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生香——莫风流
时间:2017-12-25 15:27:04

 
    少女们或咯咯的笑着,或矜持的掩面而笑,眼睛明亮的看着苏婉如。
 
    “就冲着这独一无二,就冲着你们是这世上少数的,幸运的,与众不同的女学生,我们就得好好学了,我们各位先生也会好好教。”苏婉如说着走了个来回,又道:“规矩呢,就贴在门口,我说到做到,该劝退时我是不会问出身的,可别到时候拿着哪位大人夫人来压我哦。”
 
    大家又跟着笑了起来,有个脸圆圆的小姑娘道:“苏校长,一点都不通融吗,我们又不去考科举。”她觉得她们是来玩儿的,读书是次要。
 
    “读书和科举有什么关系。”苏婉如摇了摇头食指,扬眉道:“读书是为了明理,明理是让你懂理,而懂理不是退让,不是委曲求全,不是深明大义。”
 
    “那我们为什么读书?”另一位少女道。
 
    苏婉如想了想,道:“是让你有了眼界后建立原则,原则外是红尘,原则内是雷池,别人知道了这是你的底线,自然不敢越过。不越过是什么,不是怕,而是尊重。尊重是什么,是你的在别人眼中的价值,这价值不是你父亲是宰执所以你的价值高。”
 
    “那是你父亲的价值,和你有何关系。所以你要读书,认真的读,好好的读”她走下来,戳了戳圆脸小姑娘的脸,余光扫了她一眼,看见是她是名字,戈玉洁,她一笑,“让别人尊重你身份的同时,也尊重你这个人。即便将来安于后院相夫教子,这些东西也不白费,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的这些不但体现在你身上,还会在你的子女身上,也能看到。”
 
    众人鸦雀无声,这想法其实并不离经叛道,许多都懂都知道,可是她们并不知道,她们即便身份尊贵,可也不过是女子,是女子就要学规矩,从一生下来就为了将来寻个如意郎君,嫁个好人家而努力。
 
    现在苏婉如来告诉她们这些,这让她们很惊讶,甚至于震惊,推翻了来前做的所有的思想准备。
 
    “不过,你们很幸运啊。”苏婉如道:“别人没有遇到,你们遇到了,遇到了娴贞女学。你们茫然了,有先生指导,你们苦恼了,有同学劝慰陪伴,多好,以前可从没有有这样的好机遇。”
 
    她说完板着脸,大家也正色听着,就看她忽然眉梢一抬,笑着道:“嗯,仙女们,同学们,趁着成亲嫁人为人母前,好好享受这大好的时光。”
 
    大家一愣,顿时面色大红,嗔怪的道:“苏校长为老不尊”咦,不对,苏校长好像和她们一样大。
 
    可在刚才,她说话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也是个小姑娘,倒不是面容老成,恰好相反,她生的貌美娇俏稚气犹存,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很是奇怪,让人不由自主的愿意是听她说话,且还信服不已。
 
    这大概就是她孤身一人,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原因吧,也正如她自己所言,这就是尊重吧。
 
    “都坐吧,我说了半天,我们先生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她话落,大家就都坐了下来,好奇的看着门口,不知道他们的第一节课是谁上,先生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模样。
 
    苏婉如下了讲台,门口便有青袍男子进了门,手里卷着一本书,不是老夫子,没有浓郁的书卷气,而是如皎月一般,清冷矜贵让人眼前一亮。
 
    “宁王爷!”蔡莹莹站了起来,满脸惊愕的道:“您您是我们的先生?”
 
    赵衍看了一眼苏婉如,目光才落在众人身上,微微一扫,道:“本王受苏校长诚挚相邀,便托大来当一回先生,往后,还请各位同学多多包涵。”
 
    他说的谦虚,宁王饱读诗书大家都知道,这是大周开朝不久,文人结社诗词歌赋都未风起,要是像前朝中叶,如宁王爷这般,必当受人追捧的。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赵衍说他是受苏校长邀请而来。
 
    难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宁王爷对苏校长
 
    少男少女情窦初开,虽害羞可最愿意听的就是这类风花雪月的故事,更何况,宁王爷出身不凡,姿容不凡,而苏瑾一介平民却能力卓著。
 
    两个人,一个男貌,一个女才,怎么看怎么登对。
 
    让人浮现连篇。
 
    “那李珺怎么办。”忽然,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就有人道:“不要乱说话,和李珺有什么关系。”
 
    那少女就不再说了。是啊,是没什么关系,赐婚也不过是传言,到现在圣旨都没下来呢。
 
    “仲元先生。”苏婉如含笑道:“那就不打扰您讲课。”
 
    赵衍含笑,点了点头。
 
    苏婉如出去,留了一屋子还傻乎乎盯着赵衍看的少女,虽说宁王爷一上来就表明了态度和立场,可这不妨碍情窦初开的少女们,欣赏宁王爷的“姿色”。
 
    苏婉如很高兴,她以后负责唱红脸专做好人,而白脸嘛当然是那些老师做了。
 
    老师不严厉,怎么能教出好学生呢,她笑了笑和迎面来的两位嬷嬷行了礼,“孙嬷嬷好,刁嬷嬷好。”
 
    两位嬷嬷一样的年纪,因为同是前朝没落官家的小姐,所以以四十高龄进的大周后宫,待了五年后报以久病,就又出来了。
 
    自然,后宫不是这么容易出来的,而她们出来的代价,就是在女学里待够十年。
 
    十年太久了,苏婉如暗暗腹诽,她不知道会有几年,但肯定没有十年这么久。
 
    司三葆够狠。
 
    “苏校长。”两位嬷嬷回礼,纵然四十多岁,可依旧身姿如柳体态婀娜,但却半点不染风尘,反而透着柔韧的美,让人为之侧目,印象深刻。
 
    “嬷嬷的课还有一个时辰,这时间二位可以自便。”两个人教一个班,但孙嬷嬷教待人接物处世之道,刁嬷嬷教仪态行容外在风韵。
 
    二位嬷嬷点头,孙嬷嬷笑着道:“方才在教室外听到苏校长的一番言论,我们也是受益匪浅。”说着顿了顿又道:“受教了。”
 
    告诉女子证明自己的价值,这价值不是父亲的官位,不是母亲的出身,而是自身的价值。
 
    非一钱一银的衡量,而是由自己去评判,来这世上走一遭,到底得了什么,又留了什么。
 
    她也是随口说说,如果通过学习能让一个人得到这么高的升华,后世也不会有那么多高学历的人渣了。
 
    “言重了。”苏婉如笑着道:“往后就就有劳二位嬷嬷了。”
 
    二人颔首,去了自己的歇息的房间。
 
    苏婉如下楼去了对面,对面已经在上课,上课的是锦绣坊的马姑姑,她手艺好又是做了多年的掌事,身上有股令人畏惧的气质,能压得住人。
 
    两边都是马姑姑主教,春娘和卞丽做辅教。
 
    苏婉如巡视了一通就就去歇着了,杜舟在里面画图,是苏婉如让他画的课程表值日表之类!
 
    她忽然觉得很闲,托着下巴看着杜舟,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您歇着好了,这点着,抬头看了一眼苏婉如,忽然问道:“您昨晚去哪里了?”
 
    他昨天下午打听了,沈湛的母亲到了京城,不但如此,还带了一位貌美的女徒弟。
 
    所以,他用脚趾头都想到了问题的症结,一定是沈湛的母亲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还带了一位女徒弟来,打算登堂入室,挤走她们公主。
 
    公主心里肯定气的不得了,可没有和他说,一定是怕他拍手称好,她不爱听。
 
    杜舟扯了扯嘴角,到底没敢问出口。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后院的钟声响起来,四周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少女们成群的走出来,或站在楼上说话,或往后院走参观。
 
    后院是宿舍,有些路途远的学生是可以住在这里的。
 
    苏婉如也走了出来,就看到赵衍拿着书正过来,她笑着道:“辛苦了,第一堂感觉怎么样。”
 
    赵衍含笑过来,看着她道:“一切顺利,如你所愿,我即将成为一位极其严格的夫子。”
 
    “做的好。”苏婉如竖起个大拇指,“王爷风姿不凡,可为人太过温和,若性子更端直有棱角些,会更加完美。”
 
    这是在鼓励他继续做恶人吧,赵衍扫了一眼她的胸牌,觉得很有趣,“为了苏校长温和良善的名声,赵某牺牲一些,是值得的。”
 
    “为了表达谢意,中午我请你在饭堂吃饭,另加两菜一汤。”苏婉如好爽道。
 
    赵衍轻笑,颔首,“那就多谢苏校长款待了。”
 
    两人打趣,站在走廊上说话,来来往往的同学走了很远还会回头来看看,眼神暧昧不已,苏婉如倒无所谓,来日方长,他们为了避嫌也不可能不见面。
 
    所以,还不如坦荡荡的好。
 
    此刻,沈湛正在御书房中,赵之昂正在和他们说秋试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他们负责,赵之昂说也只是絮叨,发发牢骚,“春闱效果还算不错,虽赴考人数不多,可到底成功了。可秋试呢,这里里外外的就跟没事人一样,眼见就只有十来日时间,朕是一封折子都没有看见。”
 
    “连今年考生的名单都没有送上来,朕简直怀疑,除了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人能做点事情外,还有谁在真正的做事。”
 
    “今年延绥几次洪水涨势迅猛,可朕却一直到退洪了才知道,损了近万亩的粮食,居然就没有上奏折回报,朕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父皇。”赵标回道:“居然当时几条进京的路都被淹了,整整六天才退水见路,想必实在不方便。”
 
    “更何况,此等天灾,州府不上报却能解决,可见西北的官员能力卓著,让人放心。”赵标道。
 
    赵之昂摆了摆手,道:“朕恨不得多张几双眼睛,将这些人盯的死死的。若不然,拿着朕每个月发的俸禄,却来糊弄朕,气煞人也。”
 
    御书房里安静下来,赵标也不知道怎么劝赵之昂了。
 
    “圣上。”沈湛问道:“增加赋税后,国库充盈了一些,不如年底我去打努尔哈赤,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才会死心。”
 
    赵之昂是主战的,若非没有钱,他恨不得亲自出征。
 
    “年底,年底啊”不得不说,沈湛在这件事上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别急,让朕再想想。”
 
    打努尔哈赤,怎么打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足够的粮草和军饷。
 
    可没有钱,就什么也办不成。
 
    赵之昂又觉得回到了小时候,为了一个大钱恨不得撞死才好的心情。
 
    憋屈,实在太憋屈了。
 
    当晚,赵之昂和两位丞相,枢密院以及三司核对了国库账目,分成了两派,一派要再三年,一派则是立刻打。
 
    “赋税的事,再加一成。正好要秋收了,先前补收没有交齐的都补交,少一钱都不行。”赵之昂怒道:“国家养着所有人,现在是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时候了。”
 
    “圣上。”郑文举上前,回道:“赋税春天才加,如今刚入秋又再一次,朝令夕改接连加税赋,怕是会民心不稳啊。”
 
    赵之昂道:“朕难道不知道,你来告诉朕,还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朕,让国库有点钱。”
 
    郑文举讪讪然,可不放弃刚才的话,“那就再等等,等过了这两年,总会好起来的。”
 
    “朕虽加了两回,可和以前的赋税相比,还不足七成。”赵之昂摆手,显然已经做了决定,不愿再有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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