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立即附和道:“是啊殿下,我们怎么知道谁是凶手呢。若是知道了,还能不替二哥和三哥报仇吗,殿下若是其他要我们配合的,我和大哥一定不会推辞。只是这件事上,恕我们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齐墨也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承认,正如宫曦儒说的,当年那个慌,一说就说了二十多年,这么多年来。假的宫承焰早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也颇受父皇的赏识。
若是此时让真相大白,宫家上下皆会遭殃,不稍一夜,宫家就会全灭。
他继续诚恳的劝道:“长彦早就知道毕和堂的人不是他的真正父亲,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与你们说罢了。
但这次的事件,已经容不得两位老祖宗再姑息了。那假宫承焰既然敢杀了季老和阊老,就一定还会对你们二位动手。
他的野心勃勃,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他是要除掉宫家所有的人,然后自己将宫家的一切据为己有。”
鹰老和孔老都愕然的看着齐墨,这件事情,他们以为除了自己四人和宫承焰知道,就再无人知晓了,可结果呢-----
想到宫曦儒那孩子,平日就极少笑,他们还以为是性子使然,现在看来,若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心中这么多年的委屈又向谁述说,难怪孩子年少老成,知道了这样的事,心中能不难过吗。
鹰老胸脯起伏不定,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孔老面上一急,赶紧给后者拍背顺气:“大哥-----大哥你别急,小陌不是外人,他和长彦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知道不碍事。”
齐墨也担忧道:“是啊老祖宗,我若是要说,早就告诉父皇了,我知道这件事的厉害,你放心,我和长彦是连在一起的,不仅如此,这一次,你们还要配合我,抓住真凶,替季老和阊老报仇。”
鹰老好容易缓过气来,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喘气,眼神中透着悲哀,“裕德那孩子,若不是那场意外,他如今----
我当时也是不得已,父亲将宫家交到我手中,我不能让宫家就在我手中断送了-----”
孔老叹息着安慰道:“这事儿不怨大哥,若不是我那臭小子不争气,二哥三哥也没儿子,你也不用忍受丧子之痛的同时,还要计划那件事,不是大哥的错。”
他又看向齐墨道:“就算我们承认了这件事,可抓了他,他一定会将宫家的秘密抖出来,到时候弄个鱼死网破可如何是好,若是这样,不如我们两个让他杀了算了,长彦已经成年,只要浮生诞下嫡孙,那宫家还会是长彦的。”
齐墨眉头微微拧着,这也是最棘手的事情,既要抓住宫承焰,但又不能泄露他假身份的秘密,着实为难。
“两位老祖宗别担心了,这件事交给我和长彦来解决,我们自有办法降他。一个冒充而已,能有什么了不得的。”
鹰老叹息道:“他若不是心怀不正,我们怎么会这样待他,这么些年,渐渐的我们也察觉到他的野心,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害长彦,我本想对他仁慈几分都不能够。”
“我明白-----”齐墨安慰的拉着鹰老的手,眼里闪着精明的光:“所以这件事,我需要两位老祖宗的配合。”
两人都看着他,鹰老狐疑道:“果真有办法?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齐墨在两人耳边如是这般的悄声道。三人话谈完了,他才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罗辉早在外面等候,见后者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煞有介事的道:“回禀四殿下,下官将两个院子重新搜查了一遍,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
齐墨摆了摆手,“走了,回去,今日没什么要忙的了。”
“现在就回去?”这才刚来多久?他还没跟屋里那两人说过话呢。何况时间这么紧迫,这时候怎么能悠闲。罗辉只当祝陌根本不懂这些,还是劝道:“要不我们再去凌府和侯府问问,看还能不能发现别的线索。”
齐墨侧头淡淡的看着他:“你是在质疑我的办事能力?”
罗辉吓得赶紧低头拱手:“下官不敢,下官绝无此意,四殿下英明神武,想必从鹰老和孔老那里已经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了吧,这凌府和侯府也去过多次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再去。”
齐墨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你有眼力,凌府和侯府都不可能,你去了也白去,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是是是,四殿下说的极是,是下官太愚笨,没想到那个点儿上去。”罗辉笑呵呵的恭维道。
一行人离开不久后,鹰老就拄着拐杖走出滕淑阁,孔老在后面赶紧跟上来,“大哥,你当真要去?那里可是-----万一那畜生再对你下手可怎么办?还是让我去吧。”
“你去做什么,我去,我还就不信他能一把也把我掐死。”鹰老说着有些愤怒,拐杖在地上拄的咚咚响。
很快有人抬着轿子来,他坐上去道:“你就在屋里呆着,我就是想去当面问问,这么多年,我们宫家待他不薄,他为何要恩将仇报,若他不使坏心眼,我都当他是儿子看待,可是-----”
孔老拗不过他,只能安慰道:“大哥别为那种人生气,气坏了身子是自己的,反而让他高兴。”
鹰老摆了摆手,让轿夫赶紧走。
宫承焰阴沉着脸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海宁公主倒是惬意的端着茶杯喝茶,而宫云瑞则面无表情的道:“大殿下让人来传话,说务必要让齐墨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
“丢尽颜面何等容易,现在是一旦齐墨管了这件事,我们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宫承焰气愤的道。
海宁公主却笑起来:“父亲找什么急啊,这不是那边儿还一头雾水吗,我让人暗中跟着呐,齐墨也就是会耍嘴皮子功夫,哪儿有什么本事,我们留下的证据他一个也破不了。”
小厮这时候进屋禀报道:“老爷,滕淑阁的鹰老过来了。”
宫承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冷笑:“总算来了,我等了他一上午不见人来,我还以为那两个老东西要忍气吞声下去。”
☆、第342章 按耐不住
“人在哪里?”宫承焰问道。
“进了府就去了祠堂,这时候应该在祠堂里。”小厮答。
宫承焰冷哼一声,径直朝祠堂而去。
鹰老面对着前面几十个黑兮兮的灵位牌,面上有着说不出的悲伤,“这个家,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样子,先祖们啊,是我的错,我当年就不该做那样儿的事。”
宫承焰目光森冷的看着他的背影,停顿了片刻,才走上前道:“既然过来了,怎么不去大厅坐着,是来看先祖们的?要不要上香?”
鹰老转头看着他,眼里深深的痛恨,“孽畜,你还有脸来这里,这祠堂早已成了你的修罗场,你还有胆子来?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宫承焰不怒反笑:“你若真是我父亲呢,这声孽畜我受着,可你也不算啊,我是哪儿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骂我?”
“你还不承认,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昨夜老三来了这里,一去不返,回头就被发现死在了侯府,你别说这件事你不知情,他可是你三叔啊-----
这么多年,你对我们几个,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感情?”鹰老红着眼,情绪太过激动,浑身颤抖着站立不稳,只能撑着柜子不让自己栽下去。
“感情?哈哈哈------”宫承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的前俯后仰,好容易止住笑后,又厌恶的看着鹰老恶狠狠的道:“你们可对我有过感情了?我知道,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一直都看不起我。
你们觉得我是个乞丐,觉得你们自己都是施舍,觉得这么多年,要不是你们的施舍,我恐怕早饿死投胎了。是啊,我是该感激你们,若不是你们。我到现在都还是个乞丐。”
他笑容狰狞的一步步逼近鹰老,双眼已经失去了人性,更像是一只犯了杀戮的鬼。
鹰老却苦笑起来,“没有任何人看不起你。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是你自己觉得低人一等,所以你心思才扭曲至极,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宫承焰心中愤怒到极点。一步步的靠拢,伸手掐住鹰老的脖子。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鹰老反而笑起来:“你杀了我吧,今日知道我来这的人不少,你有本事都杀了灭口,我进来却不出去,你觉得自己能撇清关系?”
宫承焰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他本不打算现在就杀了鹰老,毕竟现在皇上已经关注到这件事,况且现在是白天。外面还有轿夫,确实大家都知道鹰老来了这里,何况白日也不好掩饰。
沉吟了片刻,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小了,最后松开手冷笑道:“让你多活几日又何妨,你等着看他们的下场吧,我可是好奇得很。”
鹰老急促的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擦了眼泪和鼻涕,却盯着宫承焰带着棉手套的手,“你这双手。伤的不轻吧。”
宫承焰面色微微一变,将手藏于袖中,“一双受伤的手能说明什么,你以为你为何会来这里?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们。说人是我杀的呢?”
他是笃定了鹰老不敢随便说,只能哑巴吃黄连似的将苦自己藏着掖着。
鹰老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只是叹息道:“你以为你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你让车夫将老三的尸体送去侯府,就是最大的错,你觉得老三在临死的时候,不会自己留个心眼?
他为了要留下你的把柄。连挣扎都没坚持,四殿下早晚会发现老三留下的证据,你逃不掉的,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生与死早就看透了。
就算你将当年的事情抖出来,皇上顶多将我们剩下两个老家伙处死,你觉得他会在这个时候除掉我们宫家?没了你,长彦还在,他年纪轻轻就封了侯爷,皇上对他的看重,比裕德更甚。”
宫承焰一掌打在鹰老的胸口上,力道很大,鹰老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血气就开始上涌,哇的一口吐了满嘴都是血。
“咳咳-----我说过,我活够了,你就是杀了我又能怎样?我只比你早走几步而已。”鹰老笑容越来越大,盯着宫承焰就像是在等着看他好戏似的。
宫承焰瞪着通红的双眼一字一句狠狠道:“你最好给我滚快点,否则我必让你今日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鹰老笑声越来越大,扶着墙慢慢往外走,嘴里还不忘喃喃道:“你的报应,很快就会到的,很快很快。”
眼看着他渐渐远出自己的视线,宫承焰气的大吼一声,将架子上的所有灵位牌都轰的一声全推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在偌大的祠堂内显得阴森而恐怖。
鹰老走出宫府后,才觉得腿脚无力,下人赶紧扶着他坐上轿子,“老祖宗,是不是直接回滕淑阁?”
“先去侯府,看看长彦那孩子。”鹰老闭着眼缓声道。心中却觉得对宫曦儒愧疚不已。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宫曦儒并不知道这件事,可没想到他早已知道了,不但知道,连句抱怨的话都没有,真是难为他了。
祝陌先回了之前住的弄胭斋,白朗也回了白府,宫曦儒和凌依则在府上,百~万\小!说的百~万\小!说,作画的作画,凌依倚在躺椅上百~万\小!说,宫曦儒则坐在不远处给她画像。
“侯爷,夫人,老祖宗过来看你们了。”宫升走过来轻声道。
宫曦儒放下笔,凌依也跟着坐起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让织羽去准备茶水,织扇去准备软垫,自己则和宫曦儒出门迎接。
“老祖宗-----”两人见面,互相给鹰老行礼。
鹰老看着宫曦儒酷似宫裕德的容貌,老眼又忍不住要落泪,“长彦啊,是爷爷对不起你,这么些年,你吃苦了。”
宫曦儒笑了笑:“不过是多叫了别人几年父亲罢了,有何苦的,我知道老祖宗要来,特意让人准备了您爱吃的,下午就别回去了,吃了晚膳再走。”
凌依也搀扶着鹰老,三人一面往屋里走,她一面道:“世间一切都有前因后果,我不知命轮是不是会循环,可一报还一报,一切都会了结的,这件事老祖宗也别太担心,不出意外,今夜恐怕就有人耐不住了。”
☆、第343章 故弄玄虚
鹰老离开后,宫承焰站在一片狼藉的祠堂内,他脑海里还在回想鹰老适才的话,不知为何,他被那些话惹的心神很不宁,想到鹰老说的那句‘阊老留下的证据’,他就一颗心平静不下来。
宫承焰在祠堂内来回踱步,回想昨夜阊老死的时候的情形,除了自己这双手上的伤痕,他还留下了什么?
“老爷,鹰老离开后,马车去了侯府,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了。”小厮进屋禀报道。
宫承焰眉头紧拧着,再看了看屋内的一切,吩咐道:“让人将这里收拾出来,一切按照原来的摆,任何地方都不能出差偏差。”
小厮应是,忙出去叫人进来收拾,宫承焰则一直在旁边等着,直到祠堂内一切都恢复了原状,他才命所有人都退下,让贴身的随从在外面守着,自己打开密室走进去。
密室内并无人进来过的痕迹,也看不出任何挣扎过的痕迹,宫承焰在里面来回的踱步走了两圈,最后又拿起墙上的火烛,在不大的密室里又四处看了一圈,直走到‘宫承焰’灵位牌前,才被装满香灰的香炉吸引了过去。
香炉里的手指印让他心生狐疑,伸手在里面一掏,片刻后,终于露出嘲讽的笑来,手再伸出来后,一枚沾满香灰的玉佩出现在他手中。
宫承焰认得这玉佩,那四个老东西,每人都有一枚,可以说是象征着他们身份的玉佩,看来鹰老的意思就是这枚玉佩了,鹰老一定是注意到阊老身上少了这枚随身携带的玉佩,所以才那么肯定的说阊老留下了证据。
“哈哈-----老不死的,临死都还想要害我,我可不再是你们当初带回来的那个乞丐,可要多谢你的提醒了,否则我怎么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呢。”宫承焰笑容森然,将玉佩收好后走出密室。再将一切恢复原状。
海宁公主一直让鬼奴注意着侯府的变化,所以在鹰老去了侯府之后,她立刻就知道了消息,并且让鬼奴继续监视。尤其是那一屋子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一切都要禀报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