卿玉接过那牡丹金簪,仔细的看了看那做工复杂的金簪,牡丹花中皇后,是为皇亲贵族正室佩戴之物。杉卿玉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半响之后她放下了牡丹金簪道,“不了,玉惜,今日便用这蝴蝶步摇吧,你给我梳个适合这步摇的发髻。”
杉卿玉看着铜镜中年轻貌美的自己,面容依旧嫩滑如玉,冰肌玉骨的身子,可这驱壳之下的心却是满目苍夷。杉卿玉想着待会儿即将要见到的人,她不由的期待了起来。
玉惜心灵手巧,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梳了个飞天发髻,随即拿起梳妆台上的蝴蝶展翅步摇插至发髻上,再挑选了相适应的耳垂和手镯。玉惜做完这一切后便跪至杉卿玉跟前准备为其上妆。
杉卿玉摆摆手道,“我自己来。”
“是小姐。”玉惜搁下手中的胭脂盒,退至一侧。
杉卿玉拿起胭脂盒,细细的抹在脸上,她做得很仔细,仿佛在准备一场盛宴般用心。待杉卿玉一切准备妥当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有余。
杉卿玉站起身来,裙摆层层浮动,这一刻的杉卿玉朱唇皓齿,螓首蛾眉,整个人宛如画中仕女,仙姿佚貌。
杉卿玉转头看向玉惜,眉眼轻挑,“玉惜,我们走吧,莫要让湛王久等了。”
玉惜被小姐的笑容晃了心神,待杉卿玉抬脚走出房门时,她方才回过了神。玉惜脸颊微红,脚步匆促的跟上了杉卿玉的脚步,而后两人便乘坐着马车来到了风华楼。
马车停下,杉卿玉走出车门,龙三已经侯在了风华楼门口。
龙三见着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杉卿玉,微微愣神了一下,在龙三的印象中杉卿玉的装扮一直简单素雅。猛的看着她淡妆浓抹的,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杉卿玉扫视了一眼瞧着她发呆了龙三,嘴角轻扬2,“龙侍卫怎的在发呆呢,莫不是认不得我了?”
龙三回过神来,连忙低头拱手,“龙三见过杉姑娘。”龙三解释道,“方才失礼之处龙三在此给姑娘赔罪,还请姑娘见谅。”
“无妨!”杉卿玉望着面前热闹非凡的风华楼,这座京都最大的酒楼,来往之人皆是达官贵人,富商豪门。杉卿玉撇了龙三一眼,“你家王爷可到风华楼?”
龙三回答着,“回姑娘,王爷已在楼上候着,姑娘请随我来。”龙三侧身请道。
杉卿玉轻点额头,随后便带着玉惜起步往风华楼中走去。龙三在一旁带着路,三人通畅无阻的来到了风华楼三楼。
龙三带着她们走至一个雅间门前,轻敲了两下,门内响起一道磁性的男声。
“进来!”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而贺奕玦也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杉卿玉。
看着面前卓约多姿的女子,贺奕玦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贺奕玦走起身来,望着杉卿玉道,“杉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杉卿玉缓步走入房门,巧笑相向,“民女见过湛王爷。”
贺奕玦走上两步,伸手扶起杉卿玉,神情柔和道,“杉姑娘莫要多礼了。”而后笑道,“杉姑娘请坐。”
“多谢王爷!”杉卿玉站直了身子,而后在贺奕玦跟前坐下。
贺奕玦亲手倒了杯茶水搁置杉卿玉手边,语气轻快道,“当日本王借用姑娘的画稿一用,如今那几套头面已经打造好了,今日便是请杉姑娘前来观看一下,打造出来的头面可否与你设想的一致。”
杉卿玉轻笑道,“湛王府中巧工能匠众多,区区几套头面想必是难不倒那些能人的,王爷过谦了。”
贺奕玦摇头,“话虽如此,可杉姑娘毕竟是这些头面的主人,总该叫你看过才算数。”
杉卿玉凝视贺奕玦,见对方不似说笑,便点头道,“既然王爷如此有心,卿玉若是再推辞未免过于无趣,如此卿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贺奕玦含笑点头,而后看向龙三道,“你去把那些盒子拿过来。”
龙三拱手道,“是王爷!”
龙三走向房间一侧,而后抬手搬起了几个锦盒走至两人桌前搁下,随即一一打开锦盒,龙三做完这一切后又退至了贺奕玦身后。
贺奕玦注视着杉卿玉,抬手拿起了其中一只簪子望向杉卿玉,“这些都是照着杉姑娘的图稿打造出来的头面首饰,杉姑娘瞧瞧可否合意。”
杉卿玉抬起玉手,伸向了锦盒中的首饰,高抬的手腕间露出一节洁白的肌肤,细长的手指上的指甲还着淡淡的月牙弯。杉卿玉的动作优雅而带有魅惑。
贺奕玦望着那雪白的玉手,在红色的衣角下分外明显,刹那间贺奕玦的神情有些恍惚,贺奕玦放下手中的簪子,扫视了一眼桌上的首饰,拿起了其中的一只冰翠玉镯。
贺奕玦情不自禁的道,“杉姑娘不妨试试这手镯,兴许你会喜欢?”
杉卿玉轻抬眸眼,那明亮的眼睛便瞧向了贺奕玦,眸中带着星星笑意,“王爷的眼光自是极好的。”杉卿玉看向玉镯,伸手接了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碰到了贺奕玦的手尖 。比起杉卿玉手指的冰凉,贺奕玦的手如同火炉般滚烫。
杉卿玉默不作声的收回了手,低垂的眼眸没看见贺奕玦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贺奕玦意味不明的看着沉默的杉卿玉,轻声道,“杉姑娘可是不喜欢这玉镯?”
杉卿玉仿若受惊般抬起了眼眸我,水灵灵的眼睛闪过一抹不自在,脸颊之上泛起淡淡红润,她轻启红唇道,“王爷说笑了。”随即便举着玉镯套入自己的手腕之中,玉镯轻而易举的便套了进去,那冰凉的触感如同杉卿玉的体温。
贺奕玦望着那凝结如玉的手腕上佩戴的翠玉,轻轻的叹了口气,“这玉镯配杉姑娘是再适合不过了,可惜......”贺奕玦望着有些松动的玉镯,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遗憾。
杉卿玉倒不以为意,观看了手腕一会儿,伸手将玉镯取下来,语气平淡道,“兴许这镯子有着更适合的主人,王爷何必惋惜呢?”
贺奕玦轻轻摇头,笑而不语,他转而看向首饰道,“杉姑娘不妨试试其他的首饰?”
杉卿玉凝视了桌上一眼,淡笑道,“不必了,王爷府上打造出来的首饰自是极佳的,卿玉相信王爷的眼光。”杉卿玉看着上面齐全的三套头面道,“之前王爷说过须取其中一套头面为报酬,王爷请选!”
贺奕玦见杉卿玉兴致不浓,倒也不再勉强,他看了看那首饰,含笑道,“如此本王便多谢姑娘了。”贺奕玦拿起其中一套冰翠玉石头面道,“本王便选这套吧!”
杉卿玉过目了那首饰一眼,正是之前贺奕玦让自己试戴玉镯的头面,神情平静道,“娘娘冰肌玉骨,这玉石头面定能衬托出娘娘的气质。”
贺奕玦手下一顿,神情微凝的端详着杉卿玉,“杉姑娘怎的知道这头面是本王要送于母妃的?”贺奕玦心想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他并不曾透露过母妃的生辰,杉姑娘又是从哪里知晓的呢?
杉卿玉面不改色的轻笑了起来,“原来这头面是王爷送于淑妃娘娘的礼物啊!卿玉本以为王爷爱妻心切,正准备将这头面送于王妃娘娘呢?卿玉失礼了。”杉卿玉真诚的道歉着。
贺奕玦听闻此话,倒也不疑其他,“原来如此,是本王误会了姑娘的意思,杉姑娘不必道歉。”贺奕玦微顿了一下,不知出于何意,他解释道,“本王府中并无王妃,兴许是下人不知礼数,胡乱叫唤,让姑娘误会了。”
杉卿玉起身行礼道,“卿玉到京都时日不长,许多事情亦是似懂非懂,若是卿玉哪里失礼于王爷,还请多多包涵!”
贺奕玦亦随之起身,他伸手扶起杉卿玉,轻叹道,“本王与姑娘也相识多日,姑娘何必如此多礼呢?本王自认为和姑娘也算是朋友之交了,如今看来......”贺奕玦为明言之语不言而喻。
杉卿玉落落大方的起身,巧笑相视,“既然王爷这般说,卿玉便斗胆逾越了,卿玉能结交王爷亦是心中欢喜,往后卿玉只将王爷当做朋友相待,可就不会在顾及王爷的身份了。”
贺奕玦见杉卿玉转变如此之快,微愣了一下,而后瞧着对方挪榆的笑意,开怀大笑,“杉姑娘真是个难得的有趣之人,能得姑娘为友,是本王的幸运。”
杉卿玉毫不犹豫的点头,“自然!”那傲娇的神情直都得贺奕玦笑意连连。
☆、拭目以待
兴许是贺奕玦有事在身,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贺奕玦便起身告别。
杉卿玉将人送出房门后又回到了房中,此时的杉卿玉面上再无一丝的温度,仿若方才谈笑风声的女子不复存在。
玉惜看着小姐情绪变化如此之大,心中亦是担忧不已。她不明白为何小姐要招惹贺奕玦,那个男人是天启国的湛王,绝非等闲之辈,更何况刚才那个男人看着小姐的眼神,如同她在江湖上的遇到的那些男人,虽然他们的身份不同等,但是他们的眼神同样充斥着侵略性,不同的是湛王的眸光略微含蓄一些罢了。
玉惜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小姐,您为何要见湛王殿下,他并非等闲之辈,我们和他走得越近,便越发容易引起他人的关注。”而玉惜清楚湛王所言的观看首饰不过是对方的一个借口,一个约小姐见面的理由,递送首饰这等小事对方明明可以交给龙三去办的,可如今却偏偏亲自走一趟,这般用心实在惹人非议。
杉卿玉轻撇了一眼玉惜,“湛王相邀,我又哪里能拒绝得了。”杉卿玉眸光深邃,似是而非解释着。
玉惜心中不明,玉惜在杉卿玉身边侍候也有些年头了,也只见过小姐对两个人情绪变化颇大,一个是凤公子,一个是湛王殿下。
玉惜想起了凤公子,神情有些隐晦,她试探的开口道,“玉惜知晓,小姐若是有心拒绝湛王,必然能让对方寻不出半点错处来。”玉惜再道,“小姐心中对湛王是怎么想的,对凤公子又是怎么想的?”
“凤公子?”杉卿玉疑惑的看向玉惜,“无缘无故的为何提起凤公子。”凤烨然不是已经离开京都了吗?
玉惜避开杉卿玉的眸光,低声道,“玉惜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小姐对凤公子并非无心,玉惜听玉妍说,小姐为凤公子改了府中的路面,小姐......”玉惜话未说完便被杉卿玉打断了。
“够了玉惜。”杉卿玉眉宇轻皱,“凤烨然的事情莫要再提了。”玉惜的话让杉卿玉想起了凤烨然临走前的事情,当时自己还惹怒了对方,也不知道凤烨然如今怎么样了,是否还在生她的气。
杉卿玉的心情有些复杂,诚然凤烨然是个好男人,可却不是自己能要的,况且如今的她也没心情回应这份感情。杉卿玉望着远方,想道:希望他日后能找到心仪的女子,这般自己也就安心了。
杉卿玉望向玉惜,“玉惜,我和凤公子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只是萍水之交。”
“那湛王殿下呢?”小姐所言的萍水之交,玉惜却不认可,倘若真的是萍水之交,那么小姐为何在凤公子来府后整修府中,又为何那般关心凤公子的去向。况且凤公子对小姐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杉卿玉想起贺奕玦,嘴角讽刺一笑,“湛王!我们之间更无关系。”杉卿玉注视着玉惜薄凉的开口,“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他欠了我的东西。”
玉惜一直不明白小姐为何要回京,当初玉惜以为小姐是为了老侯爷逝世的事情回京的,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玉惜望着神情伤感的小姐,恍惚间问道,“小姐回京便和湛王殿下见面,小姐是、是为湛王而来的,是么?”
杉卿玉沉默半响,语气沉重道,“玉惜,莫要再问了,我自有我打算,日后你便会知晓的。”有时候杉卿玉也会问自己值不值得,可每每想起三年前的煎熬,她总是不甘心的。杉卿玉的手紧贴腹部,面露苦涩,曾经这里也孕育着一条生命的,可如今呢?这份疼她如何愿意自己一个人承担,总该有人要偿还的。
玉惜拱手,“不管小姐因何回京,玉惜希望小姐能幸福欢乐。”
“幸福?”杉卿玉嘴中泛苦,这样的生活她还能拥有吗?杉卿玉望着远方,“玉惜,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们便回西都吧,说起来我也有三年没回去了。”杉卿玉不禁想到,到时候父亲母亲可还记得自己呢
玉惜笑道,“侯爷和夫人定然想念小姐了。”说道这里,玉惜便想起了小姐这些年来都不曾给侯府去信,便道,“小姐若是得空不妨给夫人写信,若是接到您的信,夫人定然欢喜。”
杉卿玉敛了柔色,轻轻摇头,“不必了玉惜,我还活着的事情莫要告知定都侯府。”倘若最后事情败露了,也权当是自己一个人的过错,况且,定都侯府的嫡女早已经葬身火海了。
“可是小姐,夫人......”玉惜虽不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小姐死遁,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只要小心些总归不会被发现的。
杉卿玉截断玉惜的话,“没有可是,照办便是了。”
“是小姐。”
氛围顿时沉寂了下来,半响后杉卿玉轻笑了一声,她望了眼门外,意味深长道,“玉惜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