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道:“那怎么去年没有,就今年出了瘟疫还死了这么多人,就是老爷怒了,惩罚大家。”
大家一边走一边吵着,有人撑不住噗通一声倒在路上,随即有人趴着哭着,路过的人纷纷摇着头叹息,道:“快要到了,再撑一撑就到了啊。”
“命该绝,”他们自身难保,只能摇头叹息的从倒地的人身边过去。
就在这时,忽然一队人马扬着烟尘过来,随即又有十几辆马车跟着上来,那些人在路边停下来,在晕倒的人扶起来塞上马车,随即有人喊道:“撑不住的就上马车里坐,撑的住的接着走,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
大家愣了一下,有人问道:“是……是来接我们的?”
“侯爷体恤大家,让我等驾车来接,但凡想去的,都可以去。大周不管你们,我们管!”兵士的声音很大,听的激动人心,大家一阵欢呼,有人哭着道:“我们有救了。”
马车很快装满了人,又极快的赶回了漳州,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接着半道上的一批人又回了漳州,一里如此来回无数趟。
沈湛看着满山的人,揉了揉额头,问卢成道:“又来了多少人?”
“五百一十二人。”卢成为难的道:“爷,人越来越多怎么办。有的人撑不住要死了也往这边来,拦都拦不住。”
沈湛哼了一声,道:“我这不打仗反而做善人了。”着走了两圈,道:“行了,让朱正言再派人过来,记得,自备干粮,老子这里管不了饭了。”
“是。”卢成应是而去,梅予咳嗽一声,拱了拱手,“侯爷,药不够了。”
本来是够的,但是人来的太多了,这也是他们意料之外的。
“去别处买。”沈湛道:“没有药还治个什么劲儿。”
梅予点头,又为难的回道:“别处拿药时间太久,一来一回至少耽误三四的时间。”
三四,不知道这五百人还能剩下多少。
“不过也没有办法。”梅予叹了口气,道:“只能先这么应付了。”
沈湛眉头紧紧锁着,显然也被难住了。
林子里低低的哭声传来,又有人死了吧……沈湛翻身上马,道:“我亲自去,快马加鞭,明日太阳落山前回来。”
“好。”梅予点头,“我想办法撑住这一一夜。”
沈湛颔首拍马要走,忽然,就看到官道上,有几辆马车悠悠过来,可不是从城里来,而是从别出过来的,有人喊道:“前面可是镇南侯沈湛?”
“是。”沈湛策马过去,对方朝他拱了拱手,道:“侯爷,我们奉我家主子之命,给侯爷您送药来,此药乃我家药房存货,希望能解侯爷的燃眉之急。”
沈湛看着对面的人,喊了一声,“梅子青,去看看是不是你要的药。”
梅予快步过去,沈湛停在车边看着话的男子,问道:“你主子是谁?”
“侯爷请看。”男子奉上一张名帖,上面写着,“商户韩氏子阳。”
沈湛扬眉将名帖收了,道:“告诉你们主子,此恩我记下了。”
“多谢侯爷。”男子应了,“我们主子侯爷不必记挂,他亦是还您的恩情。”
沈湛扫了一眼名帖,微微颔首。
这边梅予查验过药,走过来和沈湛低声道:“是我们要的药,足够五的量。”
五,也差不多够了吧。
“卸车。”沈湛大喝一声,随即大家蜂拥而来,帮着卸车抬药。
赶车送药的人行了礼,“侯爷,我们告辞了。回去后我们会再筹集药,等够了就会再送来。”话落,带着一队人慢悠悠的走了。
“侯爷。”梅予问道:“是……何人送来的?”
沈湛将名帖给他看,笑了笑道:“当年我在徐州饿了几,也是他给我送的粮食来,虽只有一的粮,但却助我过了难关。”
“韩?”梅予顿了顿,“可是江阴侯韩子阳?”
沈湛颔首,“是个聪明人。”
永远在合适的时机,做对的事。
苏婉如听到城外的事,也惊奇的不得了,“是韩子阳?确定吗。”
“是。”姚大人回道:“所以药又够了,梅大夫药够了。”
苏婉如松了口气,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那就好,今晚的饭菜多送点去,人又多了许多。”
“是,是。”姚大人道:“公主您休息一,有她们在就行了。”
苏婉如摆手,笑着道:“非常时刻,出点力,心里也舒服点。”着,和姚大人一起走了,忙了半直到黑时才回来,一推开门八月正和二狗子在院子里玩儿,她笑着道:“刘婶子走了吗?”
“走了。”八月道:“娘,你吃过饭没有啊。”
苏婉如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八月真乖,等过几我忙完了,再好好陪你。”
“没事。”八月笑眯眯的道:“叔叔会陪我玩。叔叔还给我读故事听呢。”
苏婉如哦了一声,又想起来觉得不对,他几个叔叔都不在啊,便回头看着八月,“什么叔叔?”
“一位很漂亮的叔叔。”八月笑盈盈的道:“比爹还好看的叔叔。他是您的好朋友。我拷问他的问题他都答对了,可见真是你的朋友。”
很漂亮的叔叔?
苏婉如愕然,“他他的名字了吗,什么时候走的,明还来吗。”
“来啊,”八月点着头回道:“他明辰时一刻就会来,还会给我带一只鸭子,嘎嘎叫的鸭子,这样我就有五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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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没有啦!有错别字下午再改了。
绣色生香最新章节列表 236 人心
“蔡伯,把人送漳州去。”太原府中,医馆门口聚着等着拿药,街面上除了医馆外,店铺都关了门,一片萧条。
“漳州太远了,有命走没命到啊。”被唤蔡伯的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
“那就去汾州吧,汾州有萧大人在,也是一样的。后宋都收难民,就算你到那边死了,他们也会把你好好烧了埋了的,听是一人一个坑,还立墓碑。”
大家听着苦笑,这世道死了有个独立的坑,有个墓碑,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保定那边听是关在半山腰,没人知道上面有没有大夫,反正是听大夫都在山脚待着的。那些上去的人没有一个下来的,还有人半夜偷偷山上,看他们在埋人,就挖个大坑跟埋牲口一样,把人丢进去。”
着话有人噗通一声倒了下去,蔡伯忙喊道:“大夫,有人晕倒了。”
“倒就倒了,每那么多人死,一个倒了还让我来扶不成。”医馆里,大夫骂骂咧咧的道:“什么玩意,朝廷不管就赖在我们头上,我们又不是善人,谁能做这么多事。”
外面一片骂声,蔡伯气急,怒道:“朝廷没给你银子吗,我们也是给了要钱的,你怎么能这么话呢。”
“不爱听就滚。”大夫火了,道:“爱上哪里死,上哪里死去,真当我这里是收容所。”他每接触这么多病人,他的命谁来管,这是瘟疫又不是普通的伤风咳嗽。
“算了,算了。”大家不再和大夫顶嘴,“都让一步,命重要呢。比起那些在家里等死的,我们好多了。”
蔡伯不服气正要话,忽然,就见禁军拖了两辆牛车过来,车上盖着草鞋,七八双脚从草鞋下伸出来,还有一只的婴孩的手,随着车的颠簸,微微动着。
四周死寂,没有人再话。
安静取了药交四十个钱,蔡伯快步往家里去,他一家六口人,大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孙子才六岁,二儿子还没成家,病一来,一下子倒了五个人,如今就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苦撑着。
这病厉害,今第二,孙子就奄奄一息了,请了大夫没有去,是到处都是病人,谁也没有空特意去他家。
他只能排队来拿药,比起别家全家都倒了的,他还好好的能照顾家里人,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蔡伯推开家里的门,慌慌乱乱的去将药泡上,又匆忙去看孙子,孩子躺在床上,眼睛凹在眼窝子里,出气多,进气少。
他红着眼睛给孩子擦了擦身子,又去看两个儿子,都弄好了,才会房去看自己的老伴,老妇人正撑着要坐起来,他忙上去扶着,“可是要去大解,我背你去。”
“我身上脏。”老妇人道:“你把我腰带给我,在横梁上给我打个结就出去吧,剩下的事我自己来。我这身体早晚都是个死,拖着一就是药钱,白费了。把药留下来给他们用。”
蔡伯眼泪啪的一声砸在老伴的手背上,一声不吭的将摁在床上躺着,道:“撑一就多看一眼太阳。咱家的钱还够吃几的药。”实际上,他今去抓药,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存钱。
明的药……只能明再了,不行就把这宅子卖了。
“她爹。”老妇人哀求,嚎哭起来,可因为没有力气,她哭声闷闷的越发让人难受,“咱们多少钱我还能不知道吗,这抓了两的药,去了近百个钱了吧?咱们也就这点家当啊。”
蔡伯摆着手,“我是当家的,我了算,你好好躺着,我去煎药!”他着就出了门。
老妇人哭着,拿袖子抹了眼泪,颤巍巍的爬起来,费尽了力气拖了凳子来放好,拿着腰带拼命往横梁上挂着,就在这是,隔壁的宅子传来一阵嚎哭声,她下了一跳,就听蔡伯在院子里喊道:“不好,是牛在哭,是不是他老子娘不行了,我去看看。”
蔡伯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老妇人噗通一声跌在地上双眼无声的看着门口,眼泪簌簌的落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蔡伯回来了,一进门看到老妇人坐在地上,放着凳子腰带又散落在一边,顿时哭着喊道:“你做什么啊,我不是了吗,咱们一家人,要死一起死!”
“她爹。”老妇人问道:“牛家两口子,怎么样?”
蔡博将老妇人扶上床,沉默了一会儿,道:“死了。就剩牛一个人在院子里哭,拉了一身我给他擦干净了,又报了官府来拖。”
“也好,好歹有个坑。”老妇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再话,蔡伯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来,“不好,我的药!”
着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蔡伯一声大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爹。”老妇人晓得,肯定是出去太久,药熬干了,她起来站在门口,就看到蔡伯跪在炉子边上,无声的掉着眼泪。
夫妻两人一时没了话。
房间里传来儿子儿媳的话声,声音不但也能听得清,也都是下辈子还做夫妻的话。
“蔡伯,蔡伯。”忽然,外面有人拍着门,蔡伯擦流眼泪去开门,见是对面的,就道:“玉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