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人影:“这么说你想投奔敌人?你这是数典忘祖,忘恩负义,刘君迟再比你爹和弟弟强,那也是敌人......”
苏铭心被这两个人影吵得很心烦。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身体虚弱,意志不坚定,才会导致脑海中出现幻象。
可她现在无力掌控意志,心灵也处于彷徨中,根本阻止不了这两种不同的声音。
“你们不要吵了,你们各说各的,我到底要听说的?”
白色人影:听我的。
红色人影:听我的。
苏铭心:“......”
头好痛,她还是继续昏睡吧。
韩府并不大,是套三进三出的院子。
在京城,这种宅子无论从规模还是建筑,只能算是下等。
这是韩露白主动求来的,原因无他,只因宅子后面有座小山,左侧有个小湖,环境优美,低调不张扬。
韩老夫人带着两位大少奶奶住在正房中,两位小姐住在东西暖阁。
韩露白的房间在东厢房。
跟他们一起过活的二堂哥韩青岩住在西厢房。
韩露白的异母弟弟住在后院。
众人刚赶来京城,着实劳累,正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韩露白直接将苏铭心抱到了他的东厢房,让老管家守口如瓶,暂时不要声张。
韩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人口倒也不少。
韩老夫人并非韩露白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继母,姓周。
这周氏出身不高,没读过书,性情强悍,刻薄寡恩,好在,对韩露白还算不错,至少,养大了他。
如今,老夫人住在正房,是韩府真正的当家人。
韩家男丁不多,只有三个。
首先是韩露白,现在是将军,也算小有所成,为韩家争了光。
然后是韩露白的二堂兄韩青岩,他是文臣,目前正在沙之国,还未调来京城。
最后是韩老夫人周氏的亲生儿子,韩露白的异母弟弟韩金宝,这家伙是个懒惰虫,心眼多得没边儿,却什么都不想做,整天泡在女人堆儿里偷懒。
韩家女眷不少,韩露白有两个嫂子,还有两个妹妹。
一个是韩露白的亲大嫂,大哥去世得早,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一个是韩露白大堂兄的未亡人,自大堂兄去世后,一直跟着韩老夫人过活。
如今,两位寡嫂住在韩老夫人卧房对面的房间里,方便随时照顾她。
两个异母妹妹,是对双胞胎,今年十五岁,一个叫韩娇儿,一个叫韩俏儿,眼看快到出阁的年龄了,被韩老夫人勒令在家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刺绣,以便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她们如今居住在东西暖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家里下人不多,一个老管家,六个丫鬟,四个小厮。
韩露白本想叫贴身丫鬟帮苏铭心梳洗打扮,但是丫鬟被继母叫去服侍她了。
继母周氏喜欢讲排场,经常叫走韩露白和韩青岩的丫鬟,韩露白不愿因这般小事生事端,总让着她。
他凡事喜欢自己动手,倒也不需要丫鬟伺候。
更何况,以前家境艰难时,家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所有事都要亲力亲为,他也习惯了。
韩露白先让苏铭心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他烧好热水,拿来毛巾和换洗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帮苏铭心脱掉凌乱的衣服,将她抱入浴桶中。
他用毛巾沾了水,轻轻为她擦洗身体,神情平静,动作温柔。
在他看来,这女人已经是他的人,这般动作虽然有些逾礼,但并不过分。
毕竟,他征战多年,终日与糙汉子为伍,自己也已然成了糙汉子,并没有儒雅文人那般迂腐。
怀中的这副躯体当真是钟灵毓秀之物,巧夺天工之体。
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女子的极致魅力,清美不可方物。
光滑的肌肤白如雪色,没有半分瑕疵,在朦胧的热气中越显曼妙玲珑。
凹凸的曲线如这世上最美妙的音符,在他指下奏着无声的天籁之音,令他耳中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
韩露白只觉得鼻头微痒,胸中激荡,竟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他不得不移开视线,强迫自己镇定,摸索着为她清洗。
看来,他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接触到温暖的热水,苏铭心缓缓清醒过来。
她看到自己正赤身裸体半躺在浴桶中,身后有人帮她梳洗长发。
浴桶中蒸腾的热气,让她如在梦中,一时恍惚,还以为身后的人是金兰。
她笑道:“金兰,你什么时候这般小气了,不用浴池用浴桶?啊,好饿,银兰,帮我弄些粥来。”
韩露白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女子白皙修长的脖子发呆。
他相信自己没有听错,这般指使人的语气,怎么可能只是小小宫女?
她到底是谁?难道......
身后没有回应。
苏铭心再次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金鸣宫,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吃力转身,发现身后是一名陌生男子,正静静看着她□□的身体。
苏铭心护着胸前的风景,将大半个身体沉入水中。
“你是何人?此地何处?”
眼前的男人完全陌生。
只见他英挺孔武,皮肤微黑,眼神清亮,黑晶石般的眸子散发着深沉的光芒。
他半挽着袖子,露出强健的臂膀,肌肉喷张,雄壮有力。
一条黑晶石手链戴在他手腕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苏铭心觉得这条黑晶石手链很面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好雄健的体魄,好威武的汉子!
苏铭心灵光一闪,扫向眼前男子的喉结和下巴,这才明白,他是救她出宫的男人。
韩露白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起身来到门口,确认周围无人,关好门窗后,这才看向苏铭心,笑道:“我是韩露白,从今日起,是你的夫君。”
苏铭心差点从浴桶中跳出来,意识到自己身无一物后,又沉入水中,呵斥道:“荒谬,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嫁人了?”
☆、8我是粗人
韩露白看她如此激动,走到她面前,重新拿起毛巾,撩起热水洒在她身上,让她颤抖的身体再次感受到温暖。
“不是嫁人,是赏赐,陛下将你赏赐给我了。”
“......”
苏铭心无言,强迫自己镇定,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你是宫女的话,被赏赐给我很正常,更何况,当初是你让我带你走。”
韩露白撩起她满头乌发,用皂角揉了揉,取来热水为她冲洗泡沫。
他的动作很轻柔,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跟他英伟的相貌和强健的体型丝毫不同。
看得出来,他是个稳重理性,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
苏铭心背对他,任由他帮自己洗浴,毕竟,她眼下全无反击之力,“这么说,你是刘君迟的人?”
韩露白淡淡点头,承认得很是爽快,“是,如今,你要跟我一起,称他为陛下。”
苏铭心的手在水中慢慢握成拳,眸光一点点犀利。
刘君迟那个混蛋,竟将她堂堂公主当成战利品赏人。
虽助她离开皇宫,却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这般羞辱,她暂且记下。
都说刘君迟是好色之徒,最喜美人儿,如今看来,也不是很好色嘛。
还是说,眼前这个男人如她所愿,为了得到她,向刘君迟隐瞒了她的容颜?
被热水蒸得脑袋更加昏沉,苏铭心用手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意识有些不清醒,“我宫里的人呢?”
韩露白动作微顿,随后继续轻柔地帮她梳洗着头发,“你宫里?你是说金鸣宫吗?他们都自尽了。”
“都死了吗?”苏铭心一阵心痛。
“是的。”韩露白事不关己地答道。
金兰银兰从小服侍她,一直对她忠心耿耿。
若不是刘君迟侵犯这个国家,她们都不会死。
“皇上太后公主们呢?”苏铭心问道。
韩露白为她裹上一条柔软的毛毯,将她抱了出来,“你现在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必再挂念那些人。”
苏铭心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么说,他们都死了吗?”
韩露白将她轻轻放倒在床踏上,帮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沿,深沉地看着她,“等你养好身体,我再慢慢告诉你。”
听他如此避讳,苏铭心便知道,他们的情况很糟糕,皇弟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刘君迟最想处死的人。
她虽偷偷喂给皇弟保命丹,却不知结果如何,毕竟,保命丹无法令人起死回生。
母后那般天人之姿,恐怕会被刘贼看上,她性情刚烈,忠贞不二,若不肯顺从,只有死路一条。
两位姐姐也是刘君迟猎艳的目标,处境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苏铭心很心痛,为这些亲人。
这一世,她是公主,跟他们是血缘至亲,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猛然抬头,瞪向韩露白的目光充满敌意。
如果刘君迟是她的敌人,那么,眼前的男人也是敌人。
韩露白伸手抚上她的眼睛,强迫她闭上,柔声道:“你现在是我的人,若你安守本分,我自会护你周全。”
“好。”苏铭心的眼皮被他粗糙的手掌摩挲得很痛,很累,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她的性命是金兰银兰牺牲她们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至少,现在不会乱来。
韩露白双手支撑在她颈侧,弯下腰,贴近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辛明苏。”
“哪三个字?”
“辛苦的辛,明白的明,苏醒的苏。”
韩露白淡淡一笑,握住了她的手,“我以后便叫你明儿。抱歉,我是粗人,除了打仗,并无其他本事。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会疼娘子,你放心,我自会给你惬意的生活。”
“好,我等着。”苏铭心抽回手,翻身向里,懒得搭理这个敌人。
话说,这男人长得这般英俊威武,她开始还以为是个粗野霸道的糙汉子,没想到性格竟然这么,这么......体贴?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相和性格严重不符的男人。
这男人,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吗?
算了,苏铭心现在懒得深究他是什么人,冷声道:“我要休息,你可以出去了。”
“......好。”韩露白听她这般命令的语气,并不着恼,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韩露白回头道:“对了,我叫韩露白,你我既将是夫妻,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苏铭心心中冷哼,夫妻?这男人是刘君迟的属下,是攻下春之国的敌人,凭什么成为她的夫君?
这男人虽救她脱离刘君迟的虎口,却别妄想让她心甘情愿堕入他的狼窝。
苏铭心决定,尽快恢复健康,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不想再受人摆布,不得自由。
韩露白叫来老管家,让他帮苏铭心弄套新衣服。
老管家还以为自家二少爷买了个丫鬟,很快就弄来了一套丫鬟服饰。
看到这身普普通通的服侍,韩露白不悦蹙眉,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穿下人的衣服。
他将衣服还给老管家,郑重介绍道:“赵叔,她不是丫鬟,而是我未来的夫人。”
老管家被弄糊涂了,不明所以,“啊?二少爷,可我刚才明明看到她穿着宫人的衣服......”
“那是从前的她,从现在起,她是我的女人。”
“是,二少爷,是我老糊涂了,我马上去买更好的衣服。”
“罢了,我去买吧。”
“二少爷,老夫人醒了,需要将这件事禀告她老人家吗?”
“先不要告诉她,等我回来会亲自告诉她。”
韩露白走出韩府,身后跟着韩杨和韩柳,主仆三人慢悠悠走在大街上。
不过几天时间,京城已经恢复了平静,有些商铺开门了,街上也出现了一些出来打探情况的百姓。
看来,换了新国君对百姓们来说,并无太大影响。
对他们来说,生计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韩露白背着手来到一家成衣店门口,看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掌柜的跟一个伙计。
两人正百无聊赖地拍打着新摆出来的衣服。
韩露白从没给女人买过衣服,一时有些赧然。
掌柜的一眼就看到了他,笑着小跑过来,“这位官爷,是要买衣服吗?您进来看看,保证件件物美价廉。”
韩露白相中了门口的一件,对掌柜的指了指,未出一言。
掌柜的很会看眼色,立马招呼伙计将衣服包了起来。
“官爷,您还需要其他的吗?这只是外衫,您要不要看看里面穿的衣服?我这里款式很多,保证穿上性感又高贵,您看了都要流口水。”
“每样来一套,不,来两套吧。”韩露白轻咳一声,言简意赅。
掌柜的眨巴着小眼睛,“官爷,您不选选?”
“不必了,我相信掌柜的眼光,只要款式大方,穿着舒适就好。”
掌柜的和伙计两人手脚麻利地包好了衣服,恭恭敬敬地递到韩露白手中。
韩露白给了钱,拿着衣服转身就走,连看都没细看。
“掌柜的,这位官爷可真和气,长相那般威武,神情不怒自威,看着有些吓人,没想到意外地好说话呢。”
伙计看着韩露白的身影,一阵赞赏。
掌柜的洋洋得意,数着手里的钱奸笑。
“那当然,能亲自来给自家娘子买衣服,一猜就知道是个好男人。我跟你说,通常疼娘子的男人都很温和,懂了没?”
“懂了懂了,还是掌柜的见多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