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啊,如今你也与胤祥圆房了,这也该是时候给他开枝散叶。”章佳氏拉着林黛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其他阿哥在他这个年纪,无一不是早早有了孩儿,胤祥能为你守到这时候,已是不易,你要珍惜才是。”章佳氏到底跟黛玉处久了,也不见外,直抒胸意,字字句句都是为她着想。
林黛玉自然明白,忍住羞涩,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出了宫,整个贝勒府就靠你们夫妻两人张罗了,大小事儿都得商量着来,你年纪尚幼,若有什么想不到的,可得问问身边跟着的老人。本宫看啊,那刘姑姑就很好,多听总是没错的……”章佳氏越说越担心,越担心越停不下来,拉着林黛玉一个劲儿地交代着,就像他们再也见不到了似得。
胤祥坐在下首,吊儿郎当地喝着茶,竖着耳朵听着额娘唠叨。其实要说生孩子这事儿,还是他们夫妻两人说了算,这要是他不同意,谁还能勉强得来不成。再则,这件事也不着急,林黛玉才几岁,他才几岁,两人毛都没长齐好伐,这么早就想喜当爹娘,真真是想不开。
二人世界也很不错,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了孩子,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他脑海里满是当初那位已婚妇女同事的辛酸史,劳心劳力,最后还不见得多好。要胤祥说,这孩子是该要,可什么时候要,还是得好好考虑,商量着来。
不过,额娘的话也不能明摆着反驳,他状似同意地点了点头,暗地里却跟林黛玉挤眉弄眼的。这鬼脸做的实在是过分了,林黛玉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小白眼,强忍着嘴边的笑意,扭头不看他。
章佳氏自然将他们这眉眼官司看在眼里,见儿子屡屡开小差,还跟媳妇儿挤眉弄眼,惹得她也一点儿都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忙不迭地将儿子指使开:“胤祥,你去看看温雅吧,她在里头呢。”
还是打发他走吧,省得在这儿杵着,也有些碍眼呢。
温雅很快就要出嫁了,这段时间渐渐有了紧迫感,整个人精神绷得很紧,章佳氏指望着胤祥能去安慰安慰她,给她点安全感。说实话,安全感这东西也不容易给,人自己的内心才是最重要的源泉。胤祥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到的时候,看着正在发呆的温雅,也没有尝试着去跟她聊些深入的东西,毕竟,兄妹之间,再亲密也还是有差别的。
当然,该做的他还是会做,胤祥沉默着将自己查到的资料递给了温雅:“这是关于杜陵王仓津的资料,他账内的人,以及他的一些习性。你且看看,能适应的就适应,不能适应的,可以尝试着去改变他。”毕竟,他在调查的时候也发现,这个人还是有改造的可能性的。
类似的资料先前胤祥也曾给过一份给温雅,这一份倒是更详尽些,她沉默着接过去,看着这泛光的纸张发呆。
“好了,别愁了,到时候,我让一个小队的人跟着你去,管理你名下的产业。”胤祥对温雅的感情很复杂,似朋友,更是亲人,这个陪伴着自己长大的妹妹,他愿意用心呵护她,免她忧,免她愁。
深深地看了一眼胤祥,温雅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想。“哥哥,这事儿皇阿玛知道吗?”尽管这些人都是哥哥在管,可毕竟是朝廷的人,这些人才都是为了朝廷培养的,如今被她带走,又算是什么事儿。她就不信了,皇阿玛真能如了哥哥的意?
“无妨,这些人本就不在编制内。”顶多算是他自己手底下的人才,给几个给妹妹也无妨。
财大才能气粗,这要是没些个东西撑腰,日后如何能硬气地活着。
兄妹两人对望,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情感,果然,亲人就是该这时候发挥作用的。温雅也不再推辞,而是沉声应了下来,这是胤祥的一番心意,她该接受才是。
“放宽心,凡是还有我呢!”他尝试着让妹妹相信,自己也能成为她的港湾,若是远方不合适,航程不顺,回来便是。
温雅看着自家哥哥,好不容易靠谱一次,倒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呢。
其实在胤祥的有意锻炼下,温雅和温媛的性子都很开朗,学习的范畴也很广,会的东西多且杂。即使是将她们放到恶劣一些的环境中,也不至于活不下来的,更何况,到时候还会有随嫁过去的队伍,这些人也不是养着当摆设的。
有目的地将自己搜罗来的人塞进这支队伍当中,如今胤祥可放心多了,对于温雅,他的情绪倒是忧虑偏少,不舍偏多些。
东西既然已经给了她,胤祥也不再操心,他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温雅的婚事,说到底,还未到眼前,自然也不会太上心。
当他从温雅处回到正殿时,章佳氏与林黛玉倒是说完话了,婆媳二人正在看首饰。林黛玉梳了妇人的发髻,很多首饰就能用起来了,对应着她的身份,选择倒是多。等会儿章佳氏准备带着她去各宫的娘娘处拜见一番,得给她选些能压得住场面的。
好歹在宫里头住了这么些年,尽管跟四妃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可好歹也认了个脸熟。胤祥一听说她们的打算,径直借口有事儿,往阿哥所去了。
这妇人之间的话题,实在不适合他!
皇上这会儿正忙,肯定是不好过去打扰的,宫里头的阿哥们都有要事在身,比他小的还要读书,他这难得的闲暇时光,竟不知道如何打发了!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御花园与芷兰轩接壤的这块田里,满宫的美景,与这田园风实在是不搭,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搭错了哪条筋,非得弄这个。这会儿他闲得慌,便开始他的老本行,拿起小锄头,掀开衣服的下摆束好,大大咧咧地蹲下开始除草。
跟在他身后的罗让简直要晕过去了,这是什么节奏,赶忙过来拉他:“贝勒爷,您行行好吧,可怜可怜奴才吧,这要是让皇上娘娘知道,您今日竟然在这儿除草,奴才这小命不得交代了?!”他真的是要操碎了心啊!
你说,这好好的皇阿哥,爱什么不好,非得爱种田?
胤祥年岁尚幼时,皇上只当是支持他玩耍了,渐渐长大了,就不爱让他碰那些事儿了。许久未曾亲自动手,胤祥今日看着这田地里头的蔬果,忍不住就想伺候它们。不过罗让的表情实在是太惨烈,想到暴怒的皇上,唠叨的额娘,以及将眼泪当成武器的林黛玉,胤祥无奈地妥协了,认命地由着罗让夺过他手里头的小锄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他们带着往芷兰轩走去。
自从胤祥定下来要搬出宫,这胤祤就闹着要搬到芷兰轩来,说是想要继承哥哥的优良传统,为皇阿玛分忧。他小小年纪有此觉悟,皇上自然欢喜,问都没问过胤祥便同意了。这不,胤祥前脚才搬出去,胤祤后脚就把自己的东西挪进来了。
胤祥进院时,这芷兰轩还未曾收拾好,箱子杂乱无章地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要逼疯胤祥这个强迫症患者。很是嫌弃地将矮塌上的东西都挪开,勉强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弟弟到处跑动收拾,他就这样摊着不动。
胤祤也没在意,反正他也没指望过哥哥会帮忙,这会儿他正沉浸在搬新家的欢喜当中,也不跟胤祥一般见识。等他好不容易收拾好,也走过去跟哥哥一块儿靠坐在矮塌上,掂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放。
“你还没洗手!!!”如果这个不是他弟弟,胤祥真的很想把他扔出去。这么不讲究的人,简直就是挑战他的权威,“如今这屋子给了你,你可得好好给我看着,不能糟蹋了。若是日后我发现哪儿缺了块,可饶不了你!”
芷兰轩是胤祥的成长的地方,承载了他多少的记忆。从他六岁搬进阿哥所开始,一直到他二十岁搬走,这十四年漫长的时光里,这里不仅仅有他,甚至还有林黛玉,还有两人共同的回忆。
“放心吧,我又不住你那屋。”胤祤挥挥手,不甚在意,他都避居到偏房来了,还想要他怎样?!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胤祥,反而让他更担心了,这个弟弟的破坏力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他就有些后悔将这儿给了胤祤了。他看着胤祤,久久不说话。
将最后一块糕点放入嘴里,胤祤人小鬼大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别担心,我等着小侄子出世,然后等他长大了,就可搬来与我同住了。”到时候他能免费收获一名小跟班,想想都觉得很美。
胤祥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货倒是想得挺美的,“行啦,你自己待着吧,我得回去了。”再晚,宫门可要下钥了,到时候要出去就麻烦了。
带着林黛玉往贝勒府赶回去的时候,胤祥心里就在感慨,这时候就能看出搬出宫去的坏处,第一个就是距离问题。他的贝勒府离皇宫的距离并不近,日常来往真真是诸多不便。平时进宫探视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清晨的早朝,每日他起床时,月亮还在半空中,真真是披星戴月,辛苦得很呢!
一想到未来自己的悲惨生活,胤祥就很想冒死给皇阿玛谏言,让他将早朝的时间推后。可却实在找不到站得住脚的理由,难道说他实在是太困了,不愿意起床?!想想皇阿玛的黑脸,胤祥摇摇脑袋,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胤祥哥哥,刚刚你去哪儿了?”林黛玉见胤祥在出神,也不搭理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
若说两人圆房后有何变化,那就是林黛玉较之前更加害羞了,只要是在外头,多哪怕一点点的身体接触,她都会炸毛,每每碰到,都像是被针扎到一般。胤祥也挺无奈的,他似乎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趁着此时马车内没人,将林黛玉搂进怀里,趁机揩油。
“去了趟芷兰轩,跟胤祤说了会儿话。”胤祥自然是老实交代,“那家伙让我们尽快给他生个小侄子,说是日后要让小侄子跟着他同住芷兰轩。”胤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个个都十分上心,他却只觉得啼笑皆非。
只是胤祥没想到的是,林黛玉居然含羞带涩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嘴里还娇滴滴地说道:“胤祥哥哥,我会为你开枝散叶的。”她真的会努力的,只是要怎么努力,她还有些茫然,要不,晚上回去请教请教刘姑姑?!
他刚刚听到什么?!!
林黛玉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惊悚的想法,胤祥觉得自己就快要炸裂了,他怎么不知道林黛玉还有这样的一面,是谁教她的?或者说,是从哪里学来的。
僵着嘴角,胤祥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明明他刚刚还在想着要怎样贯彻晚育的理想,这会儿看着她一脸乖巧地说要给自己开枝散叶,精虫上脑的他却忍不住在想,要不要满足林黛玉的想法,先生个孩子……
“生孩子这事儿嘛,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好了。”他尝试着给林黛玉灌输一些他认为正确的想法:“反正我还年轻,你也还小,再过几年也无妨……”看着林黛玉的表情,他也说不下去了。怎么他越说,林黛玉越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种鸡同鸭讲的尴尬,这会儿胤祥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胤祥哥哥,你别担心,我问过嬷嬷了,她说你昨晚那是正常的。”这种私房事儿,她也不好到处讲,不知道问谁,最后还是徐嬷嬷来问她,她没忍住才讲了出来的。得了嬷嬷的解释,林黛玉的心安很多呢。
正常?难道他有不正常过吗?!他怎么不知道?!!!
胤祥简直要石化了,他这是在做什么,自找罪受?!
破罐子破摔,胤祥放弃治疗,不再挣扎,就让这件事来吧,他不想再多说哪怕一个字。看着胤祥生无可恋的样子,林黛玉不厚道地笑了出声,胤祥哥哥这样子,还真的是很可爱呢,这件事得牢牢记住才行。
林黛玉的笑声如同魔音穿耳,胤祥在心里暗暗给她记了一笔。自己昨晚不过因为是第一次,时间短了一些,至于至于吗?最后再来的时候,她不也是哭着喊着求饶吗?这会儿倒是只记得这了,还敢嘲笑自己,今天晚上得给她一点儿颜色看看才行!
就在胤祥盘算着怎么惩罚林黛玉时,徐嬷嬷也在跟章佳氏讨论着胤祥与林黛玉的房中事。说到底还是因为胤祥这么些年守身如玉,竟然能忍住留一个童子身给她,这让章佳氏这个做额娘的,又是烦恼又是忧心。
儿子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不行?!要不是负责他衣物的丫鬟来报,说是有遇到过特殊情况,章佳氏得急死了去。这徐嬷嬷自然知道她的忧心,已得到消息,就来跟她细说了。她可是连两人的细节处都问到了,以此判断,他们家十三阿哥,还是挺行的。
听到徐嬷嬷的话,章佳氏自然放心多了。两人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圆房了,这孩子就不远了,两人都在期待着,这小孩子什么时候到来。
而她们口中的主人公,下马车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罗让赶忙给他批了披风,生怕他冻着了。春夜,风还是听到的,胤祥转头让人给林黛玉包严实了,才扶着她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