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旗摇头叹气,他这三姐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太急了点,办啥事说啥话都跟踩风火轮似的,还没九岁的娇娇懂事,唉!
孙毛蛋不肯交待,马队长便领着绿衣服及红袖章去了胡香玉家,他虽然没有明说胡香玉同孙毛蛋的关系,可绿衣服一看胡香玉这妖里娇气的打扮还有相貌,就明白了胡香玉是个啥样的女人,和孙毛蛋又是啥关系!
绿衣服是个老公安了,四十多岁,面相有些忠厚,他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红袖章们把胡香玉家里的粮食肉等都拿了出来。
胡香玉搂着胡小草缩在炕上,惊恐地看着这些人将她们家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待轮到最后几袋粮食时,她忙冲了过去,跪在了其中一名红袖章面前。
这名红袖章是她观察了很久才确定的对象,年纪是这伙人中最大的,看着也不像是小喽啰,且这男人刚才进门时在她身上多瞄了几眼,以她多年的临床经验,她有八成的把握确定这个男人被她的身体吸引了。
尽管她更想跪在绿衣服面前,可这绿衣服长得太正气了,一看就知道不好招惹,她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不得不说,胡香玉这个女人是个天生的狐狸精,无论在何时何地,她都能极其精确地感应到对她有兴趣的男人,并转而对这个男人发动攻势,从而获取最大的利益。
眼下她找到的男人便是如此,这个男人名叫田俊山,是城里下派到场部的红袖章,大小算是个头目吧,最重要的是这个田俊山在色字上头毫无抵抗力,见到漂亮女人就骨头软了。
此刻他的腿就有些站不大直了,尤其是胡香玉还抱着他的大腿,柔绵的小手摸得他贼舒服啊!
“领导,可怜可怜咱们孤儿寡母哩,都拿走了我和闺女可就要饿死啦,呜!”胡香玉嘤嘤地哭着,露出了颀长白嫩的颈子,几根乌黑的头发丝散乱在颈子上,不住地朝着田俊山招手。
田俊山不经意地朝下瞄了眼,腿又软了几分,乖乖隆个咚,下派到场部这么久,他咋不知道六队竟还有这等尤物呢!
经验老道的胡香玉不用抬头就知道这个田俊山已经被她勾上了,心中大喜,更是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田俊山清了清嗓子,打着官腔道:“这女人说得也没错,要都拿走了她们娘俩吃啥?还是给她们留点吧!”
领导发话了,下边的喽啰哪还能不同意,自是点头附合的,只是这事他们做不了主,得听绿衣服的,他们不过是协助查案的。
偏偏胡香玉运气不是太好,遇上了个铁面无私的绿衣服,这人名叫曾志军,是部队转业的老兵,最是正直的一位老军人,也最看不得作奸犯科之人,对于胡香玉这种出卖身体换取粮食的女人,他打从心底是看不起的。
“这些粮食可是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难道田同志想要损害广大农民同胞的利益吗?”曾志军说得正义凛然。
田俊山忙站直了身体,同样大声回道:“绝对不能,你们听着,这些粮食一粒都不能留下,全搬走。”
胡香玉傻眼了,刚才不还上钩了嘛,咋一下子就变卦哩!
不一会儿,胡家的东西就全搬到了外面,竟不比孙毛蛋家里少,看来孙毛蛋这段时间没少送东西给胡香玉呢!
“胡小草身上的新衣服,也是偷来的哩!”人群里有人叫着,也不知道是谁,听着像是变声期男孩的声音。
胡小草脸一白,使劲往炕里钻,惊惶地嚷着新衣服不是偷来的,两个红袖章可不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就将胡小草身上的红棉袄扒下来了,胡小草又是羞又是恨,号啕大哭!
“还有胡香玉身上的新袄子,朱家的白面馍,都是孙毛蛋给的。”那个声音又嚷了起来。
第92章 092人赃俱获(20月票+)
这个公鸭嗓声音像是有意压着嗓子喊出来的,听不出是男是女,胡香玉和胡大娘恨恨地冲声音来源处寻去,可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根本就找不到这人。
在这个声音的指点下,胡香玉身上的新袄子也被扒了,只着了紧身夹袄的身体玲珑有致,该鼓的地方鼓,该凹的地方凹,农场里的男人以及几名红袖章都看直了眼。
娘的,这婆娘生得也太勾人哩!
朱家的东西自然也给搜出来了,半袋子白面,几笼蒸好的白面馍,还有一些肉糖等,每拿出一样东西,胡大娘这心就抽一抽,后悔为啥要把这些东西留着,早填进肚子里该多好!
她的想法固然是很美好的,曾志军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偷吃赃物的人,他从衣兜里拿出个小本子,一一清点赃物,自然是差了不少的。
“还有一些粮食和肉呢?”曾志军问孙毛蛋。
孙毛蛋指了指胡香玉,低声道:“全让她吃哩!”
胡香玉面色一白,不敢相信地看着孙毛蛋,她就算是再不懂法,此刻也意识到不能承认这些东西了,忙喊道:“没有的事哩,我啥时候吃他东西了?孙毛蛋你别胡说八道啊!”
胡香玉边哭边喊,并且还不时地拿泪眼瞟孙毛蛋,眼中带着乞求,还有着别的意思,看得孙毛蛋这心里便是一颤,想到了胡香玉在炕上的热情似火柔情似水,说出的话不由自主就改了。
“是我记错了,东西让我给换钱了,钱花了!”
曾志军倒也没怎么难为胡香玉,他当然知道胡香玉贪了不少东西,不过他并不是太想为难这个女人,虽然他不耻于胡香玉的生存方式。
田俊山自是更不想为难胡香玉,这么个极品美人他都还没上手呢,怎么可以带去管教呢!
曾志军看出了田俊山的心思,便也顺势卖了他这个人情,田俊山那一派来头不小,人情能卖就卖吧,只要不违反原则就行!
孙毛蛋让几名红袖章带走了,同样带走的还有那些赃物,想来是要去还给失窃的村民吧!
田俊山又装模作样地同马队长打了几句官腔,不外乎就是赞扬马队长觉悟高,思想进步,不姑息手下职工这类,大家这才明白敢情孙毛蛋被抓竟是马队长向场部举报了的缘故。
无人注意到被扭着双手的孙毛蛋看向马队长的眼神里迸射出怨毒,还有着阴冷。
田俊山他们的马车得得地走了,扬起了漫漫黄沙,众人意犹未尽地讨论着这个新鲜事儿,时不时地会冲胡香玉指指,并夹杂着轻佻的哄笑声。
胡香玉已经换上了旧袄子,头发也整理好了,面上带着惶然,让不少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马喜喜便是如此,他虽然气愤胡香玉对自己的不忠诚,可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女人的,眼下自己喜欢的女人没了口粮,他比谁都着急。
只是他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钱没粮的,让他拿啥去帮助胡香玉?
渐渐人群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也。
马队长虎着脸冲还痴痴看着胡香玉的马喜喜瞪了眼,沉声斥道:“你媳妇马上可就来家了,你要是再不知悔改,那就回村里种地去,我管不了你,让你爸妈收拾你去!”
马喜喜身子一震,不敢再看胡香玉了,他可不想回村子里种地,村里种地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还余不下钱来,在农场里每个月二十一块雷打不动,干活轻松且还能有不少外快,回家哪能有这舒坦日子过!
“我知道哩,叔!”马喜喜垂头说道。
马队长咂巴了下旱烟,咳嗽了几声,冲马喜喜哼道:“别光嘴上说,下回让我再发现你同这sao女人不干不净的,别怪我这当叔的不顾情面!”
说完他便背着手往地里去了,马喜喜硬下心没看眼巴巴瞅他的胡香玉,低头跟上了马队长。
马杏花见了胡小草母女俩的狼狈可是开心得不行,眼睛亮晶晶的,不住地小声嘟嚷:“该,咋不让她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哩,便宜这俩狐狸精了!”
沈娇听得好笑,不过她还是觉得疑惑,刚才在暗处说话的人是谁呢?
除了马杏花,农场里还有谁那么恨胡香玉母女以及朱家人的?
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孩走了过来,寒冬腊月的竟然还赤着脚,穿着单裤单衣,整个人都冻得哆哆嗦嗦的,看得沈娇都觉得冷。
“四丫,你咋连件袄子都不穿哩,是不是你妈不给做。”马杏花用的是肯定句,带着气愤。
女孩正是朱石头的姐姐朱四丫,一个瘦小单薄的女孩儿,据马杏花说这女孩已经十五岁了,可看着却比沈娇还要瘦弱,也就是个子稍高了点儿,瘦得都成芦柴棒了。
朱四丫怯生生道:“我不冷,不用穿袄子哩!”
“咋能不冷?你瞧瞧你身上的冻疮,都烂到看见骨头了,走,我同你爸妈理论去,咋能不把丫头当人哩?”马杏花气得拽着朱四丫的手就要上朱家。
朱四丫不愿去,就跟鹌鹑一样蹲着,把马杏花气得要死,骂她是硬不起来的软虫子,一点都不知道反抗!
“咋反抗哩?干活稍慢点都要挨打挨饿,要是反抗了,我还能有活路?”朱四丫的面上带着与她年纪不相符合的冷漠,看着就似一个历经沧桑对人世间失去信心的中年妇人一般。
马杏花想到朱家人的蛮不讲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才能帮到这个可怜的伙伴。
沈娇也对朱四丫很同情,挨冻受饿的苦她前世都尝过,可她毕竟前十四年过的是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算是享过福了吧,哪像这个女孩儿,怕是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享过一天福吧!
“杏花姐,我家的羊骨汤快炖好了,咱们一起去喝汤吧,这位姐姐也一起来吧!”沈娇邀请道。
朱四丫腼腆地摇了摇头,没好意思去,让马杏花一把拽着走了。
黄沙路上,一辆驴车得得地朝农场驶来,车上坐着一位披着军大衣的年青男子,浓眉大眼,英气勃勃,旁边一位同样披着军大衣的男孩,拍了拍脸上的黄沙,问道:“红兵哥,到你家还有多远啊?”
第93章 093马红兵回来了(40月票+)
原来这位年青男子正是马杏花的三哥——马红兵,而问话的男孩却是韩齐修,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混在一道了!
车上除了他们两人还另有一位穿着八成新枣红袄的年轻女人,银盆般的脸,柳叶梅,杏仁眼,鼻子有些塌,嘴也有点大,身量坐着看不出来,可看那紧紧鼓鼓的袄子,能看出来这女人的丰满。
此刻这个女人羞怯地垂着头,头上盘着乌黑油亮的发髻,整整齐齐的,连根乱发丝都没有,可见这女人是个爱打扮收拾的女子,且还是个成了家的妇人。
这个时候西北的农村只有未成亲的姑娘家才可以梳辫子的,像马杏花成天就挂着粗黑的辫子甩来甩去,而女子一旦成亲后,那就不可以梳辫子了,得盘起来才行,所以这是个丰满漂亮的少妇,而不是少女。
挨着年轻少妇坐的还有两位穿着对襟袄的大娘,一胖一瘦,赶车的则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汉子,听见韩齐修的问话,笑着回头说道:“快哩,再有一盏茶工夫就能到!”
这个中年汉子看着眉眼竟同马喜喜有几分相似,再仔细看和马队长也挺像的。
原来这个中年汉子是马喜喜的父亲马平安,而那位年轻少妇就是他们为儿子找来的儿媳妇,那位俊俏的小寡妇,名叫葛穗儿。
而那两位大娘,瘦的是马喜喜的母亲,另一位胖的却是人称孙大娘的,以前称之为媒婆,现在美其名曰介绍人。
韩齐修在脑子里转换了一下一盏茶的大概时间,得出了一刻钟的结论,这才轻松了起来,马上就可以见到娇气包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韩齐修嘴角勾了勾,表情柔和了许多,惹得马红兵朝他诡异地瞅了眼,这一路上韩齐修都冷着脸不出声,快到农场时却又是说话又是傻笑的,脑子没病吧!
“齐修,首长说的话你可要记得,若是违反了,我随时都可以把你带回去的。”马红兵沉声道。
说实在的,他一点都不想揽上韩齐修这个大麻烦,虽然他不爱打听事情,可首长侄子的光辉事迹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据说这位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没人能降得住他,连他自个老子娘都不买帐,也就是在韩老将军面前才恭恭敬敬的,其他人他谁都不鸟!
而且在g省军区还有一个有关小霸王的传说,说的就是这位韩小霸王十岁时就杀过人,且杀的还不止一个,只不过这事的内情让老首长压下来了,没人知道韩齐修为何要杀人,杀的又是什么人。
这样的一个烫手山芋,要不是首长的面子,他哪会接回家来,躲还来不及呢!
韩齐修瞟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马红兵不禁身子一紧,后背心阵阵发冷,心底寒意不住地往外冒,刚才韩齐修看他的眼神,竟让他感觉似是在面对首长一般,射进了他的骨髓里!
才十四五岁就有如此冷肃的眼神,也不知道这个男孩经历过了什么!
“放心,不会给你家惹事的。”韩齐修淡淡地说着,脸上重又恢复冷然。
马红兵吁了口气,面上有几分辣辣的,他好歹也是个二十三岁的老兵了,竟会被十四五岁的男孩压住气势,真是丢脸啊!
沈娇将锅里的骨头汤搅了搅,汤已成了奶白色,香气四溢,朱四丫怯怯地站在角落,连墙壁都不敢靠,惟恐弄脏了这么干净的墙。
屋里的温度很高,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全身都暖洋洋的,手脚上的冻疮也痒痒的,像是有小虫子要钻出来似的,酥酥的,痒痒的,还带着一丝痛。
沈娇将一碗热乎乎的羊骨汤递给朱四丫,汤里她还特意从骨头上剔下几块肉放了进去,这个朱四丫的身体太差了,她都怀疑这姑娘有没有吃过饱饭!
论理她是真不应该与朱家的人搭边了,可这个朱四丫确实是太可怜了,她的心还不够硬,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喝吧,喝了就不冷了!”
朱四丫抬头感激地瞅了沈娇一眼,红肿开裂的双手接过了汤,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低头小口地啜了口汤,似是被电击了一下,身子都僵住了,面上也有着茫然。
“不好喝吗?”沈娇问道。
“没哩,好喝,我还是头一回喝着这么好喝的汤哩!”朱四丫忙摇头道。
沈娇从橱柜里拿了块早上吃剩下的杂粮菜饼,让朱四丫泡在汤里吃,朱四丫起先不要,沈娇给她放在汤里泡着了,这下朱四丫不吃也只得吃了,眼里含着泪,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起先她还小口小口地吃,后来大概是饿狠了,速度十分快,且她吃东西时的眼神十分专注,吃的时候死死地盯着手上的食物,时不时地会抬头看几眼,眼里充满警惕,然后再低头吃,就如同小兽一般,吃东西时也不忘注意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