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的热度一过,宫里头恢复平静。
温顺的敏秀仍旧是那副模样,在儿子搬到阿哥所之后就常年蜗居深宫礼佛的她,日子过得并无不同。和嫔前段时间倒是常常来找她说话,可自从敏秀晋位,似乎就没来过了。敏秀也不深究,她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女平安长大成人。
章佳氏敏秀晋封敏嫔,得到最大好处的却是章佳氏一脉。章佳氏一脉本是满军镶黄旗包衣,达维整跟自家阿玛章佳氏达汗说着话,他是十三阿哥的哈哈珠子,今日休沐,正好跟阿玛汇报一下阿哥的情况。
而已经被妹妹封嫔的消息冲昏了头的达汗,却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兴奋里。他家虽是满军上三旗的包衣,可家族的人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脱离包衣行列。如今可算是看到一点点希望了,达汗的心中一阵阵激荡。
儿子说的话他当然也听在心里,十三阿哥是他们家族的希望,如今十三阿哥受宠,他们的日子也好过许多许多。前些日子他去上值时遇到了瓜尔佳氏的大人,还跟自己打了招呼,这些都是托了宫里头娘娘和阿哥的福气啊。
“在宫里头好好听阿哥的话,别给阿哥惹麻烦,十三阿哥要是有什么事儿吩咐下来,一定要立刻通知我!”这是达汗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跟儿子说过好多好多遍,今天却忍不住又嘱咐了一遍。
章佳氏敏秀有两个哥哥,章佳氏的阿玛跟大儿子佐多住一块儿,二儿子达汗已经搬出来,两个儿子的官职相当,平日里也算和气。佐多两个儿子已经大了,在军队里摔打着,而达汗的儿子达维却碰上了好时候,给挑去了十三阿哥身边。
达维对阿玛的话自然是听在心里,恭敬地行礼之后才出去。徒留满脸通红的达汗,在书房里喃喃有词。
一样如此兴奋的还有佐多一家子,佐多的媳妇马佳氏对此也高兴得很,她的大女儿正是到了议亲的时候,有了娘娘立着,能选的人就多了。
而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胤祥正跟着先生背书呢。年关将至,各家各户走亲戚的走亲戚,忙盘点的忙盘点,而他,还要苦哈哈地跟着先生读书。
有些无聊地戳了戳身边的十哥,打断了他的瞌睡,胤誐换了只手撑脑袋,继续睡。还没等他闭上眼,就被先生飞来的戒尺啪一下打在背上。蓦然惊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胤誐,面对较真儿的先生,只能撑着眼皮,强迫自己听进去。
下课之后,还没等胤誐找胤祥算账,那边胤祥不知道接了什么消息,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下午无心码字,看了小戏骨,再次被小黛玉圈粉!!
好了,蠢作者要去好好奋斗了,马上周末放假了,希望大家都玩得开心呗!
第27章 贾敏病逝
贾敏病逝的消息传来, 震惊了胤祥, 他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按说他每季按时按量送过去的玉露, 足够林家一家子个个养得身强体壮, 为何还会如此?
其实之前林如海的信件来的时候,他也有所怀疑,尽管两地来往的信件中,林如海与林夫人都一直说林黛玉身子很好, 可对于林家的两个大人,却从未提及好坏。前些日子贾敏生病了,他也以为是小病,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曾想到,竟然如此严重,乃至等她病逝的消息传来, 才如此震惊。
胤誐走过来拉住胤祥时才发现他的手心出汗,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儿, “十三, 你没事儿吧?”他用眼神询问罗让, 对着胤祥摸头摸脸的,生怕他有什么不好。
罗让苦着脸,小声地说道:“江南刚刚来信儿, 说林夫人病逝了。”他也很震惊好吧,说完又瞪了一眼缩在身后的留金,这个死小孩, 也不知道找个好时间,咋咋呼呼地就来了。这会儿阿哥正在上课呢,等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是好。
“十哥,我没事儿,就是吓到了。”胤祥知道胤誐是关心自己,回过神之后,安抚他,“走吧,快去上课了,等会儿去迟了谙达要责罚的。”
胤誐有些不放心,听他这么说,加上他也喜欢武课,便拉着他一块儿往练武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吩咐身边跟着的几个人,尤其是罗让几个,“等会儿好好看着你家主子,要是有个什么不对劲儿的,就赶紧来跟我说,或者直接跟谙达请假。”
后头缀着的奴仆们无不点头称是,态度恭谨得很。
每日午后,他们都要在练武场上武课,谙达已经到了,站在队伍前头等着。胤誐拉着胤祥加入队伍后头,很快就齐人,分送到各位谙达手头上,开始了今日的课程。
胤祥却有点儿投入不了,他一心挂念着贾敏逝世的这件事。离得远,他也不清楚具体的经过,只知道,贾敏是如期逝世的,这样说来,他对于自己能不能改变林黛玉的命运,不再确定。
更甚者,原本因为章佳氏敏秀晋位而十分雀跃,以为有了改变的他,也忍不住怀疑,历史是不是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改变。他所认知的一切,似是而非地发生着,似乎一切都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运转着,他又为何而来?!
有些恍惚的胤祥,站在青石板上,看着前面哥哥们的飒爽英姿,自己发着呆。谙达见他不怎么投入,也不责骂,只吩咐他在一旁看着,等他回神儿。胤祥偶尔也会有这个状况,等一会儿就会好,谙达没太上心,径直教导着其他人。
而皇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恍恍惚惚的十三,面对冲着他狂奔而来的马儿,一点儿都不知道躲开,只一味傻傻地站着。眼看着儿子就要被践踏在马下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本能,皇上猛地向前,冲过去将儿子扯开。
往前冲的力,加上往回拉的力,又被马儿撞了一下,抱在一起的两人狠狠地摔倒在地。只听见喀喇一声,地上躺着的皇上面色痛苦。旁边正在上课的阿哥们纷纷出动,守着的侍卫也都动了起来,而躺在地上的两人立马被蜂拥而至的众人围住。
四阿哥反应快,看这情形,不好移动,只能立刻吩咐人去请太医。“快快快,你们跑快些,去将御医请来!”胤禛的话音刚落,那边八阿哥已经在张罗着让有些经验的人帮着处理了。见到这情形,胤禛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就围到皇上身边去。
而躺着的玄烨觉得手臂一阵刺痛,看来是扭了或是断了。他看了看怀里的儿子,还没等他心生庆幸就意外发现,胤祥并没有一丝反应。而正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一片湿濡。
他低头一看,只见胤祥的小脑袋后勺有一个大破口,正潺潺的往外流血。原来,胤祥倒下的时候,正好嗑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脑后勺破了个洞。
皇上立马惊呆了,他惊叫:“快去请太医,快!”忍住刺痛,用另一只手捂住儿子的脑袋,想用力又不敢用力,急的他眼眶都红了。
这么多血,小小年纪又伤了脑后勺,这要是一个不好,怕是要把命都交代出来。
很快大家就在到来的太医的指导下,将胤祥小心翼翼地从玄烨的怀里挪了出来,玄烨也被抬着,两人一同往乾清宫挪。胤誐着急得都哭了,他看着胤祥脑后勺的血口,不敢出声儿。刚刚他要是坚持,把弟弟送回去,肯定不会遭此横祸。他心里难受极了,愧疚自责快要将他淹没。
而胤禛,却跟着胤祥赶往乾清宫,他忧心忡忡,心紧抽紧抽的。大家来到乾清宫,也不敢进殿,只能在外边等着。不知道谁去通知了后宫的众人,太后带着人赶了过来。
敏秀自然也是踉踉跄跄地往这儿跑了过来,穿着花盆鞋的她,神色慌乱,让人不忍苛责。皇上没有大碍,正骨后,简单包扎过后,便来到了胤祥的床前。他伤的是左手,右手无事,抚着儿子苍白的脸,蹙着眉,静默着。
太后来时,皇上行礼被扶起来,看到儿子无事,太后才稍稍放下心,嘴上却忍不住责备:“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你是皇帝,千金贵体,怎么能以身犯险呢!”恨不得拿手把皇上的脑袋戳开,在太后看来,十个孙子怕是都抵不上皇上一根毛。
她虽不是皇帝生母,却与皇帝感情深厚,从小就被养在太后身边的玄烨,不好反驳,只能点头称是。好言好语地哄走了太后,又遣散了熙熙攘攘的众人,留下敏嫔与胤禛,皇上径直去处理后续事件了。
这件事悬得很,玄烨不相信是意外。如果当时他没有出现,只怕胤祥即刻就会命丧。对于这种阴私,他再清楚不过了,作为过来人,玄烨在心里暗暗祈祷,只希望不要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否则,就不能怪他狠心了。
皇上走了之后,章佳氏敏秀猛地扑到了胤祥身边,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自己儿子从小康健,从未出过什么意外,这次伤得这样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不断往下滴。
太医正在给他换药,敏秀颤抖着问道:“太医,胤祥他怎么样了?”
刚刚诊断的时候,她在外头候着,并没有听到太医的说法。她进来的时候只听见太后说的话,那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以往的她或许会体谅,或许会换位思考,可如今,她只觉得太后十分可怖,不敢对她生恨生怨,却忍不住不舒服。
“情况不明,如今阿哥昏迷不醒,一切不好说。如果能顺利醒来,好好休养,一切无碍。若是明日还不能醒来……”太医未尽之言,敏秀心知肚明。原本已经停下的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太医也很无奈,但这件事并不是他能控制的,只能沉下心,好好地给十三阿哥上药。完了还把了把脉,情况仍旧不明,摇了摇头,给敏嫔和胤禛行礼,出去煎药了。
胤禛原本紧皱的眉头,看到门边上扒着的胤誐,还是忍不住抽搐,尽管他不想搭理这个讨厌的家伙,可看到他红彤彤的眼眶时,也不忍心。像胤誐招招手,“进来吧,躇在那儿干嘛呢。”
“四哥,十三怎么样了?”胤誐怯生生的问道,生怕听到坏消息。他抽噎了一下,十几岁的人了,却像个孩子一样。
胤禛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太医没说什么,只让看着,药吃着,就等他自己恢复,让他自己醒。”他知道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可却不能直接将这个话说出来。看着屋子里头守着胤祥的敏嫔,以及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弟弟,心中一时复杂,无法用言语形容这种伤痛。
胤誐轻轻走到床边,没打扰正在流泪的敏嫔,只看着弟弟。很难相信,早晨的时候这个弟弟还给自己送了本读书笔记,还帮着他疏导他的功课,可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正在这时候,罗让手里头拿着一些玉瓶走了进来,欲言又止。胤禛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对他,胤禛就像对跟着自己的苏培盛一样,拉着他出去,问道:“怎么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看着奴婢满眼通红的样子,手里头仅仅拴着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四阿哥,能否将这个给主子用?”罗让知道胤祥与胤禛亲近,却也知道,未经主子同意,不能乱说话。他编了个借口,说道:“这是潭拓寺的元机大师送给主子的药,据说能强身健体。主子一直往江南送,林家姑娘就是用了这东西才好了,我想着应该能给主子用一些。”
到了这会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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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胤祥转醒
皇宫里头因为胤祥的昏迷陷入了莫名的沉寂, 出了这件事, 大家都缩着脖子,生怕成了出头鸟被拿去泄愤。皇上忙着前朝的事, 稍稍空闲又要忙着清查这件事。年关将至, 事情本来就多,纷纷乱乱的挤在一块儿,让人有种莫名的炸裂。
出事的第二日,胤祥依旧昏迷, 但生命体征却没有变弱,太医也不好下判断,只能继续观察。罗让在看到胤祥喝了玉露也无好转,心丧不已。随后胤祥就被挪到芷兰轩,他的脸色仍然苍白,半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有。敏嫔碍于宫规, 只能吩咐芷兰轩的人好好照顾儿子。自己赶早赶晚地过来看一看。
好在这芷兰轩被罗让与怀安把得严严实实,各种牛鬼蛇神都被挡在门外。
就这样, 这件事随着胤祥的持续昏迷, 渐渐地陷入了诡异。皇上查来查去, 始终找不到真凶,又或者,他并不想找出来这个真凶。
很快, 太子的乳母以及她一大家子都从宫里头消失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大阿哥身边的几位得力的人。没有明确的结论,大家却都心知肚明。
胤禛与胤誐下课后来看望十三, 两人在对视中,眼波交流,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四哥也听说了吧?”胤誐轻声说道,“皇阿玛也是偏心的对吧?”只不过偏心的不是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