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低头啄了一下她的眉间,轻轻一笑,问道:“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chapter 19
“唉……”
李南方看着壶里的茶叶出神,她觉得自己就像热水里翻滚的茶叶,水深火热,身不由己。
“什么!你和白汧水……你们……”身边的陈斯缈尖叫道,“好啊,这才几天啊,你们就把同学情升华成□□了!”
“呸呸呸,什么□□,这事情发生得稀里糊涂的,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呢!”
“哎哟,南南,你还在自欺欺人些什么呢!”陈斯缈激动地说,“腰酸、大腿内侧有擦伤……这不是纵欲过度的后遗症是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呀,全都是他一个人说。”
陈斯缈不怀好意地向着李南方笑,邪恶地问:“大吗?”
“还……还行吧……”
陈斯缈朝她挑挑眉毛,说道:“这不该记的都记着吗。”
“不是……”李南方觉得陈斯缈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解释道,“我也只看了个轮廓……“
“反正你们就是那种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呗。”陈斯缈扣扣鼻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白汧水也挺着急结婚的,不然你们趁这个机会把事情定下来?”
“定下啦?你开玩笑吧,我还在想近期去哪里躲躲呢。”
“躲?为什么要躲?”陈斯缈瞪大眼睛,说,“你脑子抽风了吗?你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好不容易来朵靠谱点的桃花,你居然跟我说你要逃!?”
“我不躲才是有病吧!”李南方生气的说,“你觉得白汧水靠谱吗?他哪里靠谱了!十几年都没见过,莫名其妙地回国,莫名其妙地表白,莫名其妙地求婚……换成是你,你愿意吗?”
陈斯缈思忖半刻,煞有介事地说:“你还别说,要真是白汧水……我或许是愿意的。”
李南方惊恐地望着她,问道:“你被下降头了?你忘了他当初怎么嘲笑我们学习不好,以后没有出路的吗!”
“不不不,”陈斯缈竖起食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十分肯定地答道:“他只是嘲笑你而已,可不包括我。而且,我也只听过他嘲笑你一个人,白汧水对别的女孩子还是很有风度的。”
“你看你看!我都说了他处处针对我!你们还说我想太多!”一想到从前她跟别人诉苦,别人都觉得是她嫉妒白汧水故意抹黑他,她就义愤填膺,“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用了这么多年,终于证明了白汧水就是一两幅面孔的小人!”
陈斯缈歪着头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点头道:“咦,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白汧水用了这么多年来证明他爱你,的确挺不容易的。”
李南方看着脑回路不知道怎么接,以至于会冒出这种清奇想法的陈斯缈,心中充满了沮丧。
敢情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在放屁啊,她想。
“白汧水这么着急向我求婚,就是认为我嫁不出去,反正我们这一辈都有我垫底,他还能再潇洒几年,可没想到辛向楠向我求婚了,轮到他垫底了,一时间又找不到适合的结婚人选,所以才来打我的歪主意。”
“什么?!辛向楠也向你求婚啦!”听到李南方说辛向楠也向她求了婚,陈斯缈一脸的惊讶,“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前不久……我不是当他的助理嘛……”
“我早该知道的!你第一次把辛向楠带来我面前我就应该发现的!”陈斯缈涨红了脸,懊恼地说,“不然你们的举止怎么会那么亲密!他还对你说他‘腰麻了’!”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没有那么早啊,也就几个星期前啊。”李南方听得莫名其妙,她怎么不记得辛向楠有跟她说过“腰麻了”这种话?
“我不管我不管!”陈斯缈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上班领个欢乐豆就被说成是玩忽职守!怎么你以权谋私谈恋爱还这么理直气壮!”
“什么'以权谋私',我这可都是为了公司发展鞠躬尽瘁、献计献身了!”李南方直起腰板,鄙夷道,“有本事,你打麻将,也给我打个几千万的收益出来啊!”
这下陈斯缈急了:“我没有上网打麻将!我真的只是领个豆子而已!”
李南方冷笑道:“不打麻将,你拿什么打发坐在办公室里的时间?”
陈斯缈见势头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哎呀呀,别说这些令人沮丧的事了,我们来聊点开心的——比如,你和辛向楠怎么好上的。”
果不其然,原本横眉冷对的李南方,一听到关于辛向楠的话,眉眼都温柔了起来,陈斯缈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于是,李南方讲起了她的心灵路程。
“其实是这样的……”
杯子里的茶叶兜兜转转,竖立在水中,影影约约地映出了窗外的艳阳天。
“这么说来,你两个人都没答应咯?”
李南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怎么能答应呢。现在辛向楠正在上升期,被人盯得可紧了,连戴个手链都要上头条,要是发现他有恋情,还不是和同剧的女主角,那不得爆炸啊!”
“所以说,你当初就不应该和辛向楠在一起,这下好了,无形中又埋了一颗□□。”陈斯缈说道。
“也没这么可怕,只是想等他稳定了再规划后面的事。说来也怪,虽然辛向楠现在看起来很红,可大众追捧他的程度居然还比不上尹昌昌。我们对辛向楠的投入可不亚于尹昌昌啊,可是效率却不及那时候的一半,你要叫人去做一下市场调查,找到原因。”李南方说,“还有啊,周边什么的也别拖了,既然都拿到了授权,后期工作也要继续跟进,快点把明信片的样板做出来。”
一听李南方开始讲工作,陈斯缈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老板娘。比起做样板,我更关心您的感情生活。”
“反正就是走到求婚这一步了。”
“咦,对了,说到求婚……”陈斯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问道:“白汧水是不是还给了你定情信物?”
“什么狗屁\'定情信物\',”李南方一听陈斯缈这么赞誉白汧水对她的感情,眉毛一挑,生气的说:“就是一块破石头!”
“你那什么破眼光,万一人家给的是块宝玉呢?”陈斯缈眼睛一亮,怂恿道:“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李南方从鞋柜的抽屉里翻翻找着,拿出了一个略显破旧的粉绒四方首饰盒。
虽然盒子被弄得有些脏,但陈斯缈不难想象交到李南方手上时它光鲜亮丽的样子。
“真是暴殄天物!那么好的盒子你不藏起来收好就给我放鞋柜里?”
“你没见过更暴殄天物的呢。”李南方打开盒子,想让陈斯缈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暴殄天物”。
陈斯缈急忙蒙上眼,激动地说:“别别别别别……你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李南方看着满脸通红、张皇失措的陈斯缈,想到自己那时也如这般不知所措,唯一不同的是,陈斯缈面对的只她一人,而她面对的却是包含白汧水在内的几十票人。
她这辈子真是受够了自作多情的苦,这世上没有什么会比“自作多情”更让人难堪的事了。
“哇……”陈斯缈充满期待的眼睛转而变成了疑惑,“好大的……石头?”
“这时石头吗?这不会是石头吧……哈哈,白汧水怎么可能用石头向你求婚啊!一定不会的啦……”陈斯缈尴尬地说。
她本来想助攻一下白汧水,没想到却啪啪扇了自己的脸。
真的不可能吗,那可是据说死心塌地喜欢了眼前这个榆木脑袋二十年的人啊,真的……干不出来吗?
“你说他什么意思,别跟我说代表对我\'坚若磐石\'的狗屁理念!”李南方气愤地说。
“呃……或许,这块石头和别的石头不同……是块……特殊的石头?”陈斯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比如……”
李南方一挑眉:“比如?”
陈斯缈战战兢兢地说:“是他从娘胎里带来的?”
李南方:“……”
见李南方面带鄙夷,陈斯缈咳了两声开始转移话题:“不过,单看求婚这一点,白汧水是比辛向楠有心的——他好歹还有块石头,辛向楠连块石头都没有呀!”
“不是这样的……”听到陈斯缈怀疑辛向楠对自己的诚意,李南方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总不能说辛向楠兢兢业业地给她当伙夫吧?
“那是怎样的?”这下轮到陈斯缈占了上风,眼里满是“我就知道你说不出”的挑衅。
“反正……辛向楠对我心意不是假的。”
“南南,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都分不清\'不是假的\'和\'不像假的\'之间的区别吗?如果你能想也不想随口就给我列举出辛向楠的好,我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对你是真好。可你,憋了半天都说不出他的半点好。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下定义——南南,这不是你。”
李南方低下头,许久不说话。
“你说他对你好,那种\'好\'太宽泛了,或者说——太浅了。十来岁的年纪搞搞暧昧很适合,可,你都要奔三啦,不是谈恋爱的年纪啦,你是要结婚的——别否认,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安于稳定的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谁是能给你稳定生活的人吗?”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着想,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劝我的人……”李南方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接受辛向楠——就像他当初问我,除了年纪比我小以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不接受他一样,我同样找不出不接受他的理由。”
李南方耸耸肩:“他太有恒心了,一点也不像那种浮躁的三分钟热度。你别看他平时酷酷的样子,耍起赖来什么脸皮都不要了。”
陈斯缈愣愣地看着李南方不经意的笑,突然有一种也想谈恋爱的感觉。
她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辛向楠平时对她颇有距离感的冷淡,转念又想他死命贴上李南方的样子……咦,怎么回事,竟会有一种“人模人样,闺房放浪”的禁欲系反差萌?
“唉……我算是看出来了,从头到尾都是白汧水一个人在单相思。”陈斯缈一阵唏嘘,往嘴里投了块糖。
“别别别,可不要给我随便扣帽子,搞得好像我是那种处处留情、发展备胎的坏女人一样。”李南方说,“我可从来没做过什么疑似勾引他的事情啊。”
“那现在呢,现在你怎么办?你和白汧水可是发生过关系了,怎么洗都洗不白了。”
李南方忿忿道:“早跟你们说了白汧水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都说我是嫉妒,故意抹黑针对他。我现在就特别怀疑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动机。”
陈斯缈叹了一口气,心想:芥蒂太深了,我也帮不了你了,老同学。
“你也别想了,人心没有那么坏,既然都决定了不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花时间揣测别人的不怀好意呢。”
本来还想大倒苦水的李南方觉得陈斯缈说得很对,乖乖地闭了嘴。
客厅的钟“滴答滴答”地数时间,陈斯缈因为要接管公司的事急匆匆地走了,剩下李南方躺在沙发上发呆。
她仔细琢磨陈斯缈的话,觉得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辛向楠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在被别人照顾的同时还被别人依靠,白汧水太强大了,强大到让她根本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需要。她这人容易感情用事,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一旦开始却一定是铭记到死。而且她生性多疑多虑,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万一哪天分开了,白汧水可以轻易地离开她,辛向楠却不行。她身上有吸引辛向楠的东西,却没有能留住白汧水的筹码。诚然她的确是个安于现状的不愿改变的人,但是,大家都只看到了她的安于现状,却忘记了她骨子里的叛逆和冲劲——她的不愿改变,都是基于每一次让她满意的改变——因为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得到了,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比起强势霸道的管束,她更需要听话体贴的守护。两个人截然不同,本就没有什么悬念。
因为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何况她觉得辛向楠没了她会活不了,白汧水没了她会活得更好。别说是要走向婚姻了,即使是谈恋爱也不能让两个不对头的人凑一起呀,她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好这一生,相互折磨什么的,还是留给骗收视率的电视剧吧,她一把老骨头了,可折腾不起。
然而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棘手,但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且不说她相当怀疑那天晚上和白汧水是否真的发生了性关系,虽然的确有记得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但最重要的环节却没有一点印象,就算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她也并不认为自己非嫁白汧水不可。
她唯一担心的是辛向楠对这件事的看法,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跟了她本来就比较吃亏,每次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她还要拒绝,自己处处给人家提要求,这下可好,自己先破了戒。
一想到后续事这么麻烦,李南方不免头痛。
就在她黯然伤神之时,门铃响了。
急忙起身去开门,她想定是陈斯缈忘带东西了。
门外,辛向楠淡漠如水的目光印在她眼里。
“你……你怎么来了。”
辛向楠站着一动没动,眼里柔光闪动。
“你快进来吧,为什么要站在外面。”
李南方自顾自地往里走,走了两步,察觉到辛向楠并没有跟进来,疑惑地回头。
“你怎么了?”
看他这么哀伤,她的心狠狠一揪。
果真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想你是知道了罢……”李南方叹了口气,倚在门边,问道,“你要怎么办呢,辛向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