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伽恍若未闻,提步离开。
肖骜冲着他背影,狠狠比了个中指。
*
第二天,肖骜下来,没看见傅伽,以为他走了。
冬芽他们在练功房,已经完成晨练,现在围在一起打坐,手上举杠铃。
肖骜从后门进去,背着手看他们一动不动,“你们练得不是太极吗?怎么还举杠铃。”
无人应声,直到小三子进来,才给肖骜解释,“一力强百巧,没有力,就没有对峙的底气。”
肖骜看过去,“底气?你们还用的着底气?”
小三子说:“底气,指的是对峙的基本条件,没有力,就不能构成一场对峙。”
听起来,倒还挺有道理的。
冬芽带那帮猴儿打坐完成,又领去室外练形,也就是招数,涉及内容不外传,肖骜被禁止前往。正合适,反正他也没打算跟着去,毕竟这里到后山,太远了。
他在厅内百无聊赖,负羡还没下来,而那条蠢狗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只有一个小三子,可俩大老爷们有什么可聊得?头疼。
过了会儿,傅伽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男人。叫肖骜莫名紧张。
傅伽进门,坐下,把肖骜面前那杯没喝的茶端过来,呷一口,“茶不错。”
肖骜瞥他,“你不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傅伽:“我找到更好的办法拯救太极馆了。”
肖骜把眼神送向随他一齐进门的男人,“什么办法?”
那个男人开口了,“我在东北找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非常适合建馆。”
肖骜一听,了然,“陆渐雀?”
陆渐雀闻声,看过去,眼在肖骜面上定格,似乎是要从他表情里挖出可探索的东西。
肖骜纵横商场那么多年,最精湛的就是演技,不露痕迹,怎么会让他看出他想什么。
傅伽也没让两人持续相视,说:“我下山,碰到他上山,听他打电话说要把太极馆迁到东北,就又回来了。”
肖骜:“所以这也是你的更好的办法?”
傅伽摇头,“我不认识他,我俩不算一道,我的好办法,想等会儿亲自跟负羡说。”
肖骜也没追问,傅伽本事他是信得过的,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盯紧这个情敌!
小三子端茶进来,看到肖骜投递给陆渐雀的杀气,脖子一寒,赶紧走了。
肖骜问陆渐雀,“茶好喝吗?”
陆渐雀看看手里的茶,是他交代给小三子的,旧茶,“好喝,别有一番滋味。”
肖骜笑,“那可不,发了霉,当然别有一番滋味。”
陆渐雀眉心聚拢,看过去,“你喝的,是新茶?”
肖骜:“当然,还是最好的新茶,毕竟要配最牛逼的男人。”
傅伽昨晚上吃的黑猪肉差点吐出来。
陆渐雀似乎知道他是谁了,负羡说的‘新茶’就是他吗?这眼光可是差太多了。
肖骜通过他充满鄙夷的神情,猜测他心里肯定觉得他够呛。
傅伽对他们明枪暗箭不感兴趣,他现在只希望负羡快点出现。
负羡回来是在半个小时后,看到肖骜、傅伽、陆渐雀在她前厅正中央斗地主,一下上了火。
肖骜留着王八最后出,看着陆渐雀手里六张牌,“□□崽子,让你爷爷教教你怎么做人。”
陆渐雀瞥他一眼,四带二出完了。
肖骜王八留着喝汤了,“卧槽!”
陆渐雀一脸得意,“谁是爷爷?”
肖骜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黑着脸看傅伽,“给我抽他,我让负羡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傅伽看他一眼,意思是:别吹牛逼了,说的你跟负羡关系多好一样,昨晚上也不知道谁把你踹下来的。
肖骜知道他想什么,“我也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那个要不管用,我可以把我这个给你。”
傅伽这么一想,觉得这买卖值,一拳头打向陆渐雀。
陆渐雀也是练家子,轻盈闪开,展开一组起势动作。
傅伽就喜欢旗鼓相当的切磋,纯虐渣一点劲头没有。
肖骜搬着椅子往后挪了挪,看见负羡带着哈士奇进来,拉到跟前,“来来,看戏。”
负羡还真坐了下来,眼朝向打斗的两人。
肖骜把小三子炒的葵花籽抓给负羡一把,“你觉得他俩谁能赢?”
目前,看起来是陆渐雀占上风,但他家练掌,主要体现在上盘,下盘明显发飘,而傅伽擅长格斗,从他招数上看,空手道、跆拳道也都有涉及,腿力极好,拆招稳准狠,专虐下盘不稳。
陆渐雀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趁着自以为是的气势逼人,又不断自以为是的乘胜追击。
胜负已分。负羡不看了,摸摸哈士奇的狗头。
肖骜看的正带劲,腾出眼来瞅了瞅负羡,以及那头蠢狗,那贱样儿,真不愧是个色胚。
哈士奇再看向肖骜的眼神也柔和许多,像是窑子里的风尘女从了良。
肖骜好奇,“它怎么萎靡不振的?雄风呢?不再了?”
负羡说:“我带它见了见世面。”
肖骜眼飘向大门外,想象到哈士奇面对漫山遍野的野兽,是个什么怂德行。
负羡真毒。
肖骜开始心疼他的狗了,他的哈士奇啊。
他把狗链子抻过来,“我觉得吧,我还是把它送走,省了它老烦你。”
哈士奇听到要离开负羡,竟然也不急眼了,果然是怂了。
看来是这场市面没白见。
23.23
冬芽和其他弟子回来时, 陆渐雀和傅伽还没分出胜负, 不过却已经不能算是比试了,纯粹是陆渐雀在接受傅伽的□□。
傅伽要想结束掉这场比试,随时都可以,可他偏不,他一定要耗尽陆渐雀所有体力。
负羡看着傅伽游刃有余的挡、拆、隔,所以他在昨晚,应该是只用了三分本事, 火力全开的话, 她可不见得能讨得到什么好。
她突然对这个冒出来的男人,感到好奇了。
肖骜是不会允许她对除他以外的男人好奇的, 自己兄弟也不行。
他只需要望一眼负羡眼神, 就知道她在看傅伽, 说:“想知道他是谁, 可以问我。”
负羡瞥过去,“我是觉得, 他长得帅,身材好。”
肖骜脸都绿了,头疼。
冬芽凑到他身侧,小声提醒他, “师父是故意气你。”
肖骜知道,“她成功了。”
冬芽笑,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还生气?那不是自找?”
肖骜:“明知道她是故意还生气, 只说明她于我的重要性。”
冬芽敛了笑容, 不说话了。
傅伽最后一拳直冲陆渐雀肩窝,结结实实的一掌,全被接收。
陆渐雀受重,膀子狠抽了抽,撞上椅背。
傅伽假模假式的颌首,“承让。”
肖骜哼一声。
冬芽没明白,“你哼什么?”
肖骜:“他嘴上说承让,心里说:你个傻逼,虐不翻你。”
冬芽:“……”
傅伽转身,走向这头看戏的人。
肖骜在他靠近负羡时,横身挡住,“离远点儿。”
傅伽定了几秒,随即了然,对负羡说,“欢迎你对我表示欣赏。”
肖骜一脚踹过去,踹了空,“滚!臭不要脸的!”
负羡抬眼,正对上陆渐雀迎面而来,他的目的很明确,手里刀子的指向也很明确。
肖骜也发现他,第一时间扯开傅伽,力道用的有点大,把他扯到桌上,腰撞上桌沿。
负羡拍桌而起,左脚直入陆渐雀左膝,致他摔倒,左臂曲肘,回旋,重击他脖颈。
陆渐雀打的偷袭的主意,毫无防备,奈何负羡步步紧逼,也没给他反应机会。
众人眼看负羡最后一脚踏在陆渐雀脊背,叫他趴下,头顶‘一代宗师’匾额。
负羡双手即背,“暗箭伤人,你很能耐。”
陆渐雀还振振有词,“不是比试,分什么明暗。”
肖骜走过去,一脚把他踹出半米,“现在也不是比试。”
陆渐雀挣扎着起来,刀子还在手上,“你找死。”
肖骜玩具枪也还在身上,比上去,“谁找死?”
陆渐雀不清楚来人什么底细,面对他手里的枪,没轻举妄动。
傅伽折返到对峙现场,并不打算跟他计较,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故意把话题转移。
陆渐雀也没细琢磨,立马想到自己的目的,对负羡说:“我想到好办法了。”
负羡:“什么?”
陆渐雀眼里有光在闪,“东北,东北风景好,适合建馆,我们可以把无生迁过去。”
负羡不置一词,看向傅伽,“你的办法。”
傅伽左唇轻轻一挑,“我帮你找媒体,曝光。”
负羡:“我是不是说过,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我记得你这个方案我已经毙过一次。”
傅伽信誓旦旦,“这位先生都为迁馆寻好地界了,就说明再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所以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迁馆,去所谓的风景好的东北,要么听我的。”
负羡表情一如既往的不起波澜,“你很聪明,但却忽略了,我不一定要选择。”
傅伽眉心微微聚拢,他确实忽略了负羡破罐子破摔的可能性。
肖骜把整个局看的清楚,也因为是自己兄弟,所以他的脑回路,多少熟悉。
傅伽是在想,负羡在陆渐雀迁馆的方案下,一定会折中考虑他的建议,毕竟找记者曝光,要比迁馆,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他没想到,负羡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保不了,她就陪它一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