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件事也不是小赵氏她们所为,要说倒霉,只怕洛文嫣更甚,今日毕竟是她及笄的大日子,却出了这样的事,她不用多想也知道,来日这京中还不定要如何传出对洛文嫣不利的流言来。
退一万步说,她们家里毕竟还是赵老爷子说了算,赵老爷子对洛昇比较看重,因而她纵使受了委屈,也少不得要忍耐一二。
如此一番考量下来,李氏也只得咬牙认下了这委屈。
两刻钟过去了,李氏终于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松动了一些,忙叫府医过来看。
府医听命上前去查看,说是再有一刻钟,大抵就可以了。
李氏与洛文嫣一听这话终于沉沉地呼了口气,眼中又不可避免地落下了无声的泪,李氏好像浑身都脱力了一样,半瘫着靠进了女儿的怀里。
赵思颖眼圈也红着,轻轻地揽过李氏的肩头,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似乎在抚慰她一样。
这时候,小赵氏派出去的婆子们陆续回来了,只是三个婆子面色似乎都有些不大好。
小赵氏不明所以,将人都召唤过来,问道:“可查出什么来了?”
三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推着一个最得小赵氏信任的上前去回话。
那婆子遂靠近了小赵氏,在她耳边耳语起来。
李氏等人听不见那婆子说什么,只能看见小赵氏的面色有异,先是惊诧不敢置信,尔后又是一番怒极无奈的样子。
“老爷可知道了?”小赵氏听罢婆子的话,小声问道。
那婆子摇摇头答道:“老爷不在,好像是被人叫走了,似乎是二皇子那边差人来请。”
小赵氏听到这里倒是松了口气,幸亏洛昇不在,否则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事跟洛文誉有关系,只怕洛文誉要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回事,既查出什么来了,难道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么?我被这人害的这般模样,怎么倒还瞒着我说话呢?”李氏见小赵氏迟迟不将婆子的话公之于众,反倒是主仆俩说起了悄悄话,心头不免有些不喜。
小赵氏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便冲李氏露出个稍微有些讨好的笑容,然后挥手让飘风将屋里伺候的小丫鬟们都带下去,只留下那三个婆子,连那府医都暂时被请出去了。
李氏见小赵氏如此作为,心中疑惑更甚,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只能皱着眉看着她。
小赵氏两手交握,费力地搓了搓指尖,凑到李氏身前,小心地说道:“大嫂,那个,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可好。”
李氏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有什么话先说就是了。”
她了解小赵氏,这样做小伏低定然是有所求,她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应下她的话,谁知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
小赵氏舔了舔下唇,干笑道:“那个,大嫂,这文嫣和文誉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平日里甚是疼爱他们,我心里都知道,也记着你的好呢,你常说,文誉性子跳脱,顽皮了一些,但男孩子这样也没甚要紧的,是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既知道我们的关系亲近,有什么话就直说就是了,何必吞吞吐吐的。”小赵氏越是难以启齿,李氏越觉得她有问题,因而更加不敢轻易应承她的话了。
小赵氏见李氏不买账,也不敢再东扯西扯了,只得咬牙将实情跟李氏说了,“大嫂,你我之间向来亲近,有什么话我也不瞒你,我就照实跟你说了,这鳔胶是文誉的,昨日他得了个新的木质玩物,因摔坏了一角,遂让底下人买了这鳔胶来粘合,今早他起了以后一时兴起,自己动手做了这活计,今日二皇子着人送来那金簪以后,他贪玩去看,私下里偷偷摆弄过,可能,可能将那鳔胶不小心弄到金簪上去了,是以才...才有了后面这些事,大嫂,你最是疼文誉了,我替他给你赔不是,求你万不要声张此事,若是被他爹知道了,定要打死他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大嫂你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
小赵氏说得声泪俱下,模样好不凄惨,仿佛是已经看到了洛文誉被洛昇暴打的惨况。
李氏听完了小赵氏的话,面色黑沉如水,半晌都没有出声,显然心里也是气盛的。
洛文嫣就更生气了,她就说呢,那簪子二皇子送来以后就一直叫人妥善看着呢,平白怎么会弄上什么鳔胶,原来是洛文誉这个死小子弄的,这可真是她嫡亲的好弟弟,就没见他给自己带来过什么好处,俱惹些坑她的祸事!
小赵氏一边哭着一边偷偷觑着李氏的面色,见她表情难看,一言不发,心中急得不行,眼泪落得就更凶了。
她哪里能想到这事查来查去最终会查到洛文誉的头上呢,幸亏洛昇被二皇子叫走了,若是刚才他在外头先行问过了话,知道这祸是洛文誉闯下的,还不定要怎么暴怒呢。
她刚才跟李氏说洛昇会将洛文誉打的半死,并非只是危言耸听想要让李氏心软,而是如今的洛昇确实做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一番苦心,是非难辨
李氏看着小赵氏半真半假的眼泪,听着她或真或假的哭诉,却也从其中感受到了一位母亲的无奈与深情,同为人母,她自然也能理解小赵氏的苦心。
罢了罢了,事情已然这样了,亲戚关系又不能断了,难道还能跟个小辈太过计较么?
“行了,你也别哭了,你既知道我心疼你们娘几个,就该知道我必是舍不得看他被他爹教训的。”李氏叹了口气,终于算是松了口风。
小赵氏听到李氏这样说了,反而哭得更凶,连形象也顾忌不得,抽噎着对李氏连声道谢,“大嫂,多谢你成全我一番苦心,我这也是没办法,否则如何能让你受这般大的委屈。”
李氏到底是心软了,“行了,两个孩子的娘了,哭成这个样子多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小赵氏拿帕子胡乱抹了泪,冲李氏讨好笑了一下,“大嫂说的是,我不哭了,不哭了。”
“这东西也泡的差不多了,我感觉手似乎能动了,叫府医进来看看吧。”
“哎,哎。”小赵氏连连点头,忙叫人将府医请进来。
府医进来以后又查看了一番,点头道:“行了,夫人可将手试探着拿出来了。”
李氏依言照做,慢慢地动了一下手,果真从簪子上面脱落了下来,这下子,总算是放下心来。
不论如何,这手好歹是拿下来了,她刚才都快吓死了,生怕自己的手有个什么好歹,若真是那样,她的手也废了,便是真的怪罪谁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这手还完好如初,就算了吧,只当买个教训,以后行事要愈加小心才是。
小赵氏见李氏的手好好地拿下来了,又差点哭了,忙叫飘风等端来净手的清水和香露,又让准备热水让李氏沐浴更衣。
李氏也的确心中膈应,便应了小赵氏之言,净了手后,便下去沐浴去了。
李氏一走,小赵氏才扑到暖塌前,跟丫头们合力将洛文嫣扶了起来,“文嫣,你先去沐浴更衣,娘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香露花瓣,你好好的泡一个澡,再让丫头们仔仔细细地给你洗了头发,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洛文嫣浑身抖得厉害,咬牙切齿地瞪着小赵氏,“这事没完,洛文誉这个死小子,害我这般凄惨,等我收拾妥了再找他算账!”
小赵氏听了这等混账话差点气了个倒仰,不敢置信地瞧着女儿,“那可是你亲弟弟,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舅母都不追究了,你这个当姐姐却要整治他?”
洛文嫣见小赵氏这样说她,更觉委屈,“不是故意的?他害我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我的及笄礼,就这样被他生生毁了,你们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打发我了,那我丢了的脸面谁来给我赔!”
小赵氏见女儿哭得伤心,心里又有些乱了,可她依然不能理解女儿为何要这般不依不饶。
这件事若是别人做下的,不必女儿多说,她自然也是不能轻纵了的,怕是生剜活剐了那人都难消心头之恨。
可这事是洛文誉无意间做下的啊,洛文誉是谁?那可是她的心尖子,洛文嫣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她不明白,女儿怎么突然就这么不讲情面,这么狠心无情了呢?
“文嫣啊,那可是你亲弟弟,他年纪尚小,做事没个分寸,你也担待他一二,你是他的亲姐姐,你若是都不担待他,旁人岂不更不拿他为重了?”小赵氏觉得女儿许是一时气糊涂了,所以才口不择言起来,待她劝上一劝,女儿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可洛文嫣似乎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只是气糊涂了才会有此言论,她恨恨地看了小赵氏一眼,“你只管一味放纵他吧,待来日他闯下弥天大祸,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别说我今日没有提醒你!”
说罢,便让秀妍扶着走了,再不看小赵氏一眼。
小赵氏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未从女儿的埋怨与怨恨中缓过神来。
她们母女二人此时都没想到,洛文嫣今日这句话,竟成了来日谶言,昭示了洛文誉将来的不堪结局。
彼时小赵氏果然悔恨不已,但一切却都已经晚了……
小赵氏回过神来的时候,洛文嫣早已走远了,她想了想,狠心一跺脚,还是转身先去了儿子的院子。
她这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不趁着洛昇回来之前将上下都交待妥了,等洛昇回来的时候万一哪个不长眼的胡言乱语,到时候她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届时女儿也得罪了,依然没保住儿子,她可是哭都没处哭去!
小赵氏急巴巴地到了儿子的院子,上上下下都叮嘱了一遍,又叫过自己的三个心腹婆子,让她们看着底下的小丫头们不叫胡说,告诉她们若是发现谁在洛昇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了,一律严惩不贷!
三个婆子平日里就是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小赵氏的威风狐假虎威,如今得了小赵氏这般嘱托俱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看牢了底下人的嘴巴,不会让闲话传到洛昇的耳朵里去。
小赵氏这才放下心来,前去看李氏和洛文嫣了。
李氏这边沐浴过后,换上了小赵氏让人准备的新衣裳,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这衣服是小赵氏新做的冬衣,还未上过身,里外一色全新的,否则她也不敢拿来给李氏穿。
这个时候,她生怕有哪里伺候不周,让李氏不高兴。
“大嫂穿这身衣服倒是合适得很,我这心里也算稍稍安定一些,否则是再没脸面面见大嫂了。”
李氏扯扯衣摆,也觉这衣服还算合身,面色也好看了一些,“行了,我说了不计较了,便不会再揪着不放,你也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同别人说的,便是来日妹婿知道了什么,也不会是从我口里知道的。”
虽然她答应了小赵氏不再追究此事,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别来日洛昇真知道了这事,小赵氏再怀疑到她的头上去,她岂不冤屈死了?
小赵氏听罢忙摆手笑道:“怎会,大嫂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么,从来就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亦不是多嘴的性子。”
李氏扯着唇也笑了一下,“你知道就好,我也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别来日因为这个彼此之间生了嫌隙,倒是白瞎了我今日忍下这委屈了,你说是吧。”
小赵氏哪敢说不是,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大嫂说得对,我都晓得的,大嫂今日的恩情,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亦不敢相忘,又怎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呢,大嫂只管放心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皇子威严,不容侵犯?
小赵氏这边赌咒发誓一般地将李氏与赵思颖母女好生送出了府们,直瞧着马车走远了才敢回府去,又想到洛文嫣走时与她生了气,说了那些混账话,心中安定不下,面色就愈加难看。
飘风见小赵氏满面愁闷,遂道:“夫人大可不必为这事发愁,小姐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么,她不过嘴上厉害些罢了,到底与小少爷是嫡亲姐弟,不会真不管不顾发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