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生香——莫风流
时间:2017-12-25 15:27:04

 
    “朕没胃口。”赵之昂疲惫的在软榻躺下来,杜公公给他盖了被子,将灯熄了几盏,好一会儿赵之昂出声道:“是不是朕错了?”
 
    “圣上是天下的君主。”杜公公柔声道:“莫说您没有错,就算是错了又如何,天下人都得听您的。”
 
    赵之昂失笑,颔首道:“你说的没错。朕拼死打这天下,就是为了不隐忍,就是为了大展宏图的。可朕现在畏首畏尾,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打击的没了斗志。”
 
    “这不是朕!”赵之昂坐了起来,紧紧攥了拳头,“朕不是懦夫,朕要一统天下,让后世子民提到朕,都要真心实意的道一声明君。”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远处的镜子里人影昏昏,但花白的头发却格外的显眼。
 
    “没时间了,朕老了。”赵之昂道:“朕要抓紧时间,为太子铺好路,让朕的基业千秋万代!”
 
    杜公公在一边躬身,连连应是。
 
    赵胥从御书房出去,并没有人引路,他一个人走在长长宫道上,出了宫,马车停在宫门外,他沉默的上了车。
 
    夜色入水,四周里黑的不见五指,只有车前一盏灯是亮着的。
 
    车在府门口停下,赵胥让人拍开了皇子府的正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吱呀呀的打开,守门的小厮一脸发懵。
 
    寻常正门并不常开,今晚赵胥回来,居然让他们开正门,这太奇怪了。
 
    “开一会儿吧。”赵胥指了指正门,“敞开了,明早再关!”
 
    这或许是这两扇门,最后一次开了。
 
    “殿下。”老者从内院迎了出来,“殿下您可还好?”
 
    赵胥站在门口看着老者,忽然一笑,道:“先生可好?”
 
    “老朽有什么好不好的。”老者走过来,步伐有些颤巍巍的,赵胥一笑,道:“往后,恐怕要委屈先生,在这里颐养天年了。”
 
    “殿下。”老者眸色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圣上因户籍册子的事罚您了?”
 
    赵胥笑了笑,“不但如此。往后啊”他左右四顾,看了看这个府邸,“往后这就是我的家了。”
 
    他一直没当这里是家,因为将来他无论是什么结局,这里都不可能是他的家。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居然栽了,而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不急,他没死已经是天恩,而对方是谁,他终于能查到的。
 
    “先进去说话,”老者和赵胥并肩回了书房,就在这时,小厮跟在后面喊道:“殿下,镇南侯拜访。”
 
    赵胥闻言一愣,问道:“镇南侯来了?”这个时候来?是有意还是巧合?
 
    “快请。”赵胥说着,迎了几步,不管镇南侯什么目的,他都要见一见。
 
    老者拦了一下,道:“那殿下先去待客,老朽书中上的信正写了一半,稍后再来陪殿下说话。”
 
    “好。”赵胥颔首,没有在管老者,而是朝正门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怎么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沈湛回道:“本没有打算来,碰巧路过瞧见大门正开,便进来看看。”上下打量了一眼赵胥,“殿下可用过晚膳了?沈某还不曾,不知殿下可否让沈某打一次秋风。”
 
    赵胥和沈湛相处的并不交心,甚至还曾有过不愉快,可此事此刻,若说他最相信的人,应该就是沈湛了。
 
    因为这个人,如果他害你,就绝对不会还和你虚以委蛇。
 
    “求之不得。”赵胥哈哈一笑,和沈湛往外院的书房去,沈湛道:“如何只有你一人,我听说你府中新来了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幕僚,为何不一起请来吃酒。”
 
    “刚才还在。”赵胥眉梢挑了一下,“侯爷要找他?”
 
    沈湛颔首,“人多,热闹!”
 
    “去请先生来。”赵胥吩咐常随,常随应是而去。
 
    老者的院子和赵胥的书房相距不算远,两人到了书房,小厮人已经回来了,“殿下,先生不在房里,四周都找了,没有见到先生。”
 
    “是吗,这就奇怪了,刚才还在呢。先生腿脚不好,应该走不快才对。”赵胥说着,人已经往老者的房间去了,沈湛没有避嫌,紧跟而去。
 
    院门和房门都是小厮开的,灯是点着的,但桌子上并没有写了一半的信。
 
    柜子里的衣物都老者来后置办的,长短不一,床底的鞋子一双都没有,就连平日随手摆在炕头的梳子,都不见了。
 
    可以说,一切辨识一个人的所有痕迹,都没有留下。
 
    “再去找找。”赵胥脸色沉了下来,他不是傻,他只是没有想到。
 
    沈湛出声,道:“人已经走了。”说着,推开后窗,外面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你知道什么?”赵胥的声音里透着激动,沈湛看着他,道:“殿下就是这一套计策中,最终的猎物。”
 
    “你的意思是,这所有的事,都是一个陷阱,为的就是我?”赵胥浑身冰凉。
 
    “是!”应该是为了他们二人,但赵胥是最终的目标,“殿下可知道此人容貌?”
 
    赵胥又是愣了一下,他努力回忆,忽然发现,相处了几个月,他居然想不起老者长什么样子。
 
    花白的头发,多且密的白胡须,一双眼睛看人是眯着的,老者说他眼睛不好,所以不得不如此。
 
    如今再回忆,一切都是模糊的。
 
    “走不远。”沈湛也不用再问了,赵胥知道的不会比他多,“殿下府中自查。”
 
    沈湛说着,大步而去。
 
    他来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将老者逼出原形,现在原形显露出来了,那就抓吧,虽抓到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总要有个开始。
 
    卢成和闵望带着人守在五皇子府外面,沈湛出府,两人迎上来,低声道:“爷,从您进去,到您出来并五皇子府,一个人都没有出来过。”
 
    “那人依旧在府中。”沈湛回头看着洞开的门,“盯着!”
 
    而门内,赵胥将家中所有人都喊了起来,男女各站了两边,互相报对方的名字,赵胥一个一个查验后没有可疑,又将府中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
 
    一无所获。
 
    “镇南侯的人还在外面?”赵胥问自己的亲随。
 
    亲随回道:“是的,没有走。”
 
    “那就是说,人还没有走。”赵胥负手来回走了几步,怒道:“再搜,掘地三尺!”
 
    一夜,五皇子府翻天覆地,就连老者房里的床都被扒开,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个人,就好像在五皇子府凭空消失了。
 
    沈湛只在府门外逗留了一刻,便打道回了自己府中,青柳迎上来,道:“爷,老夫人和陆小姐还在房中。”
 
    “亲眼见过吗。”沈湛问道。
 
    青柳点头,“一刻钟前,奴婢送茶进去,两人就坐在桌边说话!”
 
    沈湛颔首进了内院,卢氏的院门是开着的,陆静秋站在房门口,蹲身福了福,道:“侯爷。”
 
    “她走了?”沈湛神色无波,陆静秋慢慢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师父让我给您的。”
 
    沈湛扫过陆静秋,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道:“第一次交手,你败!多学多看总有进步。”
 
    这不是卢氏写给他,而是那个人。
 
    来和他炫耀自己的成功。
 
    是的,他布置的很周密,可对方还在这周密的网中,逃走了。
 
    “我明日也告辞了。”陆静秋抬头看着沈湛,“侯爷保重。”说着,绕过沈湛出了院子。
 
    沈湛负手看着黑漆漆的天,青柳在他脚边跪下来,道:“奴婢失职,求爷责罚。”
 
    “他也说了,第一次交手,我还要多学多看。”沈湛转身出院子,“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沈湛去了外院,苏婉如由随一接着过来,她看见他就笑了起来,道:“是不是没有抓到?”
 
    “嗯。凭空消失了。”沈湛道。
 
    苏婉如在书桌的前面坐下来,若有所思道:“人要凭空消失是不可能的。我们输在准备不足啊。他们从来的那一天,就在准备着逃走,准备了这么久,自然是万无一失。”
 
    “不过,我们还是有收获的。他的目的我们知道了,不是吗。”苏婉如说着,摸了摸沈湛的头。
 
    害了赵胥,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赵衍、赵峻或者太子了呢?
 
    “我有个想法。”苏婉如敲了敲桌子,看着沈湛,“他如果就是当初二哥身边的那个奸细,那么他两边折腾,最终的目的应该就是皇位。”
 
    “要是以前还好说,可现在天下是赵家的,就算赵家的人死绝了,皇位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落在一个外人手中。”苏婉如道。
 
    沈湛颔首,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他这么上蹿下跳,是在帮别人。而这个帮助的对象,依然是赵家的人。”
 
    “不离十。”苏婉如负手在房里走了两遭,看着他,“帮太子应该不会,他名正言顺,只要自己不死昏,皇位早晚是他的。”
 
    沈湛接了话,道:“那就是赵仲元或者五殿下?”
 
    “嗯。”苏婉如点了点头,看着沈湛,“当年宁王爷进京封王时,据说是立了大功,而这功劳赵之昂并未对天下人公布。”
 
    沈湛道:“是这个意思。他从未出现在战场上,突然出现却携功而来,是有蹊跷。”
 
    功劳不是自己挣的,那就是别人帮他挣的。
 
    “那个人一定还会出现。”苏婉如看着沈湛,“先盯着宁王府和五皇子府吧,一定会有收获的。”
 
    沈湛点了点头。
 
    此刻,一条街道相隔的宁王府中,赵衍正坐在凉亭里喝酒,一壶温酒他喝了一个时辰,查荣生在一边立着,低声道:“看样子,刘大人所查到的线索,都指向了四殿下。”
 
    “四殿下今晚进宫后,悄无声息的出来,从正门进去的,还让人敞开了门。”查荣生道:“稍后镇南侯也去了,不过只待了一刻。就走了。”
 
    “嗯。”赵衍微微颔首,“你明日去舅爷那边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查荣生躬身应是。
 
    赵衍又喝了一口酒,小口喝着,他向来不喜酒,但今晚却格外的想喝。
 
    事情其实很明显,赵栋死了,赵胥被圈禁下一个不是他就是赵峻。
 
    对方是谁,想做什么?
 
    他想得到赵氏的江山?可就算他们兄弟都死了,江山也不可能落在外人手中,除非对方有兵权,能名刀真枪的来抢。
 
    但到时候天下大乱,他又怎么确定,他一定能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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