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灿收起折扇敲了敲杨厚承的脑袋,低声道:“别乱看!”
他就是想听听油锅取钱的内幕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三个想做什么呢。
真真公主抿了抿唇,问:“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她很邪门吗?你们才见了一面就想请她喝茶了!我听说有些会邪术的人,就有这样的本领。”
池灿嗤笑一声。
朱彦与杨厚承对视一眼,俱都笑了。
什么见了一面,他们与黎姑娘可是朝夕相处了好多天的。
不过要说那丫头邪门嘛,还真的有点儿!
就没见过这么能耐的小姑娘啊。
“你们笑什么?”虽然没人言语,真真公主却感觉到被深深嘲笑了,加重语气道,“你们不要不以为然,她真的有问题——”
“够了!”池灿彻底没了耐心,冷冷道,“我们的事,就不劳公主操心了。”
池灿说完转身便走,朱彦却有些迟疑。
毕竟是尊贵的公主,闹得太难看池灿倒是不在乎,他与杨厚承却不好担待了。
更何况——
他担忧地看了不言不语的少女一眼,心道:拾曦这般落公主的面子,将来黎三姑娘可就不好过了。
他看着乔昭一脸平静的样子,又有些想笑。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瞧黎三姑娘这副模样,全然不像害怕的样子。
乔昭似是察觉朱彦所思,抬眸冲他轻轻点头,而后走到真真公主面前,邀请道:“殿下若是有兴趣听听,不如一起去喝茶?”(未完待续。)
第78章 不同(反求诸己的灵兽蛋)
乔昭并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
这位公主虽有些架子,实则并没对她做出什么恶事,至于小姑娘家的斗嘴,不值得计较。
更何况,有九公主一起去喝茶,还方便些。
“我才——”真真公主话才出口,急急咬了一下舌尖,矜持道,“既然你诚心邀请,本宫就给你一个面子。”
被甩下实在太丢人了,况且她实在很想知道普通人从油锅中取钱是如何做到安然无恙的。
弄不明白她今晚会睡不着的!
池灿面罩寒霜横了乔昭一眼,冲真真公主冷笑道:“她邀请的不算!”
他俊眉修长,眼波潋滟,明明是恼怒的样子,却美得无法无天。
乔昭再看真真公主一眼,叹口气。
两个明明都是玉一般的人儿,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真真公主毕竟有着公主的自尊,听池灿说得这般无情,再也受不住,抬着下巴道:“本宫原就不想去的,告辞!”
真真公主说完,深深看乔昭一眼,紧绷唇角拂袖而去。
“还不快走?”池灿睇了乔昭一眼,转身便走。
朱彦笑意温和:“黎姑娘,请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家姑娘姓黎?”冰绿提出疑问,忽地兴奋起来,扯扯乔昭衣袖道,“姑娘,肯定是那天你出名了!”
“嗯?”乔姑娘一脸莫名其妙,终于确认她这个丫鬟一见到美人儿就脑子发晕,腿发软。
冰绿以为乔昭忘了,眉飞色舞提醒道:“就是冠军侯进城那天啊,您不是差点撞他身上去嘛!”
真是没想到啊,她家姑娘不仅和俊美威风的冠军侯有缘,还和这位好看极了的公子有缘,啊啊啊,她该挑哪个好呢?不,是她家姑娘该挑哪个好呢?
看着冰绿双眼放光的样子,乔姑娘罕见地脸一热。
有这么一个花痴的丫鬟,是她管教不严!
池灿攸地停下来,杨厚承措手不及,撞到了他后背。
“怎么了?”
池灿没理会杨厚承的疑问,大步走到乔昭面前,拧眉问:“你差点撞到冠军侯身上?为什么?”
难不成这丫头也想攀上邵明渊那根高枝?
“怎么,几日不见,学会这一招了?”想到眼前的丫头对着发小投怀送抱,池公子就格外恼怒起来,一张口便把毒舌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初乘船北上,他捡的这棵白菜分明被糟老头子一拱就跟着走了,难不成他的魅力既及不上一个糟老头,又及不上邵明渊那个只会打仗的家伙?
冰绿眨眨眼,识趣地捂住了嘴。
她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等等!
这位好看极了的郎君刚刚说“几日不见”,那他和姑娘岂不是早就认识?
啊啊啊,原来是她家姑娘的爱慕者!
小丫鬟果断下了结论。
“拾曦——”朱彦听不过去,喊了一声。
黎姑娘虽说和寻常女子有些不同,可到底是位姑娘家,哪能如此说话。
乔昭确实有些恼了。
虽说救命之恩她愿尽己所能偿还,却不包括尊严。
乔姑娘牵唇笑了笑,声音软糯甜美,说的话却足以让听者惊掉下巴:“池大哥放心,我保证什么招都不会对你使。”
池灿一张俊脸更黑了。
所以说明明是他捡了白菜,这棵白菜却看哪个都比他重要?
朱彦与杨厚承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果然无论哪一次打交道,拾曦都被这丫头克得死死的。
乔昭屈膝一礼:“池大哥若是不想听什么偏门技巧了,我便告辞了。”
见乔昭起身后真的转身便走,池灿险些气死,扬声喊道:“你给我站住!”
他大步绕到乔昭面前,挑眉道:“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再不快走,你想拖到本公子管晚饭的时候啊?”
“走啦,走啦。”杨厚承忙打圆场。
把少女冷凝无波的神色收入眼底,朱彦暗暗叹口气。
拾曦若是想用对待寻常姑娘的态度对待黎姑娘,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想起三人相聚时无意中提及黎三姑娘的字入了疏影庵无梅师太的眼,师太请她不时前来疏影庵陪伴礼佛的事,拾曦自从十岁过后明明从不来庙会这些地方的,今天前往靖安侯府乔氏灵前拜过,陪着庭泉呆了一会儿出来后,竟罕见地提议来大福寺逛逛。
好友或许还不自知,他却看出些苗头来。
拾曦对黎姑娘是不同的。
或许还谈不上倾慕,但至少,黎姑娘在拾曦心里很特别。
朱彦深深看了乔昭一眼,心想:黎姑娘还这般小,拾曦这别扭的性子恐怕会越弄越糟。
一行人总算进了茶楼,选了个清净雅室坐下来,杨厚承笑呵呵道:“黎姑娘,没想到今天在这见到你,真是巧了。”
“啊!”冰绿忍不住喊出声,忙捂住了嘴。
证实了,果然是认识的!
杨厚承这才仔细看了冰绿一眼,表情一呆:“这不是那个丫鬟啊?”
大意了,只怪他忘了看脸,一心以为跟着小丫头的丫鬟是朱彦买来的那个,难怪觉得异常聒噪。
乔昭抽了抽嘴角道:“无妨,她是我的心腹丫鬟冰绿。”
冰绿一听姑娘这样介绍她,顿时心情飞扬。
她就说,她才是姑娘的第一丫鬟嘛。
小丫鬟全然忘了她家姑娘统共两个贴身丫鬟而已。
杨厚承放下心来,问道:“黎姑娘,你这些日子——”
池灿突然咳嗽几声,打断了杨厚承的话:“以前的事不必多提。黎姑娘,还是请你说说油锅取钱的事吧。”
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有些话还是不提为好。
杨厚承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还是说这个吧。”
“其实很简单,那锅中看起来是滚烫的油,其实只有上面一层是油,下面是醋。”
“那又如何?”杨厚承想不明白,追问。
乔昭淡淡一笑:“三位大哥没进过厨房,想来是没留意过的。醋沸腾时并不热,仅相当于温水罢了,人的手伸进去自然毫发无伤。”
“原来如此!”杨厚承大为叹服,“黎姑娘,你懂得真多!”
池灿扬了杨眉:“不知从什么杂书上看来的旁门左道,说得好像你进过厨房似的。”
“我进过的。”乔昭淡淡道。
“我家姑娘进过的。”冰绿反驳道。
只不过差点把厨房烧了而已。(未完待续。)
第79章 母恩
冰绿想到的,是以前小姑娘黎昭进厨房的壮举。
她家姑娘偶然听大姑娘提起固昌伯府的世子杜飞扬喜吃叉烧鹿脯,跑到大厨房鼓捣了一整天,结果烧出一锅黑炭来,最后油锅起火,险些把厨房给烧了。
冰绿一想到那日的混乱,就忍不住替自家姑娘叹气。
结果显而易见,叉烧鹿脯没做出来,姑娘被老夫人教训一番不说,更是成了东西两府的笑柄,后来不知怎么还传到固昌伯府去了。
打从那日起,姑娘只要靠近厨房三丈之内,厨房的丫鬟婆子们就跟防贼似的。
冰绿想想就心疼。
她家姑娘这样水灵的一个人儿,为那劳什子世子洗手作羹汤,不但没得到只言片语的感谢不说,居然还被人笑话了,真真是岂有此理!
“真进过?”池灿颇意外。
杨厚承同样惊奇不已:“不是吧,黎姑娘,你这个年纪就开始学厨艺了?”
他的姐妹们都是及笄后才开始学管家和厨艺的。
管家要仔细教导,至于厨艺,其实只要学会一两道拿手菜就足够了。他们这些人家的女孩儿又不用操劳家务,学会做几道菜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池大哥不信便罢了。”乔昭不以为意地道。
“黎姑娘,你会做什么拿手菜啊?”杨厚承好奇追问。
这丫头是要上天不成?这也会那也会,还给不给正常人留活路了?
朱彦却笑了。
黎姑娘若说会,那定然是会的,恐怕还会做得很好。
这样一想,他心中一动,还真有些想尝尝眼前小姑娘的手艺了。或许,同样出人意料呢。
池灿显然也动了心,虽没开口,一双耳朵却轻轻动了动。
一听眼前三位俊俏郎君居然怀疑她家姑娘,护主心切的小丫鬟唯恐主子露了怯,急忙道:“我家姑娘会做叉烧鹿脯!”
乔昭显然也有关于叉烧鹿脯的惨痛记忆,闻言险些被口水呛了,一贯淡然的乔姑娘表情扭曲了一下。
有这样一位坚决维护主子到底的丫鬟,可真是荣幸。
“叉烧鹿脯?”出声的是池灿。
他双眸似是藏了天上的星,璀璨明亮,又含着常人难懂的情愫。
他的母亲,也会做叉烧鹿脯。
那一年,母亲带着年幼的他南下游玩,结果却被肃王余孽堵在了凌台山。
当时保护他们的侍卫们全都丧命,母亲带着他躲进迷宫般的地下溶洞里。
他们被围困了五天五夜,进山游玩时随身带着的吃食陆续吃光,只剩下好存放的叉烧鹿脯,母亲一点一点喂给他吃。
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叉烧鹿脯。
后来,鹿脯也吃光了,可是救援的官兵还没有来,母亲……
陷入回忆里的池灿脸色渐渐发白。
母亲划破了手腕,不顾他的哭泣和害怕,把鲜血喂给他喝。
他永远忘不了,母亲一次次划破手腕,伤口流过血又止,止住了又流。
他喝着母亲的血,终于等到了援军——
那是他一辈子忘不掉的梦魇,和感恩。
可后来,父亲死了,外室找上门来,曾经宁愿流尽自身鲜血也要护着他活下来的母亲却再没给他做过叉烧鹿脯。
池灿收回思绪,连鲜妍的唇都苍白起来。
那样爱过他的母亲,这些年来哪怕举着无形的刀刃在他心头划过一刀又一刀,他依然升不起怨恨来。
只是,他似乎已经忘记叉烧鹿脯的味道了。
“你会做叉烧鹿脯?”
乔昭觉得此刻的池灿有些怪怪的,想了想点头:“会的。”
“这道菜挺好。”池灿说着,看了乔昭一眼。
见她没什么反应,池公子不悦地皱起眉。
没良心的丫头,说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将来要重谢的,结果一幅画就以为两清了?
休想!
池灿清了清喉咙,冷哼一声:“黎三,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乔昭放下茶杯,心想,只顾着闲聊,茶水都凉了,有损口感。
朱彦和杨厚承也被好友的问题勾起了好奇心。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无以为报——”他定定看了面色平静的乔昭一眼,顿住。
冰绿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愿以身相许?”
池灿和乔昭同时一滞。
冰绿却大惊,看着自家姑娘捂住了嘴:“天啊,姑娘,您什么时候救了这位公子啊?”
朱彦与杨厚承怔住,随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二人同情看向脸色铁青的好友,一人伸出一只手,在他肩头重重拍了拍,异口同声道:“拾曦啊——”
“闭嘴!”
一贯温和的朱公子全然止不住笑意,杨厚承更是无视警告,捶桌大笑不止。
池灿黑着脸看着朱彦,一字一顿道:“子哲,你小时候不小心瞧见婆子小解,偷偷问我为什么你是站着婆子是蹲着的事,你忘了?”
朱彦笑意顿收,匆忙看乔昭一眼,以拳抵唇,剧烈咳嗽起来。
“哈哈哈,子哲,你还有这么蠢的时候?”杨厚承笑得直不起身来。
池灿一双漂亮的眸子眯起,斜睨着杨厚承不紧不慢道:“杨二啊,你十二岁那年去子哲家里玩,撺掇我和你一起看颜妹妹洗澡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