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大了就有这么点不好的地方,尤其进到屋里之后,七拐八拐,方向感不好的人绝对会把人给绕晕。
不幸的是,周尚儒绕了大半天没见到一个佣人,反而差点被宴会厅的人看到,他今天可不是来“抛头露面”的,这么想着,周尚儒又推开了两扇门。
一股怡人的淡淡香味沁入鼻腔,让烦躁的周尚儒稍稍平复了下心绪。
这里应该是一间换衣间,也能给女宾客们补妆,还有梳妆台,梳妆台上化妆品并不多,但一眼看过去基本都是大牌子。不过也对,如果是秦家,中档产品也拿不出手。
周尚儒察觉到这里应该是女士地盘,不是他可以久待的地方,如果正好被人撞上才会尴尬,因此就准备离开。
“你是谁?”周尚儒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音,警惕却不惊慌,应当不是在换衣服,不,应该说是已经换好了衣服。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周尚儒尴尬的道歉,歉意未尽,却被身后人打断:“麻烦你转过身。”
想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小贼的话势必要露脸,不露脸就跑的话后面那个人只要大声喊一声,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周尚儒憋屈无比,两相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妥协。
“抱歉,我只是走错……”周尚儒端着无奈的笑容转身,目光触及那一身蓝色裙子端庄大方容貌昳丽之人时失了声。
人在看到让自己惊艳的人或者物时都会为之动容,周尚儒自认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不管是娱乐圈里被赞几千年一遇的美女,还是被路人抓拍的咖啡妹妹,又或是身边那些出生教养极好的千金小姐,他看得实在太多,也不认为能再有一个美女出现能让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可现在,他着实被眼前之人惊艳到了。
哪怕他已经收了心,认定了梁莹莹是心中唯一,也曾说过他爱的女人是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可男人这种视觉动物,有时候真没法控制自己的视觉。
“你是什么人?”沈画并没因为一个突然的闯入者便叫唤,她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都看得出,对方应该是来参加宴会的,只是,如果他是来参加宴会的,真不知道这间房间门有立着着“女士专用”的牌子?
等等,沈画端详着周尚儒的脸少顷,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画面,无论是她回国不久前碰上的那起车祸事件画面还是娱乐圈头条霸道护女友的图片,主角除那个叫梁莹莹的女明星外,另一个便是这个男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的名字,叫周尚儒。
周尚儒被狠狠惊艳了一把,却没露出如饿狼般表情来,他微微勾唇,风度翩翩的一笑,带着些许赧然道:“抱歉小姐,我不是故意闯进来,我是周尚儒,今天也是来参加晚宴,因为迷路才……”说着,他更显不好意思。
他的自我介绍证实了沈画的记忆,眼前这个看似英俊儒雅的男人,是她的前·未婚夫。
沈画对这位前·未婚夫没恶感,却也没什么好感,因此只淡然的说:“这里是女士专用化妆间,周先生若是有需要出门往左,隔两间是男士休息间。”
听到她的话周尚儒莫名觉得有些尴尬,未免给人留下更不好的印象,忙道了一声谢,很快转身离开。
一出门,周尚儒就看到右边竖着的牌子,上面有烫金的“女士专用”四个大字,顿时臊得脸更热了几分。
好容易到了空无一人的男士休息间,周尚儒喝了杯早已备好的纯净水,压下了那些许尴尬。眼珠转了转,倏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见过那个女孩!
一个人的长相太过突出自然会让人记忆深刻,沈画就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会有鹤立鸡群感的,看一眼便很难让人忘怀,除非那个人是脸盲症。
周尚儒不是脸盲,又因曾经是个标准的纨绔,跟秦越一样都喜欢猎艳,因此对人脸,尤其是美人脸的记忆度更高。他见过那张脸,在他险些车祸丧命的那天,那一天他跟梁莹莹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爆炸,那天回去后他有好几天都睡不安稳,总感觉爆炸会把他炸飞。
她是那个救了大奔还把他按趴下免于被热浪灼烧的女孩,第一眼没认出来,是因为车祸那天她的穿着打扮都很简单,虽掩不住其风华但他当时也无心欣赏,所以只略略有个印象。如今事情过去两个月,他心大的对爆炸已经没什么印象,他倒有心想感谢下那个女孩,可惜后来因为梁莹莹的事以及车祸肇事的实情耽搁把这份感谢给抛到了脑后。
周尚儒是真没想到还会看到那个女孩,不过事故调查那天停下的车的确是秦家的车,这么说的话,她是秦家的人?又或是,她跟秦家有些关系?
周尚儒觉得自己要找秦二的原因又多了一条……
正这时,几个打趣的熟悉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了进来,看到几条熟悉的人影,周尚儒想也没想就站起身,压抑着怒火咆哮:“秦二,你他玛的敢不敢把手机开机,你知不知道老子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021】周尚儒(下)
被唾沫星子喷的满脸都是的秦越也黑了脸,他才刚刚换了身衣服,弄了头发,刚找了个清净地儿准备“坦白从宽”又被咆哮了一脸,登时就火了。
“你他玛的手机联系不到我不能直接到大厅找我,手上的宴贴是假的啊?”秦越咆哮回去,一点也不客气。
甄妮一个见识浅薄的一下就被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给吓了一跳,郭雨亭兄弟俩忙一左一右护着她,生怕把人直接吓跑。
滕凤这个大姐头也不满了:“有什么话坐下来谈,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子?”
她一开口,周尚儒这才发现除了平日里几个交好的哥们,还有其他人。
“滕滕滕滕滕姐?”周尚儒瞪大眼,他见到滕凤不比秦越老鼠见到猫好到哪去,不过他不是曾经打过滕凤的主意,而是打过滕凤妹妹的主意,其下场跟秦越是一样滴。
总之秦越和周尚儒看到滕凤就只有一个感觉——全身疼。
几个人进房间后走在最后的赵方华就将门反锁了,反正秦家豪宅大,也不止这一个休息室,他们要趁这么点时间从秦越口中套些实话来,一会儿再去看美人。
有幸目睹秦大小姐真容的郭雨亭等人甚至都顾不上周尚儒,你一言我一语的逼问秦越,秦越不想回答,可一旁霸王花明显衣服八卦之色,他只能屈服的一一回答。
秦越的母亲当年怀孕是双胞胎无误,还是让人羡慕的龙凤胎,一次就儿女双全,女儿先出生,儿子随后,秦大小姐就是秦越的亲姐姐。本来沈画名为秦画,但因为各种不可细说的原因,秦画改姓氏从母姓,很小的时候被姥姥和姥爷带去了瑞士生活,只在母亲过世那一年回来。
“又丑又胖呢?”滕凤已经记下了这个梗。
秦越支支吾吾的说:“她是生了病才被姥姥和姥爷带去瑞士治疗,药物导致她发胖……”所以一直到十二岁时,他见到的沈画都是一个矮冬瓜形象,他哪里会知道七年的时间一个人会有那么大的改变,简直颠覆了他对沈画的所有印象好么!
“生了什么病?”因自觉是个“新人”所以没怎么开口的甄妮突然小声问了句。
自闭症。
但秦越不能说,因为沈画患上自闭症的罪魁祸首是他的奶奶,算得上是家族丑事。
甄妮自知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其他人虽然也好奇却不会刻意去打探人家**。
插不上嘴又听得云里雾里的周尚儒见几人沉默下来,没忍住开口:“秦二,你还记不记得答应我的事?”
秦越被他问的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满不在乎的道:“那事啊,行,我给你找人,是要在这里跟她说还是另外给你找个地方‘单独’谈?”他刻意强调“单独”二字,心里却是冷笑不已,他一点也不介意再看一个人被打脸!
周尚儒心说当然是单独,他要不是为了“单独”,早就光明正大去到宴会大厅了好么,说不定现在已经见到了前·未婚妻。
其他人一听他们俩的对话便知是话里有话,秦越不解释,打着出去找人的旗号飞快的溜了,剩下周尚儒怎么被拷问就不关他的事咯。
……
沈画稍稍耽搁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宴会大厅,其实这种交际她并不适应,她跟那些人都不熟悉,脸都不熟,更何谈彼此交流?
你问塞壬?塞壬在沈画换好衣服跟她出去了下,差点就被那些鲜活的女孩给淹没,看惯了黑发黑眼的华国人,再看金发碧眼英俊潇洒的外国男人,无论身材还是相貌方面,塞壬不说力压在场所有少爷们,却也显得很独特,偏生他身上带着人鱼特有的魅力,所以意外的招人。
让沈画欣慰的是,那些个漂亮年轻的女孩凑上前搭讪的时候她只从塞壬眼中看到了不耐烦,哪怕他面上情绪不显,可谁让沈画了解他呢?
塞壬比沈画更不适应人多的场合,尤其是一群散发着对他而言是负面情绪气息的人类,他能克制着不生出沈画跟他说的反人类反社会心都是奇迹,因此,塞壬很快离开了这个他厌恶的场所。
人鱼的秘密啊……沈画瞪着塞壬一点一点告诉她的时候,哪怕这个一点一点会持续几十年。
哪怕身为今天的主角,宾客们也非常认可她的相貌,可到底是跟传言里有千差地别,比起跟她交好,更多的人还是用怀疑的目光去看她,有一些男士则是觉得沈画这张脸太过美,有些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疏离感,很多明明纵情声色多年的少爷们此刻却像春心初动的愣头青,远远地看着而不敢靠近。
沈画倒没在意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她环顾了四周人群,很容易看到了八面玲珑的秦筱然,这种宴会仿佛是她的天堂,不管是熟悉还是陌生的人,她都能聊上几句,谈话间又进退有度,显然是下了番功夫在社交方面。
“姐。”秦枫原先并没有被允许参加这种成年人的宴会,哪怕这种宴会上大多数人都懂得分寸,但秦枫毕竟才十五岁,秦江海并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混入其中,当初的秦越便是因为过早接触这种环境,渐渐的也就放纵开了自己。
而秦枫之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沈画对秦江海的保证,有自己看着,不会让一些抱着心思的人给他敬酒。
“还习惯吗?”沈画轻笑着问。
秦枫微拧眉头,压低声音跟她交谈:“这里有一百人左右,其中有三分之二都在谈论姐姐你的身份,都怪二哥在外胡言乱语,他们今天才这反应。”
论护短功力,秦枫年纪虽小却也不亚于秦江海,沈画好笑安抚有些炸毛的弟弟,说:“我不会因为你二哥几句不着调的话就不是秦大小姐,况且你二哥说的也没错,我是有过又丑又矮的时候,虽然没他说的那般夸张,但那也是事实,下次他再说,你可以提醒他加一个前缀——以前。”
这种安抚小孩的口吻让秦枫抽了抽嘴角,又瞧见沈画嘴角的笑意无奈道:“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哄。”这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好吧。”沈画嘴上应道。
姐弟俩这两句话后,便有一个男人终于站不住,缓缓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道:“沈小姐,你好,我是魏熙白……”
有一就有二,魏熙白的举动像是为后面的人搭上了云梯,也顾不上矜持与怀疑,如流水般上前与她寒暄。但对于邀请跳支舞的,沈画一律委婉的拒绝了。
第一次见面大概也不过是留个姓名,然后家里是做什么的,大多三言两语就概括起来,他们说话的时候沈画也听得认真,帝都虽大,但指不定出个门就和谁遇上了,到时候别人认得自己自己却交不上对方的名字,那得多尴尬?
秦越的死对头潘岳也在其中,可能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潘岳自动屏蔽了沈画的“美色诱惑”,在一个普通的问候之后带着点戏谑意味的提出了在场多数人想问的事:“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听过关于你的传言?”
“什么传言?”沈画故作意外询问。
潘岳耸耸肩,用不大却能让离得近的人听到的声音说:“传言说沈小姐,不,是秦大小姐其貌不扬,因体质缘故比北方人矮一些,也偏胖一些。当然啦,我们如今在场的众人可是亲眼见到了沈小姐,可是跟那传言风马牛不相及,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编了这条假消息污蔑沈小姐。”
听闻潘岳的话,秦枫目光瞬间阴沉下来,当即就想驳回去,却在他反驳前沈画先出声道:“既然是传言,又怎么能相信?”
“可空穴不来风啊,沈小姐就不好奇是哪个无聊传出这番话来?”潘岳挑眉,不疾不徐的发问。
沈画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缓缓道:“应该是我二弟吧?”
竖着耳朵听的宾客们一听这话,登时就起了看好戏的心思,秦二少那么个纨绔子弟,不遗余力的黑自己的亲姐姐为的什么?必然是为财产!听说秦总可是相当宝贝这个长女,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一定是秦二少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所以才使出这种污蔑手段!
自觉发现真相的吃瓜群众们继续脑补豪门狗血剧情,为了钱,亲情算哪根葱?
然而,沈画展现给他们的只是一个无奈的笑,解释道:“我跟秦越也跟普通有两三个孩子的人家,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我是做姐姐的,又是女孩,秦越一个男孩把我欺负哭了我就找长辈,肯定是秦越挨罚。这不,不能对我动手,他就骂我丑八怪,怎么丑怎么说,钻长辈们的空子呢。”
正巧过来的秦越听到这话,嘴角狠狠抽了抽,他必须得给沈画解释一番:他和沈画在奶奶面前时,只要有矛盾绝对是沈画的错,奶奶几乎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他,根本不存在说把她欺负哭了自己就挨罚的事儿;后来沈画去瑞士,他每年也会去一两次,姥姥和姥爷不像奶奶那么偏心他,但毕竟因为他也是外孙,所以哪怕他单方面跟沈画闹矛盾,沈画也没哭过……因为她有自闭症。
小时候秦越并不懂自闭症是什么,只是那时候沈画不说话,反应又迟钝,孩童时期喜欢闹腾的他哪受得了身边这样一个闷葫芦。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沈画肯定过得很艰辛。
今天她站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护他,莫名觉得有点感动怎么办?
“以前丑,现在也丑。”秦越特嚣张的走过来,并很配合的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
沈画冷哼一声,“你该去看眼科了。”
姐弟俩虽然几乎没对盘过,但偶尔一次还是能稍微默契一把的,比如现在,不是一唱一和还互相嫌弃,嫌弃中又透着亲密。
哪里是关系不好啊!人姐弟关系明明好着呢!
说什么自己姐姐长的丑的吃不下饭,再对着眼前从脸蛋到身材没一处不完美的人,其实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抹黑,好绝了某些人的追求吧?
啧啧,这一招可真够阴险的。
故而在秦越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暗搓搓扣上了一个“姐控”的帽子。包括他的好朋友周三少,据说与秦大小姐有着婚约的那位,也是被他摆了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