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厮两个人搭着手,将冰搬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桌案前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伏案在写什么,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问道:“谁让你们送的?”
厮解释了一通,男子颔首,道:“放墙角吧。”
几个人眼睛咕噜噜转着,将冰块放在角落里,房间里一下子就凉了许多,让人舒服的很,厮门出去,就听苏季道:“让段震和音姐来一下,我有事和他们。”
外面的人应是去找朱音和段震。
厮们又赶车去了第八个军帐,朱音正要出来,见了他们怔了怔,却是什么都没有去了隔壁,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迅速进了门,两个人搬冰块,一个人站在门口将牛车掉头。
车很大,竖着走没什么,一掉头就将路拦住了,那牛也倔的很扯扯拉拉的就根树桩似的,后面过来巡逻的人喝道:“动作麻利点,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能逗留的。”
“是,是。”厮笑着点头,道:“这牛不听话,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着,就见帐子里的人出来了,笑着道:“对不住,我们这就走。”三个人合力拉着空了的牛车,极快的出了军营,走了许久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他们又赶紧甩了几鞭子,低声道:“东西拿到没有。”
“拿到了,图纸都在桌子上。”有人回道:“他们真够大意的,居然就这么随意摆着,都是极好的阵型图,那位音姑娘还真有点本事。”
另一个人答道:“行了,东西拿到了我们今晚就回京,此番立了大功,司公公定然会高兴的。”
“走,走。”三个人进了个巷子,将牛车停在原来的地方,随即各自换了一身衣服,快步进了一个宅子,过了一会儿,三个人分别从里面出来,往不同的方向骑马而去。
而宅子里的灯依旧亮着,有人在里面走来走去,若细细去看,这是一家新开的窑子,里面还有女人在嘤嘤喊着,声音撩拨的人心头发痒。
夜色渐深,窑子的门口人来人往,时不时有男人进去,又有男人出来,就在这时,一起结伴来了十几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在门口喊道:“有人没有,活的还是死的。”
“哎呦,大爷您笑了,人当然是活的人了。”里面老鸨出来,笑着道:“哎呀这么多人,咱们姑娘少,这恐怕就要等一等了。”
领头的道:“几个姑娘啊,男人也行啊。兄弟们不讲究。”
“大爷您笑了,我们这男人……”老鸨的话没完,门已经关了,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老鸨的一声惊叫,喊道:“你们什么人。”
“回去告诉司三葆。”有人低声道:“在我们苏二爷背后玩猫腻,让他在燕京等着。还有,那阵型图你们偷了能看得懂吗,作死的东西。”
老鸨惊叫一声,骇的道:“你们……你们都知道。”
“呸!你们谁来谁走我们要是都不知道的,那下还打个屁。”
这边里,三个人分了方向而走,一人往允州城去,不过二里路,才走了一半,平地里忽然就冒出了七八个身影,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拦住了去路。
骑在马上的厮惊的一叫摔下马来,对面就有人低低的笑道:“段大哥,这太监忒没用了。”
“司三葆的人,就只会阴司手段而已,和咱们不一样,是顶立地的男人。”段震一笑,上来将厮一提溜,栓紧搭在马背上,跟破包似的带走了。
其余二人亦是如此,三个厮又重新在军营碰上了。
跪在苏季跟前,三个人面若死灰,苏季扬眉看着三个人,道:“在镇上开了那么窑子,以为我招来的都是山匪,就经不得诱惑?”
三个人面色微变。
“又来偷图?”苏季道:“是司三葆吩咐的,还是赵之昂?”
三个人摇着头不话。
“那就是赵之昂了。”苏季道:“这样,你们三个人我只能放一个人回去报信,其余两个我是要杀了的。给你们一刻钟时间,选一个人活着去报信。”
三个人面色大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我!”其中一人当先喊道:“我,放我回去,我回去。”
另一人道:“我!”
三个人吵了起来,乱做了一团,苏季道:“我再退一步!你们有什么值得的消息,告诉我,不定我还能多放一个回去,就你们的命,我取不取其实无所谓,全在你们自己想活还是想死。”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着你,其中一人飞快的道:“奴婢……奴婢又消息。”着走了几步,道:“圣上派人出去了,很有可能去借兵去了。”
“借兵?”苏季扬眉问道:“你确定?赵之昂从什么地方借兵?”
那人摇着头,“不知道,奴婢只是听了一耳朵而已,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消息还算是不错的。”苏季指了指话的人,和段震道:“让他走吧。”
其他两人一看这情形,立刻争先恐后的要话,苏季摆了手,道:“行了。把他们杀了吧。”着,不等两个人再话,段震就将人堵了嘴拖了出去。
方才话的太监看着同伴死在后面,吓的拔腿就跑。
苏季靠在椅子上,眉头微拧,手中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发出单调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朱音从外面进来,咳嗽了一声,道:“二哥。”
“嗯。”苏季睁眼的一瞬间,眼底的冷厉杀意消失无踪,含笑道:“音音,坐吧。”
朱音点头,在他对面坐下来,道:“我们明要攻城吗?”
“今晚攻。”苏季道:“怎么了?你也想去吗?”
朱音想了想,摇头道:“我不去。只是问你一下,那我现在去睡会儿,怕后半夜太吵我睡不着。”
“真是聪明,现在睡觉最合适了,快去吧。”苏季道。
朱音应了回去,军帐里放了冰块,凉丝丝,她果然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睡到半夜就听到山摇地动的喊杀声,她起来点了灯,坐在桌前喝着凉了茶。
喊杀声音一直持续到亮,朱音感觉声音停了下来,她才出了军帐,就看到大家回来了,她找到段震,问道:“苏二哥呢?”
“二爷有点事去了。”段震道:“音姑娘也是一夜没睡吧,这会儿正好可以休息一会儿,二爷下午还要再打一场。”
朱音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回头看着段震,干巴巴的问道:“你们……都没受伤吧?”
“没有。”段震笑着道:“多谢音姑娘关心。”
朱音点头回了军帐接着睡觉。她睡的并不沉,中午时分就醒了,一起来就听到帐子外面的人议论道:“二爷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啊,戴着面纱,看身形应该是个美人。”
“肯定没有音姑娘好看。”一个人道。
大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即有人道:“裹的严严实实的又不话,哪能看出好看不好看。”
“行了。二爷的女人,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另一人嘘了一声,大家就不再了。
朱音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好半才站起来,走出帐子,大家看到她都笑着打招呼,“音姑娘,你起了啊。”
“嗯。”朱音问道:“苏二哥带了人回来?俘虏吗。”
被问话的兵士回道:“不是俘虏,人在二爷的军帐里呢。”
“哦。”朱音道:“我去看看。”
她着就朝那边去,后面的人跟着她追上去,笑着道:“音姑娘,二爷不让别人打扰。”
“我也不行?”朱音问道。
那人尴尬的笑了笑。
“知道了。”朱音点头,步子一转就又重新回去,洗脸吃午饭,坐在桌前看书,看了几页就翻了扇子出来摇着,越要就觉得越热,过了一刻她起来出来,径直往苏季的军帐那边去。
“音姑娘。”段震笑着应过来,道:“殿下出去了。”
朱音扬眉,问道:“去哪里了?一个人吗。”
“还有别人……两个人。”段震想要什么,顿了顿了别的,“殿下两日内他会回来。”
朱音哦了一声,第一次对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特别的好奇,她很想知道苏季带了那个女人是谁,他又和那个女人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
但是她问,好像又没有理由。
朱音想了很久,整整两没出过军帐,将一副图磨完她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夜里被打斗声吵醒,就听到地动山摇的呼喊声,“杀!”
“杀!”
她披着衣服跑出来,牛油灯的光线跳动着,人头攒动,鼓声震耳。
“音姑娘,你心啊。”身后有人匆匆往外面去,朱音问道:“苏二哥回来了吗,为什么今晚攻城?”
那人不过一个兵士,也不清楚,只道:“不清楚啊,今晚是段大哥带兵,庆文先生在后面指挥呢。”
“知道了。”朱音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篱笆墙边看着对面,很远的地方是城墙,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有人架着云梯往上爬,有人从城墙上掉下来,有人冲了上去,朱音盯着人群,不知道在找什么,反正就是很认真的在找!
翻过篱笆墙,她趿着鞋子跑进人群里,一支箭飞过来有人替她挥开,她来不及谢谢,和那人道:“派阵啊,用连弩。”
“音姐这里危险,”段震拉着她后退,道:“你快回去。”
朱音摆着手,来回的看,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上战场,却很奇怪的,心里特别的平静,她道:“这个距离在射程内,你让兄弟们用连弩,箭头沾油点火投进去。”又道:“如果高度不够的话,可以搭人梯,三个人搭一个人梯,高度就够了。”
段震听着心头惊了惊,道:“好。”他着,一回头道:“连弩,布阵!”
“牛油,火!”段震声音极大,在人群后极具穿透力,“搭人墙。”
人墙搭起来,火腾腾烧着,连弩砰的一声齐发。
像是落入人间的星子,啪的一声砸在城中,一瞬间城墙上火光点点……随即,第二波……第三波……
“好像不行啊。”朱音皱着眉头想着,“烧不起来,是因为城墙上没有易燃的东西吗?”
她看着段震,面露抱歉。段震冲着她一笑,道:“音姑娘的办法很好,没关系的。”
朱音没话,想起来什么,问道:“二哥呢。”她话落,忽然城墙上腾的一下火光炸开,仿佛猛然出现的太阳,将四周里照的亮若白昼。
“怎么回事。”朱音奇怪的道,段震眼睛发亮,哈哈大笑,道:“撞,撞城门!冲啊!”
一瞬间,无数人推着板车,托着巨大的木桩,朝城门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