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有一份真性情倒是好的,起码老三是拿自己当成父亲看待的,所以并没有在自己的面前隐瞒过自己的缺点,比老二的虚伪倒是要强得多了。
却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因为更看重老二,所以没有把心思放在老三的身上,没有及时的帮他调整和改正,任他一路地发展。
可到底是个底子好的,这个缺点虽然一直让自己担心,没想到它却是有着底线的,那就是要保证最基本的善良。
这也就是说,老三的本性是善良的,面上的暴躁和易怒,不过是他发泄不满的一种途径,但他懂得适可而止,这已经是非常不易,这一局,他已经赢了。
“老二,人最重要的,是举头敢对明月,低头不惧苍天,做人就要敢于把自己立于天地之间,特别是做为一个上位者,是要不怕世人的监督和挑衅的,是敢把心摊在阳光下让众人围观,你敢吗?”
“这还不算,你若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去为自己所做之事承担后果,朕也赞你一声英勇,好歹也算你有担当,可你呢,被老三打怕了,就变成了缩头乌龟,躲到朕这儿来求保护了,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都不用再查,老二自己就已经把自己交待了,就凭着他这样的做为,皇上自然也是放弃了对他的期待,虽然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也不是什么都无需顾忌。
不能明辨是非,期软怕硬,可绝不是上位之道,对于这样的皇子,皇上肯定是不会也不敢重用的了,毕竟自己的重用,交给他的就是天下黎民,自己如何能够放心呢?
何况,二皇子曾经在自己面前的表现,跟他此时的反差太大了,让得皇上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这个儿子,对自己是有多防备。
“朕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光竟然是这么差的,看来,你这个儿子,从来没有在朕面前表现过真实的自己,朕让你害怕吗?”父皇的这一问,直接就让二皇子的身子抖了一抖。
“果然是人无完人,一个人如果表现得太过完美,必定是有着极大的缺陷,而你的缺陷,就是容不得自己有丝毫的差错和失败。”
皇上再次的叹息了,自己高坐在御座上俯瞰众生,哪里有一点动荡都会最先知晓,却没料到,竟然会被自己最亲近的儿子瞒过了,一瞒还是二十年。
“你瞧,就如你此刻这般,终于是装不住了,被人掐了七寸,立刻就泄了底,软弱没担当,愚蠢没脑子,你曾经的那些仁善有为、才学气度都跑哪儿去了?”
“也真难为你这二十年的伪装了,就凭你今天如此糟糕的表现,这样的脑力还能一伪装就是二十年,也真是太可怕了,朕都觉得要输你一筹。”
“可朕就是有些奇怪,以你能伪装二十年都没露馅的智慧,怎么这次就露怯了呢?就算你那些暗中的势力都被老三弄得零碎了,也不至于让你慌成这样吧。”
“朕还身体强健着,起码十年之内不会撂挑子,你就算是再急不可耐,也还有十年的时候供你挥霍呢,想要再重新培植势力,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憋不住,非要跑来跟朕求救呢?这不像你这么些年所表现出的做事风格呀,还是,你又有什么新的算盘要打了?”
皇上的眸光闪了闪,随着他一点点的剖析,很明显,二皇子的身上还有着大秘密,这倒是让皇上的眼里燃起了兴奋,整个人都亢奋起来,那是找到了对手的一种热血沸腾。
这种感觉很多年没有了,大厉国也算是国泰民安,周遭的附属小国也没有哪个敢在强权之下起刺儿的,都乖得跟小猫似的。
突然间掀开了这么一个惊天的秘密,皇上都有些克制不住心底里的激动了,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还有着一个这么强的对手,皇上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过招的冲动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您误会皇儿了
因为有了一个想象中的对手,皇上的剖析就更加的快速和精准了,他当年也是在众多兄弟中杀出一条血路,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御座之上,岂会有庸人。
“不对,老二你今天这招棋太臭,即便有打算也不该这么做,是朕把你想高了,如果你平时的表现就是你的本性的话,今天这事儿根本就不会出现。”
“或者说,在这些年里,你身后一直有个人,他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你,教导着你,教你在朕的面前如何做,怎么做?不然你应该做不到这么完美。”
皇上用食指点了点额角,“那是不是说,你这次来朕这里求救,事先并没有征得那个人的同意,而是自己的自作主张?那你现在听到了朕的一席话,可后悔了?”
二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来父皇这里讨一次口旨,求一次庇护,便是被父皇猜出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和依靠。
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自己还是太小看父皇的能力了,怪不得母后一直在告诫自己,在父皇的面前一定要小心翼翼,千万不可忘形,不能露出一点点的野心和张狂来。
是自己棋错一招啊,这次来求父皇,实在是思虑不周了,原以为这么多年的得宠,自己是可以恃宠而骄的,父皇对自己必定是有求必应,结果,弄巧成拙了。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求父皇责罚,父皇不能不管儿臣呐。”看到父皇用厌弃的眼神,示意自己退下去,二皇子这下子是真的慌了,使劲地叩头,叩得额头一片青紫。
“你现在求我有什么用,做事不知道适可而止,是你自己害了自己,甚至也连累了朕呐,说不得,老三的心里对朕也是怨恨的,如果不是当初朕对你的放纵,你何至于如此胆大包天,连老三的子嗣都敢动手。”
二皇子的心里恨恨地想,可不就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放纵的么,如果不是你那么纵容我,我又何至于犯今天这样的错,谁能想到你个老不死的翻脸不认人呢。
可心里恨归心里恨,二皇子面上却是半点不敢露的,反而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悔不当初的模样来,只见他跪着膝行了两步,再次给父皇叩了几个头,表现得万分可怜。
“父皇,儿臣是被猪油蒙了心啊,一时的利欲熏心才动了那样的念头。”二皇子已经看出来了,这事儿再瞒也瞒不住了,自己不说,皇上也会查的。
那不如就从实招来吧,或许还能让父皇觉得自己是个老实的,此时少耍些滑头,说不得还能自救,还能有一线机会。
二皇子到底没有笨到无可救药,一个能隐瞒了本性二十年的人,那脑子可不是一般的,被皇上骂了愚不可及,也只是分跟谁比罢了。
跟皇家这些人尖子比,二皇子或许是略逊了一筹,可跟大多数人比起来,二皇子可算是极聪明呢,何况他身后确实有人一起教导着,耳濡目染的,二皇子又能笨到哪里去,今天确实是一时冲动了。
“其实儿臣在下令之后就后悔了,可已经来不及了,父皇,您就原谅儿臣这一回吧,儿臣之所以来求您,也是因为不想跟三皇弟真刀真枪的开战啊,我们到底是手足兄弟,儿臣哪儿下不去手啊。”
二皇子几句话,就想要撇清自己,他在向皇上表白,他不是因为懦弱想求庇护,才来求父皇的,他是因为想要顾念兄弟之情,才想请父皇出面,来了结这一段恩怨。
看看,我这个儿子多懂事儿,父皇,是您想多了,儿子还是那个儿子,您还是要像从前一样,一如既往地疼着才好,要说不是东西的是老三啊,是老三不顾手足之情,把儿子逼得乱了阵脚。
皇上听着二皇子这话,憋不住的要乐了,老三家的自从给宫里递了有子嗣的消息,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要说二皇子刚刚才下令动手,然后就来不及反悔了这样的话,傻子才会信吧,还真想把朕当猴耍呢。
一想到被眼前的这个儿子耍了二十年,皇上的心里不由得泛上一些愤怒来,转而又觉得,自己没看出他的伪装,也算其有些能耐了。
虽然看不上他此时的做派,但皇上的心里隐隐还是有些自豪的,自己的儿子,到底也不是个庸才,这天下间,能把自己耍得团团的,也没有几人了。
“你不用再跟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你不如直接跟朕说说,藏在身后的那人是谁,他有什么图谋,能够让你隐藏了这么许多年。”
“你如此的隐忍,不外乎就是看中了朕身下的这个位子,不过,你想要坐上来,恐怕是有些难的,起码幕后之人不亲自出手的话,你必定坐不上来。”
说着说着,皇上不自觉地有了些豪气,多年没有体验过这种心情了,原来在自己的身体里,依然还是有着好勇斗狠的这种气势存在,一般这都是年轻人才容易犯的毛病,可见朕还没有老呢。
“哈哈,今日与皇儿一谈,还真是让朕颇有所得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果然不是虚言,不过,朕倒要看一看,朕的天下到底是朕说了算,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说了算。”
二皇子看着瞬间就露出了几分凌厉气势的父皇,心里很是有些惊诧,自从他记事起,父皇就是沉稳睿智的,何时曾露出过这般峥嵘。
这样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气势,似乎只在三皇弟的身上看到过,二皇子捏了捏拳头,这个老不死的,还藏着这样的一面呢。
“父皇,您误会皇儿了,真的没人给儿臣支招,您打小就最疼儿臣,儿臣什么性情,您还会不知道么,今日之事,只是儿臣一时慌乱,还请父皇明查。”
二皇子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幕后有人,那跟自己直接承认想要谋皇上的反有什么区别,在这件事儿上的态度,可是错不得半分的,二皇子是很坚定。
第六百二十八章一场争斗就要展开
皇上哪会不明白二皇子的心思,总算他还没笨到不可救药,这个时候,坚定其实比什么都重要,耍赖装傻有时候也是一种招数。
“误会不误会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你不说,朕自然也是会查清楚的,到时候,咱们就各显神通,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皇上此时的态度,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当然,他针对的其实并不是二皇子,二皇子还没有让他如此在意的资格,让他在意的是那位臆想中的对手。
二皇子脑子急转,正在想办法如何应付过今天这一关,就听到殿外有人急呼着“皇上,皇上……”并一路闯了进来,而二皇子听到这几声呼喊,蓦地松了口气。
“皇上,皇儿这是怎么了,如果他做错了什么,您教他便是,到底还小呢,偶尔冲动下做错事也是有的,还请皇上从宽处罚,臣妾给皇儿求个情,谢皇上了。”
敢这么闯进皇上宫殿的,哪会有第二个人,自然就是皇上的正宫——皇后娘娘了,也是二皇子的生母,这是听到了消息,来替二皇子解围了。
此时跪在儿子身边的她,看着儿子磕头磕得额头青紫红肿,自然是心疼得什么似的,抬起保养得嫩白的小手,想摸又不敢摸,一副慌然失措的样子。
“疼么,母后给你吹吹。”皇后边说边掉下泪来,又怕皇上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嫌自己矫情,赶紧掏出帕子沾了沾眼泪,轻轻地帮儿子吹了吹额头。
边吹嘴里还埋怨着,“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儿呢,干嘛要惹你父皇生气,有什么事不能先来跟母后说,你父皇每天有多忙,你偏还要过来添乱。”
皇后似乎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安慰儿子的话,坐在上座的皇上却是挑了挑眉,目光似锋利的宝剑,直接就刺在了皇后的身上,皇后却似乎全无所觉。
抓起了二皇子的一只手,用两只手拢着,恨不得把二皇子揣进怀里,任谁看了,都是一颗心只放在了儿子身上的模样,也许只有这样专注的母亲,才会不为皇上的威势所动吧。
“皇上,臣妾能带皇儿下去擦点药么,别留下疤来就不好了,您就算是要教导皇儿,也等臣妾帮皇儿擦了药再说,好吗?看着皇儿这伤,臣妾心疼呢。”
听着皇后三言两语的,就把先前她嘴里说过的惩罚变成了父皇的教导,好像皇上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惩处儿子一样,用词上的温柔转换,没有半点儿的生涩,似乎皇上原来就是如此打算的一样。
皇上突然就笑了,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江山坐得太稳了,忽略了很多事情,起码自己以为在这座皇城之中,是没人敢打那把龙椅的主意,其实则不然,有人似乎惦念了很多年。
“皇后,朕看着皇儿这伤也很是心疼呢,更别说你这个做娘的了,赶紧带他下去,可得好好给他擦些药,别真落下什么疤痕之类,这可是脸面呢。”
“哎……朕也不过就是随便说了他两句,又没真要把他怎么样,他偏偏吓得非要叩头谢罪,倒弄得像是自己这个父皇不心疼孩儿一样,这孩子也是胆子太小了些。”
一句胆子太小了,包涵了很多意思,起码想要夺得这个天下,想要坐上那把龙椅,胆小之人便已是没有了资格的。
要知道,皇上是一国之君,是顶得起天,立得住地的英伟之人,举手投足间,要有毁天灭地的气势,胆小怯懦之人,如何护得住这天下苍生。
皇后却似乎完全没听懂皇上话里的深意,只是小心地扯了扯了儿子的手,像似怕把儿子弄疼了一样,满腔的母爱都扑在了儿子身上。
“还不谢谢你父皇,看他多心疼你。”皇后娘娘的语声轻柔,虽然心疼儿子,却还没忘了该对皇上恭谨,绝对是后宫的典范,二皇子也赶紧再叩一头,“谢父皇。”
皇后一直在侧脸跟二皇子说话,所以表情藏在了一片暗影里,而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皇后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凶恶狠辣,皇上却是没有看见。
皇后再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是一片娇媚柔软了,“谢皇上开恩体恤,那臣妾就带着皇儿先去上药了,稍后再让他来听皇上训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