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快,过来,我看看,怎么了,脸这么黄,病了吗?”
“没有。”周悦摇头。
“那是怎么了?”外婆拉着周悦的手问。
感觉到外婆手上的温度,周悦心里的凉意被驱散几分,这才感觉到饥饿,说:“饿的。”
“中午没吃饭吗?”外婆问。
“早上也没吃。”
“你这小孩子,怎么不按时吃饭,胃饿坏了怎么办?我跟你说,你这么不经心身体,到老有得你受的我告诉你。”
周悦嘿嘿一笑应对外婆的关心指责。
“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外婆说。
“想吃葱油烙饼。”周悦说。
“再给你做胡辣汤配着吃,好不好?”
“好,我来烧火。”
“行。”
外婆立刻把鞋底、鞋面收拾收拾放进东房,洗了手便开始和面,河湾村的葱油烙饼和外面油汪汪的葱油饼不一样,河湾村的葱油烙饼,是将面和好,擀成两个锅底大小的面片,在其中一张上刷上一层薄薄的豆油,撒一层细碎的小葱花和黏碎的盐巴,这时候农村吃的可没有精盐细盐,都是大粗盐,然后将另一只面片盖上,等铁锅被烧热之后,不用放油,两张贴在一起的面片放入锅中,不停地来回旋转,等到两边被烧的泛黄时,葱油的香味弥漫出来,葱油烙饼也就可以吃了,这样做出来的饼不油腻,外脆内软特别香。
在葱油烙饼熟了以后,另一张锅里的简易胡辣汤也好了。
“好香啊。”周悦说。
“快端到外面桌上吃吧。”外婆说。
“留点给爸妈他们。”
“不用留,一会儿他们回来我重新做。”
“那我给小雨留。”
“你信不信,你坐下吃两口,小雨就回来了。”
外婆真的是料事如神,周悦刚才吃口葱油烙饼,喝两口胡辣汤,周小雨便跨着小竹筐走进来,一看到周悦便尖叫起来,看到周悦吃的葱油烙饼,立刻洗了手就过来和周悦抢着吃,也不嫌弃周悦咬过的,吃过两口之后,便开始和周悦说她去地里面拔豆芽,大豆种到地里面之后,过段时间便会发芽破土,为了让大豆丰收,一个坑里留个三四根豆芽比较好,多了产量不但不增加,反而会降低,所以每年大豆发芽,河湾村的村民都愿意去地里头拔豆芽,一来增加豆子产量,二来拔出来豆芽可以炒菜吃。
“你一个人去的吗?”周悦问。
“不是,我和杨明明的妹妹珊珊一起去的。”周小雨说。
“咦,你现在和珊珊玩在一起了?”
“嗯,我现在和她玩的可好了,我们一起上学一起下地的,我们还——”周小雨又开始和周悦不停地说她的生活,外婆忍不住给她取名叫“小话唠”,等到小话唠不说了,张美群、周秦山也回来,天也差不多黑了,吃过饭之后,梳洗一下准备睡觉,周悦躺在床上,直到一家人都睡了,她还没有睡。
刚一回到家,心里满满的,夜深人静之后,心里又忍不住想念罗青昊,微微闭上眼睛,想象梦中的事情,很奇怪的是,之前总是会做可怕的噩梦,现在却没有了,其实就算有梦,梦里也没有罗青昊,因为梦中她和罗青昊没有交集,她又睁开眼睛,心中滞闷微疼的感觉挥之不去,她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怪圈,以致于第二天的精神依旧不好。
苏静静、杨明明来看了她一会儿,很快走了。
周悦坐在院子里看,趴在桌上看外婆纳鞋底,外婆瞟了周悦几眼,问:“这次罗青昊没有回来?”
“没有。”周悦有气无力地回答。
“为什么呢?”
“他回南州的家了。”
“所以你才这么没精打采的?”外婆问。
周悦一激灵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外婆,喊:“外婆。”
“是不是罗青昊爸妈做什么事情了?”外婆问。
“外婆,你——”周悦脸上写满惊愕。
“我怎么知道你和罗青昊的事情,是不是?”
“嗯。”周悦连忙点头。
“因为上次你回来时,有人撞见你和罗青昊在水沟边拉手。”
周悦脸上一热问:“谁?”
“八成是你二娘,整天鸭子往沟边跑,可能碰巧就撞见了,然后她就把这事儿给宣扬出去,整个村子都在背地里说这事儿。”
周悦脸上泛红,问:“所以你们都知道了?”
外婆放下鞋子说:“知道,你妈不信,所以这事儿就瞒着你,当时我就想啊,反正这事儿不管是真的假的,罗青昊那边肯定也听说了,依照罗家那边努力那么久,终于脱离农村,走进城市,八成是看不上我们家的,所以,不管你和罗青昊有没有处对象,经过这次,以后关系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好了。”
周悦听后耷拉下脑袋。
“悦悦啊。”外婆唤一声。
“嗯。”周悦有种被人戳了心窝的酸楚,鼻子微微发酸,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们家看不上我们家的。”
“可是罗青昊看上我了。”
“那有什么用?他不是还得听他爸妈的,你和外婆说说,他们家说什么了?”之所以外婆这么冷静,还是相信罗青昊家人是心善的,不会直接伤害周悦的,周悦吸了吸鼻子说:“罗青昊跟人订了娃娃亲。”
“谁?”
“你不认识的。”
“他家人和你明说了。”
“嗯。”
外婆叹息了一声,说:“那就是让你放弃了,别哭,我们优秀着呢,不怕找不着对象,趁着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断了,以后遇着好的再找,实在不行,外婆托人给你找婆家。”
外婆不停地劝周悦,她虽然道出人情事故中的弯弯绕绕,但是思想上到底是和周悦有些代沟的,周悦也没有反驳外婆,只是很难过,很难过,在难过中把心里滞闷都释放出来,接下来的几天,周悦情绪好很多,至少让忙碌的周秦山、张美群没发现异样,很快地,又要上学了,周悦、苏静静、杨明明和家人告别,来到学校,当天晚上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次日早上,周悦、苏静静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来来曾经的高一(1)班,不过现在年级牌上面写的是高二(1)班,刚一进教室里,就听到同学们说转校生的事儿,周悦下意识地想到是肖小涵,果不其然,立刻听到有人讨论:
“听说叫肖小涵。”
“和罗青昊是亲戚,还是朋友?”
“不知道,不过,看着罗青昊带着她去找班主任,肯定就是关系不一般了。”
“对啊,没见罗青昊这么帮助别人。”
“谁说的,罗青昊这么帮助过周悦。”
“喂,你们看到那个转校生吗?长得特别好看。”
“比周悦好看?”
“她比周悦白。”
“论长相、气质各方面来说,周悦更胜一筹,不过,周悦就吃亏在肤色上。”
“不会啊,我觉得周悦的肤色特别又好看。”
“……”
关于肖小涵的议论声一直不断,“罗青昊”三个字不停地往她耳中钻,她有一个星期没见罗青昊了,这是两人自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想念、忐忑、委屈,让她如坐针毡,门口稍风有点风吹草,她都忍不住抬眸去看,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关注他,不要去关注,可是当罗青昊出现时,她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罗青昊。
与此同时,罗青昊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周悦身上,与周悦目光相撞的瞬间,周悦立刻将目光移开,罗青昊心里突地一疼,眼神倏然暗淡下来。
“青昊。”杨明明挥手喊一声。
罗青昊朝杨明明走过来,坐到杨明明旁边的座位上。
“什么时候来学校的?”杨明明问。
“刚才才到。”罗青昊答。
“怎么样?在家。”
“就那样。”
“你瘦了啊,怎么看上有些憔悴啊……”
罗青昊仿佛没有听到杨明明说话似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周悦身上,直到班主任过来,罗青昊不得不回到自己座位,然后看向班主任身后肖小涵,肖小涵在班主任的示意下,暂时坐到讲台前的座位前,吸引了班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而她只看向了周悦,周悦与她目光触到的刹那,淡淡一笑,虽然有点低落,但是是种别样的美,她也冲周悦笑了一笑,然后看向班主任。
“同学们,早上好啊,新的学期开始了。”班主任例行发表讲话,先是对过去一学期的总结,接着是对新学期的期待,然后又谈了谈高考的形式等等,最后,班主任向大家介绍新同学肖小涵。
漂亮的人总是会收获更多的掌声,因此是一片欢呼,因为都是漂亮的女生,几乎是半堂课的时间,就有人拿她和周悦比,难分伯仲,下课之后,大家更是成群地凑在一起讨论,当事人周悦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前,不一会儿,班主任喊了班长及几个男生,把新书搬到教室中,便喊周悦协助班主任点名发书,周悦只好走到讲台前,和班主任一人看一张表,念名字发书,一个个地来,念到罗青昊时,周悦顿了下,一抬头罗青昊站在她面前,她低头说了句:“签个名字。”
罗青昊在表格上签个名字。
周悦伸手将讲台上班长分捡好的新书,抱起来,交到罗青昊的手中,罗青昊只顾着看周悦,没接住,“哗啦啦”数本书落下来,直到砸到了坐在讲台边的肖小涵脚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 65 章
“对不起, 对不起。”
“小涵, 没事儿吧?”
随着肖小涵的一声痛呼, 周悦、罗青昊赶紧弯腰察看情况,肖小涵捂着脚说:“没事儿, 没事儿。”
“我看看。”周悦说。
“真没事儿。”肖小涵松开手, 给周悦看了一下,只是砸红了,并没有伤着, 但是周悦还是真诚地向肖小涵道歉:“对不起。”
肖小涵笑着说:“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也不疼的。”
“还是挺对不起的。”
“真不要紧。”肖小涵冲周悦笑了一下。
周悦不自在地回了一下, 然后利落地把书本捡起来, 放到罗青昊的手中,没有和罗青昊交流,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同学,她自然地转头看向讲桌上的姓名单,念:“下一个, 杨明明。”
“到!”杨明明在座位上应。
“过来领一下新书。”
“是。”杨明明站起来, 高兴地走到罗青昊身边领新书。罗青昊拿着书看一眼周悦,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着周悦,周悦帮着班主任对名字、发书,一切完毕之后, 紧跟是放学了,因为今天是高二开学第一天,大部分学生都是刚从家里回来,班主任给了一下午的时间,让大家整理休息一下,明天正式开始上课,得令后,大家纷纷跑去食堂吃饭,准备下午好好的玩一会儿,其中包括周悦、罗青昊、苏静静、杨明明还有肖小涵,五个人一起来到食堂,先找了一张长桌子,把饭盒盒盖、白瓷缸、暖水瓶放到桌上,一起去窗口打菜。
周悦刚走到一个队尾,听到罗青昊问:“想吃什么?”
“随便吃。”周悦随口答一句,并没有看罗青昊。
罗青昊站在周悦身边站了一会儿,开腔问:“你这个星期过的好吗?”
“挺好。”周悦说完便不作声了。
罗青昊望着低眉的周悦,低声说:“你不问问我过得好吗?”
周悦说:“你应该还好吧。”
“我不好。”罗青昊直接说。
“怎么了?”
“我很难过。”
周悦忍不住抬眸看向罗青昊,罗青昊好看眼睛微微泛红,她心中一滞,立刻想伸手拉他的手,正在这时,肖小涵突然跑过来,笑着问:“青昊、周悦,你们想吃什么。”
罗青昊立刻把头扭到一边,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稳住情绪,没有回应。
周悦开口说:“青菜豆腐。”
肖小涵说:“我也吃青菜豆腐,青昊,你也是吗?”
罗青昊没说话点了点头。
三个依次排在队伍后面,偶尔周悦、肖小涵会说两句,罗青昊一句话没说,打好饭之后,五个人围着长桌吃饭,苏静静、杨明明努力活跃饭桌上的氛围,也只有肖小涵给予回应,周悦、罗青昊各自吃各自的。
饭后,罗秋泉来接肖小涵、罗青昊回去吃饭,罗青昊没有回去,说是要在寝室休息,罗秋泉劝解无用,便带着肖小涵回家了,不过,罗青昊也没有回寝室,而是坐在女寝室大门的树下等着,直等到周悦下午拎着布袋出来。
周悦看见站在树下的罗青昊,微微愣了下,到底还是走到了他身边,轻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等你。”罗青昊说。
“等我干什么?”周悦问。
“有事儿和你说。”
“那边走边说吧。”周悦抬步向前走。
罗青昊默默跟上,他知道她又要去工作房忙碌了,他一直跟着她到工作房,看着她拿着小工具,一点点雕刻一个木根,他没有打扰她,仅仅是坐在不远处看着,直到天色渐黑,周悦看不太清楚了,便停下来,看着他,问:“你不是有事儿和我说吗?”
“嗯。”罗青昊点点头。
周悦问:“那你怎么还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