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轩辕凤暖才看到了妘州歌眼里的震惊和不敢置信,还有些许怀疑。他不由得来兴致了,她看到他需要这么震惊,不敢置信和怀疑么?真是有趣了,这丫头似乎比他想象中,以为的还要有趣得多啊,看来他今天没有来错。
忽然间轩辕凤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一向冷厉严峻的面容因为眼里微微闪烁着的恶趣味而软化了些许,薄唇轻勾了勾,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恶劣的光芒一闪而过。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个阴晴不定的瑞王爷还是一样的让他们头痛就是了。谁知道他是不是下一瞬间就突然翻脸,抽剑杀人啊,毕竟不是在皇宫按照正统教育养大的,骨子里染上的民间的蛮横并没有因为回到了皇宫而消失不见。
皇上看到轩辕凤暖倒是很高兴,朝着他招了招手叫道:“皇儿,快过来,祭天准备要开始了,朕还以为你又懒得出门不来了。”
轩辕凤暖一向是任性的,宫里的宴会什么的全凭自己高兴来参加,谁也勉强不了他,皇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一直这么纵容着他,他就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轩辕凤暖走上高台也是随随便便的朝皇上行了个礼,连皇后都被他无视掉了,更不用说坐在一旁的兰贵妃了,皇后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怎么的,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睛看着高台下的巫女。兰贵妃则是一如既往的被他无视的态度气到了,暗暗扯了扯手上名贵丝绸制成的帕子,在心里将他又狠狠的骂了一顿。
“父皇,这么重大又热闹的事我怎么会不出现呢?只是府上有事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才来迟了。”轩辕凤暖在宫人飞快搬来的座椅上坐了下来,就挨着皇上。
“三哥既没娶妻又没纳妾,府中人口单薄,哪里来的事耽误,分明就是三哥又不想来吧?”隔着几人坐在下方的四皇子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轩辕凤暖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气的道:“本王想不想来跟你何关?”
四皇子面色一臭,“你!”
轩辕凤暖轻蔑的一嗤,差点没让四皇子气炸。
原本自己才是三皇子,结果半路突然冒出来一个大哥,自己被逼退后了一位成为了四皇子,三和四只差了一位,但是身份上就大大的不同了!真是再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事了,偏偏父皇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三哥疼宠异常,谁也奈何不了,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当今皇上子嗣单薄,虽然后宫美人无数,但是能生下子嗣的却少之又少,到目前为止皇室包括轩辕凤暖统共就出生过五位皇子,三位公主。大皇子是皇后所出,既是嫡又是长,身份自然不同一般,按照华国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太子之位定是会落在大皇子身上的了。
大皇子从小也是聪明伶俐的,皇上对这个长嫡子也是疼爱有加,只是可惜大皇子命薄,五岁的时候掉下了后花园的荷花池里溺亡了,皇后大殇,病了一年多才逐渐从大皇子的事上走出来,只是此后就有些淡泊世事了,后宫的事也只是尽职责而已,没有心思再争宠,这也是当初兰妃能如此迅速上位的原因之一。
二皇子是淑妃所出,不过出生不到百日便夭折了,接着就是三皇子,惠妃所出,再到一年多前出生的五皇子,如果轩辕凤暖没有出现,那三皇子就是最年长的,甚至在五皇子未出生前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皇子,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大家都明白。可偏偏轩辕凤暖冒了出来,而且比他年长!原本的三皇子成为了四皇子,三皇子就成了轩辕凤暖!
这种事任谁遇到心里都不会好受的,四皇子就更加不用说了,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到手的太子之位凭白的飞走了,能不气恼,能不怨恨吗?能忍到现在不对轩辕凤暖出手就已经是修养极好了。
至于轩辕凤暖他是不关心这些事的,谁对他仇视,恨不得杀了他而后快,谁又是支持他夺权的,他统统不在乎,如果不是为了……他宁愿一辈子在民间也不愿意回到这肮脏的皇宫。
至于公主,三位公主一位已经及笄,等着出嫁,剩下的两位还是金钗之年,大公主也是淑妃所出,也因此淑妃成为了后宫妃嫔中唯一为皇上诞下两个子嗣的妃嫔,虽然远远不及兰贵妃受宠,也没有皇后的地位,但是淑妃在宫中也是特别的存在了,皇上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二公主是祺贵人所出,三公主是祥贵人所出,由于皇上子嗣单薄,所以即使是公主,在华国也是颇为受宠的。皇上对自己的几个子女也算得上是关心,会不定期将他们召到跟前询问他们的情况。只不过相比之下瑞王爷轩辕凤暖就更加的受宠了一些,皇上对他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对四皇子和轩辕凤暖之间的暗流涌动,皇上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是瞥了眼四皇子,淡淡的说句:“好了,你们两兄弟一见面就吵,吵得朕耳朵都疼了。今天都给朕安分点,别闹出什么事来,惹恼了权司大人,朕都保不住你们。”
提到权司大人四皇子面色变了变,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巴,扭头将视线落在了高台下的巫女身上。
因为轩辕凤暖而中断的祭天仪式很快又继续了,在祭师唱完祭歌之后皇上身为主祭官就要从高台上下去走上祭台准备开始祭天了。
三十六名巫女和百官一样得跪在祭台下,直到祭天和祈福仪式完成才能起来,即使隔了十多仗远,妘州歌依然能感受到一道视线始终紧紧的落在了她后背,让她有种诡异的感觉,觉得后背要烧起来了,这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乱了起来。
她当然不会认为他知道她是她,他顶多就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之前自己遇到的黑衣人,那他知道她的身份也就不足以为奇了,或许一开始他就认出他了,所以那次在宫门才会“好心”的提醒她,还有她用匕首逼着他送自己翻过宫墙……
想到这,妘州歌忽然有些担心了,既然他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为什么没有揭穿她?为什么还答应她的要求送她过宫墙?他是王爷,在那个时候见到类似于刺客之类的人出现在哪里难道不是应该担心,然后捉住她吗?为什么还顺着她的要求让她成功的越过宫墙到了后宫去?
还有那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越是想妘州歌就越发现了更多的疑点,也就多了更多的疑惑,他为什么会针对姬家?这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她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为了她而针对上姬家的,就算他知道了她是被姬家人害死的。她对他不过是做了件伸出援手帮助了他一下的事,并没有多大的恩情,他不可能为了帮她报仇而对上姬家吧,这不符合常理,他们非亲非故的。
她没有想到瑞王爷竟然是他……
妘州歌忽然有些后悔了当初没有让卫风去查一下瑞王爷的事,如果她早早让卫风去查,那是不是就能知道这个瑞王爷是相识的人了?只是早早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感叹一番?她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姐姐了啊,早已经物是人非了!他还是他,她却已经换了张面孔,换了个身份,从头再来了,命运真的很奇妙不是吗?
这么想着,她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唏嘘,似悲叹,似遗憾,曾经她还是姚子暇的时候,她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希望自己能照顾他,直到他有足够的能力护住自己,那时候她还想着将来等他长大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帮他挑选个好妻子,没想到只不过是短短三年她就身首异处……
唉,这样也好,刚重生那时候她还担心她死了没人照顾他,不知道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还想过要让人去寻,现在看到他安然长大,并且成为了深受皇上宠爱的王爷,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也可以彻底的放心了。
妘州歌垂下了眼眸,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前世不是没有美好的回忆,曾经有人带给过她灭顶的绝望和伤痛,可是也有人带给过她纯真的欢乐,现在想来,前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真心对待她的人,只是她错付了感情,以至于一败涂地,失去了所有。
用力的闭了闭眼,妘州歌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目光里已经是清冷一片。
都过去了,现在她是妘州歌,不是姚子暇!姚子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除了刻在灵魂里的仇恨!
祭台上的祭天仪式已经结束了,皇上也回到了高台上,接下来的就是由权司大人主祭的祈福仪式了,祈福之后会请出永生石,接着就可以开始挑选首席巫女的仪式了。
永生石是一块带着神秘色彩的黑石,这块黑石从何而来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只知道巫灵宫存在之初这块石头就存在了,这块石头是检测巫女灵力的必要工具,同时也是召唤三青鸟必不可少的工具。
祈福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三十六名巫女和百官也从广场站了起来,朱雀手捧着一个长方形檀香木盒,低垂着头恭敬的一路走到了祭台上,高举着木盒让权司大人接过,木盒里盛放着的就是永生石。永生石闲时都是保存在这个特定的檀香木盒里供奉在权司大人居住的宫殿里,有专门的人负责保管,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被请出来,例如像今天。
权司大人将永生石小心翼翼的从檀香木盒里取了出来,慎重的将之摆放在祭台的圆形石柱的暗槽上,然后退后了两步,双手结出一个莲花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动,半刻钟之后周围的人就看到原本平淡无奇的黑石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只是很快就熄灭了下去,如果是站在祭台上就能看到黑石上的金光虽然散开了,但是石面上却如同湖水一般荡漾了开来,被一层晕黄的光芒笼罩着,接着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开始吧!”权司大人看着已经被唤醒的永生石缓慢的收回了手,对站在一旁的朱雀淡淡的说道。
朱雀福了福身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祭台前冲着两旁的卜师点了点头得到回应后才又缓步走下了祭台来到了三十六名巫女面前道:“现在可以开始了,你们按照顺序走上前去,自然会有人教你们如何做。你们不必紧张,按照程序来就可以了,完事之后再从另一边下来候着。”
“是,朱雀姑姑。”
妘州歌的算是靠后了,队列并不是按能力来排的,而是按到场的先后排,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慢了,到了主大殿的时候三十六名巫女都基本到齐了,所以她只能排在了后面,和她同宫殿的谢环欢,姜颖晔在中央的位置,高冷的赢霜和一向跟她不合的魏采葭则是比较靠前,而姬子臻也是靠前的,就在第三排。
看着姬子臻,妘州歌没有错过她微微勾起的唇角,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依然看到了,这是不是说姬子臻真的是信心十足?看着看着她不由得眯了眯眼,想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姬子臻这么有信心能当上首席巫女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兰贵妃,或者是根本就不是因为兰贵妃,而是她自己有信心,兰贵妃只是帮她添加了助力而已,即使没有兰贵妃的周旋,她也一样如此。
这说明了什么?姬子臻难道有什么还没有露出来的绝活?会是什么让她这么自信能当选上首席巫女?
妘州歌凝神思索了起来。将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又想到了当选首席巫女的要求和条件,她的心不禁微微一沉,难道姬子臻身上也带有灵力?如果是这样也就说得通为什么她会如此的自信了,因为她觉得除了她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有灵力的了,就像她一样。
该死的,她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这点呢?
妘州歌暗暗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然后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在脑子飞快的运转了起来,想着对策。
高台上,轩辕凤暖身子斜靠在宽大的座椅上,一手撑着额角,另一只手修长的食指和拇指在下巴处来回的磨蹭着,目光穿过了广场准确的落在了人群中的妘州歌身上,迟迟没有收回。
谁让这个丫头勾起了他的兴趣呢?他的日子太过无趣了一些,想做的事暂时还不能做,不想做的事却总有人逼着他做,他想毁掉所有却又不得不保存所有,他心里住着一头猛兽,总想冲破牢笼出来撕咬这些人,他却不得不拼命的控制住这头猛兽,免得它在不成熟的时候跑出来坏了他的事。
所以他也很痛苦,很无趣啊!自从那个人走了之后他的生命就少了道阳光,没有了阳光的人生就只剩下黑暗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趣的丫头,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呢?至于等到他觉得无趣了之后要怎么办,他觉得这不是他需要思考的事,就像一个宠物,喜欢的时候就养着,不喜欢了就丢了或者干脆杀了,干干脆脆。这丫头可是撞见了他两次好事呢,要是将来认出他了,要告发他可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这么不识趣,那他唯有先下手为强了。
轩辕凤暖盯着妘州歌背影的双眸里闪过了一道阴冷的光芒。
妘州歌全然不知某人已经将她惦记上了,还准备随时宰了她,她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得跳起来扑过去敲他的头说他恩将仇报了。
妘州歌的注意力全放到了姬子臻身上,因为刚刚才领悟到的事情让她也有了几分危机感,特别是姬子臻她在前面,如果她上台去露出了什么让那块石头表现出了什么,然后姬家再煽动百官要求当场定下首席巫女的人选,她一个人怎么扭转局面?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杀手锏……真是让她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