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知了啊一声，连忙跑出去：“怎么了詹姆森先生。”
“关于你爸爸的事情，”他说，“我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你需要了解一下吗？”
孔知了立刻点点头：“当然，绝对不能让他把蜘蛛侠的专题做成了。”
詹姆森好奇极了：“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阻止你爸爸写他的新闻？”
孔知了十分孩子气地一扬下巴：“因为蜘蛛侠只有我可以the one！”
那天，孔记者在放出直播之后在互联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震动，很多人斥责他是无良记者，眼见着蜘蛛侠被袭击居然只想着直播。
当然了，也有人说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无奈之举，毕竟神仙打架，你不躲好了难道还要去劝架不成？直播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一种报警，这个孔记者做的已经足够好。
当双方舌战不可开交的时候，不少人开扒这位孔记者的身份，发现他前几年官司缠身，曾经是一位不称职的记者，不仅写了假新闻，还成功放走了逃犯，但是在拘留了一段时间后，就因为他的过错不足以入刑而释放了。
就在这件事情疯狂发酵时，孔记者忽然出面，做出声明。
他愿意通过蜘蛛侠事件专题，重新改过，还大家一个真相。
镜头前的孔记者洗了澡换了衣服，褪去了憔悴的模样，穿着西装的他看起来挺拔绅士，是一位非常赏心悦目的亚洲男性。
并且声音温柔，言辞恳切，模样十分动人，牵动着万千少女的心。
孔知了在詹姆森办公室看到这一段，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他也太不要脸了吧？！拍蜘蛛侠是因为什么他心里没点数？真当我不知道对方付给他多少钱？？”
詹姆森饶有兴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把舆论引到他的身上，”孔知了咬牙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看一看他的做法，如果他真的无可救药了，那我也不会手软，比传播他还是不如我的，毕竟他现在没有媒体平台支持，而我还有号角。”
詹姆森点点头，倒是很赞许：“如果你能做好，明年我让你去电视新闻试一试。”
孔知了听到这话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
“骗你干什么？”
她这几天被阴霾覆盖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毕竟如果当过新闻主播，再申请大学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她还真的能因此上一所不错的学校呢。
孔知了鞠了一躬：“谢谢你，詹姆森先生。”
“行，拿着资料走吧，我也还有别的事。”
女生点点头，拿起关于自己父亲在业内的资料，转身离开。
一出门，她低头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
“孔知了？”那头，孔爸爸的声音有些意外，“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孔知了冷冷地说：“怕你已经被揍了。”
“被谁，你那个戴着头套的追求者吗？”
听到对方用这样轻佻的语气提起彼得，孔知了的火不打一处来，她忍着发脾气的冲动，走到楼道里，压低了声音对对方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蜘蛛侠？！”
“因为想整他的人不止一个，我背靠大树好乘凉，自然选择一个容易采到的新闻了，”孔爸爸说，“难道像你一样，不采访直接写，还要写的感情充沛吗？”
“小辣椒那篇我采访了她本人——”
“我还真没看出来。”孔爸爸说。
妈的。
孔知了在心里骂了一句人，她爸爸这幅德行她太了解了，一般他觉得自己掌握主动权的时候，就会这么嚣张又飘飘然，说三句话里四句带着刺，不管是朋友还是家人，他都能扇形无差别扫射。
“爸爸，”她忍着恶心叫了一声，“我再最后劝你一句，放过蜘蛛侠。”
孔爸爸笑了：“不然你就不放过我，是吗？”
“对，我会和你拼命，你在纽约新闻界不如我，我会不遗余力，让你在纽约也混不下去，别跟我提什么以下犯上什么父女情，我想报仇很多年了！”
“既然如此，我很期待了，和一位看起来很优秀的后辈博弈。”
他说的是后辈，而不是女儿。
孔知了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她沉默了片刻，心思团成了一团乱麻，她翻来覆去地将手里的U盘盖子拔下来又插上，数次以后，才说：“……我小的时候，你和我说过，真相是值得追寻的东西，哪怕那些坐在电视前的蠢货们看不懂也不想看。”
“是吗？那我还有一句话，忘记和你说了。”
“……是什么……”
“孔知了，这句话希望你记得清楚一些，因为虽然不是我说的，但是很重要，那就是’你眼睛看到的情报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用金钱买下并且经过挑选的①’……现在开始跟我扯真相，回忆从前，你以为你在美国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孔爸爸毫不留情地说，“轮得着你来教育我？”
孔知了在楼道里，慢慢蹲下。
她感觉到烦躁的时候，通常会通过这样缩小自己体积的方式，减轻压力带来的痛苦。
当然，这个时候，她想到的是彼得，如果那家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不过这一次，恐怕真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谁让对手是老爸呢？
“好吧，”她说，“就是轮得着，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夜双月的地雷。
①出自村上春树《寻羊冒险记》。
啊，我生病了…………………………绝望，这个岳父怎么样是不是很烦人？？？
申明一下，小孔和他没什么父女情，她也不是会因为血缘就纵容对方伤害自己在乎之人的人。
没错我们孔就是很酷很硬核。
☆、第七十一章 纽约公敌71
一周之后, 关于蜘蛛侠掉马直播的蝴蝶效应非但没有减弱, 反而愈演愈烈了, 正如孔知了所说, 民众心中那一点小小的保护超英的正义感，已经被好奇心和偷窥欲所替代, 他们开始神秘地组织在一起，寻找关于蜘蛛侠的蛛丝马迹。
他的声音、他的体型、他的年纪, 都成了人们热衷追踪并查证的线索。
而此时此刻, 蜘蛛侠本侠，彼得·帕克正在中城科技高中听西语课。
令人意外的是，孔知了也在这个班，主要因为这几次考试她的成绩都不错，虽然这全部要归功于彼得, 但也在确定班级的时候, 理所应当地和对方成了同班同学。
上课时彼得多穿了一件外套, 用于给伤口保暖。
在之前受伤后，彼得回到复仇者基地做了全身检查, 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连孔知了猜测对方在男生皮肤下植入了什么，但也未得到证实。
既然没事, 那么大家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亚诺那个臭小子说了，想让你陪着骑单车，”孔知了一边迅速记着笔记，一边跟彼得抱怨, “怎么就不想让我这个姐姐陪着呢，太没成就感了。”
彼得：“……可以啊，下课我去找他，是四轮的那个吗……”
孔知了：“当然是了，那晚饭就在我家吃吧，我妈妈刚好要做中国菜。”
彼得：“好，但是不要狠辣的东西……”
孔知了：“那是我妈妈的个人爱好啦！”
两人闲扯着，这段西语内容并不难，他们一起埋头做了一组练习题，正确率基本都维持在90%以上，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应该不到五月份就能修满学分。
这还是孔知了第一次体会到努力的感觉。
正当她对过答案，打算把红笔递给彼得的时候，忽然发现对方的表情不太对。
男生很少露出疲惫的表情，哪怕是在高强度的对战过后，他也不会脸色煞白，露出近乎虚脱的恍惚神情来，孔知了心脏一颤，抓住对方的手，令她担忧的是，彼得的手十分冰冷。
“彼得？你怎么了？”
“……我看不清黑板，”彼得面色苍白地低下头，额头上一缕头发垂下来，挡在他的眼前，也遮住了他从额头上滑下来，挂在睫毛上的汗水，“还有，我——”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男生趴在了桌上，直接失去了意识。
“内德！”孔知了下意识喊对方的好哥们，“彼得昏倒了！”
“什么？！”
老师被她的声音吸引，皱起眉头走了过来，用手碰了碰对方：“怎么回事？帕克？天，他的额头在发烫，他是发烧了吗？”
“是……是！”孔知了连忙说，“而且他今天起床比较早，没吃早饭，我和内德现在就带他去医务室。”
老师并不放心：“他需要立刻去看医生，我去叫车。”
“不暂时不用，内德送他去医院，我去通知梅，”孔知了胡乱地说，然后低头拨打了哈皮的电话，并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个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助理能赶快接电话。
内德身强力壮，扛起一个彼得不成问题，当即把他抱了起来，与孔知了一起向校外走去。
与此同时，孔知了也拨通哈皮的电话，把情况交代清楚后，据说斯塔克先生知道这件事正在赶来。
复仇者基地迅速联络了正在做全世界学术报告的赵海伦博士，超级英雄身上的病痛，一般都由她来解决。
就在他们三个人即将离开学校时，彼得忽然悠悠转醒了。
他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好转，仍然白得像一张纸，却低声说：“内德，放我下来。”
“我靠，你醒了？”内德惊讶道，然后扶着他，让他坐在学校里的长椅上，“彼得，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娇弱？！”
“对啊，你说的看不清黑板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看得清我吗？”孔知了蹲着看他，然后凑上去问，“头晕？还是头疼？再坚持一下，斯塔克先生马上就到了。”
彼得摇了摇头：“都还好，你和斯塔克先生说了？”
“是，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就在学校门前，”彼得说，“我听到了引擎声。”
孔知了立刻站起来：“那我去接他们，内德，你看好他！”
说完，女生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彼得的肩上，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内德看看对方的背影，又看看彼得，表情复杂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支开孔知了，你这样让我很慌啊……”
彼得沉默着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收拢攥拳，再舒展开来。
反复几个来回之后，他低声说。
“我的能力消失了。”
内德简直要被这句话吓傻了，他立刻蹲下，伸出手摸了摸彼得的额头，很烫，有薄汗，对方的脸色也不对，但内德清楚，这并不是普通病毒感染或是着凉的发烧。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很不舒服吗？你不能爬墙了还是不能飞了，彼得，你别吓唬我。”
“我的感官变差了，还有前几天我差点从墙上掉下去，那时我以为只是自己没抓住，但那并不是，现在想来应该是倒刺不见了，还有，我的蜘蛛感应消失了，体育课被橄榄球砸根本不是我故意让着闪电，是我没有料到。”
“消失了？为什么？你又被蜘蛛咬了吗，还是说你被什么蜘蛛的天敌咬了——”
彼得摇摇头，皱起眉看着自己的指尖：“内德，我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恍惚。
男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茫然，他不知道能力的消退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他毫无准备，甚至还没有过足当蜘蛛侠的瘾，他那么喜欢自己的身份，并以加入复仇者、拯救世界为荣。
现在却因为一件怪事，他要重新回到普通人的行列里。
内德看着对方对方，表情里有洞悉一切的了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彼得，”他伸手，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所以这就是你把孔知了支开的理由？你要瞒着她？你很可能保护不了她了。”
这件事情自己悟到和旁人说感觉差了很多，彼得烦躁地啧了一声，手指插在自己乱糟糟的短发里胡乱抓了抓。
“我知道，但我不想……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许孔知了有办法呢，”内德说，“而且现在复仇者把你接走，会不会直接开除你啊？”
彼得低低地哀嚎了一声：“你闭嘴吧——”
内德却坐在了他的身边：“兄弟，你换一个思路来想，如果你的能力原本就是暂时的呢？”
彼得：“什么意思？”
内德：“就是只是体验装，给你一年多的超能力玩玩，时间到了基因就被代谢掉了，当然，这在生物科学界很难实现，可是你都能爬墙吐丝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彼得：“我不会吐丝！！”
他吼了一句，然后闭上嘴，虽然觉得内德说的毫无根据，但是男生还是有些不舒服，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这能力原本就是一场体验装呢？
没了战衣，他因为能力仍旧是蜘蛛侠，本叔叔所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就是他一生的座右铭。
可是没有了能力，他就是彼得·帕克，一个在学校里只会死读书，到了实习岗位抢新闻都赶不上热度的渣渣。
不……彼得不敢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