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仿佛脱衣服的声音,苏曼玉疯狂地想要叫喊出来,弄错了人了!快给她住手!
然而她拼死的举动,却半点声音都没有流泻出来,反而让压制住的热度再度攀升,继续侵蚀她的神志。
当一只手碰到苏曼玉的皮肤时,她心底涌出无尽的绝望,却又因为掳获她所有感官的焦躁得到了片刻的缓解,又想要叹息。
偌大奢华的厢房内,很快响起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华丽清幽的别苑,空空荡荡,仿佛被人间所遗忘。
……
采荷回到竹园的时候,身上的衣衫几乎被汗打湿,苏龄玉身边的青芝丫头太难缠了。
她走到屋前,轻声地唤了两声,没有听见回应,于是她推开门看了一眼,床上,大姑娘正背对着她睡熟了。
采荷放下了心,重新将门关上,若无其事地也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采荷很快起来,她在屋外听了一会儿,大姑娘还没有起身。
真是奇怪,她本以为大姑娘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一看苏龄玉的惨状的。
不过既然主子不着急,采荷也不好催促,将洗漱的热水准备好,在屋门口等着。
“采荷姐姐,你昨个儿怎么后来都找不见人了?”
采荷听见声音立刻回头,见到青芝一脸天真烂漫地走过来。
她心里冷笑,这个蠢丫头这会儿竟然没有先去苏龄玉那里,也不知道等她看见苏龄玉的遭遇,会是个什么表情。
“哦,我以为青芝妹妹回去了,难道妹妹一直都待在那里不成?”
“门不知道怎么的锁住了,直到方才才有人经过给我打开,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采荷脸上浮现出担忧的表情,“这可如何是好?那龄玉姑娘岂不是没人伺候在旁边?你不担心……你主子不高兴吗?”
青芝特认真地点点头,“自然是担心的,所以,我这不就来了吗。”
“……”
采荷没听懂她的意思,愣了好一会儿,“青芝妹妹在说什么?你不是应该,赶紧回去龄玉姑娘那边吗?你不在一旁伺候着,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青芝叹了口气,“姐姐说得很对呀,所以,我这不就过来跟我家姑娘请罪了吗?况且……,有姐姐在这里帮忙守了一夜,姑娘怎么会出事?”
采荷脸色一点点地僵住,她到底在说什么?她疯了吗?
忽然,厢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慵懒的身影缓缓走出来,她神色清爽,看起来休息得很好。
采荷手边的铜盆“当啷”一声掉落到地上,温热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家姑娘呢?大姑娘她在哪里?”
采荷面白如纸,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却用尽了浑身的力量想要否认。
苏龄玉神色平静,“苏大姑娘?我此刻在竹园,苏大姑娘自然在别苑,倒是你,不是她的丫头吗,怎么会在我这里?”
“这不可能!昨日明明是你住在别苑的!”
“哦,苏大姑娘可能有些不高兴让我住那样好的地方,因此跟我换了,那会儿你和青芝都不在,大概不知道吧。”
第一百零九章 美的你
采荷怎么会相信这种话?大姑娘明明知道别苑那里……,她怎么可能会去跟苏龄玉换!
无尽的寒意从采荷的骨子里渗透出来,她的牙齿几乎都在打颤,如果大姑娘真的在别苑,那……
采荷转身就跑,跑了两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想也不想地爬起来继续往外冲。
大姑娘不会出事了吧?!她可千万不能出事!自己会被抽筋剔骨的!
……
采荷离开没多久,凌松然就过来了,他身边是仍旧做小厮打扮的沁竹。
“龄玉姑娘,我刚刚看到苏大姑娘的丫头神色慌乱地冲出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苏龄玉隐晦地朝沁竹飞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时机刚刚好。
“嗯,她是过来求救的,说是苏大姑娘出事了,我正准备过去看看。”
凌松然觉得苏龄玉算得上一个性情中人,明明对苏家很是有敌意,得知苏曼玉出事了,都顾不上打理自己就要过去,实在是令人敬佩。
“那一起去吧,若是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两人说着,便迅速往别苑过去。
“说起来,怎么龄玉姑娘和苏大姑娘并不住在一块儿吗?”
“我头一回来康华寺,他们怎么安排的,我又如何能够挑剔?”
苏龄玉并不在意地说,“不过是来上香祈福而已,住在哪里不是住。”
“龄玉姑娘此言甚是,我原先还以为姑娘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如今是我弄错了,姑娘一片诚心,佛祖定是会庇佑与你的。”
苏龄玉淡淡地笑了笑,“承公子吉言。”
走了好一会儿,凌松然才看到了别苑,心里不由地替苏龄玉生出了几分委屈。
方才他也看到了苏龄玉住的地方,这会儿再看看苏曼玉住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不过也难怪,苏家常年供奉香火,苏曼玉是苏家的大姑娘,有这样的待遇也不足为奇。
两人走进了院子,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哭声,“大姑娘?!”
凌松然和苏龄玉对看一眼,屋外也没个人守着,于是他们快速地冲进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松然进去之后,只看了一眼,脑子就如同炸了一般,火速低着头退了出去。
可那幅画面仿佛在他的脑子里生了根,怎么也抹灭不去。
里面有一张十分宽大的床榻,苏家大姑娘就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东西,然而她从床榻上垂下来的那截手臂,玉白色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
凌松然大口地深呼吸着,口中喃喃默念非礼勿视,他刚刚怎么就慌了神也进去了呢?
可是……,苏大姑娘怎么会……,到底昨天晚上……
凌松然在外面自我催眠的时候,苏龄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曼玉。
采荷已经给她盖上了,只是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惨不忍睹,显示着昨晚的激烈。
苏曼玉如同破布一样没有半点反应,苏龄玉却一点儿都不同情。
因为她们原本,是想看到自己这样生不如死的样子。
“大姑娘!大姑娘……”
采荷跪在床边声声凄厉,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她会死的,她一定也会死的!
苏龄玉的袖口轻轻动了动,空气里飘荡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不过混在屋内混浊的空气中,没人能察觉的出来。
等那股甜香慢慢地散开,床上如同尸体一般的苏曼玉,终于有了动静。
她的眼睛慢慢地睁开,里面猩红的血丝夹杂着滔天的怒意,尖利的指甲朝着苏龄玉的方向就抓过去。
苏龄玉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目光平静,看着她只奋力向前一扑,然后直挺挺地摔倒在床下。
想也知道,方世莲怎么会对自己仁慈?昨晚那个人收到的嘱托,必定是不遗余力地折腾自己,苏曼玉怎么可能还有力气伤人?
“大姑娘!”
采荷哭着过去扶住,苏曼玉的指甲掐入她的手臂里,如恶鬼一般的眼睛,仍旧直直地盯着苏龄玉。
这一夜的遭遇,让苏曼玉现在就恨不得死过去!她的神志忽然疯狂起来,以仅剩的力气踢打着采荷,将她身上脸上抓出条条血痕,随后终于昏了过去。
……
苏曼玉出了这样的事情,采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想着赶紧回苏家。
苏龄玉没有异议,甚至提出要不要帮忙,结果当然是不需要的。
“苏大姑娘真是可怜,怎么会在熟悉的寺庙中遭遇歹人?她们怎么也不找寺庙说理?”
苏龄玉同情地叹了口气,凌松然默然,这种事情怎么好节外生枝?
不过,他听着也很疑惑,康华寺戒备森严,那别苑又地处幽静,若是外人,还真不一定能摸的清楚地方。
可是苏家不是常年在康华寺供奉香火?怎么会……
凌松然的眉毛一点点皱了起来,苏龄玉见状,嘴角勾了勾,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凌松然不是个蠢人,能将学问做得出色,这种事情只要花心思想一想,处处是疑问。
苏家可别妄想跟凌家攀什么关系,美的你。
……
方世莲在家中急切地候着,想着苏龄玉从此被毁于一旦,她只觉得身上每寸皮肤都透着舒爽。
丫头黄莺冲进来,“夫人,回来了回来了。”
方世莲立刻站起来,这种事情,越多人知道越好,“走,去前院等她们。”
苏家的马车在门前停下,方世莲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还不快去扶姑娘们出来?”
方世莲使了使眼色,丫头们立刻去了马车边,一句话不说地将车帘猛地掀开。
“你们在做什么?惊着了我家姑娘你们担当得起吗?”
青芝叉着腰将人赶下去,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扶着苏龄玉慢慢走下来。
方世莲的眼瞳急速收缩,迫切地想要在苏龄玉的身上搜寻到不寻常的地方。
然而,苏龄玉那张白玉似的小脸,一如既往地清纯可人,目光清澈干净,见到自己在看她,平静地也看回来。
她身子站得很直,步履轻盈,浑然天成的贵气模样,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第一百一十章 就此告别
这怎么可能?她即便是想装,怎么可能装得这么像?
方世莲满心疑惑,她可是吩咐了,不用手下留情,最好是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来才好,可是她为何看起来毫发无伤?莫非失手了不成?
“啊!大姑娘!”
方世莲身边的小丫头可不仅去掀了苏龄玉的车帘,为了说得过去,也同样去了苏曼玉的车上。
采荷猝不及防,惊恐地看着大姑娘凄惨的模样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什么?曼玉怎么了?”
方世莲顾不上苏龄玉,几步走到苏曼玉的车前,只看了一眼,就如同被重锤砸在天灵盖,眼前一片发黑。
她希望在苏龄玉身上看见的情况,为何却出现在了曼玉的身上?
“夫人,夫人!这都是苏龄玉做的,都是她,害的我家姑娘这样?”
采荷不想死,见着方世莲第一时间,就要将苏龄玉给拖下水。
方世莲眼中沁血,苏曼玉奄奄一息,裸露出来的地方不堪入目的样子,深深地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那个贱人给抓起来?”
方世莲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为了自己的女儿报仇,她的曼玉,她费尽心思养大的孩子,往后是要做凌家少奶奶的人!这会儿,却被人糟蹋得不省人事!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想要抓人吗?”
凌松然皱着眉,让下人将苏家的人拦下,他将苏龄玉挡在身后,不满地看着方世莲。
“凌公子!你没听见方才采荷说了什么?苏龄玉狠毒心肠害的曼玉如此,公子可是要护着这个歹人?”
青芝冷哼一声站出去,“笑话,提议去康华寺的又不是我家姑娘,在康华寺常年供奉香火的也不是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何德何能,能在苏家的地盘上害了苏大姑娘?苏大夫人这是打算强加罪名不成?”
“你给我闭嘴!曼玉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你们能……”
“那好啊,那不如让大家来评评理,实在不行,便是报官也是可以的,我家姑娘当初便被苛待了,这会儿还要被冤枉,苏家可真是言情书网,名门大家!”
青芝的声音嚷嚷得很大,当真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方世莲心下大乱,急忙让人将车帘放下,让马车从侧门赶紧入府。
苏龄玉平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强烈的情绪。
“龄玉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清者自清,不是姑娘做的,在下一定不会让姑娘受委屈。”
凌松然心中怜惜,听方才方世莲下意识地称她为“贱人”,他便知晓了之前方世莲的话,不过是说给他听的。
一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就让方世莲给苏龄玉定了罪,这样的苏家,龄玉姑娘从前一定过的很苦吧……
“凌公子,我想,我就不进去了,就此跟公子告别吧。”
凌松然吓了一跳,“龄玉姑娘说什么呢,你、你要去哪里?”
苏龄玉轻轻地笑了一下,“公子可见着了苏大夫人的态度?公子觉得,我踏入了苏家,还能清清白白地出来?在苏家,我不过只是个早已被逐出家门,没有如她们所愿消失的孤女罢了。”
凌松然轻轻抽了一口气,刚刚苏大夫人的样子确实太恐怖了,这件事的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还未可知,可是苏大夫人浑身的杀气,就像是要拿苏龄玉去抵命一样。
“姑娘能去哪儿呢?你若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让苏家更好栽赃在你的身上?”
苏龄玉嗤笑了一下,“说的好像我不走,她们就会放过我一样。”
“……”
听着也似乎像是那么回事儿。
凌松然只考虑了一会儿,忽然点点头,从侍从那里拿了不少银票,“这样,姑娘先回平城,不管如何,我想为姑娘证明清白,等到说清楚了,我再去追你。”
他要追自己?听起来有点奇怪的感觉。
不过,苏龄玉点点头,银票却不太想要。
“若是方便的话,还要麻烦公子将芷兰送出来,还有酒酒……,公子可想好如何安顿他了?”
凌松然略一沉吟,没有回答苏龄玉,只告诉她在两个街口外的一家茶馆等着。
苏龄玉依言去了,过不了多久,芷兰牵着酒酒回来了。
“姑娘,凌公子让我们快些离开,苏家这会儿还只顾着苏曼玉的伤势,等她们回过神,恐怕再想走就难了。”
苏龄玉如何不知道?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出人意料地连门都没进就提出离开。
不过……,“凌公子是要让酒酒跟我们一块儿走?”
她只带几个小丫头,哪里有凌家那样的排场,酒酒跟着她会不会吃苦?
回答她的,是酒酒紧紧抱着她的腿不松手,以实际的行动表达他的想法。
“那行吧,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走。”
……
苏龄玉早有离开的打算,需要的东西一切从简,动作又极干脆利落,从傅家带来的车马,相信凌松然会妥善安排的。
因此等她们都出了桐城,方世莲这才想起来她的存在。
“将曼玉害成这样的贱人呢?是不是还躲在凌松然的院子里?她以为有凌松然护着,这事儿就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