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头钗(穿越)——少年之上
时间:2017-12-25 15:34:02

 
    周定珍那一房住处离着许颜华有点远,不比周定珍是许颜华的亲舅舅的女儿住的相近。
 
    周家的院子在外面看格局又有点大同小异,不知不觉间,许颜华竟是走到了周澄的院子附近。
 
    先前她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穿过垂花拱门后,来到一处游廊。
 
    这时候她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随即捂住了跟来的丫鬟樱桃的嘴巴,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躲在了游廊宽大的柱子内侧,往门墙里面探去。
 
    “哼!你这个废物!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来!”
 
    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扭曲着面容,一只手掐住了少年的脖子,直将他勒的面皮青红,喘不过气来,丝毫不怜惜的怒道。
 
    许颜华皱着眉头,她认出来了,哪怕脸庞被挡住,被打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也有特色的让她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你如果不能讨好他把我亏空的银子补回来,我完了你就能好?一个怪物瘫子,这辈子就是被人作弄的命,你以为你还能好的了?”
 
    男人越说越生气,怒气冲冲的一巴掌扇向了少年,把他打得嘴角流出了鲜血。
 
    “看看你的样子,你娘就是怪物,你们家就没个干净的人,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是藏污纳垢!”
 
    不管男人怎么打骂,少年不仅一声不吭,那双金石彻玉一般的眼睛,像融进了破碎的月光,黑的如同两汪淬了毒的清液,直盯着男人不放。
 
    “贱人!少拿你那双狗眼看我!天生的脏东西,下贱胚子!”
 
    男人曲裾深袍随着打人的动作飞舞着,拳打脚踢的把少年从轮椅上拽到地上,少年一头如墨的长发也在地上蹭上了草屑和泥土,被男人用脚踩的更脏。
 
    许颜华实在看不下去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了,按照她的猜测,这个男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周澄的亲爹周在渊,许颜华还得称呼一声“八舅舅”。
 
    想到这样的人也算她的亲人,许颜华心里就是一阵的恶心。
 
    周澄还没有长成大人,而欺凌弱小和孩童,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桩罪大恶极的事。
 
    “你不许出声。”
 
    许颜华在樱桃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随即就低下头从游廊的下面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仗着人小身子轻盈,悄没生息的靠近了院子里,对准男人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小石头极为准确的扔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砸的他眼前一阵黑,头晕目眩起来。
 
    “哎呦,是哪个不要命的……”
 
    男人疼的呻,吟着住了手,左右张望着,但是许颜华早就重新躲起来了,男人左右环顾都找不到那个偷袭者的踪影,忍不住摸了一把脑袋。
 
    只见那只受伤沾染上了一片鲜红,男人顿时吓呆住了,啊的尖叫一声。
 
    因为周澄住的院子里平素没有人敢来,十分的安静,所以男人最初才这般肆无忌惮,现在只有院子里的竹林被风吹得窸窸窣窣,男人的后背一阵寒凉。
 
    “是谁,给我出来~”
 
    男人虚张声势的喊着,可是周围一片寂静,半点人影都没有见到。
 
    尽管被打的很惨,但是周澄看着男人的样子面上还是沁出了一抹冷笑,在鼻青脸肿的衬托下,格外的瘆人。
 
    “哼,下次再收拾你。”
 
    男人到底不敢久留,再一个是实在担心头上的伤口,感觉一直在汩汩的流血,一阵阵的感觉眼前发黑,头重脚轻,边想撑着转身离开。
 
    谁料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原本趴在地上的周澄迅速的扯住了他的袍脚,男人一时不察被他拽倒在地上。
 
    周澄嘴里打了个呼哨,并且死死的勒住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来,整个没入了男人的胸口。
 
    “啊……”
 
    男人只来得及急促的尖叫了一声,两只手的手指深深的扣进了周澄的胳膊肉里,但是平时总是忽视的少年身上竟然蕴藏着如此大的力量,他一个成年男人都没有挣开。
 
    最终刀尖没入了心脏,男人挣扎了一会儿后动作越来越无力,直至浑身冰凉。
 
    这时候那条三个脑袋的大蛇也从竹林的水缸里窜了出来,在周澄的身边摇晃着脑袋。
 
    因为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了转折,不仅男人没想到,就连许颜华也是惊住了,没想到节奏的变化竟然快的和雪崩一样。
 
    她原本看着周在渊在家暴手无还手之力的周澄,一时气不过就动手想要阻止兼教训他一下,但是却料不到周澄竟然那么猛,利落的手起刀落亲手弑父。
 
    许颜华亲眼看着一幕杀人现场,心里毛毛的,尤其是三个脑袋的大蛇被周澄叫出来后,许颜华更是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敢了。
 
    看着男人一点点的流失掉生命力,彻底的死在自己的怀里,周澄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嘴角始终擒着一丝的笑,随即一脸厌恶的将人推开,示意着三个脑袋的大蛇尽可能的把地上的男人当做晚餐。
 
    三个脑袋的大蛇将地上的人拖到了竹林里,血迹在地上蜿蜒着。
 
    拖着无力又发育不良的脚在地上爬,周澄浑身肮脏的够到了翻倒的轮椅,两只已经有点脱力的手怎么也扶不起轮椅了。
 
    许颜华内心极度的纠结着,尽管心里知道要赶紧跑别惹事,少年连家暴他的亲爹都杀掉了,她这个目击证人绝对要被灭口的。
 
    并且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周澄要养三个脑袋的大蛇这样恐怖的宠物了,事实上这根本不是宠物,可以说是毁尸灭迹的帮凶了。
 
    但是最终许颜华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等三个脑袋的大蛇离的够远时,默默的出现在周澄的身边,帮他扶起了轮椅。
 
    “是你?”
 
    周澄看着出现的人竟是许颜华,并不是原先以为的人,脸色一瞬间剧变。
 
 
33.33
 
 
 
    许颜华很谨慎的看着周澄, “要我扶你吗?”
 
    对周澄方才话里的玄机, 她没有敢多问, 有些事知道越多死得越早, 好心人当到现在这个水平就已经足够好了。
 
    周澄现在是真的极其狼狈, 鼻青脸肿的,身上的衣服全都脏了, 还有血迹。最重要的是他的腿露了出来。
 
    因为之前在地上爬的衣袍凌乱, 他宽大的裤腿往上存了一块, 露出一截小腿, 纤细又扭曲,看着如一截白嫩的枯枝。
 
    往日里, 周澄总是尽量避免露出腿的,他讨厌看到别人望着他腿的样子。
 
    每一个最初派来伺候他的丫鬟或者小厮, 第一次看到他的腿时, 都会露出又恐惧又恶心的样子, 那种感觉对周澄来说, 简直比死还难受。
 
    所以周澄平日总是穿着宽大的衣袍遮住, 长大后能自己料理了,也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露出腿来,若不是坐在轮椅上, 谁也想不到样子如此俊秀不凡的少年竟然会是个残疾人。
 
    现在被许颜华一眼瞧了个分明, 周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一眼不错的看着她的面孔, 想在其中找出一丝嫌恶或者恐惧的情绪来。
 
    但是周澄是真的想多, 许颜华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那里多的是身体不健全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小时候睡大通铺,许颜华旁边睡过各种兔唇的,先天性白化病的,还有小儿麻痹之类的孩子,甚至她还有个好朋友先天缺少手掌,许颜华小学时每天晚上都回来教她写字,当然对方是用脚趾。
 
    所以许颜华心里无形中已经有了免疫,看到周澄的腿后顶多在心里惊讶一下,却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周澄一直盯了许颜华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在她脸上找出什么隐藏的恶感来,甚至许颜华的目光太平静清澈了,在她小小的两湾瞳仁里,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如今狼狈可怜的样子。
 
    “扶我……”
 
    周澄良久后才结束这种眼神的对峙,他实在是爬不起来了,将一只沾满泥土的手递到了许颜华的眼前。
 
    许颜华这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眼前的俊美少年纵然脆弱的像琉璃美玉雕画般,但是眼神里始终带着股凶猛野兽般的噬人感,如此虚弱的情况下都让人不敢小觑。
 
    由于许颜华现在也年纪不大,身子骨纤瘦高挑,力气也弱,只能半拉半拖的费了好一把力气,才把周澄架上轮椅。
 
    等周澄坐好,许颜华也出了一脑门的汗,无意间用手一抹,脸上就黑一道白一道的,周澄看着觉得伤眼,他的眼光始终维持在较高的审美水平上,皱着眉头开口,“让你的丫头过来给你收拾一下。”
 
    少年在轮椅上坐稳后,仿佛有了安全感,身上的气势顿时陡然一变,纵使是平凡无奇的实木轮椅,也像是坐在王座上般。
 
    许颜华不想把樱桃也拉扯进来,她自己横竖目标就一个,提防起来也省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樱桃露面,因而讪笑着摆手,“不用了,我自己一会儿用帕子擦一下就好。”
 
    周澄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哂然一笑,一双美目清凌凌的略过她的脸,“那你赶紧走吧,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他说的笃定又轻松,方才弑父仿佛一点阴影都没有,许颜华知道他可能有什么帮手,也不想撞见什么更惊悚的秘密,赶紧点点头,飞快的越过周澄提着裙子跑进屋。
 
    周澄的屋子很大,明亮又宽敞,但是里面的东西不多,大多都是生活必需品,显得空旷清简,只是到底是周家嫡枝的郎君,留下的摆设俱都是名贵不凡。
 
    扫了一眼这间处处透着清寂寥落的屋子,许颜华心里莫名的有点难过。
 
    实在是太像了,周澄眼里的阴翳简直太过于熟悉了,就像上辈子小时候她在身边的每个孩子眼睛里看到的一样,包括她自己。
 
    哪怕天天都是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吃饭睡觉,孤儿院的所有孩子眼里也依然都有这种孤寂感,失望麻木交杂着只剩一丝光的希冀,仿佛在向人诉说着,“能有人来爱我吗?”
 
    也随时在做好最坏的准备,悲观又丧气的认定了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没有家人,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爱自己。
 
    悲伤过后就开始了靠憎恨活着,恨抛弃他们的人,在心里诅咒他们生活不幸,特别想有一天自己发达了拿着一叠钞票甩在当初抛弃他们的人脸上,甚至用自己的力量把他们整的跪地痛哭流涕的忏悔。
 
    这些都是许颜华经历过的,她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看到周澄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忘。
 
    所以许颜华尽管不是多事的人,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圣母心肠,也总是忍不住无法对周澄的境况视而不见。
 
    许颜华叹息了一把,在洗脸架上用帕子沾水,把脸擦干净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重新把帕子在水里洗干净拧干,拿着走了出来。
 
    她回到周澄身边,蹲下,身,以仰视般的姿势,替他把脸小心的擦干净了,把周澄那触感清凉柔软,一头鸦羽般的发丝上的泥土和草屑也都轻轻拍干净,最后又为他擦干净了手。
 
    周澄没有抗拒她的动作,就一直安安静静低头看着她的头顶,黑亮的头发在日光下仿佛带着光圈,明亮到耀眼。
 
    “不要责怪自己,以后也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临走前,许颜华犹豫了一下,临走前她终是忍不住对周澄道。
 
    许颜华知道,周澄方才大概是冲动杀人的,上辈子很多少年犯都是这样。
 
    杀一个人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哪怕是被逼的再无路可退,也没有人是天生的杀人犯。
 
    周澄年纪还是太轻,许颜华看得出周在渊时常这般对周澄施以暴力□□,比起身体上的痛苦,被亲爹那样骂才是摧残心灵,就冲这一点,周澄以后长的多歪多变态,都不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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