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如点头,“我倒觉得,以皇后的作风,恐怕会去母留子。”
“不好办。”沈湛道:“这位夫人听说是常州番阳伯的义女,在番阳伯府长大,很有才情。”
还真是有点来历啊,这样的身份,去母留子怕是不能了,苏婉如噗嗤一笑,道:“那就更有意思了,去不了留不得,总不能先封个侧妃吧。”
“就这么高兴?”沈湛摸了摸她的头,苏婉如掩面笑着道:“看不喜欢的人笑话,心里总是舒坦的嘛。”
沈湛失笑,问道:“船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估计四月初就能回来。”苏婉如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我过些日子要再去一趟济宁,顺便去真定看看我二哥,前几天给他去信说了奸细的事,他只回了我知道了。我猜他可能也查到了什么,去见一面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那个人消失后,就真的肖氏了,就连卢氏都没有音讯。陆静秋离开后也派人跟着的,但她并没有和卢氏联系过,而是一路背着药箱问诊行医,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
“那我安排一下,我也要去一趟西北。”沈湛道。
苏婉如问道:“是卫所的事吗?时间不多了,你是要快点才对。”又道:“裘戎是直接去甘肃了吗。”
沈湛颔首。
“爷!”卢成掀了帘子进来,回道:“皇长孙被圣上打板子了,人刚刚抬回了太子府。”
苏婉如惊奇的道:“是因为长子的事?”
“是!”卢成回道:“应该是要先封侧妃,圣上不同意,说是正妃未娶,侧妃不能进门。”
苏婉如唯恐天下不乱的道:“这可真是伤脑筋了,不知道会不会有讲究规矩的朝中大人弹劾呢,皇家无家事,说一说也是应该的啊。”
果然,第二天早上朝中就有人弹劾赵治庭,说他乱了子嗣伦常,有失长孙之风范。
一连三日,朝堂内为这事吵的不可开交,苏婉如以为,那位乱了纲常的夫人,至少会先被安置在什么地方,等赵治庭娶了正妃生了嫡子,才能被接回来。
可是过了四天后,赵之昂忽然连下了两道圣旨,一封赐婚了赵衍和江西知府孙大人的千金,另一封则是赐了崔玉蝶和赵治庭。
婚期一个是明年三月,一个是明年四月。
赵衍在京中完婚后就去封地。
苏婉如是听蔡的,当时她们正在上课,不由目光一起落在崔玉蝶身上。
“我?”崔玉蝶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给我赐婚?”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这门婚事要是早两个月,大家一定会说恭喜,可是现在,真是半句恭喜的话都说不出口。
“不可能。”崔玉蝶蹭的一下站起来,“我父亲不过一个二品,我的身份可够不上做皇长孙的正妃。”她说着,神神叨叨的出门,苏婉如拉住她,劝道:“说是圣旨,想必是错不了的。”
“姑姑。”崔玉蝶看着苏婉如,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不要嫁他,这分明就是恶心我们,拿我们不当回事,让我去补窟窿呢。”
苏婉如抱着崔玉蝶轻拍着后背,吩咐人,“将教室门都关了,今天玉蝶的反应,谁都不准说出去。”
大家都应是。
是够恶心的,不单崔玉蝶的婚事恶心,就连赵衍的婚事也是如此,那是江西知府的孙小姐,起初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有了赵栋和赵胥的事情后,赵之昂应该是怕别的儿子坐大,所以给赵衍赐了这么一个死苍蝇似婚事,不管孙小姐是不是貌若天仙,但在赵衍这里,就是恶心人。
“我让人送你回家,先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你别乱来。”苏婉如低声道:“事情一切都待定,你不要多想。”
崔玉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点着头道:“那我先回去。”
苏婉如是真觉得这事不是真没有回旋的余地,至少,那位番阳侯的义女,将来的侧妃娘娘,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到最后崔玉蝶能不能顺利成亲,都是两说。
大家都没心情上课了,苏婉如索性下了课,大家都在教室里话,苏婉如则出了女学。
她莫名的想去看看赵衍,难怪前面急匆匆的走了让她来代课,原来是回府接旨了。
不知道他此刻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也乐见如此吧,毕竟德庆侯府的婚事,他是不想要的。
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位孙不定将来的日子过的还能自然一些。
苏婉如胡思乱想的,就见一辆马车在她面前停下来,车上下来个婆子,笑着和她行礼,道:“苏姑姑,我们是太子府的嬷嬷,我们太子妃请姑姑去府里一趟,有些绣品要拿去绣坊定制,让您先带人去量了尺寸,把花样子定出来。”
“太子妃说本来想等两日,可一想前后不过一年的时间了,就怕定的迟了,姑姑这边腾不出人手来,到时候时间不够。”嬷嬷道。
“是。”苏婉如回道:“还是娘娘考虑的周到,那我回去取了尺笔,这就跟您去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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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寿诞时,苏婉如曾经见过太子妃,但她只来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因为身边不好,娘家虽追封了可到底人都没了,所以无论她在太子府还是在朝中,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以至于赵标娶了两位侧妃,她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听说,胡侧妃进门时,她忙前忙后的将身子累垮了。
此刻,苏婉如坐在太子府正殿的宴席室内,和太子妃谭氏对面而坐。
和去年比起来,她似乎略胖了一点,但依旧脸色蜡黄,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她的五官很精致,想必年轻时应该是个飒爽英姿的美人。
不知道,定崔玉蝶做儿媳,是她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如果是她的意思,那这位太子妃娘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至少,在应急手段上很了得,挑了崔家这样不高不低的门户,想反抗底子还弱了一些,做正妃,二品大员的嫡女也够格了。
还是有讲究的。
只是,赵治庭那样的人,可配着他们玉蝶,尤其是色令智昏以后,就更加是云泥之别了。
“喝茶。”谭氏笑着道:“本来以前就准备了一些绣品摆设,可过去了好几年了,就觉得无论绣法还是样子,都有些过时了。”
“我今天念叨着,本来还没说要麻烦你,还是听太子爷提醒呢。”谭氏含笑道:“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吗。”
她是太子妃,她不过一个买卖人,谭氏居然用这样谦虚的语气和她说话。
看着,还真是个温和的人啊。
“您有事吩咐一声我就好了,我就是事情再多,您派来的事情也万万不敢怠慢的。”苏婉如笑着道:“您让我量尺寸,可是要定落地的屏风,放在哪里,您着个妈妈带我去就好了。”
“我陪你一起。”谭氏起身,她身边随侍的嬷嬷就给他披上了披风,她歉意的道:“虽天已经暖和了,可我却向来怕冷,让苏姑姑见笑了。”
真是不习惯啊,苏婉如笑着道:“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养好了,是我们百姓的福气。”
“真是会说话。”谭氏和苏婉如一起出了门,“其实我常听府里的人说起你,就是我们太子爷也提过两回,可见你在京中的名气。”
苏婉如摆手,“我哪有什么名气,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太平盛世罢了。”
“那也是,战乱了这么多年,天下终于定了,百姓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这买卖自然也越做越好。”谭氏道。
两人说着话,一起出了正殿,刚到门口就看到赵标从门口进来,苏婉如行礼,赵标忙伸手去虚扶她,手伸了一半忽然想起这样有过了,就收了手,道:“免礼了。”
苏婉如起身,谭氏问道:“殿下从庭儿那边回来吗,药都吃了吧。”
赵治庭被打了板子,虽没有伤筋动骨,但赵之昂也是盛怒之下,所以皮开肉绽难免的。
“吃了。”赵标应了一句,看着苏婉如,“苏姑姑来是量尺寸的?”
苏婉如点头应是,“是,娘娘照顾我们生意,特意让我过来量尺寸。”说着和赵标夫妻福了福,“多谢殿下和娘娘照拂。”
赵标一笑,摆手道:“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更何况我们要做绣品,你那边也是最合适的。”
“是啊。”谭氏颔首,“各式各样的绣法都有,比以前的锦绣坊还要完善全面。”
真的是夫妻啊,苏婉如心里感叹,面上依旧笑着,赵标看向谭氏,吩咐道:“吩咐厨房做几道家里的拿手菜,中午请苏姑姑在家里用膳好了。”
谭氏不疑有他,忙应是,又和苏婉如道:“苏姑姑是江南人吧,家里有个厨子就是江南来的,做菜的手艺极好的,一会儿让你尝尝家乡菜。”
苏婉如想拒绝都觉得没话讲,只得回道:“那苏氏恭敬不如从命了。”赵治庭养伤,怕是见不到了。
“这样就对了。”赵标满意了,笑着道:“你们忙去吧,我去歇会儿。”
谭氏应是在门口吩咐了婆子,和苏婉如一起去了后院。
后院有许多院子,但是却很安静,苏婉如知道太子的妾室应该是住在罩院里的,只有两位侧妃才有独立的院子,她一路走过去还真没有看到哪个院子里人来人往的。
不是说那位胡侧妃很得宠嚣张的吗?
最重要,新进府的赵治庭的“夫人”呢,不是还有长子吗,怎么也没有看到呢。
难道母子两人被悄悄送走了?
她胡思乱想的,谭氏已经引着她在一间阔达的院子前停下来,“就是这里。”说着,自己先进了门,边走边道:“家具都还没有定,约了内务府的人明儿上门来量尺寸,不过这不是影响几个屏风和插屏,苏姑姑这便先定下来。绣品要用的时间长,就怕我多耽误几日,你那边就要赶工了。”
“是,早一天定我们也能早一点分派人手。”苏婉如打量着院子,进了正厅,打眼就看到个两个小丫头在扫地,她没觉得什么,但谭氏却是一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做事,自己院子里没事做了?”
两个小丫头如惊弓之鸟,听到声音一转身就跪了下来,道:“奴婢叩见娘娘。”行了礼这才抬起头来,左边那位解释道:“小主子睡了,我们夫人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们来帮忙洒扫一下。”
苏婉如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来,因为这两个小丫头,生的很貌美。
左边小巧温柔,右边高挑娇媚,这样的姿色做丫头还真是可惜啊。
“还真是勤快的。”谭氏没什么表示,只问道:“乳娘的奶愿意喝了?”
右边那位丫头回道:“喝了。夫人说多谢娘娘体恤,她一定好好照顾小主子。”
“去吧。往后这里有专门的人收拾,你们闲了就在院子里歇着,不用来这里帮忙。”谭氏说完,两个小丫头应是,拿着扫把簸萁出去了。
谭氏没有再说什么,指了正堂,“原是想挂山水画的,可一想若挂一副绣出来的山水画应该更好,苏姑姑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