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身边弟子斯文有礼的样子,猛地一看商若杨的态度他自然看不下去,他倒要看看这商二公子见了他是否弯的下去腰!
商老爷神色变了变,在心底暗骂一声孽子!他犯下的错才刚刚平复下来就又忍不住开始闯祸了,这回倒好,直接把贺老给惹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不着调,怎么现在成了这等纨绔!
商老爷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看着贺老的眼神他却开不了这个口,无奈只能让一旁的丫鬟去传商若杨。
“父亲,您……你怎么在这?”商若杨嘴角挂着温润的笑,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贺老时笑容僵在嘴角。
“孽子还不快过来!”商老爷怒视着一脸意外的商若杨。
“父亲我……”
“还不快给贺老行礼!”商老爷眼中带着怒火,如果贺老说商家不懂礼节的话传了出去,明日的上京流言又要满天飞!
商若杨惊讶的看着悠闲品茶的贺老,眉宇间皱成一团,他说过不会给他一个小小的摊主行礼,如果……
“孽子,你还在做什么!”看到商若杨出神的样子商老爷气不打一处来,人家都找到家门口了这孽子还不慌不忙!
“免了!商二公子的礼我可受不起。”贺老嘲讽的看着商若杨,大丈夫能屈能伸,商家大公子也是个人物,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虽说他看不上这样的人,可商人也只有这样才能做成生意。
坊间传言商二公子也是个人物,可他面前的这个只能说是个废物!连腰都不会弯的人难当大任!
商老爷脸色变了变,有些拿不准贺老的态度。
“贺老,不知孽子犯了什么错冲撞了您老?我先在这给您……”
“免了!商老爷,你可生了个好儿子!坊间说他是上京四才之一,我看是废材的材!”贺老重重地放下杯子,站起身直视着商若杨,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忿。
“年轻人,你在气恼?觉得我说的重了?我贺白眉在上京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你这样无礼的读书人!枉你自称文人,不过是识了几个字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你比李家郎相比差得远!”贺老厉声斥责着商若杨,商老爷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商若杨,他这儿子能把一向温和著称的贺老惹急也算有本事!
“贺老,我不知您的身份,不然……”
“闭嘴!就算是个普通人你作为一个读书人也不能那般对待!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过是诗词败在别人手下而已竟能记到如今,堂堂男儿心眼竟比女人家还小!简直丢尽天玄男儿的脸!”贺老怒气冲冲的看着商若杨,诗灯会上他就想给商若杨一个教训,不过忍住了而已,今日灯谜会他已不想再忍!
商若杨低垂着头,手握成拳,心底只觉凄凉,他的好父亲竟然恍若未闻他被人指着骂的情景,本来他还对自己的计划有些不忍,如今看来还是轻的!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年轻人,你真该好好学学李家郎的为人,你和他,没法比,就连你哥哥也要远胜于你,上京四才?我看不如三才来的恰当!”贺老说完便甩袖离开。
商若杨站在原地强行压下怒火,贺老他惹不起,李远翰他动不得,可商若柳凭什么比他强!
“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商老爷送走了贺老就急冲冲的回到了厅堂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商若杨,几不可闻的叹口气。
他本想着等风头过了便找个理由拨几个铺子给他打理,没成想上京流言刚少了些他就又闯了祸,就他现在这样,就算把铺子给他打理也难以服众,相比起来,柳儿确实强的多!
“父亲,我……”
“你不必说了,杨儿,你母亲总让我给你个机会,可你如今这是再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贺老是什么人你也敢惹?就连我在他面前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你倒好,你是觉得这商家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吗?”商老爷猛地拍了下桌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商若杨。
商若杨指甲陷入掌心他却没有任何感觉,他想不通一个普通的店家怎么转眼间身份就变的这么尊贵,如果早知他的身份,今日他也不会那般放肆!
“父亲,儿子错了,我不该在外面张扬跋扈丢商家脸面!”商若杨扑通一声跪倒在递上,低着头声音诚恳的认着错,只是眼底却蔓延着不甘。
商老爷疲惫的挥挥手,他对这个儿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商家,还是要靠柳儿撑起来。
“杨儿,你回房反思吧,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了。”商老爷起身深深的看了眼商若杨后叹息着离开厅堂。
“很快,很快我就要成功了!商家的主人只能是我!商若柳,你就下地狱和你那短命的母亲相聚吧!”商若杨阴沉着脸呢喃着,嘴角的冷笑衬着厅内的烛火格外刺眼。
日子平淡的过着,听到商若杨被软禁在商府不得外出的消息时花昔夏心思复杂,这一世好像是老天特意补偿她所受的苦一样,她所想的都一点一点的实现。
“昔夏,发什么呆呢?”李远翰轻拥着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只有抱着她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没有做梦,怀里的女子真的是他李远翰的了,甚至在科举过后会成为他的妻子,如果这是梦,他只愿长梦不醒。
“远翰,明日就要参加科举了,紧张吗?”花昔夏转回身和他面对面,她眉目如画,唇边的一抹笑更是看呆了李远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看应改成所谓伊人,在我怀中才对。”李远翰痴痴的看着花昔夏,只觉怎么也看不够,尽管每天都会相见可他仍然觉得时间太过匆匆,还好,他们还有一辈子来相看!
花昔夏美目轻垂,商若杨也曾对她说过情话,可她从没有这般紧张无措过。
“呆子!我问你紧张吗?”花昔夏扑哧一声笑开,嘴里虽这样说着可眼里的柔情蜜意却仿佛能让人沉溺其中。
“我不紧张,由你求来的平安符陪着我,我怎么会紧张。”李远翰眼睛里盛满了爱意,有那么一个人,她出现了便成为你眼中的全部,而花昔夏出现在他生命里,就成为了那个全部。
李远翰眼神热烈,花昔夏羞涩的低下头,暗骂他没有一点文人的矜持,好似上京的纨绔。
“我等你金榜题名!”花昔夏坚定的看着李远翰,她相信他的能力!
李远翰坏笑着抱她更紧,嘴巴贴在她耳边轻哈着气,“迫不及待想做我的娘子了?”李远翰笑着打趣着花昔夏。
花昔夏脸上刚褪下的红晕立刻浮现了出来,“你乱说,我只是……”
“好,是我想做你的相公了!昔夏,等我,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入李家!”仿佛玩上了瘾,李远翰依然贴在花昔夏耳边细声说些,他语气温柔,听的花昔夏脸上红晕更盛。
正文 第90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五儿,又错了,这可是野生的三叶鬼花面。”端砚心疼的看着不小心被花昔夏散落在地上的三叶鬼花面。
花昔夏急忙把地上的药材捡到框子里,脸色红润不敢看向端砚,自从李远翰去参加科举开始她便心不在焉仿佛也随他同去一般。
“五儿,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虽说这句话笼统了些,可既然流传下来那便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李公子哪怕真的金榜题名可那又如何?李府的水太浑浊,五儿,你不适合!”端砚意味深长的看着花昔夏,他可不想自己刚收进门的徒弟因为一个男子堕入深渊。
他对高门大户并没什么意见,只是他在李府呆着的这段日子却看清了这些高门的风气,人人都端着一张笑脸,在背后却冷眼刻薄,他是真不想让花昔夏陷入这样的府邸。
爱情重要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昨晚他睡不着便四处走了走,竟然发现一丫鬟被溺毙而亡,医者仁心,还没等他上前把脉就发现李府的几个奴才抬着她离开了李府,想也知道,一个溺毙的丫鬟最后的出处大约就是乱坟岗!
他观那丫鬟不过十之二三的年纪,大好的年华却葬送在这府邸,他对李远翰本就有些意见,亲眼见证了这件事后对李远翰的意见瞬间蔓延到了李府!
今日他还特定打听了下,府中无一人提到那个丫鬟。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恐怕他也不会知道这李府隐藏着什么,人命如蝼蚁,在李府他亲眼应证了这句话,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眼里,恐怕只有自己的性命才是命,她人的,不过是蝼蚁,看的不顺,除了便是。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能在花昔夏在这里但他知道他这徒儿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可以引导却不能命令。
花昔夏抬起头淡然一笑,她知道端砚的意思,可她却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如果是以前她会义无反顾的和端砚离开李府,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孜然一身的花昔夏,如果她离开了,李远翰他……她不能把一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男子逼到绝路。
“师父,你忘记了,远翰他不只是个书生,他首先是个武夫,而且他对我,是真的好!”花昔夏嘴边挂着满足的笑意看向端砚,她无父无母,端砚就是她唯一称得上亲人的人,李远翰是她很重要的人,可此刻,还不是亲人。
端砚坐车的看着花昔夏,他就知道这个徒儿不会这么容易妥协!
“五儿,人生何其漫长,此刻放在心上的来日未必还在心间,你,想清楚了吗?”端砚认真的看着花昔夏,他尊重徒弟的选择,哪怕知道这个选择不是他想看到的。
花昔夏站起身直视了端砚,如果是刚开始她对这个师父还不是很服从,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清楚的感觉到师父对自己的疼爱,从心底,她真正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师父!
“师父,五儿已然下定决心,五儿不求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我只争朝夕,今夜有酒今夜醉,管它明日尸骨堆。”花昔夏坚定的回答着,人心易变这个道理在上一世她体验的彻底,只是既然这一世她想重新开始那就必须克服上一世的恐惧!
李远翰带给她的安全感是上一世的商若杨给不了她的,而她,愿意为这个男人固执一次,哪怕最后得到的结果如上一世一般可悲,可此刻的她,不想放弃那个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
端砚摇头叹了口气,情爱伤人,他深受其害,如今他的徒儿也是这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看来不假!只望上天怜惜痴儿情深。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为师就尊重你的选择。”端砚欲言又止的看着花昔夏,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是只愿将来不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花昔夏温柔的笑着,如同怒放的梨花一般清丽迷人,“多谢师父!五儿定好好保护自己!”知道端砚担心的地方,花昔夏投其所好的说着,悄然满下弘明寺在遇袭的事。
“恩,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事先保全自己再说其他的!”端砚忍不住叮咛着,这么多年他就收了花昔夏一个女徒弟,更何况她和天月又有些相似之处,他对花昔夏自然更关心些。
“徒儿定时刻牢记师父教诲!”花昔夏凝视着端砚认真的说着。
“说吧,她来说了些什么?”李夫人抚着衣裳上的褶皱,对躺在躺椅上的廖姨娘视若无睹,话里的尖锐却一点儿也没少。
廖姨娘眼神一波,果然还是来了!她就知道花昔夏当日的行踪绝对瞒不过林霜锦,这个女人的手在李府可谓只手遮天,恐怕花昔夏从她房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就被人惦记上了!
也难为她这个好姐姐可以忍这么久,如果她的命根子还在府内她可能忍的更久,这个女人就像悬浮在暗处的一把刀,不知不觉中就收割了人命,她门前的丫鬟从昨夜就不见人影,早上更是又来了一个新的,想也知道之前的那个必然凶多吉少了!
“她说了什么?这个不急,不妨姐姐先告诉我,这守着我的丫鬟怎么突然换了个人?原来的那个聪明伶俐我可喜欢的紧!”廖姨娘眨着眼看向李夫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见不到尸体她也要问个明白!
昨日只是个小丫鬟,明日是不是就轮到她这个罪人了?
李夫人扭头看了眼廖姨娘又迅速转开,如今的廖妙儿虎落平阳,竟然还同这样说话!如果不是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就凭她的态度就足够让她动了杀心!
“廖姨娘这是在质问我?”李夫人低着的头神色不明,不过从她的话中也可以看出她的不愉快。
廖姨娘轻哼一声,质问?如今的她哪还有质问李家夫人的资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姐姐说笑了,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质问您啊!李家大夫人身份尊贵,那是我们这种人质问的起的!”廖姨娘在大夫人三个字上语气加重了些,本想看到李夫人不那么冷静的样子,只不过看到李夫人看过来的平静眼神又忍不住躲开。
“既然不是质问,廖姨娘还是注意点的好,这人命在咱们这种高门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至于你问的那个小丫头,想必现在已经进了群狼的肚子里了吧,听说乱坟岗可有不少畜生呢!”李夫人故作神秘的看着廖姨娘,见她愣神的模样满意的笑开。
廖姨娘想到那个笑容甜甜的小丫鬟忍不住心中一苦,果然还是被她连累了。
“姐姐你怕报应吗?想必是不怕的,可是我怕,我怕老天报应到我头上,我怕那死去的花红会入我的梦乡,我是真的怕。”廖姨娘双目无神的看着李夫人,曾经她也不相信这世间有鬼神,只不过她的下场却让她不得不信。
做了错事是要还的,善恶有时终有报,她廖妙儿作孽太多落得这个下场,可林霜锦只会做的更多,她的下场又会是什么?
看着廖姨娘眼中的担忧,李夫人轻蔑的转开眼,廖姨娘怕是废了,瞻前顾后的人在她们这种大院可是起的最快的人!
从前的廖姨娘虽然狠辣了些,可她内心多多少少还是看的上的,大院里你不狠就会沦为别人的垫脚石!如果不是曾经的廖姨娘太过耀眼她也不会出手设计陷害她!君不见李府只有廖姨娘才称得上她的对手,还是个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对手!
自从被困这里,廖姨娘就没有之前的士气,害怕?呵,她林霜锦只会让别人惧怕!报应?那就等报应来了再说!没来之前一切都是空谈!她从来不害怕空谈之事,不过是嘴巴一张一合出来的产物,有什么值得她畏惧的!
“我看廖姨娘这是被关久了,莫非这胆子也随之关小了?”李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廖姨娘,这样的廖妙儿早已经失去了同她斗得资格!她林霜锦的敌人必须不同于寻常女子,以往以为廖姨娘是个特殊的,如今看来是她高看了她而已。
“你当真不怕报应?”廖姨娘疲惫的闭上眼,自从廖芸香死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闭上眼梦中全是她,就算她如今落魄了,廖芸香还是紧跟在她梦中,也许唯有死才能解脱吧,只不过,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廖姨娘苦涩的把头扭到一边,面对李夫人这个害她到如今田地的女人,不恨是假的,只是,恨又如何,她失去了同她争斗的机会,一步步迈入她的陷阱还不自知,无论想多少次她都觉得自己蠢的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