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晴福了福身,道:“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些。”
陈娘连忙道:“冷晴啊,学东西可快啦!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连跳舞也会,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
心禾点了点头:“这样啊,唱个小曲儿给我听听看。”
冷晴倒是不忤逆,开口就唱。
声音虽说带着几分清冷,但是唱起歌来,却是婉转如黄鹂,音色好的很,心禾听着惊喜,这姑娘方才说自己略懂,那还真是谦虚了。
心禾突然打断道:“声音可不可以更冷一点,把柔弱的音色削弱一些,带几分阳刚之气试试看。”
冷晴生生愣在了那里,显然都没想到心禾竟然会提这个要求。
陈娘总说,自己声音太清冷了,要柔和一点,多几分婉转才动人,她也刻意的捏着嗓子,才总算出这么柔美的歌声,没想到,这个新东家竟然说,要阳刚之气?!
花满楼的其他姑娘们显然也是傻眼了似的,一个个呆在那里,瞪圆了眼睛,这新东家,是唱哪出?!
喜欢阳刚之气的女人?那是什么怪癖好?若是真的喜欢这么个癖好,方才对那般妖娆的画娆却也还是很喜欢的样子啊!
陈老娘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讪笑着道:“阳,阳刚之气是······”
心禾站起身来,走到冷晴的跟前,正色道:“你可以想象,你现在很生气,很冷傲,你不卑微,反而地位很高,你有脾气就要发泄,所以我现在让你发泄出来,用那种粗暴的方式唱给我听听看。”
冷晴呆了一呆,却在看到季心禾眸中的认真之色的时候,到底还是咬了咬牙:“那我试试。”
“将柔弱的音色都削弱,霸气一点!我知道你能做到,再来一次。”
冷晴清了清嗓子,闭着眼睛酝酿了好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眸光少了一抹卑微和怯懦,反而冷意更甚,还多了几分高傲,她表现的这么自然,说明这才是她的本性。
她唱出口的声音,一改从前的可以扭捏的娇柔,真实,又有了几分霸气。
全场都几乎一片死寂,心禾却扬唇笑了:“不错。”
冷晴福了福身:“多谢公子。”
陈娘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心禾:“公子您这······”
第365章 只有她!
心禾笑道:“陈娘先不要担心,我今日只是想要认识一下大家,目前看来,咱们花满楼的姑娘们,资质还是都不错的,很有戏。”
陈娘完全没弄明白,有戏的点在哪里?
不过东家说有戏,那有戏吧,谁让她是老板呢?
陈娘这才讪笑了一声:“那就好。”
心禾道:“下一个。”
整整一天,都在看姑娘们的展示,心禾也在尽可能的通过她们的展示来了解她们的长处,也尽可能的给她们添加一些新鲜的元素,让她们焕然一新。
一天下来,看的她后来眼睛都有些花了,但是收获也不少,她倒是没什么可抱怨的。
回去的路上,心禾便靠在马车里,闭着眼睛休息了。
书兰坐在她身边给她捏肩,嘴里还念叨着;“夫人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还对那些女人这么感兴趣?接手了一个青楼,还得一个个的看,奴婢看的都犯困了,夫人还津津有味的,这会儿眼睛都花了,若非是天黑了不得不回去了,夫人今儿还不得在这儿呆到明天去?到时候爷又得生气了······”
心禾无奈的牵了牵唇,转头对着小玉笑道:“快给我把这絮叨的妮子给我赶下车去,再待下去我耳朵都得起茧子了。”
小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对着书兰道:“看你还多嘴,当心夫人让你下车,自己走回去。”
书兰满是委屈的道:“奴婢可是真心担心夫人啊,夫人怎的还要扔下奴婢去?”
心禾没好气的笑道:“就你这嘴巴,若是不喊停,你自己一个人能絮絮叨叨的说一年,我这眼睛都花了,你还来折磨我这耳朵?才十多岁的姑娘,怎的学的跟那些老嬷嬷一般的爱碎碎念的?”
书兰嘟囔着道:“奴婢从前在老夫人的房里,那些老嬷嬷们,可比奴婢的嘴巴更不得闲呢。”
“原来是耳濡目染,那我也不怪你了。”心禾笑她。
小玉笑的更厉害了,这才道:“不过说起来,夫人今日看那些花满楼的姑娘们的才艺看的这么认真,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打算?”
心禾轻笑一声:“自然是有打算的,不然我闲的没事去看一群姑娘们表演才艺?那还不如去练武场看看人家比武呢。”
书兰一拍脑袋:“奴婢这脑袋,实在是太笨了,夫人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只是,今日这一遭,倒是算是什么打算?”
“重新改造,”心禾眸子微微一亮,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啊?”
心禾轻叹一声:“这工程量还很大呀,毕竟这么多的姑娘,事情还是很多的。”
书兰还是一头雾水,小玉便试探着道:“夫人曾经说起,美人应该千姿百态,夫人是想要将她们重新改造,做出一个全新的花楼,让每个人都展示美人不同的一面?”
小玉这么一说,书兰这才想起来,今日心禾让她们展示才艺之后,还会刻意的将她们往不同的方向引导,听起来匪夷所思,这会儿得了这个解释,才算是明白了!
心禾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只要能做到百花齐放,这花满楼想不火都难。”
“就是!夫人的点子向来高明,夫人想做的事儿,什么不能成?”书兰欢喜的道。
心禾却顿了顿,面上多了几分迟疑:“只是有一点,还差一点。”
“差什么?”书兰好奇的问道。
心禾看着前方,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道:“冷晴的高傲,画娆的妖娆,青蕾的清雅,也算是各有长处,可独独少了一个合适的人,这样的美人少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什么样的美人?”
心禾定定的道:“妩媚的女人。”
书兰瞪圆了眼睛,愣一愣,随后便又开始抓着脑袋想,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紧接着道:“妩媚?”
“千姿百态的美人,怎能独独少了这一个?”心禾喃喃的道:“可惜我今日看了这花满楼的姑娘们一圈,却几乎没有人身上有这种感觉的,就算有,感觉也太淡,我总觉得,远不够。”
书兰呆呆的道:“若是说妩媚,奴婢听说京中的阿怜姑娘当初跳的那贵妃醉酒,妩媚无比呢。”
心禾眸子忽而一亮,一拍桌子道:“对!就是阿怜!只有阿怜撑得起!”
难怪她看到花满楼的姑娘们,总觉得她们身上气质还不够,原来是因为见过最好的,剩下的便难以入眼了,阿怜的妩媚,当真抓心的很!
当初那一曲贵妃醉酒,可是震惊了满京城。
她有这个气质在这里,一双媚眼如丝,她天生就是狐狸精!更别提,她有岁月的沉淀,二十五岁,在这个时代来说,其实算年纪大的了,毕竟这里的女孩子,一般都是十五岁就出嫁了。
可心禾却知道,二十五岁,其实才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只看你怎么去看待。
若说清纯,自然是比不得那些十六岁的少女,可她的妩媚和女人味,却是岁月的沉淀赏赐下来的财务,不得不说,阿怜将这些老天爷赏赐的财物,呵护的很好。
这其实也是她能连续十年霸占京城花魁的原因所在。
心禾握拳道:“就是她!这个妩媚的女人的角色,只能由阿怜来挑担子!”
小玉道:“可阿怜姑娘在京城如今势头正热,怕是不会乐意吧······”
心禾笑了笑:“先写一封信过去吧,问问她的意思,她若是不乐意便算了。”
其实心禾莫名的不怎么担心,因为她对阿怜了解,这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太懂得掌握对自己有利的利益了,她的眼睛也足够精,往往能看清楚,哪条路才是最适合自己走的。
毕竟在京城,她因为贵妃醉酒这么一支舞火爆京城,可热度终究只是一时的,几个月之后呢?她没有新的作品出来,或许也难逃再次沉寂的命运,毕竟,她已经二十五了。
而唯一可以让她二十五岁的人生持续绽放的人,便只有季心禾。
第366章 什么鬼地方?
走了穆侯楚的京城,依然繁荣如旧,虽说人们茶余饭后还会偶尔谈起这位曾经震惊了朝野的权臣,感叹这位从布衣走到丞相之位的经世奇才,惋惜他的“退隐”,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曾经的相爷自然也是渐渐的被人淡忘了不少。
因为在京城这样一个地方,永远不缺乏新鲜的谈资,比如如今在穆侯楚退下之后,渐渐风生水起的京城第一世家大族沈家,还有开始得权的段家。
看上去,似乎这两个家族便是皇帝如今最重用的人,一时间自然是风光无限,连同沈大人,如今也是春风得意,觉得自己离独掌大权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谁都没有留意,皇帝新启用的以陈汉良为首的朝臣,他们各自手上的权,比之沈家自然算不得什么,算是各司其职,可他们各自的权加在一起,便是半个朝堂的力量。
这样的权势,便是沈家也只能望其项背。
可谁能想到,以陈汉良为首的这一群新秀,都是穆侯楚的人呢?谁又能想到,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不过朝中暗波汹涌,从未停歇,谁又能料到,下一刻要发生的是什么?
不过近来在京中热议的一件事,便是段阁老的小儿子段澜入仕了。
远在基山书院清闲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还是卷入了这尝漩涡之中,不过也有人说,这是因为段家得势了,段阁老有心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自己的羽翼呢。
反正众说纷纭,事实到底如何谁又知道呢?左右就是段澜入朝为官了,还有强大的段家做依靠,未来也不可限量。
这位一向都不怎么在京城露面的段公子,一时间在京城也算是声名大噪,也算是填补了穆侯楚走后,京中闲来无事的闺阁少女的芳心了。
几乎总免不得绕着段澜的有关话题说几句。
可就在今日,一件更轰动的事儿压过所有的风头,便是这位名震京城的第一名妓阿怜,在风头正盛的时候,竟要走!
京城都是人人非议,万花楼此时更是上上下下都是一片乱。
那老鸨着急的围着阿怜踱着步子转圈儿:“阿怜啊阿怜!你这是为什么想不开,非得这时候走?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身价是多少吗?你,你,你这妮子从前也没这么傻啊!”
阿怜却是十分淡然的模样,闲散的坐在圆凳上,一口搭在桌上,端着茶杯把玩上面的盖子,蒲扇一般的睫毛垂下来,美眸一转,抬眼看着面前急的不得了的老鸨,唇角掀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妈妈这是急什么?妈妈都有了含香了,我在这儿,左右也是多余,何必呢?还不如眼不见为净,日后含香啊,想必能撑得起咱这场子,我想走,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鸨都几乎要哭了,她就知道,这妮子心里记仇着呢!之前她要放弃她,转捧含香的事儿,她想必到现在还记恨着,当初她也的确是对她说过这话,阿怜毕竟二十五了,她苦心培养出来了一个含香,便想要放弃阿怜,让含香顶替她的位置,毕竟在她的眼里,这些都是摇钱树,自然是哪棵赚钱捧哪棵!
可谁知,这妮子竟这么能耐,还能绝地逢生,数月前那一曲贵妃醉酒,跳的满城追捧,含香的风头,被压的一点儿不剩!
今非昔比,这位曾经她想要抛弃的丫头,风头正盛啊!她怎么能让她走了去?
“阿怜啊,从前都是我不对,但是毕竟我培养了你一场啊,要知道,若非是我当初从人牙子手上将你买回来,锦衣玉食的养着,你想必就被卖到哪户人家里去当丫鬟去了,就你这张脸,在我这儿是香饽饽一般的好生栽培着,当名媛闺秀一般的养着,可你到了那大户人家里,主子夫人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你!别说今日的风光,便是活,也说不准能不能活到今日的!”
老鸨好言好语的哄着。
阿怜却是嗤笑一声:“妈妈这话说的,我倒是有几分感动,但是妈妈对我的好,我可是用了十年来偿还了,这十年你捞的钱,不知是当初为我付出的多少倍吧?今日还拿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来念叨,说不好听的,都是利益关系,何必扯那么多虚情假意?反而引人笑话!”
老鸨的脸色一变:“陈阿怜!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
阿怜冷哼一声:“终于撕破脸了?我可告诉你,我的卖身契,现在可在我自己的手上,你以为你能留得住我?”
老鸨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陈阿怜精明的很,当初花魁大赛之前,她就知道老鸨有心要抛弃她,她虽说有把握再次夺魁,却在此前找老鸨自己给自己赎身了。
老鸨当时一心只想捧含香,根本不在乎她,只想抛弃她,她要赎身,自然是随她去了,若是换做今日,她便是给老鸨万两黄金,她怕是也不一定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