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粗心的人都看出来了,上官隐这样通透的人就更加能够看得出来了,他也确实想要单独跟杜若说几句话,洛青染不在也好。
……
“对不起,师兄,那日我不该胡乱跟你发脾气,我那日,那日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上官隐没想到是杜若先对他道了歉,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小心地向他诉说着歉意,他的心里霎时间又软又酸。
“不,是我不好,师傅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我没有照顾好你,还跟你生气,实在不该,你别怪我,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倘或说了什么话让你心里难过了,你别闷在心里,只管冲我发火,打我骂我都使得,只别憋在心里,气大伤身,你身为医者,当明白这个道理。”
杜若听了他这话,心中一酸,盛在眼眶中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上官隐看着她的眼泪,只觉得心痛难耐,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揽在怀里,但似乎又顾忌着什么,终究还是没有伸出去,一只手半抬不抬地,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杜若却不管那些,哭到一半似心有不甘,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像只被围困的小兽,瞪着上官隐。
上官隐见她起了身,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杜若一哭,将他的心都哭乱了,一时间连安慰的话也不会说了。
他至今还记得,杜若的父亲,他的师父去世的时候,杜若哭得有多伤心,从那以后,他再没见她哭过,如今突然再见到她泪水涟涟,他的心都慌了。
杜若泪眼朦胧地看着上官隐,越看越不甘心,见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气得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狠狠地放声悲哭。
杜若撞上来的那一刻,上官隐似乎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一道屏障,被她撞得四分五裂,再也堆砌不住,从前那些信誓旦旦地坚持,在这温香软玉之中,溃不成军。
有些人生来就是克你的,你信不信?
上官隐想起初见杜若的那日,她仰着精致的小下巴,对自己说了这句话,彼时年少,他觉得这话简直是无稽之谈,今日再来回味,才发觉,命运的齿轮从他们相见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转动,谁都逃不开。
罢了,难道真为了那些所谓的世俗道德,要伤害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的人儿么?
上官隐的手,终究还是揽在了杜若的肩头。
杜若哭得很凶,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上官隐的衣襟都打湿了,她实在委屈,她不远万里地离家追随上官隐而来,为了他,甚至连她师傅都放在了一边,她明明可以感觉到上官隐对她的情意,可是他就是不肯承认,每每拿世俗礼法,年龄身份来搪塞她。
她也会累啊,会失望,会委屈,会害怕,她孤身一人来到这偌大的华京城,除了上官隐,没人能给她家的归属感,可前些日子盛怒之下说出了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绝情的话,她以为他们再也回不去了,那时候她后悔极了,她甚至想,她不要再强迫他回应自己的感情了,哪怕他们只能以师兄妹的身份过一辈子,能留在他身边,也是好的啊!
再强势乐观的女孩子,在情之一字面前,也宁愿做一朵开到尘埃里的花,只为那一个人盛放绝妙的姿色。
不过幸而,杜若还是个幸运的姑娘,因为她爱着的那个人,舍不得她这样卑微,他愿意宠着她,让她骄傲恣意,随心随性地活一辈子。
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一段感情,两个人彼此珍视,相濡以沫,一辈子能这样,还奢求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化名乔装,夜入贼窝
洛青染站在院子里,仰起头看着院子南墙边上的那株木芙蓉,粉白相间的花朵盛放在碧绿的枝叶里,十分好看,显得生机勃勃。
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忽视的,来自自然的生命之美,在它面前,好像一直以来纠缠困扰她的问题都微不足道起来。
这世上最大的苦痛不就是生离死别吗?现在她与她珍视的人都好好地活着,彼此依存,那些恨,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了,第一次,她感觉到那些事情也许真的不过是上辈子的记忆,远没有她想的那般重要。
她的人生不过才开始了一小段而已,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的美好的。
杜若出来的时候,心情极好,身上都闪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辉,洛青染含笑看着她,并未调侃。
她舍不得破坏这样美好的气氛,杜若嘴角的笑容太过幸福,她不忍去破坏。
回行的马车上,杜若拉着洛青染语无伦次一样地说了很多话,絮絮叨叨,像是急于将她心中快要喷涌而出的热情分享给别人一样,洛青染含笑听着,时不时地搭上一句。
她想,情之所钟,当真让人忘乎所以,可却也心甘情愿,甜蜜如斯。
华京临城,涵城内,墨曜与夜止化身普通商旅,住进了涵城最大的客栈,仙客居。
适逢午膳十分,墨曜与夜止混在大厅里与众多客人一同用午膳。
墨曜与夜止皆穿着一袭华服,分别化名韩奇,王武,装作布匹商人,很快便与邻桌的一位山货商人聊了起来。
临近正午,涵城多沙土,因而还略有些燥热,那山货商人姓李,是个豪爽的汉子,说起话来不拘小节,兴起时蒲扇大的巴掌拍到了墨曜的肩胛,夜止双拳一紧,被墨曜一个眼神制止了。
“哎说我韩老弟,王老弟,你们做布匹生意的,怎么不到华京城里去呢,那里才是真正的达官贵人所在之地,你们看看这涵城,灰土满天的,什么好衣裳都穿不出样子来。”那山货商人喝了口酒,问道。
“李兄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乃是南方过来的,第一次跑北方的商途,结果来了以后才发现,我们对北方了解的实在太少了,带来的布匹多为薄料子,北方马上就要入冬,这料子难以卖出好价钱啊!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赔本了!”墨曜叹了口气,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
那山货商人刚才在外面看见过墨曜他们“卸货”,分明是对那些料子很有兴趣,否则也不会在墨曜和夜止说话的时候故意凑上前去攀谈。
如今听见墨曜这样说,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不过很快便掩饰下去,自以为并未让别人看出来,转而装模作样地对墨曜道:“这倒是个问题,不过韩老弟,你们既然走了这么远到了这里了,也不想将这批料子再运回去吧?”
墨曜“苦着脸”道:“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怕也只能如此了,可叹我兄弟二人今冬要难过了啊,大半的身家都压过来了,谁能想到就要砸到手里了呢!都听说北方喜欢我们南边的料子,我们才冒险前来,谁知,唉......”
那姓李的山货商人闻言眼中喜色更甚,忙喝了一口酒压了一下,才接着道:“我与二位老弟一见如故,如今看你们这样为难实在于心不忍,愚兄不才,有个发财的路子,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他刚才都瞧过了,也派人打探了,这二人身边不过雇了几个武师,实在不足为惧,而且他们俩也都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看着就没什么功夫,若是他们听话就最好,不听话他也不介意让他们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想通了这一切,这李姓山货商人愈发地肆无忌惮起来。
墨曜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做出一副欣喜异常的样子,“真的么?李兄能帮我们的忙,这真是太好了,我兄弟二人本已经打算折回老家,此生再不来北边做生意了,没想到还能碰上李兄这样的贵人,若是李兄真能帮我们兄弟解决了眼下困境,我们兄弟自然不会忘了李兄的好的。”
“好说好说,韩兄弟客气了。”姓李的被墨曜几句话哄得有些飘飘然,再加上饮了烈酒,已然微醺,脸上的表情更加没了掩饰。
墨曜亲自给他倒了一碗酒,“不知李兄所说的这个发财的法子,到底是什么呢?”
姓李的虽然喝了酒,但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好去处,便道:“今夜戌时三刻,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到了地方咱们再详谈。”
墨曜与夜戈对视一眼,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是夜,戌时三刻,墨曜与夜止跟着姓李的山货商人从客栈后门离开,行至前面胡同口,见那里放着几匹马。
上马前,姓李的看了看墨曜与夜止,调笑道:“会骑马吧?”
墨曜笑着点点头,“会一些,小时候学过一点。”
姓李的轻嗤一声,夜色浓重,他自以为自己脸上的不屑并不会让别人看到,所以颇有些肆无忌惮,在蔑视过墨曜与夜止以后,才心满意足地踩上了脚蹬,翻身上马。
墨曜和夜戈故意做出一副勉强地样子,折腾了两下,也算是上了马。
姓李的见他们俩如此不济,再没了担心,一抽马尾,率先跑了起来。
墨曜与夜止在后面“吃力”地跟着,越是这样,姓李的好像越有兴致,专拣着不好走的地方带他们俩走,乐不可支地欣赏着墨曜与夜止的窘态。
终于,行了有小半个时辰以后,他们到了一处山寨,姓李的呼和一声,山寨门前站岗的人走过来查看,例行搜身以后才放他们进去。
墨曜走在姓李的身边,小声问道:“李兄,这,这是什么地方?”
姓李的哈哈大笑一声,“韩兄弟胆子可真小,都说南方男人都跟白斩鸡似的,都是小白脸,这话可真没错,这里是我们清风寨,你说是什么地方?”
墨曜惊呼一声,不肯走了,“什么,你,你,你是说,你是山贼!”
姓李的不耐烦地喝道:“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走,否则你可出不去这个门了!”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凶恶了,不好,又放缓了语气,“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好好配合我们,我保证你们俩安安全全地离开,而且还能大赚一笔!”
大概是姓李的样子太过凶恶,从进了这清风寨以后身上又匪气十足,墨曜与夜止被他“恐吓”一通,再不敢反驳他,只能惊恐地跟着他往里面走去。
姓李的十分满意于他们俩的识相,再没有出言吓唬他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面见匪首,“商谈生意”
墨曜和夜止不动声色地跟在姓李的那个山货商人身后,或许现在叫他山贼更为恰当。
这个山贼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大摇大摆地将敌人带到了他们的领地之内,他心里正在描绘待会受到他的头头嘉奖的画面,十分美好。
他带着墨曜和夜止走到大堂,对门口站岗的一个瘦竹竿喊道:“六子,大哥呢,快去跟大哥说,我带了两个人上来,咱们的货有去处了!”
那被唤作六子的瘦竹竿一见到来人,两眼登时放光,贼笑了两声,“四哥,还是你厉害,下趟山就能牵回两条肥羊,我这就去叫大哥,大哥正在屋里会他新带上来的相好呢!”
“呸,少拍马屁,赶紧去,一路跑上来,累死老子了!”李四,也就是带墨曜与夜止上来的李姓商人一屁股坐到铺着兽皮的大交椅上,挥手哄赶六子。
六子嘿嘿笑了两声,随即便一溜烟地跑了。
而被称作肥羊的墨曜和夜止,则被李四晾在了大厅正中央,两人正不知所措地站着。
李四用眼角扫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不过那个蔑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有多瞧不起这两个“白面书生”一样的商人。
在他看来,这样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南边来的白斩鸡,实在不足为俱,稍微一吓都有可能将他们吓破胆,毕竟还要让他们办事,他还是不要吓唬他们了,要是不小心吓死了,不是白折腾一趟了。
很快,出去叫人的六子便回来了,跑到李四身边小声说了两句话,就回到门口守门去了。
不一会儿,墨曜和夜止就感觉到身后的门口处走进来一个人,脚步声不重,估摸应该有些功夫底子,但又不能算是高手。
来人正是清风寨大当家石坚,就是狄朗所说的那个,他效命的山贼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