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对,是我们太犹豫了,我在这里代他们向您道歉,希望您不要在意,从今以后,我们就跟着您了,您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朱十六其实一早就下定了决心,刚才的话,与其说是试探,倒不如说,是他在副自己,再往前一步。
巧儿总算笑了,“你们决定了就好,回去把寨子收拾妥当,就去九台镇,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你们,安排你们每个人的住处。”
“是通铺吗?可不可以弄的大一点,天气热了,兄弟们挤在一起,夜里睡不着。”朱十六有些脸红的开口问。
“怎么会是通铺,不过一个人住一间,估计不太可能,现在很多房子都在建,你们可能要委屈一下,两三个人挤一间屋子,也不会很久,等到所有的房子都建好,争取给你们每人一间屋子。”
“每每人一间屋子?”朱十六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从前在军营中,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一张炕上,冬天还好,要是夏天,那味道臭不可闻。
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样的主子,能给下人,准备一人一间屋子,那得要多少钱哪!
巧儿却很郑重的点头,“这个事,让你身边的人过来负责安排,我说的只是以后,现在还不行,九台镇太小了,百姓们的房子都不够住。”
“我我明白,我们都明白的。”朱十六激动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搁。
吴用站在远处,一直看着这边的情形,见老大好像在手舞足蹈,还以为要打架了。
顾不得害怕,急忙跑过来。
“老大,老大,有话好好说,能吵吵就别动手啊!”
朱十六一见着他,立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双眼直放光,“吴用啊!咱以后就有自己的屋,自己的床了,再也不用跟十几个大老爷挤一张炕,遇见喜欢的娘们,也有地方滚床单了!”
他们落草为寇,虽然是自由了,也不缺吃喝,但是住的条件,还是一样的艰苦。
不对,那已经不是艰苦,而是苦不堪言。
山上的条件又差又恶劣,住的都是茅草棚,一下雨,到处都是湿的,到处长霉。
现在是夏天,到了夜里,更到各种蛇虫鼠蚁,往衣服里钻。
吴用看着老大一脸笑疯的表情,直犯晕,“老大,您这是说什么胡话呢!没事哈,只要咱兄弟们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压不倒!”
朱十六见他还是听不懂自己的话,顿时气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倒什么倒,赶紧去招呼兄弟们,把山上的事了结,背上行礼,咱们去九台镇!”
朱十六喊的很大声,扯着嗓门吼叫。
沐青箫从河里走上来,身上的水珠被甩掉,长发上滴着水,就这么湿着身走了过来。
听到朱十六最后的话,沐青箫眸子沉了几分,这几个草包,还真需好好调教,否则早晚给他惹出麻烦。
朱十六跟吴用,一见着他走过来,赶忙互相推搡着离开。
沐青箫扔下湿衣服,光着上身,就这么坐在了巧儿身边。
但是并没有离的太近,怕自己身上的水,弄湿了她的衣服。
男人只着一条短裤的模样,实在是太诱人了。、
巧儿的眼睛,不自觉的朝她腹部看去。
那里有一滴水珠,顺着他曲线,缓慢的流了下去,经过平坦紧实的小腹,一直没入到看不见。
即便看不见,她也能想像得到。
感觉好羞涩,成了亲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不只是男人开荤之后,就会不同,女人也是一样。
沐青箫对她的羞涩视而不见,丢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娘子,帮我擦水。”
巧儿捧着帕子,想看又不敢看他的身子,脸蛋红的能滴下血来。
☆、第277章 劫色?
简单的吃用早饭,朱十六带着人走了,沐青箫拉着巧儿,继续往黄泉村赶。
剩下的路也不难走,顺着被灌木丛包围的小路,一直往前就成。
去往黄泉村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正往这里送尸体的车队。
大老远的用船将尸体送来,走的是河道。
因为都是罪人,尸首没资格葬在京城周围。
夏季的时候,尸首被拉来,路上就已经臭了。
有些官差,嫌弃麻烦,路上边走边抛。
稍微有良心的,才会完好如初的将尸首送来。
“嗳嗳,你们是哪来的,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莫不是祭拜哪个罪人的?”领头的官差,见着有人跟他们同路,其中一人还是女子,看着容貌身形,是个美人,顿时起了色心。
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巧儿看了好一会。
他们这一路走来,又遇着大雨。
走了好几天,人困马乏,心累身体也累。
要是能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抱着个美人,暖暖被窝,岂不美哉?
一行四人中,就属元冲最能言善辩,担心主子一怒之下杀人,他赶忙站出来,笑着道:“我们只是来这里办点私事,办完了即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位大人也用不着盯着我们不放!”
他说的很明白了,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何必非得找对方的茬,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京里出来的官差,比地方官还要嚣张,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当即将脸色一摆,“这里都是死人,有什么正事可办,本官现在怀疑你们跟罪人有关,皇上最近刚刚处置二品将军,难道你们是来祭奠罪臣的?”
元冲见他不分青红皂白,摆明了是要找茬,当下也不笑了,“那么,我想请问阁下,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领头的官差,是个草包,与他同行的人都知道,只因他与京兆府尹有亲戚关系,才让他在京兆衙门谋到了官职。
他看不懂形势,可他身后的人看出来了。
不好惹的人,一看面相跟身法,就知道了,哪还用得着刨根问底。
“王大人,这事就算了吧,我们还是赶紧把尸首送进去,回头临县喝酒快活。”
“是啊大人,咱们实在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旁人不劝还好,越是劝说,这位王大人越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本官的话,难道还能做假,我看他们就不像好人,尤其是那个男人,光天化日,与女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这位王大人,一早就看沐青箫不顺眼。
他自以为是强者,那个男人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这般羞辱,他怎能容忍。
沐青箫其实很不想搭理他,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实在不值得他费心思。
可自从刚刚他用色眯眯的目光,看着他媳妇,就已注定了此人今日必死无疑。
沐爷松开巧儿的手,走上前,元冲自动后退,还很识相的示意巧儿也后退,待会肯定很血腥,别把衣服弄脏了。
“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朝廷的公务人员,你敢对我们动手?”这位王大人有点怕了。
沐青箫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似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爷的拳头可不能用来打狗,元冲,去拿根木棍来!”
“好咧!”元冲答应的够干脆。
眨眼间,便将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拿来,双手奉上,颇有几分狗腿的架势,“宗主请!”
沐青箫拿来木棍,在手里掂了掂,嫌弃的扔到一边,“太轻!”
“那属下去给您换一根!”元冲干脆握着剑,跑去现砍了一根小树,削了枝桠,又是双手奉上。
王大人看着他们的做法,满脸的不解,“你是谁?报上名来!”
“爷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沐青箫拿着元冲送来树枝,总算有那么一点点满意,“刚才是哪只眼睛,看了我娘子?”
王大人闻言一惊,“你想跟本官动手?哼,不自量力,来人啊!将他们拿下,敢对朝廷命官对手,罪同反抗朝廷,按罪当诛!”
当官的人,习惯性的将罪跟诛挂在嘴上。
不懂行的人,听到了自然会害怕。
可是面对懂行的人,他这些小伎俩,又能骗得了谁?
王大人此行身后跟着二三十人的队伍,沿路而来,地方官对他们都是毕恭毕敬。
这些人也是被捧的久了,被捧的高了,以为出了宫,自己就是王。
所以,这位王大人一招呼,所有人都提着剑,冲了上来。
不管能不能打得过,这气势,总得先撑起来。
沐青箫还是一脸的无所谓,但眼中却藏着狠戾,“既然你不说是哪只眼睛犯了事,那就一起挖掉好了!”
王大人还在想着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一道暗光朝他压了过来。
“来人……来人!”他吓的尖叫,可是已经太迟了。
那道暗光压下来,他根本避无可避。
下一秒,双眼一阵剧痛,什么也看不见,脑袋也紧跟着嗡嗡作响。
只一下,这位嚣张的王大人就跪下了。
旁边的随从,只看见他跪在那捂着眼睛,疼的嗷嗷直叫唤,根本没看到是怎么出手的。
“只一下怎么够?爷有没有跟你说过,爷最恨有人觊觎我的夫人!”沐青箫已经恶心了好一会,要不是害怕娘子见血,早他妈的出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元冲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再血腥,再暴力的场面他也见过,这个……真不算什么。
冷珏抱着剑,笔直的站在巧儿身后,虽然现在四周没什么危险,但是他依旧不能放松警惕。
本来是以多欺负少的局面,只是瞬间,就成了一个人的屠杀。
现在一片混乱,除了被拉来的尸体,就只有沐青箫跟元冲等人,还站着。
那位王大人,眼睛被打到流血,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他可以听到,周围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全是他熟悉的声音,难道……
不会吧?这也太可怕了,他究竟招惹上什么人了?
沐青箫扭了扭脖子,仍下沾了血的木棍,走到那位瑟瑟发抖的王大人跟前,“现在还要抓捕我们吗?”
“不……不敢,大侠饶命,我们再敢不敢了”王大人只有眼睛受伤,但是他却已经吓的全身发抖,双手举过头顶,恨不得给他跪下了。
☆、第278章 又进黄泉村
“爷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哪只眼睛看了我媳妇?”沐青箫声音森冷。
这位王大人吓的尿裤子,身子不住的发抖,“我……我自己挖……”
自己动手挖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谁能下得了那个狠心。
巧儿不喜欢沐青箫身上散发的戾气,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别赶尽杀绝了,他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总不能都扔在这里,走吧!别管他们了!”
她看到简易的棺木,想到自己的过往,心中有些不忍。
在她靠过来,并牵起他的手之时,沐青箫身上的戾气就已散的无影无踪,“听见夫人的话了吗?能动弹的就别爷装死,以后好好干你们的活,别自以为是的嚣张,在这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在爷的面前嚣张!”
元冲走过去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我家主子发话了,赶紧起来,把尸首运过去!”
王大人伤了眼睛,只能跟着队伍,一手扶着棺木,才能继续往前走。
到达黄泉村的时候,郑老头带着他的老狗,正在村子前的乱葬岗挖坟地。
最近又死了好多人,他先前挖出来的坟地,已经不够了。
站在黄泉村的村口,抬头一看,就能看见无数个堆积起来的坟包,每年每月都在增加。
郑老头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老了,年纪大了,体力活力不从心。
可是又不忍心,看到那些尸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能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的挖。
不知是不是巧儿的错觉,她看到郑老伯,总觉得他苍老的很快,连那条土狗,也跟着老了许多。
郑老头听见马车动静,慢慢的回头。
“又来了,又来了,这儿的孤魂野鬼又要增加了,唉……我们俩的日子又要少几天。”郑老头喃喃自语,收起铁锹,步履蹒跚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当看见队伍当中,唯一的女子时,他愣了愣,像是过了许久,才慢慢回忆起,“小姑娘,你又来祭奠安家的人?”
巧儿松开沐青箫,独自走到他面前,朝深深一鞠躬,“是,不过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来,这是我相公。”
沐青箫其实已经猜到大半,所以在巧介绍他时,也丝毫不觉得意外,他走上前,与巧儿并肩站着。
郑老头眯着眼睛,盯着沐青箫看了一会,略显浑浊的眼睛,慢慢睁大,“你这位相公,面相不一般,是个做大事的人,后面那些是……”
他们夫妻二人在前面说话,王大人的手下也不敢擅自走上前,只能如同他们的随从一样,默默站在后面。
巧儿忙解释道:“他们是我们在路上遇见的,像是遭了难。”
郑老头眼不明,但心中跟明镜似的,虽然明知这其中有隐情,但他不会戳破,“既然都来了,那就进去坐坐吧,我给你们烧壶茶水。”
对于一个快入土的人来说,他已没什么好怕的,来的人是民还是官,都跟他没关系。
在他眼里,只有死人跟活人的区别。
元冲跟冷珏心中都有些疑惑,但他们同样不会多问,主子们做事,不需要跟他们通报。
王大人受伤了,剩下的事,就由属下完成。
他也不敢去招惹沐青箫等人,只能让手下搬了椅子,坐在外面。
他们随行也带着伤药,只能简单处置一下,回头到了镇子上,再找大夫重新包扎。
“大人,您还好吗?”一名属下凑上前,关切的问。
王大人心里其实还是很憋屈,但是敢怒不敢言,“还死不了,现在别声张,咱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切都得等回了京城再说在。”
“嗯,大人您能明白就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都没有把话说的太明。
虽然这口气咽不下,却也不是非得报仇。
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得不偿失。
在京里耀武扬威,过上好日子也就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沐青箫拉着巧儿,坐到草棚底下。
草棚是刚刚搭好不久,不是很宽敞。
主要是快到了夏天,为了遮挡阳光。
坐在棚子里,有风吹过的时候,能闻到四周散发的腐烂气息。
尸首埋的多了,无论再怎么掩盖,本质的腐臭,根本藏不住。
所以,他们可以轻易看见,棚子周围动物的脚印。
郑老头烧火的工具也很简单。
石头垒起来的火坑,上面架着一个铁做的架子,铜壶放在上面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