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故宅骑士
时间:2017-12-24 15:53:15

  章明稚恍如雷劈,哭着喊着要回汪霭那去。
  是夜,皇宫灯火通明。
  凤仪殿里龙凤双烛,窜动着豆大的火苗。殿内刻意营造出红色软幔和暧昧的气氛,章青鸾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刚想掀开盖头透透气,一只宽大有力的手重重按住她的手腕,顺势在旁边坐了下来。
  章青鸾浑身一僵,忽的又放松下来。自嘲笑笑,任他握着。
  喜娘见气氛有些僵,龙颜微怒,似有不悦。承治帝沉声道:“还不继续?”喜娘慌忙开始念喜词,从头到尾不敢大出气。
  章青鸾垂眸看着谢睿的手,宽大,骨节分明,温热有力……这是皇上?青鸾心里生不出任何敬畏感,她看不出这双手和普通人的手有什么区别。
  三哥的手都比他好看一些。
  章青鸾忽然感到点点痛意,像是什么锐物砸到身上。定睛一看,是花生杏仁还有桂圆红枣。一只红枣落到裙子上,青鸾伸手去捡。旁边忽然笑了下,大手一张接了一大把花生桂圆,还有零星几个杏仁。偏偏没有红枣。
  男人似乎恼怒了一下,表现不明显。青鸾也无从猜测,正发着呆,眼前忽然一亮。盖头被揭开了,手里被塞了杯酒。章青鸾不敢看承治帝眼睛,低头匆匆喝了。
  那边静了片刻,也一仰而尽。接着又是一顿折腾,吃半生饺子,绞青丝,合卺宴。
  殿内终于清静了,青鸾微不可见松口气。
  承治帝哼道:“朕还以为你不紧张呢。”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身份。章青鸾茫然的抬起头,男人顶冠束带,大红喜服,明秀俊朗。不是青鸾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样子。目光落到谢睿靴子上的龙纹上,章青鸾才蓦地清醒。这是承治帝,是皇上。
  “皇后打算一直不和朕说话?”谢睿盯着她,缓慢的问。
  “我……妾身……嫔妾……本宫……”青鸾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睿打量着她,笑着问:“宫里不是派了八个嬷嬷去河南,她们没教你规矩?”
  “我没学。”章青鸾道:“反正我学不学,你都得娶我,不是么?”勾唇一笑。
  谢睿皱眉,冷冷道:“章青鸾你一定要这么夹枪带棒的和朕说话。”
  章青鸾感到一丝快意,歪头道:“不然呢?哦,是了。”从床上站起来,端端正正对谢睿跪下,动作标准规矩,行跪拜大礼:“皇上息怒,臣妾知罪。”笑嘻嘻的抬起头,“可对?这个我还是记得的。”
  “章!青!鸾!”谢睿咬牙切齿道:“朕命令你,正常一点。”
  章青鸾席地而坐,望着窗外孤月道:“皇上想让臣妾怎么正常呢。你以陕西甘肃为聘的时候,就没想过你娶回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谢睿愣住,月光皎洁照在章青鸾秀美的下颌上,白玉剔透,煜煜生辉。青鸾回头,“谢睿,说真心的。我不知道怎么当你的皇后。”
  谢睿缓下语气,淡淡道:“别故意气我就好。”
  “可我气了你又如何,你又不能把我休了。不是吗?”自嘲笑笑吗,章青鸾食指抹掉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谢睿我们睡觉吧。生个儿子,生很多很多儿子。”
  承治帝神色冰冷,“章青鸾,你把朕当什么了。”
  章青鸾红唇嫣红,吻上他喉结:“……皇上啊。”
 
 
第210章 
  “听闻昨夜皇上对皇后娘娘发了脾气,独自在圣乾殿睡的。”
  冯俏清晨刚醒,便听说这么大个雷。愁的饭都吃不下,明稚委委屈屈的端着半碗粥,趁冯俏不注意,想去偷梁换柱,嘴上还不忘打着掩护,“是姑姑和皇上吵架了吗?”
  正巧,章年卿风尘仆仆跨进屋,一把捉住女儿的胖爪子,挑眉道:“阿稚,你干什么呢?”
  明稚扁扁嘴,“爹爹,我饿。”章年卿扫了眼她圆滚滚的身子,道:“瞧瞧爹给你带了什么。”递给她一朵向阳而生的向日葵,上面长满了丰硕的果实。
  章年卿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暗道,慢慢嗑吧,总能消磨一段时间。
  明稚笑的跟朵向日葵一样,高兴的抱着瓜子盘走了。
  冯俏吩咐下人给章年卿盛饭,嘀咕道:“也不怕明稚牙嗑坏了,门牙上长了豁更难看。”
  闻言,章年卿有些坐立难安,俏俏的他就是他弄坏的,明稚的牙若再坏了。扭头,急急道:“你,去帮着小姐剥皮儿。”随手指了个丫鬟。
  “是。”丫鬟一福身,便去了。
  碗筷拿来了,章年卿刚尝一口,警觉道:“不是你的手艺?”肯定的看向冯俏。
  冯俏扑哧笑道:“我可没有你这么挑。原本想着你今日上朝,厨房随便做点。谁知道你中途回来了。”拿帕子擦擦嘴角,“吃不惯放下吧。我去厨房给你重新做。”
  “不必了。”章年卿拦下冯俏,摇头失笑,也觉自己毛病深。
  几次俏俏不在身边的时候,怎么吃不也吃了。偏生冯俏一在,他会生出类似女子的娇气,总盼着冯俏能宠着他。年少时有这想法,也罢了。如今已是不惑之年……摇头笑笑,有些自嘲。
  章年卿今年三十五,冯俏亦有三十岁。仔细算算,分明也没有过几年,仿佛昨日他还是那个刚刚定亲的小解元,一晃眼儿女都这么大了。
  章年卿中举那年,青鸾刚刚出生,如今青鸾都二十二岁了。岁月不饶人啊。章年卿想起什么,问冯俏道:“说起来,青鸾和皇上成亲的时候,好像没有合八字。”
  “没有吗?”冯俏吃惊道,这么大的事,钦天监也能忘了。
  章年卿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是没有。大婚全程我是盯着的,从未有人向我报过。”
  冯俏琢磨着,大约青鸾和谢睿的婚事是大势所趋,钦天监怕合出不好的东西吧。思及到此,冯俏道:“你回来我一直不敢问,既然话说到这里了。天德哥,宫里传言说,皇上昨夜没有歇在凤仪宫。此事可是真的?”
  章年卿沉吟道:“属实倒是属实,不过……”
  冯俏揪心道:“不过什么?”
  章年卿买了个关子,吊着冯俏不肯说。
  午睡时,冯俏睡的迷迷糊糊,忽然想起青鸾是和景二十二年生人,谢睿是和景十六年生人。这么一算,谢睿竟整整大青鸾六岁。
  二十八岁的年轻帝王,第一次成亲。还不知道怎么过日子呢。
  何况他们还不是普通小夫妻。
  冯俏顿时有些头疼。
  圣乾殿,章青鸾千娇百媚的在龙枕上酣睡。承治帝直起身,看着身边的皇后,锦被下是□□裸的**。谢睿按着额角,深深叹气,还是被她给得逞。
  昨夜青鸾委实气人,仿佛嫁给他的用处就是取种生孩子,替章陶两家接手江山一样。谢睿按奈不住心头的恼怒,一把推开他诱人的新娘,抛下他身份尊贵的皇后,独自在圣乾殿睡下。
  哪知章青鸾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堂而皇之的闯进圣乾殿,脱鞋钻进烘的暖呼呼的龙床上。承治帝蓦地惊醒,下意识摸匕首。“是我。”声音清脆,章青鸾在匕首未□□前开口。
  是青鸾的声音。谢睿放松下来,拧眉道:“你怎么进来的?”
  章青鸾道:“今日你我大婚,却不和我同房。明天天一亮,外面会怎么传?我将这些道理说给韦九孝,他就放我进来了。”章青鸾伸个懒腰,爬到长枕边,不客气的睡下,“你瞧,你太监都明白的道理,你还不懂。”
  谢睿撑着半个身子,一半被子压在身下。青鸾拉着被子一卷,谢睿一时不妨被带下去。手下是软绵温热的小身子。
  章青鸾黑眸如泓,清清冷冷看着他。谢睿不知道自己摸到哪,也许是腰侧之类的吧。
  谢睿脑海里闪过旋旎的片段,他想起在王家时的青鸾。小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着讨好的话,央求他放过他。百般无效,便发狠似的威胁他。画面一闪,是他独自一人站在章府庭院外,看着丫鬟们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布、污水。
  承治帝目露怜惜,目光温柔又眷恋起来。动手解开里衣,拉着青鸾惊慌失措的手,放在自己肩头“章青鸾,以前我对不起你良多,将你卷进这些事来……”捉着她的手摩挲着箭疤,“你看,我们两清了。”
  谢睿轻声道:“青鸾。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皇后。这是我们谢家和章陶之间契约。你总这样和我闹,有什么意思呢。”
  青鸾目光怔忪的看着他狰狞的伤疤,像个填不到底的无底洞,胡乱用烂泥堵在洞口。青鸾哽咽了下,执拗道:“我不管,你就是得让我生儿子,必须生。”她别过头,恼羞道:“你别以为你箭伤未愈就能躲过去。”
  谢睿低低一笑,“皇后这是……在求朕恩施玉露?”手指滑进里衣,蓦地攥紧她光滑的腰肢,低哑道:“好,朕给你个孩子。”
  天光微露,韦九孝悄无声息的推开殿门,影影乎乎见承治帝正在床幔里坐着,喜道:“皇上该上朝了。”
  谢睿看了眼拱起来锦被,“令司寝在外面候着,朕这就来。”刚一动,发现被褥上殷红的血斑,谢睿脑中轰一声,不敢置信的掀开被子,去检查章青鸾。果然如他所想那样。
  青鸾感到一阵凉意,不高兴的卷起被子,昏昏沉沉继续睡了。
  谢睿定定的看了章青鸾几眼,大步离开。
  龙床上,章青鸾睁开眼睛,望着黄纱朦胧的龙帐。承治帝步履匆匆离开,门又吱呀合上。
  章青鸾坐起来,扣着床上的血斑,怎么扣也扣不掉。顿时心生悔意,若她没有追来圣乾殿来就好了。皇上宫里的东西,由不得她处置。
  章青鸾叹口气,心情复杂不已。大约谢睿是真的不喜欢她吧,待她一点也不温柔。许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缘故,谢睿在床底间发狠的厉害,仿佛在惩罚什么。
  章青鸾摸摸肚子,宽慰自己的想,好歹是得手了。也许现在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章青鸾露出个甜甜的笑,叫来内侍,坐着仪驾回凤仪宫了。
  谢睿下朝后扑了个空,叫来韦九孝问:“皇后人呢?”
  韦九孝道:“陛下走后没多久,皇后便醒了……”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谢睿笑问:“她是坐仪驾走的?”
  韦九孝不明所以,应道:“是。”觑着龙颜大悦,韦九孝觉得,他依稀摸到点新帝的命脉。
  许淮奉命去调查小齐王和小齐王世子的踪迹,顺着黑白两条线上去查,终于摸到浙江某处偏僻的住所。去时已经人去楼空,此时一直监督着齐地的暗哨说,小齐王疑似潜回齐地,同行的还有个十几岁的孩子。
  小齐王在谭宗贤的指挥下,一路有惊无险的逃回老巢。回到齐地后,小齐王才发现原先朝中许多齐地老臣,已经在齐地等他归位许久。那一刻,小齐王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国危时,父亲会私下嘱咐他去接谭老。
  谭宗贤给小齐王的惊喜远不止这些,回到齐地后,大家对小齐王要不要在公开场合露面各执一词。谭宗贤毫不犹豫的给他指出一条路,要。不仅要在公共场所露面,还有主动进贡送礼,恭贺新帝大婚。
  然后在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向新帝求恩旨。先是洋洋洒洒说一通自己父亲老齐王临危受命,代侄继位,兢兢战战二十一年多么辛苦。然后再以回忆的口吻夸赞,谢睿还是四皇子时就仁善,老齐王喜欢四皇子超过他云云。
  最后陈词总结,以恭敬而又不失谦逊的方式讨赏。含蓄的说,我父亲替大魏当了这么些年皇上,勤勤恳恳,皇上你对我们这些子嗣都没有一点照拂?小的方面来说,你是不是该放我的母妃和王妃侧妃们回来让我们一家人团圆。
  其次我有五个弟弟,他们又聪明又能干,窝着岂不屈才,既然大家都是堂兄弟,皇上不如把我的兄弟们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给他们个官当当,好为国家效劳,略进绵薄之力1。
  谢睿远在京城腹谤,我的亲兄弟们都在阴曹地府呆着。你当真要做朕的亲兄弟?
  谭宗贤用近乎巧妙的办法,将原本六个会争的你死我活的兄弟统一战线。让他们的斗争跳出齐地的局限,直对朝堂,冲着谢睿而去。
  谭宗贤的想法很简单,先帝临死前把小齐王托付给他,那小齐王就是兄弟们的领头人。但其他五个兄弟也要好好的,都是先帝的儿子,谭宗贤有责任将他们团结起来。
  小齐王受教后,又惊又喜,抓着谭宗贤的手,一口一个谭老,将他奉若上宾。
  谭宗贤将小齐王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嘴上不说什么。左右他也只照顾旧主子嗣,其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吧。
  可京城里有一个人就不那么好过了。
  刘俞仁知道谭宗贤被小齐王接走后,一直失眠。一闭眼便是父亲在大牢的样子,他从未见过那么偏心的帝王,只因谭宗贤跪着求了几句,皇上便亲自带人杀了当今首辅。
  刘俞仁痛心疾首,望着皇城方向,暗暗下定决心。
 
 
第211章 
  谢睿初初登基,忙于稳固江山,本无暇顾及远在天边的小齐王。奈不住小齐王以讨要先帝旧物为由,频频在世人面前刷存在感。
  章年卿也非常恼怒,总觉得小齐王是拿住了什么把柄,在试探什么。
  当即,以‘先帝虽是代继,仍是九五之尊。先天下后家国,先帝先是皇上,其次才是父亲……’洋洋洒洒一大堆,核心思想就是不给。末了,近乎讽刺说:先帝的遗物都封存在太庙和紫来殿。小齐王若真有孝心,比如亲自来京城请,方昭显诚意。
  承治帝看过章年卿折子后,朱笔一圈,批了下去。
  承治帝继位后,尚未重新组阁,除了年事已高的冯承辉主动告老退阁,晁淑年尚文贺刘俞仁章年卿四人仍保留原职。
  章年卿心知岳父是为他退的阁,章陶两家已经是一大威胁。冯家作为姻亲,如果再掺和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冯承辉选择了急流勇退,和当年的章芮樊一样。
  孔家失去了衍圣公,又迎新帝继位。当年衍圣公坚定执着的站着齐王一脉,此时都成了偌大的笑话。孔家进退两难,若是现在就凑上去迎合新帝,难免在世人心里留下两面三刀的印象,有辱孔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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