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渣化之路(快穿)——哀蓝
时间:2017-10-29 17:13:37

  任无斯好脾气的摸摸脸,发现是刚才拿琵琶时不小心蹭到了什么东西,沾染了些灰尘。可是琉璃拍着手对着他笑,他也呵呵跟着一起:“琉璃给哥哥擦擦。”
  她立刻像是看坏人一样看着他,但是他的俊脸就极富耐心地等在面前,黑眼珠无比温柔,缱绻的深情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绝望,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她还在坐月子呢,不能乱动,抱着琵琶去给任无斯擦脸,用自己白嫩嫩的手指头,一点点的抹掉,被这俊秀的青年看得痴了。
第590章 第六十六碗汤(三)
  第六十六碗汤(三)
  任无斯长得真是好看,这种好看和琉璃迄今为止所见过,脑海中有所印象的人都不一样。他是个极能忍极能等的人,在一切真相公开于众后,他像是个亡命徒,而此刻他的眼神就是纯然的温柔,对于能够看穿虚伪的琉璃来说,这样的温柔她无法拒绝。
  可同时她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于是她抓着琵琶,琵琶在她手下微微颤动,她似乎心有所感,但目前为止的大脑并不允许她做出“思考”这种比较艰难的行为,所以她只是慢慢地用自己的手指头抹去任无斯脸上的脏污,然后这个俊秀的青年就对她笑了。
  御史府的下人全部换了一拨,对待琉璃时的温柔与对待他人时的残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实任无斯也是知道的,爱慕他的女子无数,可谁能像琉璃这样全身心的接受他呢。看到他光鲜亮丽外表的是一方面,他黑暗的内心千疮百孔,早就没有办法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导致自己也已面目全非。
  他是任无斯,叫着这个名字,做着“任无斯”应该做的事,连同灵魂和身体都被锁在一个毒誓里,无法挣脱。
  端过一边的药碗,扑面而来的汤药味让琉璃下意识皱起眉头。任无斯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她唇边,哄着她:“喝一口好吗?”
  她别过脑袋,味道怪怪的,她不想喝。
  任无斯没有办法,真正的他就是现在这样子的,但他早已忘了。
  如果当初他们相识的时候他没有装作彼此之间没有仇恨,没有隐瞒,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吧。
  世间最美,不过一见钟情。世间最可怕,最不能放手,也是一见钟情。
  他仰头喝了一口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琉璃都觉得害怕,但任无斯这人对自己最是能狠下心来,他那一口药含在嘴里,舌根都要被苦的麻了,然后他捏起琉璃的下巴吻她。
  她那点力气跟小奶猫差不多,不喝也被任无斯按着硬是灌了进去。琉璃莫名觉得委屈,眼前这人很温柔,可那温柔的目光不像是看着她的,就好像她虽然灵魂在这个身体里,却并非本来的那个人。
  也因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温柔。
  孩子气的抹眼泪,抽抽噎噎像没长大一般,看得任无斯又心疼又莞尔,把她抱在怀里,温言软语的哄着,琉璃死死抱着琵琶,把脸贴在上面,冰凉的白骨似乎透着丝丝温暖,她似乎听得见白骨在同她说话。
  任无斯才不在乎这琵琶的来历,也不在乎琉璃为何抱着。她喜欢,那就留着,不喜欢就丢了,多么简单的事情呀,他再不想在仇恨里继续折磨彼此了,他死后到了地府,见到父亲,也应该足够了。
  一条不多,一条不少,还想他怎么样呢?这么多年的寝食难安,难道还不够吗?
  “张嘴。”
  香甜的蜜饯被塞进嘴里,琉璃的眼睛还带着泪珠,她痴痴地望着眼前带笑的青年,他修长的手指漂亮又温暖,从她脸颊拂过,好像可以被她依靠的样子。
  一口蜜饯一口药,到了后来琉璃学乖了,自己捧着药碗,她不大想要和任无斯亲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对她实在是太好了,这些好都是真心的,也是义无反顾的。
  养了两个月的身子,她终于被允许下床走动,这期间每天晚上任无斯都坚持和她在一张床上睡,照顾她他从不假手他人,时间一长,人心都是肉做的,琉璃自然也就接受了他。可是如果有任无斯之外的人想要靠近的话她仍旧十分戒备,那种眼神就好像所有人都是敌人一般。
  御史府占地面积很广,听说这里本来是某个闲散王爷的府邸,后来这位王爷去世,府邸一直荒废,直到任无斯得势,皇帝便将其赐了下来,还亲笔提了御史府三个大字。皇帝对任无斯寄予厚望,只要他按照目前的情形继续下去,有朝一日,定能建立起新的望族。
  可任无斯不想要这些。他本来就不是对功名利禄渴求的人,他想要的就是粗茶淡饭,把酒桑麻,一个妻子几个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平平安安,这就够了。
  但他最后怎么就变成那么可怕的人了呢?
  他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也因此晚上的时候琉璃看着他的眼睛甚至感到了害怕。她从来不会害怕任何东西,即使没有记忆,她也在琵琶的帮助下逐渐清醒,但这个时候,当任无斯用他那双乌黑的眼睛凝视她的时候,她却怕了。
  任无斯坚定地覆在她身上,把她捂着胸口的小手拿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不会改变主意。就像是没了魂,琉璃松开了手,让他将她一点点剥干净,然后放下罗帷红帐。
  说是欲望其实也不见得,任无斯这样的人即使一辈子不纾解也是没有问题的,他既像是温暖的太阳,也像是冰冷的刀刃,只是他认为他们是夫妻,那么夫妻怎么能不名副其实呢?说白了,这是他心中的执念。
  他活着,就像是早已死了,一举一动都是内心深处的渴盼在作祟,理智早已无法控制情感。
  琉璃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琵琶在外面的桌子上静静地躺着,偶尔有几根琴弦试图脱离琴身,奋力起来挣扎了两下就又失败了。
  它和琉璃是一体的,如果她没有记忆,那么它就是个死物。即使靠着前几个世界吞噬的灵魂勉强有了点力量也远远不够,仍然出不来。它被困在里面,只能靠着依附琉璃而生活。
  因为它跟琉璃是不一样的。
  琉璃做了个梦。
  一梦醒来,她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梦里她是付家的千金小姐付琉璃,十三岁那年偷玩跑出家门,险些被拐子带走,是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救了她。青年十分温柔,见她崴了脚还蹲下来背她,只是在得知她名字之后表情变了又变。她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情,但总归不是好的。
  后来他把她送回家,转身就要离开,是她把他叫住,问他的名字,又问他的住址,小小的姑娘,倒真是一点也不知羞。
  青年一开始不想跟她有任何往来,只说自己是来京城求学的,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她听了心里窃喜,虽然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但知道他在哪里,便能找到了。
  第二次相见,她女扮男装混入国子监,正当他的面。青年惊讶不已,又怕被先生发现,百般给她打掩护。
  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付琉璃很不明白,无斯哥哥明明那么喜欢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克制,总是要保持距离。
  她哪里知道任无斯不能说出口的深仇大恨,只因为每每看见她的眼睛,听到她的声音,甚至在心底想起她便是满心欢喜,一开始是不想扯上关系,后来是不舍得说,再到最后,便成了不敢说。
  付琉璃却没有那么多的纠结愁肠,她在及笄那年直截了当告诉父亲自己有了心上人,还硬是拽着父亲去看,少女多情欢喜,甚至没有注意到任无斯复杂难辨的眼神。
  有多么信任他爱慕他,得知真相时就有多么心碎绝望。
  明明是梦,心却如刀绞一般的疼。
  他们付家愧对任家,这本是该偿还的孽,若他们不曾相识就好了——付琉璃是这样想的。可她心里如此难过,如此不舍,家破人亡的痛与刻骨铭心的爱交织在一起——她怨恨自己为何在疯狂的时候也看得到任无斯的真心,又恨彼此要这样纠缠,更恨自己为何不死。
  舍不得死。
  不想死。
  活着还能看到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父亲通敌叛国是事实,即使没有任无斯,有朝一日也终会暴露,诛杀九族是国法,这一切付琉璃都清楚。可那又怎样?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恨的是天还是人。
  也或许这就是命运。
  无法逃避的,不能抗拒的,任何人都必须接受的。
  她看见任无斯心里的挣扎痛苦,看到他鲜血淋漓地撕开伤疤,一次又一次硬起心肠实现毒誓,他爱她的时候,海誓山盟,说,若是有朝一日让她难过流泪,自己便要承受千百倍的痛楚。
  他确实这么做了。疯疯癫癫的三年里,他们之间没少燕好寻欢,他总是不脱衣服,可她仍然能看见他不经意间露出的伤痕。
  翩翩如玉的佳公子任无斯,其实满身伤疤,不堪入目。
  可付琉璃又好到哪里去呢?
  这样的两个人,拼了命的想要在一起,但又把一切真心藏在心底不为人知,最后腐烂变成尘土,灵魂也逐渐扭曲不安起来。
  不能说。
  他的真心话,不会告诉她。
  她的真心话,也不能对他说。
第591章 第六十六碗汤(四)
  第六十六碗汤(四)
  琉璃是在任无斯怀抱中醒来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在睡,她仰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发现他眼下一片乌青之色,不知是多久没有睡好了。这个男人沉睡的时候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一点也不一样。琉璃有点失神,却又似乎透过这个人看到了谁。
  她被抱得很紧,即使是相拥而眠,任无斯仍然衣着整齐,他不愿把自己衣衫下的伤痕给琉璃看见,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外表,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内心,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琉璃顺着他的衣领,小手轻轻摸了进去。
  他的皮肤很凉,任无斯天生体温低于常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少见他出汗,但正是这样的凉,让琉璃觉得这个男人像是不存活于这个世界。
  真是奇怪,这么冰凉的男人,怀抱却又那么温暖。
  她的小手在摸到任无斯胸膛疤痕前被他握住,随后任无斯缓缓睁开眼睛,琉璃还必须承认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眸子,如果没有仇恨与牵绊,这双眸子便可与天上日月共光辉。
  他看着她,像看淘气的孩子,也像在看心爱的女人,只觉得像这样拥她入怀不去考虑其他,已经是他命中最渴求之事了。
  在这之前,他被爱情迷惑,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怕见到琉璃落泪,可午夜梦回见到的都是父亲染血的脸,一遍又一遍逼迫他将幼时的毒誓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任无斯也是人,他也不是出生就这么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相反的他心肠极软,只是命运不容他做一个温柔的人。
  他要为任家复仇,就必须舍弃爱情。其实换做任何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这样的复仇都是轻的,倘若是你无辜的家人上上下下七十八口被以诬陷罪名斩首示众,你心中可会恨?可会想要将仇人碎尸万段?
  付文山罪恶深重,通敌卖国一事罪证确凿,任无斯没有后悔将这一切揭发,如果他没有爱上付琉璃,那就好了。
  不用日日夜夜被噩梦折磨,不会连睡觉都不敢睡,生怕一睡,眼前浮现的便是父母亲人的面容,质问着他为何要留仇人一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两清了,琉璃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现在就是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他如何能再逼迫自己狠下心来去毁了她。
  他真的太累了。
  琉璃静静地看着他,她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只是任无斯眼神太过柔和与哀伤,让她不由自主地去问他:“疼吗?”
  任无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他身上的伤。
  和爱她比起来,不疼的。他甚至恨不够疼,要是身体上的疼能盖过心上的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能找到转移的目标,不至于再这样受折磨。但是怎么办呢,他爱付琉璃,这点无法更改,他恨不得化作依偎在她身边的空气,只要不受到噩梦的纠缠,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不疼。”
  琉璃喃喃着说:“骗人。”
  她坚持要把手伸进任无斯的衣衫,他拒绝无效,只好被她摸进去。触手所及之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尽是疮疤,任无斯为了能疼,甚至不去上药,任由其流血留疤,对他来说,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他对琉璃有多不好,身为任家人,他不能罢手,可身为爱慕她的人,他却可以惩罚自己。
  “很疼的,我就很怕疼。”琉璃轻声说,不知道说的是哪个自己。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琉璃,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一抹孤魂。可是按照心底真实的想法,她竟然一点也不想去伤害任无斯。“你怎么会觉得不疼呢?”
  她凑上前去,把小脸搁在他肩头。任无斯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类似茶香的味道,但现在他身上更多的是血腥味,透过他的衣衫隐隐透出来,将琉璃与他共同缠绕。
  这是浸润着鲜血的爱情,终有一日要走到尽头。
  “我想看看。”
  “琉璃。”任无斯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低声哄着,“不要乱动。”
  “我想看。”琉璃要哭了,她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显得可怜巴巴的,因为没有记忆显得更像小孩子。“让我看。”
  任无斯再次拒绝,直到她一声不吭的红了眼眶,他才叹了口气,说:“很丑的。”
  这世上从来都不是只有女子愿为悦己者容,男子也会在面对心爱女子的时候,害怕自己不够英俊不够高大,甚至身上满是疮疤,引了心上人的厌恶,亦或是吓到她,都是不好的。
  但琉璃一点都不怕。她慢吞吞地脱掉任无斯身上的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以及盘踞在他全身的新旧交替的伤痕。
  有些是刀伤,有些是剑伤,也有些火烧的痕迹,还有些伤痕连琉璃都判辨不出。盖因任无斯感到痛苦的时候,手边有什么便抓起什么,若是没有武器,便拿脑袋去撞墙,一定要疼的无法思考才能停下。
  这对他而言就是诅咒。
  琉璃看着看着就呆了,她眼眶仍然泛红,泪水却不自觉落了下来。她去摸任无斯这一身伤痕,却仿佛看到了自己。
  那个孤寂坐着的,因为思念害怕失控,便动手自残的自己。
  每想念一次,就在身上留一道痕迹,本来那么爱干净的人,如何会这么做呢?身上有了去不掉的疤痕,那人还会喜欢吗?
  不会的。
  但也许是因为心里清楚吧,那人不会来了,所以不管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她和任无斯,守的都是自己的梦想。
  梦想跟理想有什么区别呢,大抵……就是后者更有实现的可能性,而前者,也就只能是梦了。
  她抱住任无斯的肩膀,泪水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任无斯有点失神,琉璃泪水滚烫,她像是拥抱另一个自己,紧紧地抱着任无斯不曾放手。
  这种痛……
  那个人……
  任无斯僵硬的像个雕塑,坐在床上任由她抱着,也不会哄人,整个人都呆呆的。琉璃抱了他许久,才沙哑着嗓子说道:“饿。”
  他缓缓回神,自己整理衣衫,对她笑了一下。
  笑容简单,但他许久不笑了,竟觉得怎么笑都不对,怪怪的,应该不是很好看,便又把笑容收了起来,不想让琉璃吓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