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什么难的,赵槐盛就在前院呢,等到用过了午膳,他想来后院看看玲珑,我们……”刘英男的话说了一半,碧玉和如意再次瞪大了双眼,不会这么巧吧。
“你们瞪那么老大的眼睛干嘛,要不是赵槐盛来了,我还想不到玲珑对他有心思呢。”刘英男恨恨地说,要不是他,自己何至于为玲珑费这许多心思。
“县主,您、您、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赵知府对玲珑,也是有些心思的,还是说,赵知府跟您说了,他想要,想要……纳了玲珑。”最后几个字,如意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
刚刚几个人说到他们两人的事,还说什么娶呀嫁呀这类的话,可真说到玲珑要进知府的府宅,其实这个纳字更合适,但如意实在是心有不甘。
“赵知府确实是有这个心思的,他一说他想要探看玲珑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我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但赵知府也说了,这事儿他不会提起的。”
“毕竟玲珑比他小了那么多,而他自己宅子里的事情他也清楚,总是不会平静的,玲珑如果嫁进了他府里,就算有他护着,那也是少不了受委屈的,所以他不肯耽搁了玲珑的大好青春。”
如意和碧玉对视一眼,眼里同时抹过一丝惊异,然后就是赞赏,她们两个是真没想到,这位知府大人倒是有如此大量,按他现在的身份,跟县主求个丫头完全不是个难事儿,他能有所顾忌,就必是真心。
“是不是你们没想到赵知府会这么说?我也没想到,我以为他来就是动机不纯,是想对玲珑下手呢,结果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人还算是顶天立地的,起码我因此多敬了他一分。”
如意和碧玉也是一起点头,碧玉开口道,“奴婢虽然没见过赵知府,但听县主这么说,这人还真是个值得依靠的,只是,他家里已经妻妾齐全了,到底不是个好去处。”
如意在一边轻叹了一声,能这样对玲珑的人,如果错过了,真是个损失,只是,也不能因此就同意让玲珑做妾呀,还是一堆妾里的一个,这可不是过家家,忍一时倒无所谓,这是要过一辈子,好几十年呢。
“我现在是这么想的,咱们还是先要弄清玲珑的意思,如果玲珑真是对赵知府有心,还是放不下的那种,那以后就算是我帮她寻个像如意这样的,无高堂在,只有妻而无妾室,妯娌和睦的人家,她也未见得就会过得舒心。”
“人这一辈子,感情这事儿最是强求不来的,我怕我们的好心会办了坏事,谁知道谁过什么样的日子才算是幸福呢,千金难买愿意呀,毕竟日子是她自己在过,而不是我们替她过,总要让她自己舒心才好。”
碧玉和如意再次面面相觑,她们是站在好姐妹的角度,帮玲珑考虑着最舒适安稳的生活,但她到底怎么想的,还真是不由外人说了算,好心办坏事,其实也挺容易的。
“县主,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如果玲珑真是相中了赵知府,我们是该帮她,还是该阻挠?”如意此时也是全没了主意。
她自己的姻缘虽然美满,却是周耀求来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她自己根本没做过什么选择,所以此时玲珑的感情事,倒是让如意很是犯难。
“如果玲珑真是对赵槐盛有意,我就再去探探赵槐盛的口风,他如果真能替玲珑思虑周全,事事为玲珑考虑,那我拼着用我的身份压一压他,我也要给玲珑抢个正妻的位置来。”
自己身边的人,自然是委屈不得的,刘英男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赵槐盛不给自己面子,那就把三皇子抬出来,总要让玲珑如愿以偿。
刘英男说得斩钉截铁,碧玉和如意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刚刚面对着玲珑时,县主还那么严厉地训斥了她,可转了身,私下里却能这么为玲珑着想。
她俩都很清楚,以一个丫鬟的身份嫁进知府当正妻,该是件多么难办的事情,能有这样的主子,还求什么呢。
“县主,奴婢替玲珑谢谢您了!”如意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刘英男的面前,自己的婚事,主子就跟着操了不少的心,现在轮到玲珑了,事情更难办,主子这心怕是都要操碎了。
“奴婢也替玲珑谢过主子!”碧玉也是跪到了如意的身边,主子能这么对待玲珑,自然也会同样对待这自己,由人及已,碧玉对自己的未来再不担心。
“你们两个赶紧起来,这是干嘛呀,我不是说过了么,你们是我的人,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护着你们的,不然你们不是白跟了我这一场。”
第五百八十二章不是一般人
三个人又细细地商量了一下细节,有三个人在,怎么也能把玲珑的心思打探出来,刘英男之所以会这么坚持着要弄明白玲珑的心意,就是怕她把心思藏得太深,反而误了自己的一辈子。
中午的午膳用得很快,刘英男带着碧玉和如意,亲自去了前院接了赵知府,金方业自然还是一路陪着,路过二门的时候,巧得很,是赵猛家的守门,倒不担心这事儿被传出去了。
上次见过一面,刘英男就觉得赵猛家的是个能用的,所以让周辉暗中调查了一下她和她丈夫的为人,倒是挺让人放心的两口子,因此刘英男就想要用她一用了,这次正好能做为一次考验。
赵槐盛进后院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但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十分魁梧的男人,想藏也是不容易的,特别是这一道二门,那是前后院的分界处,必定是瞒不过的,要是这都能瞒得过,那这道门儿就太不安全了。
所以刚刚在出二门的时候,刘英男就叮嘱了赵猛家的一声,一会儿进人的事不要外传出去,毕竟这事儿不太合礼数,对话间,刘英男仔细地观察了赵猛家的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应答是真心的。
果然,在领人进门的时候,赵猛家的只跟县主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目光垂地,其他的人都像没看到一样,刘英男很满意她的表现。
一行人进了后院,直接就奔了刘英男的院子,此时这个院子里的丫头和婆子们,也都让孟流星给派了出去,现在院子里只有她和赵墨蓝守着。
“大人您请这边走。”进了院子,如意就上前半步,把人往一边的偏房领,赵槐盛倒是不奇怪,就算是再贴心的丫头,也没有住正房的道理。
“玲珑,我是如意,我们来看你了。”如意在进房之前,敲了敲屋门,就听到玲珑高声应着,“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进来吧。”
话是这么说,玲珑还是赶紧坐起了身子,又拢了拢头发,再低头看了看衣裳,可有不当之处,如果只是如意和碧玉过来,绝不会跟自己这么客套,她那么说话,肯定是有外人跟着的。
刚刚把自己检查完,如意就已经推开了屋门,但第一个进屋的却不是如意,玲珑见到县主又来了自己屋子,还有些诧异呢,难道是来看看自己反省的如何?结果在看到县主身后跟着的人时,立时呆住了。
“玲珑,你怎么坐起来了,不是说伤得很重么?”看到玲珑靠坐在床头,赵槐盛想也没想,就大步迈到了床前,然后躬下身子小心地问了一句。
他刚才下意识地是想把人扶着躺下的,可人到了床前,才反应过来太鲁莽了,这才稳住了身形,艰难地把这一声问出了口。
“您,您怎么来了?”看到赵知府出现在自己的屋里,玲珑简直吃惊得不行,她虽然猜到有人来看自己了,却绝对想不到来的会是这个人。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捋一下头发,怕自己的形容不美,但手抬了一半,又赶紧放下了,怕自己做得太刻意,让这个笑话。
“您赶紧请坐,如意,帮赵知府拿把椅子坐着,您这伤还没好呢,这么大老远的奔波,怕是会受不住吧?”玲珑焦急地招呼着如意帮自己待客,又担心地问着他的伤势,没人比她更知道当初赵槐盛伤得有多重了。
刘英男挑了挑眉头,把目光看向碧玉,碧玉也正看过来,玲珑竟然没有先跟县主和金老爷请安,可见这个人的出现,霸占了她所有的目光,甚至把她一贯的镇定都给打破了。
两人这么想着的时候,玲珑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放肆了,不说县主是自己的主子,就只说县主的身份,那是比知府还要高的,自己刚才的反应明显失了规矩。
“县主,您也赶紧坐,不是上午都来看过奴婢了么,怎么又劳烦您过来,金老爷,您也请坐,如意,帮我去拎壶热茶过来。”
到底是跟如意亲近些,玲珑一直在吩咐着如意帮她,碧玉却给如意使了眼色,让她照顾着屋里的人,自己则转身出了屋子,没一会儿就拎了一壶热茶过来,给两位主子和赵知府都斟上了。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碧玉才有机会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人,虽然确实是有些年纪了,但眉眼间还是颇为硬朗大气的,特别是他的气势,虽然内敛却又很具威慑力,只从外表上看,倒是个不错的男人。
忙活完了的如意和碧玉,就站到了县主的身后,她们两个倒是把孟流星和赵墨蓝给替了下去,毕竟她们是要帮县主观察一下玲珑的反应的,但这个位置,却正是她们曾经的站位。
虽然这是她们曾经站过的位置,但此时这一站,她们俩才突然发现,原来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也没觉得过去多久啊,这个位置却似乎已经没那么熟悉了。
“县主,赵知府什么时候来京城的呀,您怎么还让大人来看奴婢,真是折煞奴婢了。”玲珑这次先跟县主对了话,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跟个外男直接对话有多不应该。
而最不应该的,竟然还因此疏忽了县主和老爷,希望县主不要怪罪自己吧,是自己不小心了,猛然看到这个男人,自己就有些恍神了,如果因此受了惩罚,也是自己该受的。
“赵知府刚刚到了京城,要不是我拦着,硬让他用过了午膳才过来,他怕是要在午膳前就来见你了,担心你呢。”
刘英男故意这么说,果然就看到玲珑的手狠狠地抓了下被子,这一下抓得很用力,指尖都泛白了,但她脸上的表情倒是忍住了。
玲珑这样的表现,刘英男都不用再跟如意和碧玉试探,自己就能确认,玲珑果然是有心思的,不然她绝不会这么激动。
但她能把表情掩饰得这么好,也是不容易了,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人,这股子忍劲儿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一世平安
在一边听着县主说话的赵槐盛,对县主这么跟玲珑说话颇有些微词,他不希望玲珑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误会什么,这不是他想要的。
可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县主,只好自己出声,跟玲珑解释着,总要让小姑娘心里没有任何负担才好,什么自己特意过来,什么自己担心她,这些都是不必让她知道的。
“玲珑姑娘,本官是昨晚到的京城,并非今天才到,县主说得夸张了,本官来京是为了给三皇子办差,正好听说了县主前些日子受惊的事情。”
“做为老熟人,又是同乡,本官自然是要来看看县主的,总要知道县主安然无恙才好,不然这心里免不了要惦记着,也顺道看看金老爷他们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而本官既然知道了县主的事儿,当然也就知道你受了伤,我受伤的时候你那么细心地照顾我,我知道你伤了,自然也是要过来看看的。”
赵槐盛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他这么说,就是不想让玲珑多想,他虽然关心着玲珑的伤势,甚至到了不亲眼看看就万难放下的地步,但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这么的紧张她。
做为过来人,赵槐盛多少能看出些玲珑的心思,当初她在尚南城贴身照顾了自己几天,明显就是有些小女孩儿的春心萌动了,但自己既然给不了她最好的,那就不要让她心生惦念。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玲珑就会断了那一丝不成熟的念想,却不想,他刚刚说的话却是出卖了他,玲珑那么聪明,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不同来。
赵槐盛最后那几句话,用了最亲近的你我,说得也是越发的温柔,起码在玲珑听起来,简直是千回百转的,特别是那‘过来看看’四个字,玲珑听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听赵知府说,他只是顺路来看看自己,顺路能顺到自己的床前来,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如此已经足够了,玲珑的心里涨得满满的,已经不想要求更多。
“谢谢您能来看奴婢,奴婢的伤不打紧,劳您惦记,尚南城也不算近,上京一趟肯定是很辛苦的,您赶紧回去歇着吧,别再弄得伤口再疼起来,再耽搁正事可就不好了。”
玲珑坐直了身子,在床上对着赵知府福了福,“恕奴婢身子不好,不能亲自恭送赵大人,奴婢在这里恭祝赵大人身子健康,一世平安。”
赵槐盛听到玲珑这么说,盯着她好半天,才缓缓地起了身,也是对着她一抱拳,“看你的精神还不错,本官也就放心了,日后相见不易,本官也祝你身子健康,一世平安。”
话落,赵槐盛再没回头,在众人惊诧中的目光中,径直地出了屋子,连跟刘英男打招呼都忘记了。
看他匆忙的脚步,似乎在逃离着什么,有些感情,在没有面对时,只当是可以压抑的,可一旦面对了,才知道它已经如火般热烈,炙烤得心头都要燃烧起来,再不远离,怕是心都要烧成灰了。
金方业在赵槐盛走出屋子的时候,起身跟了上去,刘英男也赶紧跟玲珑说了一句“那你好好歇着,我去送送赵知府。”就也紧跟着出了屋门。
如意和碧玉本想要留下,安慰一下玲珑的,玲珑的状态很明显的不好,赵槐盛一出屋门的时候,她那挺直的脊背就有些弯了。
“不用,你们也去忙吧,我见了人有些乏了,想安静地歇一会儿,你们不必陪着我了。”玲珑却没领情,反倒下了逐客令,如意和碧玉也不好硬留,带着点不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