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枝娘可不糊涂,那疼是实打实的疼在自己身上,骨头连着缝抽抽的疼。真是邪了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那么邪乎!可让她夹着尾巴走,是绝不可能的。自家爷们好不容易汉子一回,怎么也要讨到好处再说。
剩下的一半乡民除了给武家盖房的,其实没几个人了,倒都是瞪大眼,想再看一次武家小姑娘发威,那小手指头细细嫩嫩的,真能戳疼人?
“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想到二赖大叔这么疼人,这时候还想着和婶子同甘共苦!”武暖冬似笑非笑,这事不一次性解决了,以高门村某些村民的品性指不定哪天又生事。
“别说闲的……”二赖不耐的挥挥手,陡然身体一麻,整个人瘫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疼从肉皮深处往外冒,他耐不住的抓地嚎叫,又哭又喊的,裤裆里失控的拉出了一摊呛鼻的黄尿,惹得村民捂住鼻子嫌恶的后退几步躲开了他。
巧枝娘这下可不敢生事了,巧枝见她爹如此凄惨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死丫头片子,欺负我爹,你不得好死!”巧枝娘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先前让这丫头装可怜,没想到一张嘴就漏了馅。巧枝娘是真疼这个便宜女儿,也不管二赖了,抱起巧枝连头都不回的跑了。
“呸!”大秋娘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看二赖的那副德行也知道武家小娃吃不了亏,与武家孩子打了声招呼,和虎子娘一起离开了,毕竟一个老爷们拉尿打滚不适合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围观。
剩下的乡民也散了去,自此打心底对武家小妹发了怵,武暖冬母老虎的彪悍名声也悄无声息的传了出去。
幸好武家人不在乎,武暖冬就更不在乎了。
最后嫌二赖影响房屋动工,宋大噶才给他说了说情,武暖冬小手一挥,把他丢到了水洼。二赖一见身子不疼了,哪里还敢找后账,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
武暖冬刚一转身就被几个哥哥扑了,武行舟和武夏至一人抱着武暖冬一条腿,坐轿似的悠着她跑,边跑还边兴奋的说:“暖暖,你咋那么厉害了,快跟哥说说!”
武暖冬咯咯的笑着,扶着两个哥哥的肩头,背后是武秋止护航,安然的体会着这个充满童真的游戏。盖房的乡亲看着玩闹的四个小娃会意一笑,武家小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娃娃,难道别人欺负他们,他们还不能还手不成,如此想着,心底对武暖冬的那点惶恐悄然流逝了,不过畏惧尚存,谁都明白武家女娃不好惹。
眼见帮工的大叔大婶恢复了自在,越发的卖力干活,武暖冬拍着三个哥哥的肩头,笑眯了眼,“哥哥,你们真是暖暖的福将!”
武家三兄弟傻笑着,先前被找茬的苦闷全然消失,什么都抵不上暖暖一句赞同的话。
“哥,走,咱去看看新房子!”完工的主院楼是给爷爷准备的,武暖冬让宋大噶暂时不用理会浴室的问题,可以把主院两侧配套的排子房盖出来。这种套房既可以充当小院的院墙,又可以当客房或下人房。套间结构简单,中间是大厅、左面是正屋、右面是耳房和浴室。三个建筑呈现品字型,院里有单独的厨房。因为家里人口多,十亩地认真算起来不算多,所以武暖冬把每个小院里都配上了厨房和小花园,可以依照他们自己的想法安排。毕竟武家是分过家的,就算这房子盖起来,也要有种即是分又是合的感觉。
若是以后他们各户有了富裕钱想要搬出去单住,这些小院留下来也可以做客房。
这些想法武暖冬并没有跟几个哥哥说,本来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说多了反而容易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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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钦州
盖好了主楼,武家兄弟再也不想寄宿在程家,待回到程家取行李才知道程子境和程管家去县里好几天了。
给他们留下话,四兄妹搬了家。
武暖冬则在桌上悄悄放了二十两银子,算是感谢程家的收留,不是她执拗非要分的一清二楚,而是程家本和他们无亲无故人家真是犯不着。
小楼里连基本的床都没有,武暖冬提议到都住到二层,至少不会紧挨地面省的夜里寒凉。
这块地后面就是神虎峰,夜晚会有山风流动,比村里要低上一两度,武暖冬尚小,三个哥哥也没什么避讳的,自然愿意热热闹闹的挤在一起。
在地上架几根盖房用的木板,再铺上厚厚的干草,垫上两床被褥,简单的床榻便成了。
收拾妥当,晚饭凑合吃着午时剩下的大锅饭,武暖冬拿出甘蔗和西瓜与几个哥哥啃的香香的,练完功,借着早上打的水洗了澡早早的休息了。
因为知道几个孩子要搬回来住,众人合计着先把小院配套的厨房盖好了,武秋止认定武暖冬不习惯吃大锅饭(其实是武暖冬的借口),特意早起准备做饭。武暖冬见三哥醒了,抻了个懒腰,自发的起了床。
“暖暖怎么醒的那么早?”一旁的武行舟正拿着棉巾准备到外面的水缸里舀点水洗漱,回头刚好看到武暖冬从铺的厚厚的茅草床上爬起,看了一眼旁边睡的香甜的武夏至悄声问,“是不是哥哥吵到你了,再睡会吧?”谁不知道他家小妹有严重的起床气,每回都是武秋止顶风作案的叫醒暖暖起床吃饭,三兄弟里也就武秋止更有耐性,不管暖暖怎么发火怎么赖床不起都能耐心的哄着她,给她穿衣擦脸,相对来说,暖暖对武秋止也要‘温和’些。
武行舟若有所指的话音让武暖冬闹了个大红脸,那个有起床气的真不是她好不。
武暖冬精神气爽,一夜好眠。她摇摇头,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轻声道:“不睡了,不是今天要去钦州城吗?”镇上没有顶好的铁匠,做浴室的铁管好说,但是三通那些有点技术含量的配管不是一般铁匠能做出来的。武暖冬早就跟程管家打听好了,钦州城里有两家官家造册的铁匠铺子不光打些家常日用,还会打造武器,手艺和技术在坎州一带都是小有名气的。钦州城比离着平吉镇最近的灵山县路程还要方便,大约三四十公里。钦州依靠着海岸港口,贸易往来较为丰富,尤其是西域的新鲜货数不胜数,武暖冬是抱着淘宝的心思去的。
早餐是什锦面片汤,面是空间面,配着暖暖‘采摘’的拌野菜,热乎乎的浓香扑鼻。
宋二嘎刚好进院,闻着香味,口水差点掉下来,不禁大声赞着,“哎呀!怨不得秦嫂子他们追着秋止问做菜的方子,这味道真是香的不得了!”
“二嘎叔,快来吃一碗,尝尝!”武暖冬招招手,武秋止见她分神主动接过棉巾替她擦脸。
武家几个小子对小妹的宠溺众所周知,宋二嘎和帮工的村民见怪不怪,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我可是专门过来尝秋止的手艺的,可别怪我吃的多呀!”
武秋止笑了笑,“您吃您的,今天做了不少呢!绝对管饱!”说完,把棉巾放在水里投了投,不顾小妹的挣扎再擦一遍。
武暖冬泪流满面,真不是她偷懒耍赖,而是三哥照顾她已经成了习惯,她明明独立性很好,真的,洗脸都洗了几十年了,她真会!
为了不让武秋止伤心多想,武暖冬硬生生忍着,不就是帮她擦脸吗?又不是以前没擦过。之前上大号,武秋止还追着她问要不要帮着擦屁屁……
宋二嘎呼呼吃了两大碗,抹抹嘴,再次情不自禁的夸赞着,“真是香呀!秋止你的手艺比起那些大酒楼的厨子一点不差!”
武秋止谦虚的一笑,“差远了!是我把面片汤里放了猪肉沫提鲜!”
宋二嘎是陪武行舟和武暖冬去钦州的,钦州虽近,但驴车往来也要三个时辰,怕是要在钦州留宿一晚了。
武秋止很不放心,幸好现在的行舟哥比当初稳妥多了,叮嘱暖暖跟紧大人,便看着三人赶着驴车远去。
钦州南面就是港口,刚一进钦州城门,武暖冬就耸了耸小鼻子,“咱们这次一定要买些海产品回去。”
“那玩意多腥气!”武行舟吃的海货很少,还是小时候大伯走南闯北带回来的晾腌的虾米和咸鱼一类的,味道比较重,吃起来很不适应。
“傻小子,那玩意做好了味道极鲜!”宋二嘎甩着鞭子,漫不经心的说:“听说只有望仙楼才有这种特色的海货。”
古代吃海鲜的机会很少,内陆因运输困难很难吃到,所以才有鱼和熊掌难以取舍一说。出海捕鱼的渔民一般会将捕捞上来的海货卖给当地酒馆,剩下零星的海鲜放在集市卖不出去的话家里自己嚼用。
驴车进城到时早市已经结束,海鲜是没有了,武暖冬惋惜不已,打定主意要起个大早买些海货回家,给几个哥哥尝尝鲜。
铁匠铺很好找,武暖冬要的铁管三通什么的,解释一番铁匠完全能做出来,只是用时慢些要价也贵。武暖冬自然不会计较价格问题,又买了些家用的小件器皿和剪子、针一类的零用,交了订金,三人去了钦州最大的药铺。
宋二嘎以为武暖冬只是买些平时要用的外伤药,毕竟她家有三个兄弟,保不准哪个淘气磕碰出血,有些外伤药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在医馆外面守着驴车并没有进去。
武行舟向来听信小妹,暖暖让他干啥他就干啥,暖暖一指街头排着队的糖果铺子,武行舟就屁颠颠的跑过去给小妹排队买甜果去了。
武暖冬先是打量了下医馆的药价,整体卖价比起镇上贵了几分,品种和品质也更多更好。
小药童为病人包好药腾了空才来招待她,并没有欺小忽视武暖冬这个小娃娃,直接问:“小姑娘,你是看病还是拿药?”
“大哥哥,你好,我来卖药!”
“什么药?”小药童微微皱眉,好声好气的婉转提醒,“小姑娘,卖的药要是不好我们同济是不收的。”
“我知道!”这家同济医馆和平吉镇的是一家,就是知道罗掌柜最近在平吉驻扎,所以她才来的钦州卖药。武暖冬从怀里取出一个长木盒,“药在里面,我要先见主事的才会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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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卖参
在钦州同济医馆的主事是个老大夫,五六十岁长须长眉,一身青袍洗的发白,正坐在内厅靠窗的书桌前看书。
小药童将武暖冬引入,和老大夫交代了一句便退了出去,老大夫抬头,眯眯眼,“是你卖药?什么药?”
武暖冬上前递过木盒,老大夫不甚在意的打开,登时眼睛大张,惊诧的说:“这……这是山参?好、好、好,须长老而韧、珍珠点密集,芦节长,老皮有光泽,毛根上横纹细腻,好,真的好!”老大夫连连称赞,闻着满鼻清香顿时觉得眼不瞎腿不疼了。
南方参比北方稀少,又因土质问题,疗效和价格都不如北方要高。武暖冬拿出的是正宗北方参,全须全眼没有一丝损耗,得有五百年左右。
玉府里人参大小不一,共有半亩地之多,最大的太扎眼,太小的还需养几日,武暖冬专门挑的中等大小。
“要了,要了!”老大夫激动不已,每年掌柜的都需要花费不少功夫到北方收药,还不见得能收到如此齐整的人参,现在有人送上门,老大夫当然不会错过。
“您先说说多少钱,爷爷,您也让我考虑下合不合卖!”武暖冬按住老大夫盖盒的手,小小的身高气势却不弱。
老大夫心急的拔开武暖冬的小手,把盒盖盖上,忍不住教训道:“你这孩子,老朽还会坑了你不成。没闻到这人参散发出的香气吗?那些都是药效,哪里能凭白的散了去!”
武暖冬笑着应:“您老训的有道理。”
能拿出这般成色山参的人家,家底不可能太单薄,老大夫自然不会认为武暖冬是个凡事不懂的娃娃,伸出两根手指,有底气的明确道:“我也不瞒你这小娃娃,这野山参保存的很好很新鲜,得有小六百年头,两万两白银也就同济能一下拿出来也只有同济会拿出来。”
先前武暖冬在医馆转了一圈,两根年仅百年的人参成了同济的招牌,标价三千两一根。相对来说,武暖冬还是信得过同济,没有迟疑的点了下头,“爷爷,我要银锭或者金锭,不要飞票。”
老大夫赶忙唤来账房,取来装银钱的雕花箱子,打开给武暖冬过目,“一千金、一万银。全是十两、二十两、五十两和百两的元宝。”
“嗯!正好!”
老大夫收好人参,心情大好的问道:“小娃,我唤人帮你把箱子抬出去吧?”
武暖冬摆手,“您客气了,我自己来!”说完,在老大夫和账房目瞪口呆下,一把举起有她半个高度的箱子轻轻松松的出了医馆。
“这……这……小女娃还嫁的出去吗?”老大夫半天才回了神,咋舌的连连摇头。他家要有男娃,可真不敢娶这么个彪悍的女娃娃,这么多银两,刚才可是四个药童齐心合力抬进来的。
账房抹抹汗,苦笑道,“真是个贼机灵,她这是警告咱们千万别见财忘义哪!”
话音刚落,就见那个不高的小女娃又折了回来,吓得老大夫和账房闭紧了嘴巴。
“还您箱子来啦!”武暖冬把空空的箱子往老大夫跟前一放,摆摆手,“两位爷爷下回见!”蹦蹦跳跳的出了医馆,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位老人家。
武暖冬刚出医馆,武行舟正好买了甜果子回来了,三人来到一家做小海鲜的小馆子,点了店里特色的白水煮蛤蜊、蛋蒸海瓜子、三碗海鲜面和一条清蒸海鱼。
因为是武暖冬想吃,武行舟倒不心疼钱,反而是宋二嘎眼皮子直抽抽,等到小二离开才悄声道:“三碗面即可,何必那么浪费!”
武暖冬但笑不语,大有一种爷有钱敞开吃的心理——俗称暴发户!
等菜上桌,武暖冬每样尝了几口,口味偏清淡,微甜。她对小海鲜兴趣不大,所谓白水煮蛤蜊就是白蛤、花蛤、蛏子、海蛎子等这些带壳的用水煮熟,沾姜醋食用,很大的一盆,看起来经济实惠。海瓜子也是蛤蜊的一种,外形较小,把海瓜子的肉放入打开的鸡蛋里上锅蒸即为蛋蒸海瓜子。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吃个新鲜。
那条清蒸海鱼味道不错,武行舟挑了刺喂给武暖冬,吃了几口武暖冬便再也不吃了。没辙,自己吃武行舟总是怕刺大卡着她不放心,来来回回竟为她忙活了,他自己都没能吃几口热乎的呢!
一顿饭758文,鱼最贵,占了一半价钱。
宋二嘎连称不值,不如自己买来做合适。
吃完饭已申时,宋二嘎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干净的客栈,要了两间房,武暖冬、武行舟一间,宋二嘎一间。当晚凑合在客栈点了三份米粉。一路奔波,三人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武暖冬果然赶上了早集,各色海鲜被渔民用竹篓装好,最多的是蛤蜊,像是扇贝、螃蟹和虾还是很稀少的,更多的是腌制好的半成品。
武暖冬买了不少活虾和螃蟹,用木桶放在驴车上拴好固定,沿途还看到了单卖珍珠和珊瑚摆件的摊位。
又圆又大、成色好的稀有珍珠是进贡之物,微有瑕疵亮度不够的在店铺加工也是天价。小摊上的大多是瑕疵明显,或者是米粒珠不值钱。