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鞘说道,“太安静了,我喜欢稍微热闹一点。”
“那我帮你把手机拿过来?”章眺以为在自己进来之前,叶鞘是坐在沙发上的,说着就要起身去拿。
叶鞘赶紧阻止道,“放在那里就行,离得太近就太吵了。”
章眺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怕吵的话,可以声音关小点啊,可是看着叶鞘认真的神色,章眺觉得可能是有道理的,他要不要回家也试试?
“叶队,要不换一个节目?”章眺还是觉得有些雷人,“换个综艺也好。”
夏小鬼的喜欢重要还是章眺的喜欢重要,叶鞘根本没有犹豫,直接说道,“不行,就这个,越无聊越容易集中精神,放综艺你就该分心了。”
章眺觉得有些道理,挠了挠头倒是没有再说。
因为还有不少东西需要问,章眺索性就留在了叶鞘的办公室,喝着咖啡浓茶顶着,叶鞘看他实在撑不开眼了就说道,“你先睡一会。”
章眺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都是血丝说道,“那行,我睡半个小时就起来,叶队你也休息会。”
叶鞘把章眺没写完的报告拿过来,“去吧,柜子里有被子枕头。”这是叶鞘专门准备的,有时候加班可以稍微睡一会。
章眺去拿了出来,又把藏在角落里的行军床拖了出来,铺好以后也不嫌弃屋子开着灯,就闭眼睡觉了。
夏筱飘到叶鞘身边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说道,“叶鞘,你把手机关了吧。”毕竟有声音章眺很容易睡不好。
叶鞘点了下头,起身把手机给关了,放在一旁充上电,在本子上写道,“你需要休息吗?”
“不用的。”夏筱坐在章眺刚才的位置上,说道,“我可以发会呆。”
叶鞘看了眼走过去,写道,“起来。”
夏筱有些疑惑地飘起来,叶鞘把椅子搬到自己的旁边,这才坐下写道,“离得近点交流方便。”
“哦,好的。”夏筱根本没察觉到叶鞘的险恶用心,乖乖坐下后,胳膊放在桌子上,侧脸趴在胳膊上看着叶鞘,“你快干活,就当我不存在。”
叶鞘点了下头,倒也没有真的不理夏筱,而是在笔记本上写道,“这个案子结束,我就把你的照片给郭亮,不久就应该能查到你的消息了,除非你不是本国户口。
“我是啊。”夏筱赶紧说道,“你看我纯正的长相,标准的普通话,肯定是的。”
中华田园猫吗?绝对纯种。
叶鞘笑了下,这句话倒是没有写出来,毕竟夏筱知道会生气的,而是在自己的话后面空了一行,接着写道,“嗯,我信。”
“你为什么不挨着写?我能看懂的。”夏筱手指虚虚指着那行说道,“你这样很浪费的。”
叶鞘写道,“这样就不像我一个人在说话了,要不显得我太傻。”
夏筱捂着嘴笑个不停,“这好像小学生传纸条。”
叶鞘挑眉写道,“那你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夏筱欢快地说道,“肯定做过,我还有小日记本呢。”
叶鞘写道,“那你很厉害啊。”他仿佛没有听出来夏筱话里透露的消息一样,“和谁啊?男生女生?”
夏筱却愣住了,想了许久才有些沮丧地说道,“我记不得了,我……”
叶鞘却没有多失望,而是写道,“别急,你看你都记起来一些了,比原来什么都记不得强,说不定你能力进化,渐渐地就恢复记忆。”
夏筱咬着唇,眼睛里并没有泪,却让叶鞘觉得她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叶鞘,我有点害怕。”
叶鞘写道,“你害怕什么?”
夏筱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害怕,我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可能是害怕想起来?还是害怕想起来后完成心愿就消失在这个世界,如果她不在了,叶鞘这个傻子自己加班多寂寞啊。
叶鞘缓缓叹了口气,他是摸不到夏筱的,手还是虚虚的放在离夏筱头顶一厘米的位置,好像轻轻抚过她的发安慰她的情绪一样,小声说道,“别怕,万事有我在呢。”
夏筱看向叶鞘,刚想问叶鞘,如果她消失了,叶鞘是会开心还是难过,会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鬼救过他的命,还经常把他的手机玩没有电,可是话还没有出口,一阵响亮的呼噜声就响起了。
叶鞘耷拉着眼皮,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向行军床上已经睡成猪的章眺,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又深吸了口气……不行,还是很生气。
“噗。”夏筱没忍住笑出声,“他打呼噜的声音真有意思,两长一短和暗号一样!”
叶鞘听着夏筱欢快的声音,也缓和了神色,点了下头,写道,“所以出差大家都不愿意和他一个房间。”
夏筱笑个不停,还飘到章眺的身边,扭头看向叶鞘,“叶鞘,你都不打呼噜。”
叶鞘招了招手让夏筱回来,才写道,“累狠了还是会的。”
夏筱点点头,“你快写资料,我要去安静一会,看看能不能再想起来点东西。”
叶鞘写道,“好。”
夏筱老老实实坐在叶鞘的身边,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觉得章眺这个呼噜打的真是时候,就差一点她就要说出心里话了,那样对叶鞘太不公平了,有些事情就像是隔着窗纸,不捅破的话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捅破了……要是哪一天她忽然消失了,叶鞘该多少难受,这对叶鞘很不公平。
叶鞘写着结案报告,却记挂着夏筱那个寂寞的神色,以前只看见一团黑雾他还没有这么深的感触,如今看到夏筱的眼神,他却觉得心里很难受,其实夏筱很寂寞还一直在害怕,叶鞘忽然觉得自己更理解夏筱了,换成他是夏筱,恐怕心理状态还不如夏筱,整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有一个人能看见自己,那个人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可是自己却不是那个人的唯一。
如此一想,叶鞘觉得有些内疚,因为有外人在的时候,夏筱和他说话,他都不能回答夏筱甚至不能给夏筱一个回应,自己睡觉的时候,夏筱却独自面对黑暗,那种安静的世界……夏筱却还这么乐观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也没有怨天尤人。
叶鞘觉得自己都做不到夏筱这样,虽然他现在才真正想明白这些,可是叶鞘觉得自己心理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不过是自己没有意识到,否则他也不会对夏筱心动,明知道那是随时可能消失,一辈子都可能看不见碰到的鬼,还是把她放在心里了。
这是一种和容貌和外在条件无关的爱情。
那种超越了一切,只是爱了,甚至做好了接受悲剧可能性的爱情。
叶鞘无声叹了口气,他不是傻子,看得出夏筱的感情,可是夏筱不能说不敢说不愿说,不是不喜欢、不是不爱,而是太喜欢太爱了,才不说不表达,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总有一个是会被留下的。
既然如此,叶鞘觉得还是让自己留下,独自生活在没有夏筱的世界,起码他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工作,而夏筱除了他一无所有。
叶鞘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把夏筱的画像拍了下来,在自己后悔之前,直接发给了郭亮和张楠,并把夏筱的名字,第一次出现的位置,也就是叶鞘遇险的位置写了出来发送过去。
夏筱自然看见叶鞘的动作了,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屈膝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腿,下巴压在膝盖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章眺是闻到香味自己起来的,他坐起来后抓了抓头发,就看见叶鞘正在吃早饭,“叶队,几点了?”他饿的难受,爬起来看向明显给他买的早餐,拿起一根油条就咬了一口。
夏筱目瞪口呆,许久才说道,“他没有刷牙啊!没有刷牙!”
叶鞘也觉得有些无奈,说道,“八点了,你先去刷牙洗脸。”
章眺几口吃完了一根油条,舔了下手指说道,“哦,好的。”
夏筱捂着心脏的位置,“他这样!楚橙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叶鞘眼神中带着笑意,章眺端着豆浆喝了一口,这才去收拾枕头、被子和行军床了,夏筱看向叶鞘,“他把手上的油弄到你被子上了。”
“……”叶鞘平静地喝了口豆浆,他能怎么办?直接把章眺扔出去吗?
夏筱缓缓叹了口气,“我对他以后的女朋友深表同情。多亏不这么邋遢,虽然你洗完脸甚至懒得擦掉脸上的水,起码你洗脸。”真的是没有对比,永远不知道叶鞘有多爱干净,“我……我以后尽量不那么嫌弃你了。”
章眺正好出门了,叶鞘咬牙说道,“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夏筱点了点头,“是的。”
叶鞘狠狠咬了一口油条,“谢谢你哦,闺女。”
“不客气哒,粑粑。”
第四十八章
章眺可不知道他刚才被一人一鬼嫌弃了一番,洗完脸后就赶紧跑了回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叶队你怎么没把我叫起来?”
叶鞘已经吃完了,此时正在喝豆浆,说道,“没叫醒你。”
“骗子。”夏筱毫不犹豫揭穿,叶鞘根本没有叫章眺,还给他盖了一次被子,她都听了一晚上章眺的呼噜声。
章眺挠了挠头,没底气的解释道,“我平时不这样的,叶队你要相信我,我还是很警觉的。”
叶鞘挑眉看了章眺一眼,直接把喝空的豆浆杯扔到了垃圾桶里。
夏筱被逗笑,“我觉得他晚上被人抬走都不知道。”
叶鞘倒是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等章眺吃完了,指着桌子上的文件说道,“你可以看看,回去整理熟悉一下,等报告会议上你来说。”
章眺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叶鞘已经帮他写完了,“谢谢叶队,大恩大德我卖肾来报答。”
“……”叶鞘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的肾很好,够用了,不需要你的。”
章眺把自己吃完的袋子都扔到垃圾桶里,就主动把垃圾袋拎到了外面,又回来拿了叶鞘写好的资料说道,“那叶队你赶紧休息会。”
叶鞘挥了挥手,因为一夜没睡虽然他竟然看起来不错,可是到底不是铁打的,也是觉得疲惫有些懒得和章眺说话。
章眺关好办公室的门出去,夏筱坐在沙发上问道,“叶鞘,你要睡一会吗?”
叶鞘捏了下眉心说道,“也行,今早应该没什么事情。”剩下的事情别的人都可以做了。
其实夏筱觉得如果昨晚不是因为章眺在的话,叶鞘可能自己也会休息一会。
“是不是有外人在屋中,你有些不习惯?”夏筱觉得叶鞘的戒心其实很重,倒不是坏事,就像是有陌生人在身边,叶鞘根本没有办法放心休息。
叶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打了个哈欠起身去铺床,“你要不要看电视剧?”
“不要了。”夏筱说道,“叶鞘,你快点休息吧。”
叶鞘也没有再勉强说道,“好。”他躺在行军床上,这样的床很方便但是睡起来谈不上多舒适,不过比起趴在桌子上,有个躺的地方也就不错了。
夏筱蹲在叶鞘的枕头边,小声说道,“叶鞘你安心睡觉吧,我帮你看着好不好?”
说到最后都有些撒娇和轻声祈求,“我在呢,我不用睡觉,而且听力很好的。”
“好。”叶鞘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夏筱的话,他侧躺在行军床上,被子盖在胸口的位置,头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放在床边,离夏筱的手仅仅有一厘米的距离,就好像他们两个的指尖对着指尖。
叶鞘像是在重复夏筱的话,又像是在回答,“有你在呢。”
夏筱笑了起来,两个酒窝楚楚动人,让叶鞘想要好好去触碰一下,“那你快闭眼睡觉。”
叶鞘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我明天休息,要回家一趟。”
“恩恩。”夏筱说道,“你今天没有回答,你的父母一定很失望。”
叶鞘轻笑出声,“啊,是的。”其实他害怕夏筱有一天忽然消失了,在明确了自己的感情后,他想把夏筱带回家一趟,哪怕他的父母看不见,他也想让夏筱见见他的父母,当以后父母问起来,他可以很理直气壮的告诉父母,其实他早就带着他们的儿媳妇回过家,只不过是父母自己没有在意罢了。
这些小心思叶鞘是不会告诉夏筱的,“小鬼,你会唱歌吗?”
“会啊,我唱歌可好听了。”夏筱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看的电视主题曲片尾曲我都会唱。”
叶鞘说道,“那你唱首歌哄我睡觉吧。”
“矫情!”夏筱毫不犹豫地吐槽道,“你当你还是小宝宝啊?需要麻麻给你唱催眠曲吗?”
叶鞘倒是没有声音,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倒是夏筱换了个姿势,看见叶鞘的床边有个位置,就很自然地坐了上去,其实她根本没有仔细想,行军床就那么窄一点,一个成年男人睡根本留不出多少余地,为什么叶鞘这里却正好留了一个夏筱能舒舒服服坐下的位置。
“宝宝睡啊,快睡,外面天黑有风吹。宝宝睡啊,快快睡,妈妈唱个催眠曲。唱一声,宝贝女,长大嫁个佳婿。唱一声,宝贝女,快闭上眼睛睡……”
夏筱的声音软软的,唱着这样的歌曲,让人感觉周围满是甜甜的滋味,不过这个歌词让叶鞘哭笑不得,这鬼还真是不放过丝毫可以占他便宜的机会,虽然这么想,可是叶鞘还是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根本懒得睁开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确定叶鞘睡着了,夏筱就重新蹲回了他的枕头边,仔细看着叶鞘的五官,叶鞘的眼睫毛很长,看的夏筱都嫉妒的想要上去拔掉两根了,睁开眼的时候,叶鞘的眼睛很有神,哪怕只是看人一眼,都让人有一种被小毛刷子勾住心脏的感觉,也怪不得楚橙能放下自尊追求叶鞘,哪怕被拒绝了还是没有放弃,反而换了另一种方式在工作上表现自己来吸引叶鞘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