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女没好气的白了梅鬼一眼,两人之间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金凌觉得也是难得,难得有个人可以不避讳林素女的喜好,愿意跟她探讨这个人生的大问题。
“清欢难道想起了前世的事情?”金凌好奇道,按道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灵界的生灵如何能抗衡得了冥界的孟婆汤。
梅鬼果然摇了摇头道:“没有,前世她为我被那群臭尼姑害死,我也不希望她想起那么痛苦的事情。”
“那你们?”
梅鬼得意的抖了抖眉毛,“我就再追她一次呗,我始终相信一个人最真挚的感情是不会随着转世而改变的,她前世能爱上我,这一世同样可以。前期虽然坎坷些,但现在……嘿嘿,我很满足。”
金凌认同的点点头,她们几个修为还低,还没接触到真灵的问题。
到了她这个境界,确实发现真灵寄存着人每一世最真挚的情感,无论是喜怒还是哀乐,孟婆汤洗去的只是记忆,并非感情。
所以修士才要修真,一点点抹去真灵上过多的虚妄,和不符合本心的情感,只留下最本真的部分便可。
想到这些,金凌心中忽然一动,那她的家人呢,找不回记忆,还能找回情感吗?
金凌一直都知道祖父他们已经转世,有巫离的安排,他们定然不会沦落到下界的凡人中,肯定就在上界的某个地方。
她想念他们,却也排斥他们,就像她之前对虚云说的,上一世的温情不是这一世的人能给她的,她觉得转世了,忘记了,就不是原来的祖父他们了。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试过去找他们,她也是有些害怕的,害怕看到他们不记得自己。
可是此刻看到梅鬼这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金凌忽然觉得自己的胆子,连梅鬼都不如。
金凌脸上扬起一抹释然的笑,耐心的听着梅鬼讲述她重追清欢的事情,林素女聊着聊着也放开了,不时插诨打科,引得梅鬼又笑又怒,就连梦琉璃嘴角时而都多了一抹笑。
聊到月上树梢的时候,梅鬼身上的传讯符亮了,清欢催她回去,梅鬼明明很开心,偏偏要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引得林素女好一阵调侃。
金凌没什么可以送给她们的,就一人送了十块八品灵石,还有什么能比送钱更实在的。
三人结伴离开后,金凌正要继续凝练阴珠,发现林素女又折了回来,像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她说。
第1117章 天竹子之求
“你还有事?”金凌问。
林素女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到金凌面前深深一拜道:“求你帮帮我师父!”
“天竹子?我记得她对你一向苛刻,你竟然会为她求我,是她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金凌冷声问道。
林素女咬了咬嘴唇,还是觉得说实话,“是师父让我来的,也是我自己想来的。”
“哦?说说。”
“师父她对我是不好,但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抛弃过我,我还能要求什么?自从知道师父的问题之后,我心里就很难平静下来,我拖了这么久不能结婴就是因为师父的问题,我害怕师父会离我而去。”林素女坦白道。
林素女因为她弟弟的问题走上邪医之路,现在又因为天竹子的问题不能结婴,金凌觉得倒也正常,她比一般人要重感情的多。
“就算天竹子不突破到炼虚期,她的寿数也比你长。”金凌道。
“我知道,我知道就算这样拖下去,到时候也是我先比师父离开,可是看着她一天天憔悴下来,我心里同样难受。就算是为了我能顺利结婴,我也想师父能突破这个关卡。”
“她的问题你全都清楚?”
林素女点头。
金凌叹气,“那你就该知道这是我能力范围外的事情,能帮她的唯有狄亚罗,只有狄亚罗解开她血脉里残留的刻印,她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进阶。”
林素女垂下眼眸,难过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让她来见我,虽然没办法,但我可以给她指条路。”
闻言林素女一喜,“好,我这就去找师父。”
林素女火急火燎的离开,金凌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有些路走到头一样是个死字。
天竹子没让金凌等多久便上门来,金凌坐在那里眯眼打量着她,那不加掩饰的目光令天竹子有些拘谨,嘴巴微张,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你连自己上门求人的决心都没有,还想冲击炼虚?”
金凌语气嘲讽,叫天竹子更加手足无措。
“你知不知道神农界已经不复存在了。”金凌淡淡道。
天竹子一惊,不由上前两步道:“不复存在是什么意思?”
“为破炼魔大狱找我出来,魔君狄亚罗把整个神农界毁了。”
天竹子面色煞白,双拳紧握,金凌从她眼中先看到了愤怒,其次才是悲伤。
“看来你对百草门还是有些感情的。”金凌道。
“怎能没有感情,若非我是半魔后裔,所追求的道又不为正统医修所容,每日带着虚伪的面具生活在百草门中太累,若非这些原因我也不想离开百草门。”天竹子吐露真心。
“坐下说吧。”
天竹子到金凌对面坐下,眉头始终紧锁不放,“我是半魔,修真界的人类容不下我,魔界的魔人也容不下我,也只有夜离这样一群为生存所迫的魔修可以接纳我。可是我不甘心,既然我可以生存在这世上,为什么我就不能走到最后,就不能得道成仙。”
“古往今来所有的半魔、半妖一类,除了我见过的那个,也就你走得最远了。”金凌又想起了商云醉,也是努力的活着。
“他是谁?”天竹子目光闪闪的问。
“他叫商云醉,是炼魔大狱里的镇狱灵王……”金凌简单将商云醉的事情告诉了天竹子。
天竹子听完之后苦笑道:“他最起码还有宫家的保护,即便宫家也只是为了实验,但他还能修炼,还能求道,可我只能靠自己。”
“每个人总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其实有时候你会发现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你能不这么自视过高,也能放下你自尊心,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想法。”金凌对天竹子道。
“自尊心?”天竹子自嘲的笑,“自尊心和生存比起来一文不值。”
金凌笑,“真正正义的修士多宁折不弯之人,宁死也不屈从,而大部分魔修为了生存却可以光明正大的不择手段,但你,还不是!”
天竹子一愣,疑惑的看向金凌。
“如果你真的能抛弃你的自尊心,那么你就不会让林素女来求我了。”
天竹子瞳孔骤缩,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金凌的话正中要害。
她的确是舍不下这张脸,每每想到金凌从前只不过是个修为比她低,有些小聪明的女修,如今却能站在修真界的巅峰位置,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或许金凌说得对,她一直以为她是特别的,可是到头来,她跟那些湮灭在大流里的修士一样,也没什么特别的。
天竹子的眼神暗淡下来,攥紧自己的衣角道:“求你、帮帮我!”
“我帮不了你,但是我能给你指两条路。”
“两条?”天竹子满眼期盼。
金凌凝视着她的双眼道:“你身上有残留的刻印力量,你以前可以通过这力量找到我,现在同样可以通过这力量找到狄亚罗。”
天竹子微微点头,她现在一直努力压制着刻印的力量,生怕自己被发现,但是如果激发出来,的确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让狄亚罗感受到她的存在,如果狄亚罗召唤她,她就可以找到他的位置。
金凌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条,去投靠狄亚罗,铁血界一战他损失惨重,身边正需要修为的高的人,如果你去找他,他一定会立刻让你突破到炼虚期,但是从此之后你便再也无法脱离他的掌控,总有一天也会在战场被正道的人杀死。”
天竹子紧咬嘴唇,沉默不语。
金凌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条,跟我合作,依旧是去投靠狄亚罗,然后等一个时机,跟我一起杀了他。”
天竹子双目大睁,“可、可以吗?你可以杀得了他吗?”
“五成把握,他现在是重伤外加寿元将近的状态,但是他比我活得久懂得多,手中还有多少底牌我并不清楚,所以只有五成把握。”
天竹子垂眸,在挣扎。
“你有刻印在身,一旦背叛,结果你自己知道,这个是我没有办法帮你克服的事情。一个是慢死,一个是速死。或者,你也可以保持现状,等到寿元耗尽,一共三条路,你自己选。”
第1118章 前往鸿蒙
天竹子无法立刻做出选择,金凌也未强求,让她先回去考虑。
接下来几天,金凌专心致志的和鬼王一起制作阴珠,除了夜离来过几次之外,再无其他访客。
半个月后,最后一颗阴珠准备完毕,赤炼也一脸泥巴的回来,狠狠的把玉简摔在金凌面前的地上。
“再让本后干这种事情,本后就原地爆炸给你看!”
金凌扬唇一笑,“原本还想等你回来之后,我助你冲击炼虚中期,看来是不需要了对吗?”
赤炼原地石化,表情碎裂,“那个,我现在解释我刚才的行为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
“老黑,带上阴珠跟我走。”
鬼王从赤炼身边一冲而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带起的阴风卷起地上落叶,‘啪啪啪’全拍在赤炼脸上。
“老黑你!!”
赤炼的咆哮在山谷中回荡,金凌带着鬼王已经跨上高空,俯瞰整个魔铃教。
黄昏时分的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地平线上,金凌可以感觉到地底所有阴暗的动物和昆虫都逐渐醒来,舒展筋骨准备开始猎食。
阳气减弱,阴气初升,是布置九天阴煞阵的最好时机。
“开始吧老黑。”
鬼王拿出巴掌大的黑色布带,打开封口向下倾倒,一颗颗色彩各异的阴珠从袋子中涌出,八色光芒闪耀,汇聚成一道弯弯河流,在金凌的操控下流转于夜幕之下。
等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阴珠全部从袋子里出来时,整个天空被强盛的霞光所笼罩,十分好看。
魔铃教的弟子纷纷走到室外,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奇观壮景,仿佛斑斓星河在头顶闪耀,抬手即可摘星。还有那星河之中散出的强盛阴气,有如一泓清泉洒落,令夜色更加阴凉。
金凌凌空而立,发丝随风舞动,随着她的摆布,一颗颗阴珠有条不紊的飞向山川大地,河流溪谷之中。金凌就像那施云布雨的女仙,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不敢亵渎的神威。
金凌所布的九天阴煞阵,除了将现在夜离规划的地域圈进来之外,还向外扩张了一倍,留给他足够的发展空间。
当最后一颗阴珠落下时,只听‘嗡’的一声,大地微微震颤了一下,一道道华光有如倒飞的流星,从四面八方飞起,在天空中留下绚烂的痕迹朝着金凌汇聚。
耀眼的光芒遮天蔽日,令人不敢逼视。
最后一丝光芒落下,金凌手中多了一杆威风凛凛的黑色幡旗,幡旗上闪耀着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魔铃教。
金凌按照魔神幡的样子炼制这杆宗旗作为控制九天阴煞阵的阵旗,也算是一举两得。
一切落定,夜离第一个疾驰到金凌面前,躬身道谢。
金凌将宗旗和操纵大阵的说明玉简交给夜离,而后看了眼远方道:“我该走了。”
夜离眼中划过不舍,可他也很清楚留不住金凌,只好拱手道:“后会有期,希望你以后有空,可以常回来看看。”
虽然不大可能会回来,金凌还是点了点头,她最后扫了眼魔铃教大殿前的两人,屠血娇始终避着她,天竹子咬着嘴唇还在犹豫。
金凌明白,一往无前的勇气,不是所有人都有的,也不是从前有,以后就会一直有,前面越走得艰难,后期就越小心翼翼怕改变。
金凌收回目光,对着夜离微微颔首,而后身体一荡消失在夜幕下。
“喂,老黑金凌,你们都不等等本后啊!”
赤炼带起一道赤红遁光,追在鬼王和金凌身后,直冲天穹。
夜离连同魔铃教的全部弟子一直仰着头,望着那到赤红的光芒一点点消失在天穹尽头,久久不能回神。
也不知再见,是何时,又是何景。
……
“我们去哪?”
因为之前的事情,赤炼学乖了,一出天穹就自觉的祭出莲台宫,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鸿蒙界,交给老黑操纵,你跟我进来。”
话音一落,金凌闪身进入莲台宫内部,赤炼眨着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金凌是什么意思,顿时兴奋得差点当老黑面跳起来,幸好她及时克制住自己。
“咳咳,”赤炼下巴一扬,拉了拉裙子斜眼看着鬼王,傲然道:“本后这莲台宫你可仔细点操控,磕了碰了本后,不对,是金凌跟你没完,哼!”
“滚!”
鬼王沉声怒喝,整个身体化为一捧烟雾,包裹在莲台宫外,驾驭莲台宫疾驰。
赤炼跺脚白眼,“得意什么……”
莲台宫内,金凌帮赤炼护法,从混沌之气中直接分化出最精纯的阳气一点点渡进赤炼的身体,帮助她冲过炼虚初期到中期的关隘。
赤炼自从炼化了一丝曦和神火之后,她的灵气就被曦和神火一点点同化成为了偏炎阳属的灵气,这对赤炼来说是个好兆头,等到完全同化完成,她以后使用任何术法都会带上曦和神火的气息。
原本金凌想让她慢慢来,稳中求胜,等同化完成之后再冲击炼虚中期,可是她一直暗暗在跟老黑较劲,所以非要压老黑一头先冲击。
好在那次在铁血界,她抽了赤炼不少曦和神火,让她没有余力冲击,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现在和寂寒渊合作在即,赤练和老黑作为她的底牌,她需要赤炼和老黑都提升一下实力,所以只能冒险将真灵八卦中的阳气渡进赤炼身体,引导着曦和神火完成同化。
说起来,赤炼现在修的算是阳气了,而老黑修的又是阴气,虽然物极也会必反,最终达到阴阳调和的作用,但是如果他们两个可以合修……
想到赤炼和老黑两个平时的状态,金凌失笑摇头,她还是不要搞霸权主义那一套,随他们去吧。
前往鸿蒙界的路途十分遥远,遥远到金凌帮赤炼冲过了关卡,他们才刚看到上界和中界之间的那道正在构建的防线。
金凌没时间让赤炼巩固修为,把莲台宫的操纵交给她之后,又将鬼王唤进莲台宫内,接着帮他冲击炼虚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